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变得越来越猛烈,吹起她的头发,在半空中飞舞。
站在船头,风势是最猛烈的。
萧砺干脆把皮夹克的拉链拉到最顶端,眯起眼睛,运转《大日正符神变经》的初阶心法,觉察到比地面上更浓烈的太阴星之精,磕磕绊绊的引导气息流动,风和能量不要想着透体而过了,进来了就是我的,都归我!
像是过去沉迷于训练一样,快速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痴迷于不断变强的自己。
以前训练要以周为单位看到数据上的变化,现在像是开了加速器,无形的能量和灵气被魂魄收纳其中,用心法慢慢精练压缩,从气体变成水雾,凝结成水珠,涓滴成河,在体内渐渐汇聚起来。
萧砺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太速成了,普遍来说从入门有气感到凝结精气、练成液态内丹,有修行的鬼也需要半年左右。一边暴风吸入身体周围的所有能量气体,渐渐感觉精神有点绷紧和疲惫。
而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不透明度绝对飙升。
邓森林探头看看,心中暗喜,那些诸王司的官员非要等大风停下的时候,才屋来看看,写几首诗。却不知道现在的风虽然猛,能量也大得多。可以这么比喻,在地面上修炼,那是在草丛边上抓蚊子,现在是湖面上开着快艇用网兜捞蚊子。这是船员之间的秘密,不告诉这些官员,他们知道了会很事儿。
狂风最剧烈的时候,萧砺不得不攥住桅杆稳固身体,就这样也没舍得蹲下来避风。
太阳在正上方惊鸿一瞥,像是闪过一瞬间的璀璨金光,刹那之后风停了,刺眼的金光也消失了。
萧砺像是一个在黑暗中生活的太久的人,捂着被阳光刺痛的双眼,趴在船头缓了一会。低声吐槽:“像劣质恐怖片里见到阳光的吸血鬼似的,哎。”
小狐狸挣扎着伸出头,小小声:“唧。”你要等的人来了。
陆陆续续的又走出来几个诸王司属官,其中几个一脸漠然高傲,斜眼看每一个人。满脸写着自己才是理性、智慧、文明和仁义的代言人,一个胖女鬼直奔萧砺过去:“让开,你一个粗人懂欣赏风景吗?把地都给踩脏了。”
“别再这儿附庸风雅。”油腻且官僚的细狗男把嘴撇到后脑勺:“真晦气,跟你这么野蛮的人同行。我这辈子最烦没有大局观的人。”
胖女鬼附和道:“可不是嘛,鼠目寸光的,就知道杀人斗气,匹夫之勇。看什么看,你还敢打人?”
萧砺的情绪一向特别稳定,很多人都说她有个很好的品德,那就是不迁怒。被谁惹急眼了,绝不发泄在另一个人身上,绝对奉还原主。
但正如师父所说,《大日正符神变经》修炼到一定程度,能用的不是鬼火,而是凡间之火。
鬼火是幽绿色的,对鬼的伤害有限,凡间之火是金红色的,对鬼的伤害吗——
萧砺阴暗的打了个响指,怕公开打响指之后只有一个很小的火苗,会很丢脸。
一团大火直接席卷了油腻细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像是遭遇了最恐怖的酷刑,不是惊惧而是痛苦的嘶声惨叫,不似人声的嚎叫,被虐待的牲畜也无法发出这样恐怖的叫声。
萧砺唯恐在天上烧毁飞舟,立刻收回火焰,仔细查看被油腻细狗跑过的地面,那点火焰都停留在他身上没有落在地上。
好极了。
火焰熄灭后,那面目被毁,不透明度被烧掉了2个点的细狗依然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狂呼乱喊。
宛若无实物表演。
其他人都惊呆了,呆若木鸡,缓缓后退。
唯独那胖女鬼带着哭腔乱叫着冲上去,挥手就胡乱的拍打,吱哇乱叫:“你干什么啊!你有病吧!”
萧砺都无语了,不会打架你冲上来干什么,挺勇的,有骑自行车别大卡车那么勇,有80斤小妞跳起来怒抽壮汉大嘴巴子那么猛,有酒驾还敢喷交警那么疯狂。主打的就是虽然打不过但不管后果一定要上。
左手一格,右手掐住脖颈,像掐住一只大鹅一样攥在手里,手掌中涌现一团烈火。
船长推开窗子大叫:“萧夫人快收了神通吧!!别在床上玩火啊!”他有口音。
秦平戎也被这持续不断的凄惨叫声惊动了,匆匆下楼出屋:“萧砺,你干什么!我诸王司官员有什么开罪之处?你凭什么莫名其妙伤人?把人放开!”
萧砺虽然很少实战操作,但看的太多了,知道和这种贱人讲道理没用。但和稀泥这一点有一个原则,欺负人可以,被欺负的忍一忍顾全大局,报复那就是你不懂事,就不能不依不饶。
先下手为强:“我在这里专心修行,他们两个实在是碍眼。不如这样,医药费我包了。”
秦平戎被噎个半死,看向其他人:“怎么回事?”
“她!她”我们正在这儿骂她呢,她就动手杀人!
“司空大人,赵哥他”上来就挑衅。不是你有病吧,人家是靠杀人直播火遍地府的。
秦平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且不说我们不能暗算她,得好好的带去宋朝领地再带回来。就算是能暗算,指望你们几个小卡拉米干什么呢?“萧夫人,大家一路同行,不好伤了和气。他们的医药费自有诸王司负责,都算在旅程内的意外。”
“那就好。”萧砺笑呵呵的说:“我死的年份短,修行不太稳定,也没见过世面,着实有点紧张。今日这事儿,实在是不好意思,改天我请秦司空喝酒,一定罚酒三杯。”
秦平戎道:“罚酒三杯怎么够呢,伤了我们两个人。”
萧砺:“哦?”
秦平戎掷地有声:“怎么说也要罚六杯。”
萧砺大笑抱拳:“都依秦司空做主!”
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秦平戎叫人抬着被烧伤的两个鬼回屋去,当即变了脸色:“你们没看过她的直播?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把这件事报上去!给赵哥报仇!”
“报什么仇?”秦平戎怒道:“人家现在是辟雍的红人,后土宫主持的入室弟子,身份比小赵高得多,修行也比小赵强!潜心修炼时候稍微火星四溅,一万份的合理。难道要查上船之后你们怎样谈论萧砺,当面说了什么话,激怒对方吗?”
地府有几样是可以无罪杀人的——被对方侮辱祖国、被对方侮辱祖先和父母。这种时候不仅打人杀人无罪,不动手还会被人视为不够忠、不够孝。
他们刚刚在背后蛐蛐了很多,在调查时会被查出来——最简单的调查就是去后土宫提取记忆里的关键词‘萧砺’,那根本见不得人(划掉)不能让那些底层暴民看到。
最后只有两个人留在外面。一个瘦高个子,郁郁不得志的女子,阴沉沉的说:“你应该离开这里。”
另一个是男的,就站在瘦高个女子身边,距离很近,似乎是情侣关系,飞快的说:“对。”又给萧砺递了个眼神,试图暗示诸王司还准备在接风仪式上让她丢脸。
萧砺记得这男的,上船时他就站在旁边,这女子似乎也是被排挤的。
小狐狸嗅出味道,小爪子在她胸口按了两下。
萧砺冷冷的一点头:“我记住你们了。”
“我真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不愿意。大宋并不忌讳这个节目,而且要他们负责招待冥府使者,又不是只有萧砺一个人。”赵祯愤愤不平:“一个个唯恐惹祸上身,避之唯恐不及。”
刘娥正在化妆,专业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半小时,显示出一种貌似没怎么化妆天生丽质的效果。
赵祯坐在旁边自己动手烧香:“难道我派他去见冥府使者,还会有人责怪他私下结交弑君之人吗?”他本想礼貌性的找宋真宗说话,但老爹又在沉迷于当笔仙,试图被人间摇上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来找刘娘娘说话也是一样的。
刘娥真的很无语:“会。当然会。”
赵祯:“儿子找了好些个英俊的官员,宋代的,元明跳槽过来的,都不愿意。怪哉,萧砺是个女人,即便有什么事发生,也不是大宋官员吃亏啊。”
刘娥欲言又止,这些蠢货依然在轻视女人,即使对方是个老辣强悍的武官,在极短的时间内混的风生水起。别的不说,就算不愿意追完全场,看看萧砺的死亡时间和她现在的成就、地位。有多少人死了十几年还在致力于保住工作。
这样的女人就和我一样,不能以常理猜度。
飞舟落地在一座宽阔繁荣的城市内,诸王司等人都被带到馆驿休息。
船长在悬梯旁边恭送,最后左右看看:“我怎么没看到萧夫人下船?”
邓森林假模假样的说:“我去看看。”
她亲眼看着萧砺在城外跳船,然后速降了一段后御风落地,随便诸王司那些人有什么冷板凳和失礼的陷害等着她,先走喽。
去她住过的房间里一看,摆着三盒烟和一张纸条:先行下船去拜会师门长辈,一路承蒙照顾——萧砺。
萧砺不是速降,是刚跳下去的时候失重没能成功漂浮。
小狐狸吓得吱吱叫,四只小爪子扣住叔叔的女主人的皮夹克,她还是个宝宝还不会飞啊!完全没办法抓住她!
幸好在下坠了几十米后成功漂浮住了,虽然没能身化流光,还是慢吞吞的下降,匀速下降。
萧砺擦了把冷汗,摸了把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别害怕,我能漂浮十五分钟呢。还是有把握的。”
几团白色流光直接从不远处的后土宫(分部)飞了出来,直奔萧砺这里。
为首的一个儒雅帅哥的目光先落在金刀上,随后看向她,大笑三声:“哈哈哈!萧师妹为何踟蹰不前,莫非是怕生吗?”历代主持的弟子都以师兄妹相称,不排字辈。要不然鬼获得时间太长,字都不够用的。
萧砺有点好笑:“师兄真幽默,我是怕生的人吗?”
“弗晓得。”大帅哥眨眨眼:“看你的直播,只知道你不怕别人死,也没说怕不怕面生的老鬼。我是范仲淹。”
萧砺本来稳的住,一听这话往下漂浮失败,直接往下坠了数米。
“诶!你怎么还掉凳呢?”
萧砺抓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你怎么,你怎么这样现代!”
范仲淹轻轻掩去了数十次记忆存档前往人间投胎的经历,玩自己的梗:“只要有粥喝,我还能不断学习进步。萧师妹,你不是和诸王司一起前来吗?这么先行离开了?”
萧砺笑道:“范文正公怎么看诸王司?”
范仲淹还能有什么看法,于公,他们不够忠于冥府,于私,挺道德败坏的都想给罢免了。好好的冥府,好人进去了带不长久,普通人进去了会被同化。“萧师妹远道而来,理应由后土宫接风洗尘。宋朝和诸王司,对你而言都是外人,远不如同门亲近。请。”
“不太会飞,师兄拉我一把。”
“不错,你为后土宫出过力。”
第一天,诸王司得意洋洋的等着看萧砺被冷落、无人通知她下船,发现之后自己找过来,惶惶如丧家之犬。
第二天,他们看门口的抗议人群和萧砺粉丝群开始群殴,偷偷幸灾乐祸。
第三天。他们开始急了。
“萧砺去哪里了?”
“下午刘娘娘要召见,她死哪儿去了?”
“怎么就没有人顾着点她,你们干什么吃的?”
“这人要是消失了谁来负责??”
第69章 “坚决抵制弑君行为!”
范文正公带人出来迎接,是以为来的是耶律主持本人,宝刀上的气息完全覆盖了萧砺的气息。没想到接错了人,就将错就错。后土宫虽然不讲究‘如朕亲临’那一套,真就是宝刀赠英雄,耶律主持上次赐佩剑的对象是澹台子规。
回到庭院内,分宾主落座,粉青茶盏里一盏加了茉莉花瓣的清水,八角攒盒里放着各色香饼香丸,款待客人随意取用:“不必客气。”
“多谢师兄。”萧砺恭恭敬敬的坐在旁边,看他拿了一枚香饼放在白瓷香炉里引燃,自己也点了一枚:“初来宝地,多有冒犯。”
范仲淹只是笑眯眯的在她身上看了一看:“师妹带的客人不少。”
萧砺拉开拉链,把小狐狸拎出来摆在自己膝盖上:“我忘了。”
小狐狸一个头磕在她膝盖上:“唧。”
范仲淹依然只是微笑,不说话。
萧砺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是一个宋朝丞相,不至于吧?谁的荣耀感里也不会包括窝囊废二百五啊!大家说起知名校友时也不会说大汉奸。我倒是认得几个宋史爱好者,爱的是科技发达文化兴盛,能臣辈出,没有人爱靖康三傻啊。但古人貌似是可以闭着眼睛吹圣明君父的,无语哦,这种时候我需要万山出来打圆场。
东天仙使者像一块裹在女人发髻上的黑色发网,非常没有存在感,直到被人点破为止。不尴不尬的从萧砺背上飘了出来,抱拳作揖:“范主持。”
范仲淹平和的点点头:“稀客。”
萧砺惊的站了起来:“你跟了我一路?”
“唧!!”小狐狸吓得炸毛,这是什么恐怖故事!在我和叔叔的主人贴贴和快乐拍照的时候,屋子里居然有第三者在看?
范仲淹本来就喜欢猫,猫乃狸奴也,小狐狸自然也很可爱,伸手点了点狐狸耳朵。
东天仙使者姿态谦卑,语气温顺:“上命所差,概不由己,还请萧夫人海涵。”东天仙这次不是监控萧砺,是觉得诸王司那些人不忠诚,特意加以保护和作证。
东天仙认为萧砺把船上那些文人都杀一遍,没有难度,他们来负责测评和记录。
萧砺黑着脸,点了点头:“有劳使者。”
东天仙使者左右看看,明白人家意思了:“卑职去门外候着。”
范仲淹有几句话想说,又不好开口,拿鲜花逗小狐狸。这小狸既迷恋花香,又想要吃香火,左右为难摇头摆尾。
萧砺一口吸光空气里的香火:“师兄,我想借宿几日,聆听教诲,不知行不行。”
“和诸王司吵架了。”
“大凡有骨气的人,谁不和他们吵架。”
“不错。”范仲淹也挺疑惑的,冥府朝廷怎么做到事事精明、选贤用能,贪污腐败控制的比较不错,但就是诸王司没骨气立场。很难说这是不是一种策略:“我又能教你什么呢?兵法还是文学?略知一二。”
萧砺道:“想学兵法,我没带过兵没打过仗。也想学文学,奈何还有很多字不认识。”
“何必过谦。”
萧砺诚恳的请教:“宋朝领地现在是谁做主?他们点名叫我来,不知是吉是凶,我那个节目把人得罪了,不知是不是杀身大祸。还请师兄教我。”万秘书是有点猜测,但他才刚来啊!
范仲淹想说的就是这个,对方不问不好直接说,既然问了就好办。捋着狐狸背上的毛毛:“社稷为重,君为轻,这句话你一定听过,只当做笑谈。不瞒你,我自从加入后土宫之后,和官家们少有往来,况且大宋的党争、党锢层出不穷,眼下的朝廷虽然只有两位皇帝陛下做主,亦免不了波谲云诡。古往今来的皇帝只希望自己的皇位能传之万世,儿子很重要,孙子很重要,但江山社稷最重要。”
萧砺试图品读他的弦外之音。您这说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救命,深入分析这个项目我不负责的!都是卓老师或者万秘书分析好了给我说一下结果,宋朝内部不团结我知道,江山社稷也重要我也知道啊。
范仲淹自认为说的很明白,看她没听懂,叹了口气,又说:“这宝刀上的刀气,诚可谓气贯长虹。耶律主持修行精深,牵挂极少,他虽然比我晚生晚死了几十年,修行却在我之上,子孙牵绊比我少。”
萧砺惊呆了:“我师父也是宋辽时期的人契丹人?”
范仲淹颇为惊异:“你没听说过耶律仁先?”辽代名相TOP10啊!
萧砺沉默片刻,仔细回忆电视剧内容,没有啊,心虚但坚决嘴硬:“听说过,只是不熟,没料到是同一个人。”
范仲淹看破不说破,微微一笑:“我们这些古人,距离今人的年月太久了,都该留在故纸堆中。今月曾经照古人啊。”
话就聊到这里,侍从过来带着她离开主持的小院,前往寮房休息。
路上遇到了很多人,先看她的脸和身材:“萧姐威武强壮”
“杀得好啊(超大声)”
“爱您!”
“武德充沛!”
“萧夫人您怎么来了?”
萧砺含笑点头,闲谈几句,又做了一些基础调查:最喜欢哪一段?最不喜欢哪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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