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更是满心错愕,原来刚才自己竟是猜错了,她的恩人姑娘,还真是权贵家的贵姐姑娘,身后真有依仗没说半分慌啊!
只是他们这样的身份,为何身边会没有一个下人沦落到此?莫不是遭难?遭人暗算啦?
心里正疑惑,她就见自家这边,待到恩人姑娘把最先上船的那对所谓故人姐弟也介绍完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轮流自我介绍起来。
顾卿眼眸暗了暗,只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许妙娘姐弟一眼,没再多言,只待大家都介绍过后,她才上前与恩人的长辈见礼表明了身份。
话未落,画舫停,原是已在不知不觉中,画舫停靠在了临海阁后院私家渡头边,顾卿赶忙让请恩人一行上岸。
外头依旧闹哄哄的厮杀哭喊震天,一墙之隔外就是惊慌乱窜的百姓,临海阁的大门顶不住多久,安全起见,临海阁一众上岸后全都往密道里转移躲避。
顾卿作为当家人守在最后,等近五十号人全部安全进入后,她一把扭动机关,沉重的青石落下,彻底封住了密道口,也隔绝了外头所有的喧嚣与危险。
“大家别慌,密道透气,里头连通着水井也有一定存粮,我们只需暂时忍耐,待到乱局过去,我们就能出去了。”
大家一一点头,倒也不慌,还算是稳得住,一个个跟要好的姐妹伙伴们三五成群的自行找到地方坐下,李瑶光一行也被顾卿贴心的单独安排了清净落脚地,大家互相鼓励扶持着,静静的等待着外头的喧嚣过去。
一日,两日,三日……
等待的日子都是煎熬的,每一日也都有人上去密室连通的隐秘观察孔查看外头的情况,然而每一次回来的人都只是对着满含期待的大家摇头,说外头别无异样,除了依旧时不时响起的惊恐哀嚎外,唯剩下那满地的尸首血腥……
这般日复一日直到第五天,外头的动静渐渐弱去,再不似往日那几天那般时不时闹出点动静了,上去查看情况的人才带回来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听着来人跟往日明显不一样的匆匆脚步声,密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密室口望了过去,见到人影一现,大家不由激动的围了上去。
“卢青哥哥怎么样?外头到底怎么样了?”
来人是乐师,气喘吁吁,看样子刚才跑的很急,卢青擦了把汗,忙与大家道:“顾娘子,李姑娘,沈将军,还有诸位,外头,呼,呼,外头有,有人在收敛街上的尸骨!”
众人一听,不由大喜过望,胭脂甚至激动道:“既有人收敛尸骨,是不是代表危险已经过去了?顾姐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啦?”
这个被问的顾卿也不知道,下意识抬眼望向李瑶光与沈越,想听听他们俩这能人的意见。
不想这俩听闻卢青带来的消息后,纷纷陷入沉吟。
顾卿刚刚略略勾起的唇角再翘不上去,眼底溢满担忧,忐忑问,“怎么?李姑娘,沈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对?”
李瑶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沈越也跟着点头,“是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我先跟卢兄去看一眼具体情况再说。”
顾卿与卢青连连点头,卢青忙比了个请的手势就要把人往上头瞭望的方向口带,李瑶光想了想,对着小姨姨父点了点头,自己也抬脚跟了上去。
去瞭望孔无需出密道,不过是走了一截密闭甬道,又沿着梯子往上爬了不短距离,约摸着是到了临海阁一楼位置,前头带路的卢青停下脚步,让出了身侧一处地面明显开阔且光滑,一看平日就常有人活动的位置,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沈越跟着点点头,一脚迈了过去,顺着卢青的视线,透过墙壁上狭小的观察孔看到了外头的景象。
果见外头街道上的情况与卢青说的一样,不少百姓佝偻着身子在收敛街上惨死百姓将士的尸骨,只在细看时,沈越皱起了眉头。
落后半身的李瑶光见状忙问,“怎么啦?可是不对?”
沈越让开跟前的位置,自己身体下沉拉开弓步,拍着自己的大腿对李瑶光道:“来,你上来看看。”
李瑶光……
看了眼明显高出自己半个身子的瞭望小口子,李瑶光很是怨念自己个子矮,郁闷的还是在顾卿搀扶下踩在沈越大腿上,透过小小空洞往外看。
刚开始看了半天,起先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就是有百姓敛尸而已,还是后来她觉得踩久了人家不好,都准备下来了,才在街面上忙碌的那几道身影转身之际看清了他们的表情,李瑶光旋即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顾卿、卢青心里一咯噔,沈越恰时开口,“看到了吧?他们的表情是不是不对?”
李瑶光使劲扒拉住小口子点头,“嗯,是不对,看着……看着挺惶恐的。”
可为何惶恐呢?只有不安害怕才会惶恐。
若是外头真无危险,这些人不至于是这样的表情;可若是有危险,他们又为何不逃,反而是青天白日的几人为组上街敛尸?
莫不是重情义,冒着险来收敛家人尸骨的?
可也不对啊,若是收敛家人,不该是在散落各地的尸体堆中寻找么?为何眼前的人更像是有组织的收尸队,一具一具,不管是谁,不管男女老幼,就从眼前够得到的开始收敛,并用车子拉着离开?
从沈越腿上蹦下来的李瑶光莫名觉得,眼前所见怎么也说不通,甚至是觉得刚才的画面似曾相识……可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才要细想,边上就传来顾卿焦急的声音。
“那怎么办?外头还是危险的话,不然我们再等等观望看看?”
被打断了思路的李瑶光收回思绪,不过对于再等等看的这个建议,她是不认同的。
她说:“我想上去看看。”
“我出去打探打探。”
不想边上沈越与她想一块去了,异口同声的来了这么一句。
顾卿急的就劝,“可别,你们不都怀疑外头不对劲吗,既察觉不对,为何还要出去冒险?别去!”
“就是因为不对才必须要去!顾娘子,我们这么多人,一直待在密室不是长久之计,若想活着走出去,就必须去外头打探清楚眼下情况如何,我们才好有应对之策,也免再出状况时陷入被动。”
沈越非常认可,“对,李姑娘的话也是我的意思。”
顾卿见二人态度坚决,也知他们都是有主见的能耐人,倒没有再劝,只是建议,“那好,二位都是本事人,奴家也不再拦着,只是白日实在危险,非要去的话,不若等到天黑……”
沈越却摇头干脆,“不用,既是疑心眼下情况,自是眼下出去最妥,无需麻烦,就现在,顾娘子,劳驾给我开下门。”
沈越说完,紧了紧自打从客栈逃出来后就再没离身的长刀,抬脚要走,顾卿又惊愕,“现在就去?都不回去跟大家说一声的吗?”
“不用了顾娘子。”,李瑶光跟着上前,安抚的拍了拍顾卿胳膊,紧接着抬脚跟上前头的人快速道:“沈越我跟你一起。”
沈越闻声,步伐顿住,回头看来,眯眼一副不认同的模样,李瑶光看的分明。
不待他开口拒绝,李瑶光先道:“你一个人出去大家都会担心,我跟着多少有个照应,你先别忙着拒绝,你忘了,我是有手段的人。”
见李瑶光还朝自己眨眼,沈越瞬间想到对方一直以来的奇异之处,又想着自己护她一个还是能护得住的,于是点头,再三叮嘱了句要小心别逞能后,便决定带上她。
二人便又齐齐看向顾卿,顾卿没法子,知道这情况,她无论如何劝也是劝不住的,只得叹息着道了声罢了,跟卢青在前领路,把人领到了另一处靠近街道,且只能容一人出入的通道口,扭动机扩把暗门打开。
目送二人出去的时候,顾卿还忍不住叮嘱。
“二位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到时若此门不通,可去前头我们下过的那道门,放心,我们会一直守在两扇门后等二位归来,若是,若是,二位天黑后都不回,我就出去找你们。”
李瑶光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对着眼中关切浓浓的顾卿道了句放心,紧跟沈越的步伐二人就消失在了顾卿他们的眼前。
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顾卿心里不停的祈祷着恩人的平安,祈祷武定城还有希望……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李瑶光沈越一步步踏出密室,他们就一步步的走入了这人间炼狱。
先是静,死一般的静,所过之处只闻血腥,处处萧条。
随后潜行到昔日闹事,闻北风呼呼吹动街上的幡子,以及那晚逃跑百姓来不及关上的门窗,听着那呼呼声带动的嘎吱嘎吱声响,入目的只剩满地死状恐怖的尸首,偌大武定城再不复无往日的人流如织……
地上这一具具遗体,有慌不择路被踩踏而死的;有身负伤口被人击杀而亡的;千奇百怪,扭曲狰狞,他们所过之处几乎都是如此。
二人看着死一般的寂静的武定城心情沉重。
“李姑娘,莫看,莫难过,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刚才所见之人,查探清楚眼下情况要紧。”
小心避过脚下小小尸身的李瑶光沉痛的点了点头,抬脚跟上,可一路行过,哪里忍得住不看,不想?
累累尸骨,惨绝人寰,这偌大的武定城还有活口吗?
仿佛是知道李瑶光心中所想般,在前戒备领路的沈越蓦地停住,回头哑着嗓子低声安慰了句。
“放心吧肯定还有活口的,就如你我一般,肯定还有机敏的人趁乱藏起,况且你忘了刚才我们看到的人了吗?李姑娘莫要多想,且放心,这仇我沈越记下了,有朝一日,我定杀光这些作恶的外夷蛮族,为我大靖百姓报此血海深仇!”
说这话的时候,沈越整个眼眶都是红的,想必心里也是恨极。
他们满心以为,这一切都是胡狄背后捣鬼,即便是军中哗变,罪魁祸首也是南下侵我国土的胡狄作祟,是弃民弃城的帝王、朝廷无能。
可是他们万料不到,他们都想错了,全都全都想错了!
当他们一路潜行,看到收尸人惶恐收尸,正要穿过街角过去问情况的时候,突的,李瑶光被沈越猛地一拉,两人迅速躲闪到身后巷弄阴影中。
透过浑身紧绷的沈越腋下缝隙,李瑶光竟是看到,眼前出现一群十几个手里、腰上配有长短两把黑柄刀具,脑门剃的溜光,后脑勺却梳着冲天辫的一群小矮子,正叽哩哇啦的挥舞着他们手里的武器,对着前头那几名惶恐怯懦,跪地磕头的收尸人指手画脚。
这是?这是倭人,该死的倭人!
李瑶光眼睛珠子瞬间气红了。
蓦地想起在瞭望口看到外头时心里涌起的念头,她恍然大悟。
难怪的!难怪的她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之所以前头涌起那般念头,那是因为上辈子自己看过南京南京的电影电视剧,鬼子血腥屠杀她先辈同胞们的那一幕幕,不就与眼前自己所见一般无二吗?
所以,呵!这何止是似曾相识?明明就是历史重演!
该死的狗倭人,姑奶奶与尔不共戴天!
沈越也诧异,“竟是倭匪!”,不是胡狄?
李瑶光却不管这些,埋头就开始发疯般的掏东西,带毒的匕首、满电的电棍,还有染毒的弯刀,总之全副武装,新仇旧恨一起上的就要出去干他娘的。
不想人才一动,就被沈越一把拉住。
“你疯了!”
“我才没疯!”,李瑶光熊了吧唧的瞪人:“对待小本子,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我赚了。”
这么狠!
沈越诧异,不解李瑶光为何见了倭匪会如此情绪激动?甚至对待胡狄时她都没有这般失态过。
不过见她如此,沈越没再多话,反而是缓缓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好,既然是姑娘你要动,那越便舍命陪君子,我为先锋,你压阵,像以前那样,咱们再来个场漂亮配合如何?”
李瑶光重重点头:“好!”
妈的,她如今都是有金手指,有超前武器,而且连胡狄都捅了的人了,外头就十几个小本子而且,她要是怂一下都愧说自己是华国兔子!!!
即便这个时代,族谱不能给自己单开一页,遇到小倭子,干就完了!
二人出击迅速,小倭子手里刀再块,也抵挡不住沈越武功是真的高,且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李瑶光对他们也是真仇恨,下手不容情,快准还又狠,配合还默契。
二人一个前头杀,一个后头补刀,李瑶光甚至都不执着的毒刀扎屁股了,知道小倭子刀耍的不错,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反而是把长电棍电量开到最大,挥舞的虎虎生风,即便只触碰到对方的刀尖她也马力全开,逮到近身就更不客气,对方都被她电到抖的翻白眼了,她再上去利落抹脖子,很是迅猛。
两人合作无间,没用十分钟就解决了眼前的十几个小倭子,杀的很是痛快,饶是李瑶光自己都想不到,这辈子自己还能勇敢的当一回抗日英雄,不过他们这么一通嘎嘎乱杀杀,倒是把乱起时,抱头缩脖子藏到一旁角落瑟瑟发抖的几个收尸人给吓坏了。
突然的来人实在太过恐怖,见面就杀,把那些个厉害的倭匪砍瓜切菜般一下解决,几人非但不高兴,反而是越发害怕,以至于都没敢抬头看清来人到底是敌是友。
还是听到一声声带着孩童软糯的大靖官话在耳畔响起,这一个个的才从惊恐中醒神,慢慢的,忐忑的,瑟缩着缓缓抬头。
李瑶光:“这位大伯,大伯?大哥,你们别怕,都别怕,我们是自己人,大靖人。”
几人这才松口气,紧接着泪就下来了。
“恩人啦,恩人!谢谢恩人救命之恩,谢谢恩人救命之恩……。”
反应过来的几人对着李瑶光与沈越纳头就拜,二人急忙扶人,他们也不敢耽搁,沈越忙道:“几位不必如此,快快起来,我们有几句话想问问诸位。”
几人连连点头,扯着染血脏污到不像话的衣袖,擦着忍不住扑簌簌掉落的泪,为首年纪最大的那位出列忐忑问,“恩公有何要问?小的定知无不言。”
李瑶光与沈越对视一眼,李瑶光朝着沈越点点头,主动揽过放哨警戒的工作,沈越迅速道。
“几位莫要客气,我们就是想问一下,武定城自那晚乱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胡狄没有进城?为何城中有倭匪出现?”
“胡狄?”
“没有胡狄啊?”
“都是该死的倭匪!”
几人听了沈越的话,起先纳闷,提及倭匪大家又恨的牙痒痒,想到惨死的家人,想到至今下落不明失散的亲朋,几人又开始呜呜啜泣起来。
“恩公没有胡狄,都是倭匪,都是奸险狡诈的倭匪,武定城,武定城完了!家,家也没了!出事的那一晚……”
李瑶光与沈越听着眼前几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补充说明,渐渐的把乱起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以及眼下武定城的时局了解了个透彻。
原来,袭扰武定城的不是胡狄,而是一直袭扰大靖海防的这些倭寇!
可恨这弹丸之地的鼠辈小贼,骨子里就是奸诈的东西,骂他们是狗都是对狗的侮辱。
知道大靖内乱,京都失守,胡狄大军压境洗掠的消息后,竟也想来分一杯羹。
如阴沟里的老鼠,挑拨离间,杀人放火,洗劫扫荡,整个武定城现下都已失手,整个落入倭寇手中,城内城外尸山血海,大多百姓军人无法幸免,大靖军队溃败,镇守武定的振武将军被俘……
一一条条的噩耗,听的二人心里越是恨,就越是知道眼下他们的危机。
倭寇与胡狄不同,胡狄游牧,善攻城略地,劫掠一空便走,极少逗留,除非占领大城为设立大帐;
而倭寇呢,不仅烧杀抢掠,辱我百姓,更是一心想要霸占我大靖国土,大靖建朝多少年,他们就觊觎了多少年,甚至更久!在大靖朝之前就是如此;
这般无耻的东西,你强他退,你退他进,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占地盘极尽所能的掠夺,根本没有下限。
所以若是武定落入倭寇手中,情况怕是比落入胡狄手中更要糟糕!
很显然二人都想到了此,神情便十分不好,看得面前几收尸人越发忐忑。
沈越看了李瑶光一眼,想了想,眼神示意李瑶光万事回去后再说。
转头又叮嘱面前几收尸人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别冒头,为怕后头找来的倭匪看到这十几具尸体报复,想到刚才在附近搜寻时所见地窖,二人处理了尸体就匆匆往回,准备回去同大家说下这个消息,顺便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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