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小木屋里稍作休憩吧?
正当他们如此想着的时候,青年推着空了的木制轮椅从小木屋中走了出来,然后缓慢地向他们这边走来。在走到与他们极近,但还是在边缘外的位置时,他停了下来。
正在他们疑惑他在做什么的时候,那间小木屋。
燃烧了起来。
熊熊的火焰瞬间将整个小木屋包裹在里面,毫不留情地用高温灼烧着一切。
青年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变得越来越扭曲,最后带上了哭腔。
“今天你也在燃烧着呀,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截止我开始写作话
我已经肝了7w魂了
应该明天就能接回包包
所以下下章包包就能出场
另外这一次对刀刀们真是充满了恶意……
第99章 没那么坚强的啦
“不……不要……”不动愣愣地看着燃烧的木屋, 浑身颤抖着, 火光跳跃着映在他的眼睛中,他的脸色惨白一片。“不要烧啊……!”他失去了冷静, 用力地捶打着无形的边缘结界, 被极度的惊惶和恐惧支配的他已经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了。
药研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拳头, 关节用力的声音咔哒咔哒地响着, 死咬着的嘴唇渗出了一点点的血迹, 他艰难地看着在火焰中不断被摧毁的木屋。
骨喰和鲶尾均是一脸空洞地看着火焰。“主殿……火焰……”过往的记忆仍然模糊暧昧不清, 但是那被火焰吞噬的痛苦却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心来,加上意识到审神者正在那火焰中被燃烧,两者相交杂的痛苦令他们连挪动脚步都做不到。
大典太猛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本体刀, 用尽力气往背对着他们还在笑的青年身上砍去, 刀在无形的结界上被弹了回来,他却并没有放弃,而是更加快速以及用力地挥动着刀, 赤红色的眼睛中闪烁着伤兽的愤怒,显得他的气势更加吓人。
山姥切则四处寻找着结界的缺口, 试图突破这堵无形的墙去到审神者的身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但是他们最终也没能找到任何有效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火焰最终因为木屋的燃烧殆尽而自我熄灭。青年见火焰熄灭了, 干脆地抹掉了自己满脸的泪水, 然后推着木制的轮椅走向那片废墟之中。
他毫不顾忌地踢开了焦黑的木头,在其中寻找着审神者的身影,他们可以看见他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惊喜的神色,不管不顾废墟的脏污, 直接坐在了地上,像是半抱着什么一样,而后他摸出一大卷绷带,开始低下头细致地动作。
而付丧神们却在这个时候,悲哀而可耻地想着,还好没有看见现在的审神者的模样。
——快要疯掉了。快要疯掉了。
什么也做不到,无法为她承受痛苦,无力改变她的痛苦,以致他们已经有些无法承受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后再去看过去的她的痛苦。
他们就在那里麻木地等待着,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红黄色渐渐侵染了天空,青年才终于慢慢地推着轮椅走向了这里。轮椅上的人型已经完全被绷带缠裹住了,依然没有露出一丁点肌肤,山姥切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一下她被摆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只是一瞬间的触碰,他立刻触电般收回了手,漂亮的蓝绿色眼睛里泛起了薄薄的水光。
那根本就已经不是人类皮肤的触感了。
“姐姐,我今天也能笑出来了,不夸奖一下我吗?”青年一边推着她往屋宅那边走去,一边甜蜜地询问着她,这样的语调让刚刚看着他做了那样的事情的付丧神们纷纷抓紧了腰间的刀。
“我一直很努力哦,有了这样的练习,以后献祭姐姐的时候,我就不会再给姐姐丢脸了。”他忽然停下了推轮椅的动作,从后面绕到了她的前面,蹲下了身,深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狂乱的喜悦。“所以姐姐,夸夸我吧,好不好?”
“……这个混蛋!”鲶尾愤怒地冲了上去,腰间的本体已经出鞘,刀刃重重地从青年的头顶向下劈落。但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发丝的时候,被阻挡住了。“……不要开玩笑了!这种人!这种人!!!”鲶尾的手指都要抠进把手中了,继续猛力地向下压着自己的刀刃。
没有人想去劝鲶尾,事实上,他们自己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了一半。
这个男人,已经彻头彻尾地疯掉了。
他居然称这样子的东西,叫做“练习”?
也就是说,审神者本不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但却因为他,而被投入了火海,被燃烧过后又被带回,然后呢?这练习要到什么时候为止?
他们用着无比憎恨的眼神盯着蹲在审神者身前的青年,如果能够触碰到他,他们都不吝惜给他最痛苦的感受。
对付丧神们的存在一无所知的青年依然用满怀憧憬的眼神看着审神者。
在这个时候,一直都像个木偶一样不行动的审神者,却缓慢地动作了起来。
她被绷带缠裹着的手,很慢很慢地从轮椅的扶手上抬了起来,然后再艰难地移动着,最终,它轻轻地落在了青年柔软的发顶。
不光是付丧神们,就连青年本人也愣住了。
原本像个孩子一样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的他,却在审神者的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顶之后,骤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眼眶中涌出,自他俊秀的脸庞滚落。
“门我先不关了,我在厨房准备好饭菜后会马上端过来给姐姐的,姐姐先休息一下吧。”青年站在她房间的门口,温柔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已经回归了最初的温和笑容。“每天的练习都谢谢姐姐了,我会做姐姐喜欢的东西过来的!”
青年轻快地说着,然后步履轻松地离开了,也确实如他所说,门没有再被关上,只是虚虚地掩着。他们站在房门前,最后是由不动颤抖着手,轻轻地推开门。
探身进去的第一眼,他就僵在了那里,然后下意识地转了回来,并且把门重新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的他脸色惨白,同伴们都不知道他怎么了,就算是药研询问他,他也紧紧地抿着唇不肯说。
他刚刚进去的时候,坐在床上的审神者正在整理着自己身上的绷带,她的面庞正对着门口,而她正在调整右眼的绷带的位置——他看到了。
无论是眼周被火焰灼烧得焦黑的失去了水分还未恢复的皮肤,还是她外露的那只眼睛。
那是红得鲜艳到了极致了的眼睛,却并不妖艳,也不热烈,真要形容的话,那眼睛如同深渊,在与她对上视线的一瞬,就要被那只眼中深不见底的空洞所吞噬和淹没,而且不动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因为在他停留的短暂几秒钟,那眼睛虽然对着他,却并没有任何焦点,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一直那样温柔浅笑,温和以待他们的审神者,有着那样的眼睛。
那样子,可怕的,光是看着就会将人拉入无底深渊的眼睛。
等到他们再度进入房间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被绷带重新裹住了,她正坐在那里,似乎是听到他们进来的声响了,她的眼前显出了一行以灵力写就的文字。
【自未来的旅客,你们好呀】
【我的声带尚未恢复,请暂时以这种方式与我交流吧】
不同于幼年时的审神者,现在的这位非常明显的知道他们来自于何处。
只是这种交流方式,一下子又引起了在场好几位付丧神不好的记忆。
“你既然知道我们来自于什么地方,这样与我们交流没问题吗?”山姥切考虑了一番,先如此询问着她。
【无妨,这段记忆约摸会被替换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以随意地说些什么】
这也就解开了为什么之前相隔几年的事情就被她忘掉了,根本就是被消除掉了有关的记忆,以保证不会对她已经定下来的过去造成影响。
“大…………那个男人,今天是献祭的日子吗?”药研在差点喊出习惯的称呼时止住了,然后问了一个其实他们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们知道的还真多】
【不是献祭哦,只是那孩子的练习罢了】
“为什么要纵容那样的疯子!他那已经明显不正常了吧?!”不动低吼着,面部表情再度被愤怒所扭曲。
“被火焰灼烧……很痛苦。为什么要承受?”骨喰也跟着问着。“他只是在折磨你。”
坐在那边的,满身绷带的审神者微微低下了头。
【你们真是温柔呢】
【因为逼疯他的人】
【就是我呀】
灵力写就的字如此阐述着。
名为恩佐的孩子在襁褓中时便由她照顾长大,这个小男孩有着漂亮的外表以及温和到甚至有些怯懦的性格,他总是脾气很好地忍受着一切,温柔地对待着身边的一切,而他最温柔以待的,就是照顾他,保护他长大的“姐姐”。
然后,在第一次执行了“刽子手”的职责之后,他看着被灼烧成了焦炭的,自己最心爱的“姐姐”,他的心灵崩坏了。他无法原谅做出这样子的事情的自己,他痛恨这样子肆无忌惮地伤害着所爱之人的自己,他选择了自我毁灭,他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