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这操作。”戴守峥觉得林芳照胸有成竹的样子,颇有几分飒爽,他又朝她转过脸,“对了,下午微信你说还有一件事要办,什么事?”
“我在这家公司不会太久了,之前那个白春来,暗地里没少‘照顾’我,临走前我要给他送两份礼,全当是礼尚往来。今天送的,是第一重小礼。”
下班前,她原本想着借绩效一事和牟川搭上话,然后再绕个弯,跟牟川透露财务缺出纳一事。结果就是这么巧,牟川的好姐姐又给弟弟送吃的了。这下她连弯都不用绕了,直接就能起这个话头。真是该着了,牟川的黄毛超跑外甥,看来,以后可以在白春来眼皮底下,“一展风采”“大显神通”了。
戴守峥听完手一顿,突然大笑起来。那白春来对林芳照是怎么个关照法,林芳照之前都跟他说了的。他知道妻子这是要新仇旧恨一起报了,忍不住道,“唉,谁要是招惹了你呀,也是不好过。”
“是啊,惹谁不行,偏要惹我。”林芳照冷哼一声。
戴守峥脸上的笑意更盛,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肚子,“我希望咱孩子像你。”
“为啥?”
戴守峥扬眉道:“一不吃亏,二不受气。”
吴家盛的奶奶吴老太太,快不行了。
吴家盛他爸吴先富打来电话,告诉儿子说,老太太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心愿了,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总念叨着在北京的孙子当年遭了大难,非常想最后见吴家盛一面。
吴家盛小时候家里一没饭吃,就往奶奶家跑,老太太管了他童年的饥饱,所以祖孙俩有感情。
安排好北京装修工程队的事之后,吴家盛就动身回老家。本打算正好这次顺便把他妈也一起给带回去,结果吴先富又打来电话,商量着这次能不能先别把他妈带回去。老太太刚说了,她闭眼前,坚决不想再见牛学荷,一眼也不看。
这婆媳俩可真是结成了死仇,老太太连奔丧都不让二儿媳妇回来。
得,吴家盛这次把他妈弄走的打算,又泡汤了。
所以,吴家盛只能自己先回去,家里就只剩牛学荷和邵燕飞。
不久前,邵燕飞那个掉了的孩子,染色体检测的结果出来了。确实有问题,15 号三体。
拿到结果后,她又去看了大夫。
大夫解释,这是小概率事件,没办法,让她给摊上了。与 21 号三体,就是唐氏综合征不一样,15 号三体这种胚胎,注定会胎停,连发育过 10 周都难。这世上就没有 15 号三体还能生下来的活胎。
而她和吴家盛的染色体核型检测显示,两人都正常。
她不解这是什么原因,满天掉下来一个雨点,怎么就能落到他俩头上?
大夫说,这种病的病因到现在也没有定论。有可能是年龄大了,也可能是中间误服了什么化学物质,或者生了什么病之类,甚至说没休息好,成天心情不佳,精神压力大,搞不好也有影响。总之,如果还要继续备孕,就要调整好心情,多注意休息。
带着这个结果回了家之后,邵燕飞很久难以平静。如果真是因为她和吴家盛的年龄大,这胎不巧赶上了这个毛病也就罢了,但如果是因为中间他们吃了那个棉籽油造成的精子异常,或者是因为这婆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心情糟烂,压力巨大,又睡眠不足导致的卵子异常,那这个婆婆,就是他们孩子不正常的元凶,是他们孩子流产的罪魁祸首。
虽然邵燕飞有素质,不多表露,但在她心中,这个婆婆,就是杀死她孩子的凶手。如果杀人不犯法,她真会让牛学荷下去给孩子陪葬。
以前吴家盛在家的时候,晚上吃饭,起码有儿子坐在桌上,怎么都算是婆媳关系的缓冲带。现在吴家盛回去看他奶奶最后一面,晚上家里,就只剩这婆媳一起坐在饭桌上。
而此时在邵燕飞眼中,这婆婆已经上升到杀子仇人的高度,饭桌上的气氛都算不上冷清,多少已经有些诡异了。
本来说先是在这落脚两个月,结果这件事拖那件事也拖,再加上本人不想走,牛学荷在北京呆了有半年多。
而等到吴老太太过世之后,牛学荷怎么都要离开这个家了。对于邵燕飞而言,可算是熬到婆婆要走了,所以她心情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但是牛学荷在北京,却觉得渐入佳境,她已经完全适应了首都的生活。而且儿子这次回老家,竟然都没说要把她一起带走,她心想着,搞不好儿子已经愿意在北京接纳她这个妈了。
所以牛学荷,就更觉得自己应该有主人翁意识。本来她就是个长辈,现在更要有长辈的做派。
晚饭时,邵燕飞正在闷着头,想着赶紧吃完,收拾了之后好回自己的大屋。
结果牛学荷又开了腔,“儿媳妇,你上个孩子掉了,到现在应该也有小两个月了。休养,也早都应该养个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考虑再要个孩子了。”
邵燕飞嘴里正含着口饭,一听这话,搞得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是发自肺腑觉得,这个婆婆就是个扫把星,什么事只要沾上这人,肯定没有好结果。原本她想着等人走了之后,再和吴家盛继续去做试管,结果现在餐桌上,竟然又被惦记起了下一胎。
邵燕飞瞬间烦躁到极点,她眯起眼睛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脱口而出一声冷哼,就势低声道,“只要你还在这儿,我恐怕是生不出孩子了。”
牛学荷正忙活着夹菜,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你说啥?”
邵燕飞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吃饭,没搭理她。
但牛学荷刚才已经把话听去了,她火气一下子被点着,直接把筷子掼到了桌上,“你什么意思?我耽误你生孩子了?”
邵燕飞一看婆婆这个德行,本来碗里还有半碗饭,也不想再吃了。她没搭理这质问,站起身端了碗,就要往厨房走。
“你先别走!你把话说清楚了,怎么我在这你就要不了孩子了?”牛学荷说得嘴里饭渣子乱飞,“我天天趴门缝看你俩睡觉了吗?还耽误你们了,我早晚两顿做饭给你们吃,伺候祖宗一样还给你们收拾家。你出去找个保姆也不见得有我干的好呀,我过来了六个月,就给你们干了整整半年活,还要我怎样?”
“你受累了,既然在我们家这么受累,你也该歇歇了。”说完,邵燕飞就径直走向厨房。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张嘴赶我走吗?”牛学荷踢了椅子就跟进厨房,“我来北京奔的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子的媳妇,嫁哪家就是哪家人,你现在是我们吴家人,我是家盛的亲妈,是你婆婆,你怎么能往外赶婆婆?”
邵燕飞没看她,仰头盯着天棚,“我没说要赶你。”
“你没说要赶?也就那意思了,别以为我傻听不明白话。”牛学荷又凑到邵燕飞身边,“嘿,我就弄不明白了,你怀不上孩子,怎么还能赖到外人头上,怎么还能说是我弄掉的?”
邵燕飞嫌恶地往旁边躲了一步,“我们孩子畸形掉了,就是和你给我们瞎吃那个油有关。”
邵燕飞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实在忍了太久了。
“你可别抓着那个油不放了!油什么油,我也吃那个油,我们家老吴也吃那个油,我们吃了多少年了,怎么就能有家盛这么好的一个大儿子?你一共才吃了几口?你可别自己没本事,却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了!”
邵燕飞紧紧咬着牙,把剩下的半碗饭倒进垃圾桶里。
此时的牛学荷,又退到了客厅门口,倚着门框,开始朝邵燕飞慢悠悠地阴阳怪气,“你没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你还当你是十八、二十三的大姑娘呢,马上四十的人了,恨不得都成老黄瓜秧子了,你自己不好生,你能怪得着我?”
邵燕飞把碗放到台面上,慢慢转身,看向皮笑肉不笑的牛学荷。
牛学荷看着儿媳妇死寂的表情,心里莫名地爽快,继续嚣张道,“这么大岁数还生不出来,你要是放在我们村里,早就被人休了。也就我们家盛还这么宝贝着你,你可别不知福了。”
邵燕飞缓缓吐出一口气,“这话,是不是在你心里憋了很久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成天对我爱答不理,脸拉个老长,就像我欠你的一样,哪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
邵燕飞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叹了口气,把碗刷完,放到碗架上,然后擦了擦手,直接回到自己屋。
没过多久,她便简单收拾好几件衣服,摔门而出。
十天以后,吴家盛从老家回来了。他奶奶过世了,而且,也发送完了。
他打开房门,一边换鞋一边喊,“燕儿,我回来了。”
跑出来的,却是他妈妈。
“燕儿呢?”
“那个……走了。”
“走了?”
“嗯,走十来天了。”
吴家盛丢下背包,几步冲到自己的大卧室一看,一切都整整齐齐的,他又打开衣柜,里边邵燕飞的衣服少了几件。
他怒而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牛学荷,“你是不是瞎说话了?把燕儿给气走了?”
“她自己爱走不走的,你怎么又赖我头上了?”牛学荷脸一拉,“真是守什么人学什么人,你看你被她带的,什么都是我的错是吧?”
吴家盛急了,“你们吵没吵架吧?”
牛学荷气势弱了些,“你走那天晚上吃饭,可就……不对付了几句。”
吴家盛长叹一声,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赶紧拨通给邵燕飞的电话,“燕儿,你在哪呢?我回来了啊。”
“我在外边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别吓唬我,你在外边哪了,都 12 月了,大冷的天!”
“我在咱家附近那家快捷酒店里。”
吴家盛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抓了好几下头发,急到在屋里乱走,“你咋不在家里?你去快捷酒店干嘛呀?”
“我和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也不能逼你做什么,别让你背什么不孝的骂名。我和她暂时先分开住一段时间吧,这对谁都好。”
“你都在外边十来天了,你中间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吴家盛在老家什么事都跟妻子说。邵燕飞也没说不理他,微信、电话都是有来有回的,但就是没跟他说,她早都已经住到外面去了。
电话那边传来长长的叹息,“你是去奔丧啊,我能让你再因为这边的事烦心吗?”
吴家盛一阵难受,“我现在就酒店去找你。”
“我现在没在酒店,我正在酒店东边的那家超市了。”
“我去哪找你方便?去酒店还是去超市?”
“你来超市吧,超市近一点,就在卖方便面那一片了。”
“好,你等我!”吴家盛挂了电话就冲出了房门。
邵燕飞在快捷酒店,住的是真不舒服。
隔壁屋总有动静,越是大半夜的,越是吵,哪怕堵着耳塞也能听到。而且那床垫子软,枕头又高,睡着不是塌腰就是落枕,早上一醒,浑身酸痛。吃饭也都是凑合,早饭糊弄,晚饭泡面,中午在公司吃食堂。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快成黄脸婆了。
可哪怕这样,她都不想再回自己家了。她家那小房子现在已经鸠占鹊巢了,虽然房本写着她的名字,但是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空间,说的也不算了。
人家牛学荷都说了,她是嫁进了吴家。所以哪怕那房子是她的,她也是嫁进吴家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而她,竟然和这样的人,在同一个空间共同生活了六个多月。想想,也怪不容易的。
已经到极限了,婆媳关系的这根弦,再多承受一点力量,都会绷断的。
她并不想让吴家盛太难看,虽然现在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但起码她还没有口出恶言,也没有被气到真的拿刀砍人。
对方不走,她走。她先退让,腾地方。
这是她所能尽的最后的努力了。
此时,她正在超市推着购物车。
超市灯光明亮,货物琳琅满目,货架子之间的过道一眼望不到头,她漫无目的地逛着。
这种开阔的地方,让她觉得心里不那么堵。
她心不静,推着车没注意,不小心碰了旁边的一个人,她赶紧扭头说了声“对不起”,之后又无精打采地往前溜达着。
“欸?”刚被碰的那个人停下了脚步,“你是……”
邵燕飞漫不经心的没听见,继续往前推。
“燕飞?”
身后这声唤让她愣了愣,转头一看,随即也惊在了当场,“……郑顺?”
郑顺伸手拖了把身边的小男孩给旁边的人让路,随后一脸惊喜道,“这太巧了,咱俩,竟然在这儿遇到了!”
邵燕飞倒没有多激动,她看了眼郑顺,又看了眼旁边相貌酷似他的小男孩,“这是你……”
郑顺笑着看了眼孩子,“嗯,这是我儿子。”
“你来北京了?”
“是,我后来又回北京了,现在住通州。”
邵燕飞往周围看了看,“孩子妈妈呢?”
郑顺略微有点尴尬,“刚离了,孩子跟我。”
“哦,对不起。”
“没什么,我儿子参加一个活动,一整天都在这附近,我下班过来接他回去,他闹着要过来买零嘴吃。”郑顺搂着孩子朝邵燕飞走近了一步,“你……现在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邵燕飞不想多说什么。
“挺好就好……”郑顺看邵燕飞身边没别人,又试探着问了句,“有机会,咱们一起…… 吃个饭?”
邵燕飞刚想拒绝,过道的一头,吴家盛已经大步跑了过来,“燕儿!”
听到吴家盛喊她,邵燕飞嘴角有了一点笑,她对郑顺道,“我先生来接我了,不好意思先走了。”说完,推着车扭头便走,朝吴家盛迎了过去。
吴家盛往这边跑的时候,已经看到邵燕飞在和一个带着孩子的陌生男人说话。他跑到邵燕飞身边接过了车,然后看了不远处那人一眼,“你认识?”
邵燕飞点头,“认识,我大学时处的前男友。”
“嗯?”吴家盛一愣,他知道邵燕飞大学时曾处过一个,当时连家长都见了,后来却又不了了之了。
邵燕飞自然而然地搂住吴家盛的胳膊,“我还要去买箱奶,你帮我拎吧,我拎不动。”
吴家盛又扭回头看了看刚才那男的。那人正扶着孩子的肩膀,继续望着他俩的方向。看起来相貌不错,个子很高,穿着冲锋衣,那小男孩个子到他的腰。
邵燕飞看吴家盛回头,她并没回头,而是继续朝前看着,“刚才就是偶然遇到的,他又回北京了。刚离了婚,带着孩子住在通州。”
“哦……他离婚了?”吴家盛眉头皱了皱。
“怎么离的没说,还想约我去吃饭呢,”邵燕飞眼神冷冷的,“我和他,还有什么饭可吃?”
想当年,她和郑顺在大学谈恋爱,毕业了一起留北京找了工作,本来都打算结婚了,结果郑顺他妈找当地最灵的大仙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两人八字不合,说女方会克男方,而且婚姻不得长久。
本来邵燕飞对那些迷信说法不以为意,觉得只要两人情投意合,就没有冲不破的障碍。
但架不住郑家有郑母那么个一直在闹的,后面都发展到寻死觅活要上吊喝药了。直到最后,邵燕飞发现郑顺也有了犹豫,不知道还要不要坚持。那一刻,她的心就凉了,然后毫不犹豫地断了这段关系。
这也是她对迷信行为尤其反感的一大原因。
可没想到嫁给了吴家盛,婆婆依然是个成天求神拜佛,装神弄鬼的。
后来,郑顺还曾几次三番地尝试挽回,但邵燕飞却很冷静。郑顺的犹豫就是最大的隐患,郑母越闹,郑顺就越会倒向他妈那一方。邵燕飞明白这样的关系是持久不了的,她不想结一个注定要离的婚,所以,断得干脆又彻底。
二人分了之后,郑顺离开北京去了外地,再之后,两人就没了联系。多少年过去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再见到。
这也是吴家盛第一次见到妻子的前男友。他估摸着,那人比他高出至少半个脑袋,比邵燕飞能高出一个头。他忍住再回头看一眼的冲动,试探着问道,“他——”
邵燕飞径直打断了吴家盛的话,“你吃饭了吗?”
“没呢,一回去看你不在家,我就立马跑出来找你。”
“咱俩找个店吃饭吧,我想吃米饭和炒菜。”现在她一天只有公司食堂的饭,是正经炒菜,但那也只是一顿午饭,而且说实在的,味道真不咋地。其余早晚两顿,全是糊弄。快捷酒店房费一天就要 300 多,她已经很舍不得了,如果吃饭上再不省一点,她会更心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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