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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拿稳权宦剧本(小北兔有点黑)


白惜时:“此人是谁?”
“自言是御前伺候的一名桂公公,嘱咐我若是想通了,三日后可再去此次相邀的茶楼。”
白惜时很清楚,御前并没有一位姓桂的公公,此人当用的是化名,此举,也不过是为了挑拨离间,策反解衍。
一边思索一边用手指轻叩着桌面,白惜时问男子,“你不觉得咱家是在利用你?”
“不是。”
解衍回答的很果断,继而眸中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厂督此举,是关心。”
他知道白惜时的用意,以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文章呈至皇帝面前,相较直接举荐,虽然来的要慢,但更稳妥,也更易让皇帝接受。
天子享受主宰之权,刻意举荐往往怀疑另有所图,反而隐晦让他察觉不对,对方才更有兴趣探究。
白惜时对皇帝,对人性,都很了解。
不过解衍用词也很微妙,用的不是“提携”,不是“帮助”,而是“关心”。
“关心”这个词,听在白惜时耳朵里多少有些别扭,就好像……两个人很亲密一般。
听到这也不用手指叩桌面了,白惜时觑了解衍一眼,“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关心他了?
白惜时:“没其他事便回去吧,身上淋湿滴的我书房一摊水,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喝碗姜汤。”
“是。”
解衍这回没有再逗留,顶着一身湿衣湿发回了房,待沐浴完毕换好一身干燥的新衣后,便听见屋外的叩门之声。
清隽的男子推开房门,发丝因尚未来得及擦干还隐约透着水汽,送东西的小丫鬟只看了一眼,便红着脸低下头来。
不是面对白惜时,解衍又恢复了一贯的矜冷寡言,“何事?”
小丫鬟将托盘往前一送,“公子,这是后厨做的姜汤,吩咐给您这里也送来一碗。”
记起白惜时方才说过的话,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水,在雾气氤氲中,仿佛也渐渐柔和了男子的眉眼。
谢过小丫鬟,解衍没让人进门,直接将托盘接了过去,继而坐在桌边,男子将汤碗托在手中转了一转,待欣赏够了,才送至唇边,仰头一口饮尽。
姜汤,是个好东西。
他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吗?
男子扬起唇角,说来,也未必吧。
三日后,如约赶往之前相见的茶楼,名叫桂公公的太监果然再次出现,解衍按照与白惜时商议好的说辞,向桂公公试探诚意。
这一次,那位公公提的要求很简单,请解衍关注白惜时,将她的近况反馈给自己。
明显,对解衍也并不是完全信任。
而在远处盯梢的千闵也很快查明,那位所谓的桂公公,同样为御马监之人,看来,应该是有人收买下了王焕全的旧部。
他们要做什么,又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白惜时拭目以待。
单平似乎最终还是认定白惜时故意整治他,因而为出这口气,近来倒是指使下头的御史上了封弹劾白惜时立身不端的折子,与朝臣们一同上朝时,也时常在背后痛骂白惜时。
白惜时无暇顾及这些小动作,只因掌印张茂林的身子在好转了几日后,突然开始急转直下,这一次,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冲着白惜时无奈摇头。
白惜时自此之后,没再回过府中,每日东厂的事务处理结束,便会返回宫中,陪伴照顾张茂林。
看着老人一天天瘦弱下去,最后,连吃一口稀饭吃起来都那么费劲,白惜时知道,有些事,即便是再不愿意面对,再难以接受,似乎也终究是要来了。
如果说在这皇宫之中与她最亲近的人,给了她亲情和照拂,教导她规矩礼仪、处事为人,那便是这位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起走到了今日。
落魄的时候一起落魄,风光的时候一起风光,可是现在这个人,可能要永远的离她而去了。
想到这里,白惜时每每夜不能寐,静静地坐在床边,一遍一遍去看时常陷入昏迷的老人。
有张茂林在,她是有恃无恐、飞扬跋扈的东厂厂督,即便做错事闯了祸也不会害怕恐惧,因为她知道有人在后头给她撑腰,会不遗余力为她周旋想对策。
不是爷孙胜似爷孙,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关怀取暖。
而这种深宫之中如履薄冰的相伴,好像,也终究是要走到了尽头。
白惜时在第二日出门前,张茂林突然似是有感应的醒了过来,他睁着那双浑浊的眼,又望了外头的天,对白惜时说了生前最后两句话之一。
那句话是——“小石头,外头好像起风了,记得添衣。”
立于床前,白惜时咽下喉头那阵持续不断的哽咽,点了点头,控制住发红的眼眶不要落泪。
继而再一次见张茂林,便是宫中之人急急赶往东厂,告诉她掌印快要不行了。
丢下正在审问的犯人,白惜时头脑一片空白,飞一般冲回宫中。
最后一刻,张茂林无力地握住白惜时的手,这一刻,他不再是威势赫赫的司礼监掌印,而是一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者,他颤动的目光没有焦点,继而,转过头来,虚弱的对着白惜时道:“……小石头,爷爷有点害怕。”
在白惜时紧紧握住他的手,一遍一遍告诉他安抚他“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之后,老人终是,缓缓闭上了双目。
在张茂林松手的那一刻,锥心刺骨的钝痛向白惜时袭来,她一个人呆呆地跪在床前,脑子里不断翻涌的只有那么颠来倒去的几句话:
爷爷不在了,张茂林不在了……爷爷不在了,张茂林不在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张茂林永远是那个极其护短的司礼监掌印,而她,则是那个始终愿意低下头,听从他谆谆教诲的小石头。
可是,爷爷已经离开了啊,比魏廷川当年的发配充军还要叫人疼痛百倍。
不过与当年不同的是,白惜时亦知道她不得不尽快振作起来,因为后面等着他的,不再是那个荒弃但平和的废院,里头有她的爷爷在等着她回家……而是,纷至沓来的权势纷争。
挥退身边所有侍候之人,白惜时独自对着张茂林痛哭了一场。之后,她起身,擦干眼泪,开始着手准备爷爷的后事。
只不过尚未张罗未有多久,就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比她预料的,来的还要更早一些。
这么的迫不及待。
西厂袁庆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堵住扶棺出宫的白惜时,宫中有宫中的忌讳,即便爷爷生前是司礼监掌印,去世之后也当立刻抬出宫中。
袁庆瞧见那棺木,狞笑一声,踱步上前:“白惜时,都察院佥都御史单平今日上午于回府的马车内暴毙,经仵作查验,疑似中毒而身亡。而他生前,与你龃龉不断,亦有证人证明你二人曾在宫内发生口角,今晨早朝后亦有碰面。”
说着趾高气昂掏出一枚玉佩,袁庆似笑非笑,“于他的马车内,我们搜到了这个物件,白惜时,你可还觉得眼熟?”
那是她先前意外丢失的一枚玉佩。
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意外。
白惜时一言不发,手扶棺木,无声地望着袁庆。
袁庆见状更加得意,“眼下,圣上已得知此事,下旨东厂厂督白惜时不得出宫。所以啊,白公公,你可别怪我不近人情,咱家也是奉旨行事。”
“要我说,还是太年轻气盛,得罪你的人你便要痛下杀手?”
说到这摇了摇头,袁庆有些惋惜地望着白惜时,“太嚣张了!你一直都太嚣张了!如今没有掌印为你保驾护航,我倒要看看,你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是非黑白,在袁庆口中,仿佛可以随意颠倒捏造。
很显然,他已经提前投诚,站在了梁年一方,并且愿为他做马前卒,陷害污蔑自己。
白惜时一句一句听完袁庆所说,继续停留在原地,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之人,不愤怒,不惊惧,亦不惶恐,只这样平静地看着他,垂目而视,宛如此人不过是脚下泥。
袁庆在如此的对峙之中,面上闪过一丝惊措,继而,又瞧见那象征着最为尊贵的明黄仪仗从甬道中拐出,才复又恢复镇静。
梁年竟将圣上也请了过来?
他不怕他触景生情,饶过白惜时吗?
而梁年的内心,此刻亦惊疑不定。他没有劝说皇帝亲临,是他听闻之后,自行宣旨前往。
皇帝驾临,众人行礼跪拜,身着龙袍之人一一扫过每张面孔,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那副棺椁之上。
良久,都没有动。
最后,只听他沉缓地叹息一声,继而开口,“单平遇害之事,朕已知晓。”
男子大手一挥,“拿下吧。”
随着皇帝话音落地,锦衣卫、禁军分别从后方两侧绕了出来,威严肃容,不容置疑,就这么强硬又迅速的,分别将梁年、袁庆按倒在地。
看也没有再看那两个惊惧交加之人,皇帝眸中闪过一丝哀痛,继而转眼,望向此刻已经起身的白惜时,“好好护送朕的大伴,出宫去吧。”

单平是梁年与袁庆联手起来给白惜时下的套。
因那日背瞒家人擅养外室之事被白惜时撞见,单平一直害怕白惜时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甚至因此要挟自己,情急之下,他向自己的一位好友求助,询问解决之道。
而那好友正是梁年的人,与单平相交也并不真心,得知此事后将单平之事悉数告知秉笔梁年,梁年亦计划借机挑起白惜时与单平之间的矛盾,然后在关键的时刻,给白惜时重要一击。
西厂袁庆已向梁年投诚,而袁庆因原先与御马监王焕全交好,袁庆为不让西厂引起白惜时的注意,便找来王焕全那些落难的下属,许以好处,让他们将单平养外室之事,辗转透露给了他的夫人。
单家得知后,顿时乱成一锅粥,而单平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白惜时。
虽白惜时后来在宫中相遇,否定了向外宣扬之事,单平当下也确实起了疑心,但在梁年与袁庆的刻意引导下,最后,单平还是认为此事为白惜时所为。
他以为白惜时想拿他在朝臣中立威,也叫自己身败名裂,因而之后单平便处处针对白惜时,弹劾诋毁不断。
梁年与袁庆期望看到的,也正是这样的结果。
只因如此的话,单平若是暴毙,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向来行事嚣张的白惜时。
他们并不指望单平之事能置白惜时于死地,也做好了皇帝念旧情,最后会赦免白惜时的打算,但只要拖住这关键的几天,让单平暴毙的时间刚刚好,死在掌印之位交替之间,让白惜时无缘掌印,目的便达到了。
皇帝,顾及名声,不会让一位有罪的内宦接任掌印。
而只要梁年继任掌印,之后,他们有的是办法整治白惜时。
梁年与袁庆已经未雨绸缪,指使小太监挑唆白惜时与解衍之间的关系,试图在白惜时因单平之事落难后,再由解衍反咬,给他安上一连串的罪名,打的他措手不及。
本来计划天衣无缝,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白惜时对此并无察觉。
可白惜时偏偏就是从单平的言行中察觉出了不对,解衍亦如实将小太监挑唆之事相告,白惜时猜到会遭设计陷害,索性假装不知,将计就计,着手防备。
玉佩莫名丢失的那一日,白惜时多了个心眼,在进宫禀报的时候,有意无意向皇帝提及了此事。
所以在皇帝的认知里,白惜时丢失玉佩早于单平之死很多日。
事发之后,当看到那枚玉佩作为证物供被呈了上来,皇帝便起了疑心。
而当单平身亡的第一时间,滕烈便已经派人给白惜时传来了消息。谋害疑证,滕烈均转交给东厂。
在白惜时吩咐心腹小太监向皇帝禀报张茂林身故之时,相关谋害佐证便也一并呈了过去。
所以,皇帝留下白惜时不许他出宫,并不是治他的罪,而是,也想要最后送一程他的大伴张茂林。
他更反感至极,反感这些张茂林一死,便为了权势争斗动作不断之人。
因而最终的结果是,梁年、袁庆被拿下,白惜时获准扶灵出宫。
这一场纷争眼下看来,应该是白惜时赢了,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变故的宫人,在皇帝离开后,于白惜时经过之刻无不纷纷低下头颅。
白惜时此刻脑袋仍旧发木发麻,没有什么占了上峰的喜悦,她回头,遥望这巍峨高耸的宫殿,又看了一眼近旁那口黑漆漆的棺木,伸出手,轻轻地摩挲。
爷爷,你说过,权势之争永无止尽,走了一个梁年与袁庆,那么下一个等着孙女的,又会是谁呢?
张茂林当年是家乡闹饥荒,他一个人活不下去才被迫进的宫,等到权势已盛,想要寻根,家乡的人已经死的死散的散,寻不着了。
无家可归,白惜时将掌印张茂林的灵柩停在了白府,披麻戴孝,作为“孙子”,替他守灵送行最后一程。
得知消息以后,很多人都闻讯赶来治丧吊唁,其中有张茂林生前的朋友,当然,也不乏眼看白惜时有可能更进一步,借此机会投机接近之人。
白惜时谢绝了大部分人的登门,只有爷爷的故交好友,她送上三炷香,请他们一起送张茂林一程。
魏廷川闻讯便飞奔而至,第一眼,便看见跪在火盆前一身白衣之人,白惜时瘦了许多,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零星的发丝垂落,是往日里都没有见过的神伤与落寞。
魏廷川莫名心中一痛,走过去,缓缓蹲下身来,停在了白惜时面前。
“节哀,惜时。”看着面前孤单零落的身影,魏廷川扶上他略显单薄的肩头,“我这几日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定然忙不过来,我就在这里陪你一起给掌印守夜。”
侧头看了一眼肩上的那只手,白惜时什么都没有说,起身之后,男子的手随着她的动作自然垂落,白惜时从解衍手中接过三炷香,递给了魏廷川。
魏廷川走至棺木前,恭恭敬敬鞠完躬将那香插入炉中,此时,白惜时的声音也已从后头传来。
“世子心意已到,便请回吧。”
魏廷川倏然回头,“惜时,你眼下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
“请回吧。”
白惜时的声音不大,语气也称得上和缓,但眼中那份不容置疑,是魏廷川看到后,都无法再更改的地步。
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已经变了。
眼前之人不再是受了委屈会跟他诉说,伤心难过也会撑着脑袋在他身旁发呆的小惜时了,他现在很坚强,至少在魏廷川的面前,她是坚强的。
魏廷川:“……那你多保重。”
“好。”
解衍替白惜时送男子出府。跨过门坎之时,魏廷川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仍是白惜时一个人跪坐在蒲团上,孤独萧索的身影。
“从未见过惜时今日这般模样。”男子在出门前,低低伤怀了一句。
没有见过吗?
解衍听到这句,突然看向男子。
解衍想,魏廷川虽然没有见过,但他曾经是见到过的……
虽然没有今日这般低迷消沉,但也足够令人吃惊,那是厂督在得知镇北将军相邀,兴高采烈穿了一身精致的新衣,回来之后的模样。
解衍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神情,同样,也感同身受着厂督此刻“至亲”离开的孤独痛苦。
他们都是亲缘匮乏,暗夜之中踽踽独行之人……
因为匮乏,所以才倍加珍惜,失去了,也痛彻心扉。
行走间,解衍不同寻常的视线魏廷川亦有所察觉,转过头来,男子道了一句,“解公子?”
蓦然回神,解衍一摇头,目视前方,看向门房已然牵过来的马匹骏马,“无事。”
继而长臂微抬,“魏将军,慢走。”
魏廷川会离开,但他,不会。
守灵一连要守七日,白日里府中之人已然忙碌非常,到了夜里,白惜时便将他们全部都赶了回去,自己一个人坐于灵堂之中,给张茂林守夜。
寂静的夜中,烛火明灭,白惜时却珍惜这份与爷爷的最后相伴时光。
只不过,长夜漫漫,偶尔她也会察觉门口那个不动声色的身影,出去说过几次,见他仍旧不改,便也没有再费精力去管。
爱在外头站着便站着吧。
最后一夜,黎明前,白惜时从跪坐中起身,突然觉得一阵目眩,应该是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吃饭,身体多少有些向她警示。
走出门去,外头还是黑蒙蒙寂静一片,只不过一个半倚在墙边的身影,见她走出,突然直起了身。
“有吃的吗?”白惜时问男子。
今日是爷爷下葬之日,清晨还有一段山路要走,她须得保持体力。
听她愿意吃东西,解衍很快点头,“有,你进去里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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