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至昭是霍家人中的代表, 他具有责任感、有着道德底线, 不肯看到霍弋在他眼皮底下死去, 为此出言恳求鹿盈。
他的一言一行,对霍弋这个蠢货没什么正面作用。不懂感恩的霍弋认为他理应如此做。
兰逍、霍清羚不同, 他们是真心实意地爱戴兄长,两人难以避免地受到兄长的影响。
无需言语, 霍至昭肉眼可见地表示出对鹿盈的依恋、依赖。
生病期间, 年长者一改过去的冷静,展露出更多袒露给鹿盈看的脆弱——如果是在别墅, 他们有着独立空间各自生活, 恐怕还没有这个机会看到。
地下室的空间紧张狭窄,一切一览无遗。精神脆弱的兰逍看在眼里, 他本就对鹿盈有着迫切、紧张的情感需求,常常希望他能是那个令她高兴的人。
家族中最值得信赖、可靠的兄长, 常常有着“领路人”的作用。
兄长的微妙变化, 如同正在前行的漆黑`道路上,倏忽点亮了一盏明灯,领着兰逍更快、更稳妥地走在路途中, 是一种加成。让他更加贪婪地表达出对鹿盈的在乎与爱意。
霍清羚亦是如此。
他们本就对鹿盈有着超出界限的好感,霍至昭生病期间的情绪流露,外界的不宁静,乔翟驰手机里提示的死亡人数飙升……种种原因,加深了他们对鹿盈的在乎。
夜深人静时,霍清羚会抱着枕头,痴痴地想着鹿盈。刚成年没多久的男大,太容易为美人的一举一动着迷。陷入睡眠,翌日醒来,贴身衣物总是潮
湿成一片。
兰逍更直率。霍至昭生病不愿意有人一起睡。哪怕鹿盈好奇,发烧的霍至昭亲起来会不会更烫……他还是坚持拒绝共眠取暖。兰逍趁此机会,在没分配给乔家兄弟俩的夜晚,主动钻她的帐篷。
兰逍丧失了在外人面前的羞耻欲,他只对鹿盈有反应。只要鹿盈不会嫌弃他,他会无比坦然地将自己横陈在她视野范围内。
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在鹿盈无奈、从容、宠溺的目光下,她什么都不做,而他会咬着手指,湿着眼睛,不发出任何声音。
每每这时,兰逍格外想念之前,没有雪暴时,他享受着她的气味,感受着她手指穿梭过发间的力度……他是新手,没那么擅长。他的力道重了,她会像骑马的骑士般,抓紧缰绳,将他的短发微微一扯,眯起美丽剔透的眸子,轻声警告他:
“兰逍,轻一点。”
雪暴来临的第十天。
白潇祎拿着一根能量棒,满怀心事地咀嚼。她的肩膀上挨着程盛易,又高又壮的丈夫耍宝般凑上前,将她的能量棒啃掉一半。
白潇祎:“……”
丈夫立刻补上一根拆好的能量棒,“榛子味。”
白潇祎叹着气,她啃了一口老公递过来的能量棒,边嚼边说:“不知道这场暴风雪还要维持多久。”
地下室的生存时光,模糊了众人的时间观念。
没有进地下室前,程盛易需要早起,出门检查供暖设备,铲铲雪,维护好别墅内部电路等。白潇祎一般不睡懒觉,会陪着他一起,她先去厨房煮一碗热汤——一般比较吻合程盛易、鹿盈的口味。其他人要是想吃,可以自取。
年轻人们会陆陆续续地起床。
很少有谁睡得特别迟。
现在,地下室昏暗,靠着小夜灯照明。
白潇祎丧失了和丈夫亲热的欲·`望。她和程盛易都是年轻力壮的成年人,刚过三十,身体机能健康完美……倘若在别墅里有个人空间,无聊时就是一个字“做”。
地下室很难有私人空间。
外头刮着风雪,声势浩大。
他们没心思搞。
一天天的,大家越睡越迟,24小时里,往往有12小时以上都蜗居在帐篷里。
白潇祎以前不懂所谓的“环境影响情绪”。她和程盛易吃苦长大,在条件艰难的工地里干活许多年,总觉得各种生活环境都能克服——什么能比没钱难呢?白潇祎发自内心地觉得。
现在,她终于理解为什么社会上有蜗居在家容易生病、情绪低落的人了。
失去时间观念、失去生活秩序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人会陷入不断下滑、坠落的状态,无法攀住青苔般湿滑的墙壁,没有向上的机会。
白潇祎叹气。
她的食欲都开始减弱,程盛易感同身受,两人最近吃的不多。
地下室里,安安静静。
程盛易:“鹿鹿醒了没?”
往往只有鹿盈醒来时,地下室会迎来一阵生机勃勃的热闹动静。
兰逍死气沉沉的心情伴随着她的声音苏醒、点亮;乔家兄弟俩会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话,做最好的听众;霍至昭、霍清羚,一个轻轻咳嗽,沉静看她,一个亮着眼睛,神情痴痴……
霍弋的反应,没人在乎,没人关注,不算入其中。
白潇祎看了眼时间。
下午三点。
说是下午,其实周围一片漆黑,说是黑夜也不为过。
她回忆了一下小表妹习惯的作息,犹疑不决:“再睡半小时或一小时能醒吧。”
白潇祎说完,又想,不能怪小表妹睡得日夜颠倒:糟糕的漆黑的地下室,缺电的情况,让她不免回忆起早年和老公去乡村做工程。那片乡村时常断电,冬季太阳下山得早,下午四点就迎来一片漆黑,压根做不了什么事,只能爬上床榻。
程盛易显然也回忆起了过去。
他将下巴搭在老婆的肩头,感慨道:“人类终究是没法生存在漆黑里,这太他妈可怕了。”
白潇祎表示同意。
她和他说着悄悄话。
说完以后,环视周围,醒了的年轻人只有霍清羚、乔灵湛,他们俩还算聊得来,年龄相近,正在沉默地玩本地联机游戏。
玩游戏搓手柄的声音很小声。
他们不想打扰旁人,用的是蓝牙耳机。
年长的几个,都在帐篷里。
兰逍情绪不好,他们都知道。末世来了,没法就诊看心理医生,他的生活浑浑噩噩,一塌糊涂。
白潇祎看到他,会很担心鹿盈——责怪她吧。她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关心的只有程盛易、鹿盈。她怕兰逍的精神状态影响到小表妹,怕兰逍拖着正常人的生活一路下滑。
鹿盈曾就这一点,和她深入聊了聊。
小表妹的回复简单易懂:他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的生活没有人能影响。
鹿盈的目光平静到极点,末了,她还能笑着说,“嫂子,兰逍这种长得好看,又脆弱的男人,如果不是情况特殊,真的很难遇上。”由于话题只限于“脆弱的兰逍”,她没有说旁人。
事实上,鹿盈享受着这群漂亮男人某些时刻流泻出的无助与焦虑,那让她兴致盎然。
白潇祎无奈叹息,她对小表妹的癖好不予置评。不过,她赞同她说的话。
得到答案,白潇祎才能以正常的目光看待兰逍依恋鹿盈的现实。
经历了地下室的漆黑时光,生活秩序不断被打乱的现状。
白潇祎稍微有些理解兰逍的情绪崩溃,同时,更庆幸自己还有丈夫可以说些很亲密很黏糊的话。
他们在如此糟糕的现实中互相扶持。
再加一个可爱、甜美、美好的小表妹。他们的生活非常美好。
这些单身的年轻人……
白潇祎想,他们的精神支柱只有一个选择。
这栋别墅的主人。
最可爱、美好的小表妹。
可惜,这么好的小表妹只有一个,他们必须尽自己的全力,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雪暴十天,五个年轻人(霍弋当然不算)各自轮班做取暖伙伴。
兰逍是争取到最多次数的,他真的没什么羞耻感,坦坦荡荡地说自己想要陪鹿盈。霍弋听到会特别生气,一副“狐狸精”“狐媚子”的厌恶表情,他置之不理,转而用湿漉漉的眼睛看鹿盈,央求她的同意。
这一招很有用。
鹿盈常常会被他的举动逗笑,用手指温柔地揉他的短发,“好。”
迟了一拍的其他年轻人,吃一堑长一智。
霍清羚开始提前预约;乔灵湛会压低声音,羞涩地问可不可以让他进帐篷;乔翟驰会略有拘谨地摸摸鼻尖,试探问鹿盈什么时候需要他。
霍至昭生病,他没有主动提过要做取暖伙伴,怕自己传染到她。
今天凌晨,是久病初愈的霍至昭得到机会,做鹿盈的取暖伙伴。
乔翟驰是昨天的取暖伙伴。
鹿盈醒得很早。
她被霍至昭柔柔抱着,年长的英俊男人下巴冒出青色,摸起来有种毛毛躁躁的粗糙感。
她借着稀薄的帐篷内光线,若有所思,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霍至昭迷迷糊糊地醒了。
他听到鹿盈诱哄般说:“下次,胡子留长点,不许剃掉。”
霍至昭茫然地眨了眨眼,他带点鼻音,下意识地答好。
他总是答好,很难拒绝鹿盈。
错失高热下的舔吻,粗糙的胡茬和高耸的鼻梁,应该能够弥补。
鹿盈懒洋洋想,她欣赏地看着霍至昭挺拔俊俏的高鼻梁,饱满深红的嘴唇,计算着时间——距离雪暴结束,离开地下室,还剩四天。
最开始, 是白潇祎发觉外头没有剧烈的响动。
再后来,是程盛易扒着地下室的玻璃,看了好久,犹疑不决:“雪暴停了?”
他们不敢确认, 不敢随意外出。
于是, 保守地在地下室多呆了12小时以上。
期间, 乔翟驰
的手机收到灾后通知。
与此同时, 他们很少使用, 但是功能依旧健全的收音机适时播放出官方信息。
“暴风雪已经结束, 为保证人员安全, 仍不建议随意外出……救援中心将根据之前留存过的地址信息, 尽可能地利用无人机为群众们发放物资……”
终于,他们可以从地下室走出。
从遮光帘缝隙里透出, 印在别墅一楼地板上的光线,雪白刺眼。长时间在地下室, 这样的自然光线太过稀少罕见, 一时间,程盛易不知道该叹气还是微笑, 他戴着防炫光的墨镜, 将遮光帘重新拉上,给了所有人适应更高亮度的时间。
雪暴结束, 有很多活要忙。
别墅的部分门窗损坏,外头的建筑废料被风雪吹进室内, 造成一片狼藉。
众人开始收拾残局。
损坏的门窗等物件, 鹿盈一早就让哥嫂做好了囤货准备,同样规格的门窗零部件,都在地下室里存放着。
乔翟驰、乔灵湛帮着程盛易安装门窗。
霍至昭、兰逍在处理别墅外暴风雪带来的垃圾——横陈在院内的枯枝烂叶、路边汽车被刮动掉落的零部件、别墅区内剩余的建材废料等等。
霍清羚和霍弋搭伴儿, 他脾气好,勉强能和霍弋处得来,两人正在勤勤恳恳地收拾别墅内的卫生。
户外气温仍是零下。
低到有些难以活动,所有人身上都贴着暖宝宝贴。
户外防水手套等保暖装备一应俱全。
鹿盈和白潇祎没有活可以干,她们在厨房里烧了点热水,以备手指被低温冻僵的男人们可以用温水缓缓,避免冻伤。
室内外的温度相差无几。
破损的门窗对别墅原本的密闭性造成很坏的影响。
一时半会,别墅没法回到原来的室温。
鹿盈:“睡觉时还是得去地下室睡。”
白潇祎表示赞同,她穿着厚厚的袄子,耳罩、围巾、手套全部戴上,就是这样,还是能感受到空气中嗖嗖的冷意,钻进鼻腔,冰冷肺腑。
睡眠时最容易失温。
她们并不喜欢地下室不见天日的暗淡,原以为雪暴结束便能重回过去,谁能料得到,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是众人的活动范围多了,不再像是老鼠般蜗居在地下室,饱受黑暗、空间狭窄的困扰,从而导致心情低落阴郁。
干活更是让这群男人们有了新的生活目标。
收拾残局起码要一周。
鹿盈喝了口热乎乎的奶茶。
她盯着户外热火朝天干活的男人们,若有所思——若是在末世前,赤着双膊、热汗淋漓的男人们让人兴致勃发;现在,他们穿得厚实,只能从下巴滴落的热汗、干累以后的轻喘瞧出几分动人姿色。
霍至昭、兰逍……
鹿盈眼眸轻眯,她一眼不错,观察着他们的干活动作。
这么一看,她发现,兰逍瘦了很多,但演员工作的健身训练留下的力量并未丧失。
看着看着,她和兰逍对上眼神。
户外的光线明亮,他戴了防炫光的雪地墨镜。秀场品牌,设计精美,鹿盈很喜欢的牌子。她提前准备了很多,男女款都有,以备极寒来临后的外出行动。
他的眼瞳被墨镜完全遮盖住。
挺拔的鼻子,恰到好处的人中长度,饱满精致的嘴唇。
鹿盈笑眯眯地举了举手里的奶茶杯,厨房的窗户惨遭风暴摧残,破了大洞,她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别墅院子。
“要不要喝两口暖和一下?”
兰逍听到了。
他走了过来,瘦了很多,所以更加精致好看的下巴情不自禁地向内收了收,嘴唇上扬,“好。”
她由衷笑了,像是喂小动物,得到回应那般,心生愉快。兰逍乖巧地低下头,啜饮着她的奶茶。
他一口气全部喝光了。
鹿盈:“这么口渴?”
兰逍没摘墨镜,她只能从他的眉毛、嘴唇、下巴瞧出他的情绪。
清俊男人嘴唇抿了抿。
鹿盈觉得他有什么话想说。
果然,兰逍开口了:“你要是想喂我哥,换一杯。”
他说话的语调很好笑。白潇祎在一旁忍俊不禁。
鹿盈莞尔。
她摸摸他赤``裸在外的鼻尖,笑话他:“你在吃醋?”
兰逍沉默一会,他顺势蹭着她的手指,低声说:“不算吃醋。”
“我只是不要和别人一样。”
是的,对于深陷抑郁的兰逍而言,他很难顾得上旁人如何争取获得鹿盈的注意力。他只在乎她。
他只在乎他在她的心中的地位:不能和别人混为一谈。
那会让他失去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些情绪低潮时胡思乱想的文字在脑中跳跃。
白潇祎的注意力已经被程盛易吸引,她带着几杯冲泡奶茶去找丈夫。
于是,厨房这边破碎的窗棂,里面站着鹿盈,外头站着兰逍,不远处的院内,霍至昭平静地睇来目光,他无声地观察他们,并未介入其中。
鹿盈柔和地揩了揩他的鼻尖。
她时常觉得他像是一只很可怜的流浪猫,又觉得他像是一只得不到关注就要死掉的蜜袋鼯——这是一种经常会突然朝你飞来,一旦没能接住,会陷入无尽的焦虑抑郁中的小动物。
她真的很吃他这套。
鹿盈为自己的性·`癖叹息,她说:“当然,我还没糟糕到要让你们俩分享一杯呢。”
“事实上,”她组织着言语,笑眯眯地哄他,“你要是没喝完,剩下的也该是我喝啊。”
兰逍的想法是无稽之谈。
是焦虑抑郁时能想到的最坏情况。
鹿盈怜爱地哄完他,“好了,不说了,继续去忙吧。”
兰逍哼哼,乖乖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开始干活。
霍至昭并不能听到他们聊了什么。
他只能看到,兰逍和鹿盈聊完后,显著更好的精神状态。
他忙了很久,终于,找了个空儿歇。
院内有长椅。收拾干净后,坐上。
霍至昭安静地吃着提前准备好的面包——被体温温过,嚼起来还算可口。
鹿盈唤他:“过来。”
霍至昭听从指令。
她问他想喝什么:“温水,还是热奶茶?热姜茶?”
霍至昭:“我都可以。”
比起需要小心呵护的兰逍,霍至昭是另一种存在。生病时,他同样脆弱,可只要痊愈了,他又成为一堵不吭声的墙。
坚韧、顽固、平静。
鹿盈伸手,摘了他鼻梁上的镜架。
墨镜鼻托在他英挺漂亮的鼻梁上印出浅浅的两道印子。
霍至昭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他的眼睫毛上染了白霜。她摘下他的墨镜,他本能地眯了眯眼。现在的视野内只有鹿盈、厨房的各种用具,无须担忧雪盲,他只眯了一瞬,迅速恢复。
厚厚的、末端带上浅霜的漆黑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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