孔斯竹抬眼平静地看着她许久,最终还是率先让步,拿出消毒纸巾俯身想要捡起那条领带。
一只黑色的高跟鞋就在此时死死踩住了他的手背。
孔斯竹身形一僵,他抬头对上了辛姒如玉兰花般矜贵秀丽的面容,那双清凌凌的眼眸里现在满是戏谑和恶意,露出了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孔。
“……你到底想做什么。”
孔斯竹下意识垂下了眼睛,他不想和辛姒对视,可是一低头却能看到辛姒白皙的脚背,上面依稀可见淡青色的血管,看起来脆弱不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背和指尖到底有多疼。
辛姒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孔斯竹的狼狈,她柔声问道:“我送你的领带,你不满意吗?”
她微微俯身,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冷若冰霜,“所以你才要跑到我未婚夫的面前告我的状。”
孔斯竹被她半强迫地压制住,只能半跪在地上,原本干净的衣服都染上了灰尘,他明明有能力挣脱开辛姒的压制,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动作。
“我没有。”
孔斯竹在最初的疑惑不解和诧异过去之后,他的眼底情绪浮沉,神色格外复杂,但他还是执着道:“我没有告状。”
“是吗,那就是我误会你了,真是抱歉。”
辛姒明显没有相信她的说辞,她笑意吟吟威胁道:“孔先生,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情又传了出去,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有些嫌恶地把孔斯竹的手踢开,转身离开了露台。
孔斯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许久都没有起身,他全然不顾身上沾染到的灰尘,只是握紧了那条被辛姒亲手摘下的领带。
江鸣珂许久都没等到辛姒回来,本来想过来看看情况,可是却见辛姒从露台走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去那里了?”
“去透透气。”
辛姒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拉着江鸣珂就要离开。
江鸣珂还有些犹疑,他不动声色回头看去,只见衣衫不整孔斯竹也走下了露台,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神色沉了沉,小声问道:“姐姐,你和孔斯竹认识吗?”
“认识啊,不过我们两个有仇。”
辛姒突然拉住了江鸣珂的袖子,她弯了弯眉眼,突然说道:“所以你可以帮我吗?”
“帮我给孔斯竹找点麻烦,最好可以让他彻底闭嘴。”
江鸣珂面上闪过些许犹豫,“可是如果被我哥知道了……”
“没关系,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强求。”
辛姒给江鸣珂留下了一个难题,她明知道江鸣珂会因此进退两难,但她不在乎,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编造出来糊弄一下江鸣珂。
她只想要事情的结果,至于江鸣珂到底怎么想怎么做,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辛姒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结束了这次的见面,江鸣珂却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犹豫而生气,只可惜还未来得及思考出结果,辛姒就已经扔下他离开,还警告他不准跟上。
江鸣珂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孔斯竹早就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衣冠楚楚地坐在不远处和人谈事情,从江鸣珂的角度正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视线从孔斯竹的脸上逐渐下滑,最后定格在孔斯竹的领口上,原本系在那里的领带不知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解开了最上方的扣子,露出了一截冷白的脖颈,消解了些许他最初禁欲冷淡的气质。
“……狐狸精,连个衣服都不会穿吗。”
江鸣珂愤恨不已,他毫不犹豫把一切过错都推在了孔斯竹的身上,转头打开手机给辛姒发去了消息。
【姐姐,你别生我气呀,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要不我们再等一段时间怎么样,等项目结束我们再去和他算账。】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你理理我嘛。】
【姐姐,你想让我怎么做?】
辛姒手机响个不停,她随意翻了翻江鸣珂发来的消息,对最后的结果丝毫没有半分意外。
冷风吹散了她的酒意,辛姒的意识变得越发清醒,她看到含苞欲放的红色蔷薇花攀附在花架之上,在明暗交界中折叠着月光,融化成了一滩锋利尖锐的红,是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景象。
她沉默了片刻,下意识就想要回画室记录下这一刻。
可是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影,她的脚步猛然顿在了原地。
本该出差不归的越柏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淡定自若地看着她,仿佛是在特地等她回来一样。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辛姒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询问道:“你今天不是要去出差吗?”
“我一会儿就走,你不用这么紧张。”
越柏看透了辛姒的想法,他打量了辛姒许久,忽而开口问道:“你喝酒了,和谁?”
“和江雪青。”
辛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道:“我们今晚一起出去吃饭了。”
越柏闻言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不是今天白天刚刚见过面,怎么晚上还要一起吃饭?”
辛姒丝毫不怯场,一点都不担心自己酗酒之事会被发现,她打着江雪青的名头,不管在辛父辛母那里还是在越柏那里,都有足够解释的理由,因而理直气壮回复道:“没办法,我们关系比较好,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一起,这种感觉哥哥应该是不会懂得的。”
越柏被辛姒这番话一时堵住,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深深看了辛姒一眼,“你要注意分寸,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做为好。”
辛姒只当他是控制欲发作,她也懒得理会,只是看助理提醒越柏要出发去机场了,她冲越柏挥了挥手以示告别,而后头也不回地上楼。
助理见越柏被晾在原地颇为尴尬,只能提醒道:“越总
,江总已经坐更早的一班航班离开了,应该会比我们提前两个小时到达。”
“那就让江雪青慢慢等着,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越柏见辛姒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荒谬得可笑。
江雪青不在,所以辛姒到底是和哪个江少一起喝的酒?
管家一直注意着情况,见辛姒身上还带着酒味就要前往画室,她连忙追了上去,生怕辛姒又像上一次一样出什么事。
“小姐,需不需要我让人再去给您煮碗醒酒汤?”
“不用了。”
辛姒摇了摇头,吩咐道:“让人把我的画板颜料搬到花园。”
管家闻言连忙答应了下来,她本来想喊寇静上来搬,但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改口,换成了其他人。
辛姒觉得奇怪,她看了一眼寇静,视线微微凝滞。
“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辛姒站在楼梯之上依旧能看到寇静脸上的青紫,她皱眉问道:“佣人的工作有这么危险吗?”
“那是被她爸打的,她那个酒鬼爸一喝酒就打人,阿静都搬好几次家了,可每次用不了多久就又被找到了。”
赵管家提起寇静不免有些唏嘘,她生怕辛姒会对寇静有意见,毕竟要是有客人过来,看到寇静那张满是青紫淤痕的脸,免不得会多想。
她赔笑解释道:“她妈妈看病吃药什么的都得花钱,要是请假肯定会有影响,您放心,我今天只是让她在厨房帮忙。”
辛姒不置可否,她让管家先去安置她的画具,自己站在楼梯上朝寇静招了招手
“阿静,你过来一下。”
寇静听到辛姒喊她的名字愣了一下,下意识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去。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寇静在与辛姒两步之遥的台阶处停下了脚步,她能闻到辛姒浅淡的酒味,她畏惧这种味道,连带着脸上的伤口都泛着钝钝的疼痛。
辛姒没有在意寇静的异常,她没有去问寇静的伤势,只是扫了一眼寇静干干净净的脖颈,突然问道:“我送你的项链呢?”
寇静闻言僵了僵,她的头埋得更低,低声道:“太贵重了,我怕工作的时候会擦碰到,就把它收拾起来了。”
“那这条项链给你。”
辛姒微微一笑,突然解下了自己的项链戴到寇静的脖子上,她凑近了寇静的耳边,轻声道:“我先暂存在你这里,你可要好好保管,这是本季度的新品,价格可不便宜。”
“要是有人偷了,十有八九得去牢里走一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越柏听完对面电话里的叙述,他沉默了一瞬,淡淡道:“如果事情比较棘手,就让林律师过去处理。”
江雪青坐在对面翻看着资料,他的性格一向温吞冷淡,直到越柏挂断了电话,才随口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我妹妹丢了一条喜欢的项链,现在在家里不开心闹脾气。”
越柏扫了一眼手机上发过来的图片,对助理交代道:“再去重新买一条,如果有什么新款也一起送过去。”
江雪青本来不想管越柏的闲事,但是听到辛姒的名字却不由自主停顿了下来
他这次临时赶到国外出差,和辛姒只能隔着网线交流,再加上有时差,两人平时的交流不过寥寥数语,他根本没有了解辛姒日常生活的机会。
如今在越柏这里得知了辛姒的消息,他下意识想要再追问几句。
可是还未等江雪青开口,越柏的手机却又亮了起来,上面是清晰的两个字。
是辛姒打来的电话。
越柏看清了联系人的名字,他的眼底闪过了些许的诧异,但还是对江雪青歉意一笑,主动起身出门接通了电话。
“哥哥,我打扰到你了吗?”
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怯弱,态度也格外小心翼翼,越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放缓了自己的语气,温和道:“没有,我刚刚开完会,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辛姒每次看见他都恨不得当场和他拉开距离,今天倒是难得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越柏即使没有看到辛姒的真人,光凭她的声音也多半能想象出她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小鹌鹑样子。
对面的辛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结结巴巴道:“哥哥,你……你现在在国外出差吗?”
“嗯,有个项目需要实地考察。”
越柏没有忽略辛姒话中的异样,他没有直接询问,只是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辛姒有些犹豫,小心追问道:“那哥哥具体是在哪里出差呢?”
“问这个做什么?”
对面的辛姒明显没有想到他会反问回来,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慌乱,结结巴巴道:“我……我想让你给我带礼物回来。”
“礼物?”
越柏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看到江雪青突然推门走了出来,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改口道:“我在F国,你想要什么直接发给我就好。”
要是让辛姒知道他现在和江雪青在一起,凭她那个多疑的性格,保不准又会多想。
对面辛姒得到他的回答立马如释重负,匆匆答应下来便挂断了电话,仿佛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确认越柏现在所在的位置。
“妈妈,电话打完了。”
辛姒挂断了电话,第一时间转头去看在旁边正襟危坐的辛夫人,神色无比乖巧。
辛夫人全程将她和越柏的对话收入耳中,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和越柏关系确实还不错啊。”
这些天来她让人到处打听越柏的行踪,始终都一无所获,偏偏辛姒打了一通电话就问出来了,怪不得管家说越柏对辛姒总是格外优待。
辛姒听到辛夫人的话表情有些慌乱,她下意识摆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妈妈,我们之前没什么关系的……”
“我知道。”
辛夫人打断了辛姒的话,她朝辛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两人如同最普通的母女一样依偎在一起,尽管在心理上两人始终隔着一层壁障,可是身体上却是相互依靠。
辛夫人摸了摸她的长发,和蔼道:“好孩子,你知道越柏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辛姒眨了眨眼,无辜道:“因为我漂亮。”
正准备长篇大论的辛夫人:“……”
“这当然也是一个原因。”
辛夫人扯了扯嘴角,她看着辛姒那张楚楚可怜的乖巧面容,自觉根本无力反驳,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当初把辛姒从孤儿院里带出来,最简单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是那群孩子里面最漂亮的。
“除了漂亮之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是江雪青的未婚妻,所以越柏才会对你这么客气。”
辛夫人握着辛姒的手循循善诱,“所以你更要好好把握这门婚事,妈妈把你带出福利院不是为了让你吃苦的,你要是随随便便和一个穷小子交往,那不就是暴殄天物吗?”
“这个月底辛家的艺术基金会有一场发布会,你千万要记得邀请江雪青,记住了吗?”
辛姒愣了一下,她顺从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江雪青尚且不知自己得到了辛夫人这样的评价,他将越柏刚才和辛姒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神色微微有些冷淡,不悦开口道:“为什么要骗她。”
“算不上骗,我要处理外公留下的海外资产,明天晚上的飞机飞F国。”
越柏对江雪青这种防备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满,好像他的所作所为放在江雪青那里都是别有心机,另有所图。
平心而论,江雪青是辛姒名义上的未婚夫,他还是辛姒名义上的哥哥,未婚夫可以有好几个,可是哥哥就只会有一个,江雪青哪来的资格对他指指点点。
以一个商人的眼光来看,越柏确实承认江雪青是一位极为难得的优秀合作伙伴,江雪青懂世故,有城府,长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做事却雷厉风行,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从不拖泥带水,从私心上讲,越柏很欣赏他。
可是如果这样的人是结婚对象的话……
越柏仔细想了想,觉得江雪青
简直就是一条外表无害的毒蛇,披着白娘子的皮,实际上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吞进肚子里,连骨头带肉一点不剩。
好比辛姒偷偷约会的那位小江总,如果被江雪青发现了,十有八九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越柏看向江雪青的眼神都有些怜悯,甚至带着隐隐的嘲讽。
他没觉得辛姒做的有哪里不对,他妹妹不过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江鸣珂撬他哥的墙角,那是他自己下贱,江雪青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那也是他自己愚蠢。
江雪青没有意会到越柏的意思,他不知道越柏为何突然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因而他看向越柏的眼神一样带着怜悯。
怪不得辛姒和越柏的关系不好,原来是因为越柏是个神经病。
有这样一个大舅哥,真是麻烦。
第12章 豪门养女(12) 他应该还没收到过领……
辛夫人对辛姒的乖巧很放心,临走的时候特地让留下给辛姒讲解艺术基金会的具体事宜。
辛家这两年有意给自己包装造势,所谓的艺术基金会表面上是为了扶持青年画家,实际上却是辛父变相敛财和拉拢人脉的工具。
助理牢牢记着辛夫人的嘱托,他把带来的文件交给辛姒,自己站在旁边详细解释着发布会的流程,生怕漏了半点步骤。
辛姒光是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已经足够头疼了,此时听助理在旁边絮絮叨叨更是半分钟都忍不下去,只是碍于这是辛夫人派过来的人,她面上不能露出半分不满。
江鸣珂的电话碰巧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辛姒如蒙大赦,她接着接听电话的名头离开了助理的视线范围,原本烦躁的心情才稍稍安定下来。
“姐姐,你今晚有空吗?”
听筒里江鸣珂的声音依旧充满活力,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热情小狗,这几天江雪青在外出差,辛姒大部分时间都和江鸣珂搅合在一起,至今为止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担心事情败露之后该怎么办,可是这段时间的安然无恙无疑助长了她的气焰,她心里那点微乎其微的担忧彻底烟消云散。
别管之后会出现什么恶劣的后果,只要现在够快乐不就行了。
辛姒心不在焉拨弄着花瓶里插着的鲜花,随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得了一瓶很特别的酒,想邀请姐姐一起尝尝。”
江鸣珂故意买了一个关子,只可惜辛姒现在根本懒得配合他,直接步入正题问道:“孔斯竹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姐姐你放心吧,我按照你的要求给他找了点小麻烦,他现在忙着解决,肯定不会再碍姐姐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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