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一心苟命(凌又年)

祝莞倒也没再说什么。
虽然挣的钱还没暖热就又花出去了，但这天她睡得特别香——靠着手艺能立足养活自己，没有比这更让她安心的了。

第9章 第9章巨款
狗蛋行动力一绝，第二天天不亮就出了门，一路小跑着进城，巳正时便已经照着采购单子把布料和丝线放到了祝莞面前。
祝莞甚是惊讶，尤其是仔细翻看过后，更是对狗蛋超出常人的执行力欣赏不已。
不止分毫不差地采买回了她点名的料子和丝线，还是低于市场价买回来的。
比她原计划多买了好几块料子。
这样就能多绣几个绣品，又能多卖些钱，祝莞没忍住，冲狗蛋比了个大拇指：“干得不错。”
她还真的捡到宝了。
狗蛋一路跑回来，脸本就有些红，喝了素玉给他的水后，就更红了，现在又得了祝莞这么直白的夸赞，整张脸都快红得烧起来。
因为不好意思，再加上双方也才认识两天，狗蛋并没有多待，喝了水就走了。
因为数量跟原本的清单有了出入，狗蛋一走，祝莞就把所有料子都铺在罗汉床上开始重新规划做哪些绣品——力求物尽其用收益最大化。
用了一刻钟，终于重新盘算好，祝莞就让素玉帮着一起捋丝线，准备开工。
绣品卖的这么顺利，素玉也很高兴，原本干活就卖力，现在干起活来就更卖力了。
【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刺绣挣这点辛苦钱？】一直没开口，默默看着祝莞忙活，试图等她累的撑不住时，趁虚而入让祝莞答应做任务的系统，见她居然真的打算搞刺绣大业，再也憋不住。
刺绣确实辛苦，祝莞也确实没打算一辈子都做这个。
她只是想靠着刺绣攒出第一桶金，等有了足够的资本再去做别的。
现在她的资金量远远不够，想那么多也没用，先挣钱才是上策。
但她并不打算跟这个时时都想蛊惑自己做任务的坑逼系统说。
她都不准备搭理它。
系统等了一会儿，见她又无视了自己，顿时就绷不住了：【你脑子是不是不好啊？明明只用做任务解锁了后续剧情，你就能利用信息差轻轻松松挣到更多的钱，为什么非要这么辛苦去挣这几两碎银子？任务员你眼光要放长远些，当牛马挣点辛苦钱是没有前途的！】
被嘲讽‘牛马’的祝莞理都没理它，只拿着刚捋出来的丝线，架了个简易绣架，便坐下来动工了。
主仆二人，一个刺绣，一个打下手，房间里只有绣针穿透布料的沙沙声。
当然祝莞听到的和素玉听到的不一样，祝莞听到的还有系统憋坏后的崩溃与人身攻击。
祝莞绣着绣着，突然笑出了声。
素玉以为她是因为一切顺利心情好，也跟着笑：“姑娘开心我也开心。”
祝莞当然开心，不止是挣钱，还因为破防的系统。
她没想到，破防后的系统，居然这么幼稚没品，还搞人身攻击。
持续人身攻击的系统破防声戛然而止，并再次沉默。
脑子里恢复清净的祝莞还挺惋惜，她还想再多欣赏会儿系统的破大防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谁急了，说明这件事对谁越有利。
坑逼玩意，还想PUA她？
当了七年社畜的她，会被这种小儿科的PUA拿下？
但系统确实没再冒头。
哪怕是八天后，她这批绣品全部完成，狗蛋用了两天顺利卖完，又给她补了布料和丝线回来，系统都没再吭一声。
跟她解绑了？
祝莞没忍住第一次主动召唤系统：“坑货？”
一息、二息、三息……
祝莞微微挑眉，真的解绑了？！
【我在。】没等她欢喜，系统磨磨蹭蹭上线。
祝莞眉头落下，还冷嗤了一声晦气。
系统：【…………】
如果系统具象化现在肯定满地打滚大哭着喊妈妈。
原本祝莞以为系统这次要沉寂个几个月，没想到三天后，它就上线了。
系统上下线，虽然是悄无声息的，但祝莞能感觉到。
她正在绣云肩最后一朵点缀翠竹的桃花，察觉到那股波动，捏绣花针的手微微顿了下。
这系统可真是讨人烦的狠。
系统：【………………】
好一会儿，等祝莞绣好了手里的云肩，连云肩的绣边都处理好后，系统这才磕磕巴巴开口。
【宿主大人，明天有个当众泼女主谁的任务，您感兴趣吗？有奖励的！】
正好绣累了打算在坑逼系统身上发泄发泄的祝莞，听到这段话，手里的绣花针都差点惊掉。
什么东西？
那个一身高傲的坑逼系统被替换掉了？
系统：【……没有，还是我。】
这次换祝莞沉默。
事出反常必有妖，祝莞好奇的同时，也警惕异常。
她没再理它，拿了料子，做下一个云肩。
至于想乱她道心的系统，已经被她再次扔进了垃圾桶里。
【宿主大人，明天的泼女主水的任务很简单的，您要了解一下吗？除了照常解锁后续剧情，真的还有额外奖励。】
语气不再磕巴，但却像是带上了哭腔。
祝莞撇嘴，一个系统，还演上了。
【宿主大人，您行行好，帮忙做个任务好不好，我真的给您额外申请了奖励……】
语气中的哀求，不似作伪。
祝莞眨了眨眼，语气懒懒道：“什么奖励？”
刚刚还可怜巴巴哀求的系统，登时来了精神：【一两银子！】
祝莞脸立刻沉了下来。
一两打发要饭的？
她现在绣五天，就能稳稳当当挣三两银子，运气好碰到大方的主顾，还能挣更多，脑子进水才会冒着惨死的风险区挣一两银子。
祝莞：“你继续当哑巴，别出来恶心我了。”
系统：【宿主大人，有话好商量，我再给您加一两，二两，可以吗？】
祝莞这次连抬眼都欠奉。
系统：【三两！】
【五两！】
过了一会儿。
【十两！】
又过了一会儿。
【二十两！】
又又过了一会儿。
【五十两？】
沉默，难以形容的沉默。
系统这次也安静了更久，再开口时，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百两！】
祝莞抬眼：“素玉，把金线给我，这个云纹绣金色的更好看。”
素玉忙把早就捋好的金线递过去。
祝莞熟练地穿针引线。
系统：【二、二百两呢？】
祝莞把碎发捋到耳后，追着日头调整了下绣架，手起针落，金色云纹渐渐有了实形。
【三百两——！】系统破釜沉舟一般的语气，稍显无力：【三百两，宿主大人，这个任务难度真的真的很小，我最高也只能给到三百两，三百两真的……】
祝莞微垂的眸底划过一抹狡黠。
“成交。”她放下绣针，捏了捏酸疼的脖子，淡淡道。
还打算继续哀求的系统：【？！！！！】
祝莞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缓解刺绣太久的眼疲劳，慢悠悠在脑海中问：“任务具体如何，要我怎么做？”
不敢相信的系统马上回神，语气铿锵有力：【不用怎么做，明天你就等着机会，往女主脸上泼水就行。】
祝莞继续闭目养神：“我连庄子都出不去，怎么跑到女主面前泼她一脸水？”
系统语气已经带上了按耐不住的兴奋：【这个不打紧，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
祝莞睁开眼：“什么意思？”
要走剧情了？
也对，跟女主相关那肯定是要走主线剧情，就是不知道到底要走什么剧情。
没看过全文，也没有剧情梗概，就是这点不好，一不小心容易踩大雷的！
系统犹豫片刻：【抱歉宿主大人，具体信息我真的不能再透露了，但是我跟您保证，这个任务真的真的很简单。】
它语气诚恳，态度谦卑。
祝莞却不太信任它。
真有这么简单？
她辛辛苦苦绣五天才挣三两，这三百两就这么好挣？
当她傻吗？
她只是被三百两巨款引诱住了，并不是失了神智。
就在她要再追问系统时，素玉白着脸从外头匆匆忙忙跑进来：“姑娘！”
祝莞看过去：“怎么了？”
素玉张了张嘴，脸更白了，说出的话也抖得不成样子：“夫人……夫人过来了！”
祝莞蹙眉。
她这个时间来庄子上做什么？
彻底划清界限，赶她出庄子？

素玉嗓音更抖了：“姑娘，怎、怎么办？”
该来的总归要来，这本就是早就知道的事情，祝莞看着素玉这样，反倒冷静了下来。
“没事，”她冲素玉笑笑：“这不是之前咱们就说过的事吗？”
素玉：“……”
她知道，只是到了跟前才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淡定，她怕姑娘过得不好，吃苦受累。
“过来帮我把东西收一收。”祝莞冲素玉示意了下。
素玉忙上前，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收拾，祝莞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真没事，我们现在有钱，也能挣钱，怎么着也饿不死，别这么担心。”
素玉嗯了一声，努力深呼吸调整情绪。
姑娘说得对，日子总是要过的，姑娘这么厉害，又勤快又想法，肯定能过得很好的。
对，姑娘一定能过得很好。
她在心里不住安抚自己。
刚把绣架等物收起来，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和柳妈妈的声音：“二姑娘，夫人来看你了。”
祝莞没动。
原本打算出去迎接的素玉，看她没动，犹豫片刻，也没动。
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没见人出来，柳妈妈不解地看了唐母一眼。
唐母本就憔悴的神色，越发难看。
但她到底什么也没说，只冲柳妈妈示意，直接进去。
柳妈妈担忧地看了唐母一眼，顾忌着所在的地方，到底什么也没说，走在前面带路。
“二姑娘？”快到正屋门口时，她又喊了一声。
祝莞的嗓音这才从里面传出来：“在呢，直接进来吧。”
柳妈妈脚步一顿，这个二姑娘可真是……
她没敢回头看唐母脸色。
唐母其实并没有因为祝莞此举有什么反应，她只是在忧心另一件事。
进屋前，她暗自吸了一口气，把忧虑压下。
看到唐母，祝莞很礼貌地冲她笑了下：“唐夫人。”
唐母好容易撑起来的精气神，差点散了。
她示意了下，柳妈妈立马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本就对唐母突然来访不解的祝莞，瞧她这般做法，心底疑惑更甚。
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唐母神色瞧着也不太对，必然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同她说，祝莞想了想，也示意素玉出去。
素玉看了看唐母，又看了看祝莞，行了个礼退下。
祝莞亲自给唐母倒了杯水：“没有茶叶，唐夫人将就下。”
说着，给自己也倒了杯，捧着小口小口喝着。
唐母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祝莞只当没看见，唐母不主动开口阐明来意，她就绝对不问。
直到一杯水喝完，唐母还是没有开口，祝莞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捧着慢悠悠喝——绣了大半天了，都没顾上休息喝水，怪渴的。
见她确实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话的打算，唐母心头有些酸涩，也有些气恼。
再怎么说，她也养了她十几年，她上门来，不出去迎接就算了
，现在还一句话不主动跟她说。
不是亲生的，果然没办法母女同心，养再久都没用！
这般想着，唐母也不再等，直接开口：“听柳妈妈说，你在这边住得还挺自在？”
祝莞觉得她这话甚是奇怪：“这里是唐夫人安排我住的，又不是我自己选的，自在不自在，我又没得选。”
唐母被噎住了。
她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难看。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祝莞小口小口喝水的声音。
唐母盯着她，像是要透过躯体看到灵魂深处一般。
但她盯了许久，也没能看出来，祝莞到底在想什么。
她就真的这么想跟唐家划清关系，再无瓜葛？
还是故意做出此番神态，让她放松警惕？
唐母承认，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要说以前，她是为了跟蓁蓁争宠，她多少还能理解一些，但现在，她到底在图什么？
祝莞把第二杯水喝完，见唐母还是没有言明来意，也有点烦了——她的时间很宝贵的，于现在的她而言时间就是金钱，她可没功夫跟别人耗。
“唐夫人若是来看我过得好不好，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回了。”她放下杯子，抬头对上唐母的视线，语气平静地赶客。
有这干耗着的功夫，她多绣一方帕子挣个十几文钱不好吗？
唐母目不转睛看着她：“菁菁，你在恨我。”
祝莞笑了，颇有些无奈：“唐夫人，我若说我并不恨唐家所有人，你怕是也不信……”
话落她话音一转：“但这确实是事实，亲缘尽了，那就散了，无所谓恨不恨的，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唐母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她说的是真的。
但理智上，她还是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十几年的情分，说断就断了？
这世上真有这么冷情冷性的人？
尤其她之前还那般癫狂，她这些天都在思考这些事，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要是没事，就走吧，我虽然不恨你们，但也不是很想看到唐家人。”祝莞又道。
这话彻底扎了唐母的心。
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啊，说这种话，让她如何能接受？
她自认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对她，对蓁蓁？
半晌，她压着翻涌的怒火，道：“唐家没有对不住你。”
祝莞又笑了：“嗯，是啊，我也没说唐家对不住我啊，亲缘尽了，散了，多正常。”
同样，她也不觉得自己对不住唐家。她祝莞本来就和唐家没关系。
至于原主和唐家，只能说各自立场不同，作为一个旁观者，祝莞觉得，唐家其实是对不住原主的。
当年留原主在唐家，说的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结果呢，是唐家上下区别对待，诚然，父母更爱自己的亲生子女这也是人之常情，这没有什么可指摘，可做不到，为什么要承诺？
也不是她要赖在唐家不走的，是唐父唐母非要她留下。
结果，承诺了又做不到，原主表现出不满后，还要说原主不知足不懂感恩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很残酷的精神折磨。
原主又不欠唐家，凭什么要被明里暗里各种有色眼镜评判她配不配？
至于后来原主的所作所为，确实恶毒疯狂了些，除却剧情的需要，唐父唐母也功不可没，甚至祝莞觉得，原主其实是被唐父唐母逼疯的。
这里面最无辜的是女主，但原主不也用生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吗。
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她真不想跟唐家牵扯太多。
好好活着就挺难了，干什么非得去给自己本就坎坷的人生增加难度？
祝莞活着，从来都只有一个主旨——绝不内耗。
如果一定要内耗，那就让别人去内耗，反正她不内耗。
“那你为什么非要闹得家宅不宁？”唐母气道。
祝莞拧眉：“唐夫人，我和唐家已经没关系了，还怎么闹得唐家家宅不宁？这些天我都在庄子上住着，一步未曾离开，唐家若还是家宅不宁，那说明，唐家本就不是个外人瞧着多和睦的家族，这个锅我可不背。”
唐母气结。
她最近确实头疼得很，时安这些天，天天去府里闹她，闹得她不得安生不说，还迁怒了蓁蓁，把蓁蓁气得都吐血了。最后没办法，她亲自回了娘家一趟找兄长和嫂子，把时安看守起来，这才安生了些。
她很难不把这些火气撒到养女身上，因为本就是因她而起。
偏偏她现在还撇得这么干净，唐母怄得心口疼。
见唐母脸色难看，祝莞生怕自己再被拉进无底的主线剧情深渊里，十分识时务地说了句软话：“唐夫人既然觉得是我的过错，那就送我离开平州吧，离得远远的，时间久了，总能各自安好。”
一直没说话的系统突然炸毛：【宿主大人，你刚刚答应了我明天要做任务的，离开平州还怎么做任务，宿主大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欺骗我一个弱小的系统呢？】
祝莞在脑海中回它：“又没有签合同，口头约定不算数，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系统委屈极了：【宿主大人，你不可以这样子，你都答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