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被审神者温柔的声音恍住了神的物吉再度反应过来时,审神者已经在避开了她的暴雨中走远了。
物吉的双手摸上了贴合自己皮肤的舒适布料,快速地眨了几下眼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拆开信封,展开叠了好几叠的信纸,审神者快速地将全部以假名写就的信函内容阅览完毕。
……还有一段时间。
即使残酷,却也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无更新
我还在考试周当中
而且最近卡文卡得有些烦
就这样
祝愉快
第70章 唤醒
当山姥切走进审神者的房间时,看到的是正坐在靠椅上, 低低地垂着头的审神者。她这副样子很罕见, 山姥切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急急地上前几步去查看她的情况。
结果真正在她面前弯下身来的时候,传入耳朵的却只是较之平常更为平缓和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之后又稍有些羞赧的山姥切注视着她睡着的模样。
面具覆盖住了大半张脸, 因而究竟是如何的表情他也无法看清,唯一知道的只有那总是慈悯地微笑着唇的弧度,在此刻被抹平。
垂在身侧的两手忽地颤了颤, 山姥切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很冷, 非常冷。
虽然她的手平常也是冰冷的,但这一次给他的感觉却总有一些异样, 总让他觉得, 忽略了哪里。
他的手指伸了伸,然后抚上了她的脉搏处。脉搏跳动的次数异常低,他默默地估算着时间, 继续数着微弱的脉搏跳动次数。
一分钟过去, 他抓着审神者的肩膀, 开始使劲地摇晃她,这个时候已经顾及不上什么礼仪问题了, 更何况她的原本就显出浅肉色的嘴唇已经开始隐隐发紫了。
别开玩笑了,在这样的炎夏里,出现要被冻死的迹象——
按理来说他这样的摇晃,放在平常审神者早就被晃醒了, 但此时她的面容依然平静祥和,呼吸声平静却趋向微弱,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之前那些陷入梦魇的家伙们一样。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山姥切,他不是不知道审神者的不死特性,他不是不知道濒死对她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体验,但是一旦这些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那些“知道”苍白而无力。
不想让她痛苦。
他不知道该如何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她持有的优昙婆罗花在何处他不知晓,优昙花对她本身会不会生效,以及她在唤醒他们脱离梦魇束缚是不是有用其他的附加手段,这些他一概不知晓。
仓促地抓住她冰冷的手,使劲地将她的手在自己发热的手心中揉搓,试图以摩擦的方式给她带去一点温度,但那似乎并没有起什么实际作用,她的呼吸依然不断微弱下去,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也开始微微上翘,那是一个开心的,安详的幸福笑容。
这个笑容却给山姥切带来了更为巨大的恐慌,这个现象的出现意味着他所剩余的机会,已经非常渺茫了。
将审神者的身躯紧紧地揽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怀抱着一块披着血肉躯壳的冰,他努力地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微微哽咽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边重复着“不要死”“求求你”“醒过来”。
已经是几乎绝望的局面了,他仍固执地抓着最后一点即将逝去的希望,不断地恳求着。
他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虽然依然相当微弱,审神者的呼吸却没有再衰弱下去,一直被他扣着的脉搏也没有再变缓的迹象。那希望似乎变得强了一点点,但依然非常脆弱,他不敢放松丝毫警惕,更加用力地抱住她的身躯,恳求的声音也更加急促。
不知时间到底流逝了多久,一直倚在他的怀里,无知无觉的审神者终于给出了回应。
一个温柔的回拥,虚弱而温和的气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哭啦。”“我已经回来了。”
审神者重新坐回椅子上,山姥切在她的劝说下虽然去搬了一张椅子坐下,却完全不肯放开她的手,就像害怕好不容易找回的宝物再度失却的孩子一样。
有关梦魇的事情,对于他的确无法再隐瞒了,审神者便在他的问询中,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之前那些付丧神陷入梦魇的原因,她一开始也不知晓,所以只能在发生了之后匆匆赶过去补救——准确来说,梦魇原本只是缠绕在她身上的东西,那些付丧神们会陷入梦魇则是因为在发生的时候他们身上残留着的她的气息最多,算是殃及池鱼。
在终于发现这一点之后她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以后再不会发生他们被梦魇缠住的情况了。
至于梦境的内容,她也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山姥切。
那是过去,她所经历过的死亡。
五虎退的梦,是她被无数的猛兽环绕,撕咬蚕食的过去。
萤丸的梦,是她被沉入水中,不断地死去复苏的过去。
今剑的梦,是她被针柱酷刑不断折磨的过去。
太鼓钟贞宗的梦,是她在窒息中被焚烧至死的过去。
而刚才的梦,则是她被冰雪覆盖,最终被冻死的过去。
付丧神们的梦更多地是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恐惧,但那种恐惧也是经由她的过滤之后传达过去的,再加上审神者也对他们下过暗示,并且还有优昙花的作用,因此并不会实际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她本人,确实真真切切地,再次体验那样的感觉,不带丝毫保留地。
“原本意识到的时候,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基本已经恢复了的审神者淡然地说着,感到手被握着的力道一下子加强,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着。
“一开始,国广你的声音,并没有传达到我那里去。”
“但是,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上有着我的灵力,也有可能是付丧神的神格使然,抑或是二者结合,再加上你强烈的意志,很小的声音才透过了梦,传达到了当时即将死亡的我的耳里。”
“然后,我就努力挣脱了,回到了这里。”她浅笑着说着,过去除了察觉到还有被其他牵连到的付丧神时她会选择主动挣脱,其他时候她只是顺其自然,对她来说,这是连噩梦都算不上都存在——即使她在现实的身体,也会陷入真的濒死状态。
但是这一点,她没有必要告诉他。抬起手拿着白色的手帕,轻轻把山姥切脸上未干的泪痕拭去,这个时候,刚才一直倔强地盯着她的付丧神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平时有多大的差异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是她的另外一直手依然被他紧紧攥着。
挣脱梦魇的束缚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不难归不难,对精神上产生的巨大消耗依然存在,现在依然在平静地和山姥切说着话的审神者,其实已经相当疲惫了。
“出去晒晒太阳吧。”山姥切如此对她说,刚刚从即将被冻死的梦境中苏醒,无论如何,接触一下温暖的阳光应该是能给她带去比较舒服的感受的。
审神者也觉得他的提议不错,点了点头就像站起来,但她的腿在这个时候却不大听她使唤,趔趄了一下,要不是山姥切还拉着她的手,怕是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啊,副作用还没完全消失。”她颇有些困惑地说着,之前在梦里的时候,她的腿已经被冻得坏死了,而现在的腿部神经也还没完全缓过来。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家伙。
而且,大概连被搀扶着走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她想着还是和山姥切说算了的时候,她的山姥切咬着嘴唇,细如蚊讷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就像之前唤醒她的声音一样,微弱却坚定。
“我……我可以抱你过去。”
被山姥切轻轻地从房内抱到廊下,实际的距离相当短,所花费的时间也很短,但是山姥切却觉得,这可能是他目前为止,走得最慌乱的一次。
审神者很轻,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她此时正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双手环绕着自己的脖子。
要,要爆炸了……!
内心虽然是紧张到要爆炸升天,但是表面上稳得不行的山姥切非常顺利地将审神者安置在了廊下,让她坐好,然后自己也在她的身旁坐下。
还有一点令他庆幸的时候从他抱出她到放下的全过程,没有被任何其他的付丧神所看见。
太阳光笼罩了审神者,那样的温度的确让她的体感舒适了不少,好心情地笑起来的同时,神经放松下来后席卷而来的疲惫感也愈发强烈。
“国广。”她低低地唤了一声自己的初始刀,金发的青年便探过头来,被白布和金发掩映了些许的蓝绿色眼睛内,满满地盛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着。
“有关于今剑……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今剑要去修行的前一天就已经向同伴们告过别,而后来到她那里的。
“今剑?”山姥切思忖了一下,组织好语言之后慢慢地开口。“他的表现虽然偶尔会有些孩子气,但是在关键时刻是非常可靠的存在,虽然对于源义经仍然有一些执念,但是我认为这并不会真的影响他的判断,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