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直播弑君(文绎)

想站起来离开，双腿已然软的站不起来：“你走吧。快走！”
萧砺偶尔也会装腔作势一下，很少，但今天突然觉得有必要装的更优雅一些，先仔细看了他的面目。我喜欢艺术，也喜欢艺术家——仅限长得好看苍白清瘦的，这人是个雪白的圆脸胖子。
又打量他按在桌子上的手，手指雪白婀娜，瘦不见骨，虽然令人讨厌的留着长指甲，但确是一双弹惯了琴的手，弹琴的人手都很好看，很优雅，往哪儿一放就宛若兰花：“陛下纤纤玉手，能书善画，千秋驰名。”
赵佶的脑子偶尔会转动，譬如当下：“一般人都呼朕为官家。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他色厉内荏，心里怕的一阵阵眩晕，一霎时历史故事里那些夸一句美人手然后砍掉手的故事全部浮上心头：“你要干什么你你，你想干什么？”
萧砺突然心虚，倒不是怕露馅，只是我怎么一开口就没文化啊。因为直播也不好直接恼羞成怒，先卖个萌，露出一丝淡淡的羞色，左顾右盼。才抬手抽了他一记嘴巴：“这不是不傻吗？”
[盘龙棍：别给脸不要脸]
[三公子全场最帅：辣妹啊。叫陛下很给他脸，喂，就不是叫你了？]
[别看我胸：她出身北齐吧？]
[永远快乐：笑了，咋，我说陛下你不知道说谁呢？]
林云志气的够呛，心说你居然骂我的女主播是北齐的神经病，可恶，目前还没什么办法，排序的话也很难排到唐高祖。只有我能骂她！永远快乐就很好猜，谜底就在谜面上，他是永乐皇帝。
萧砺饶有兴致的想让他弹奏一曲，这种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前男友，堪称色艺双绝的年轻一代古琴大师。
可惜地府禁黄，弹琴这种事有关风月：“你可以猜猜是谁派我来取陛下的项上人头，我萧砺平生不会说假话，猜中了就告诉你，猜错了就轻轻的打你一下。”
可以发弹幕的观众们和普通观众头一次达成共识，这绝对不是女孩子那种带着娇嗔的轻轻打一下。
但在现场看大屏幕的观众们则有不同感想，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请来现场待命的白杏林双眼迷离，看着自己佩戴铃铛手环的玉手。我的手可比宋徽宗的还漂亮，她会想要握住我的手？第一次见面她就摸过我的手，好轻薄啊！
胡雁归只是相貌妖娆，性情却比较沉稳，要不然怎么能算是报恩呢。因为不是抽中的观众没有座位，就在操作台后边待命。敏锐的鼻子嗅嗅，林祭酒闻起来有种狂热的气味，和旁边这个卢骥却心不在焉的坐在旁边，看着大屏幕上。他眼前只有一个操作按钮，还盖着透明的罩子，防止误触，在林祭酒手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林云志心说不好，你不能透露我们是千年之后的人，这样有点影响虚拟世界的质量。火速在脑海中一顿翻找摸索，发了一个全世界可见的通告：《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萧砺读了出来，似懂非懂。
“你姓萧。”赵佶幽怨的看着她，做出一副朕已经完全识破你的样子：“你是契丹后族。”
他笃定极了：“你来报当年联金灭辽的仇。朕已经看透了你们这些丧家之犬。”
萧砺轻轻抽了一嘴巴子，真的很轻，抓起他的手把玩了一下，竟然还很柔嫩：“猜错了。鄙人出身卑贱，全仰仗贵人提携，才能在今时今日，和陛下对面而谈。”
[萧太后：哈。]
[耶律你们就猜去吧：哈]
[老骥伏枥：真风趣可爱]曹操觉得她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虽然凶猛，但不失柔美。
[别看我胸：这人是不是跟我抬杠？]李渊则像普通网友一样愤怒。
[凤兮凤兮：莫恼，这应该是合理借鉴。]是的阿耶，她就是在跟你抬杠，在唐朝那会我就说了，用人要唯才是举，不要太在意出身。出身再高，上战场不堪用，又有什么好处。
“我大宋子民，绝不会见了官家如此无礼，你是哪家逆贼？”赵佶怕的浑身僵硬，尽力向后蜷缩去，简直像一只突然被捉住的猫头鹰——虽然颜值上差了十万八千里，但那种僵硬发抖是一模一样的。
他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抓住，拧成一团，再看向死掉的宋钦宗，那不是自己脱身用的道德制高点，而是自己的下场。难道我也要死？金人都没杀我，你要杀我？夹紧双腿颤颤巍巍的问：“你敢来大金境内，杀他们的俘虏，你就不怕死吗！”
萧砺非常幽默的说：“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是伪齐的刘豫的妃妾？”
“他没这个福气。”
“难道是岳飞派你来的？他要用朕的头颅，堵秦桧的嘴？”
“你不要喊，敢喊一声就杀了你。”萧砺眼眸一闪，用玛瑙手柄小刀把他的手直接钉在桌子上，但桌子是硬杂木，刀入木不多。
“啊！”赵佶极没城府、没涵养的嘶声大叫，痛的整个人弯成虾球，几乎要盘到他自己的手上去了。这一下的痛彻骨髓，十指连心，简直超越了他此前受过的所有耻辱和痛苦。
萧砺窜起来从背后锁喉，三角锁直接把他的脖颈卡死，赵佶剧烈的挣扎，右手带着刀子离开桌子，没头没脑的向后抓着她，满脸先是涨红，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泣涕横流的拼命抓着萧砺的手臂，一副蝼蚁偷生的惨状。肌肉饱满的小臂狠狠卡住他的动脉和气管，对死亡的恐惧渐渐侵染全身，如同寒冷冬夜骤降。
锯了两下割下他的头，愤怒：“本来还有几个问题要问的，真怕他喊来人。将炙啖朱亥，持觞引侯赢，这很难吗？”
两颗人头都整理好了放进麻袋里，快速翻检周围，拿了些金簪子、金铃铛之类的东西，充当盘缠。文房四宝不用金玉之物，看到一匣子描金徽墨，扔进麻袋里。看到旁边有一盘小苹果，不知是摆着看的还是装饰。也倒进麻袋里。
全程不到三十秒钟，她刚刚说话时已经看好了。
林云志在演播厅中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太脏啦！”
非但她喊，观众席上充当硬汉强撑着的人们纷纷破防尖叫：“不行啊苹果就不能吃了！”
“不可以吃人！绝对不行！”
胡雁归被一阵叫声吓到，差点弹出毛茸茸的耳朵。
萧砺自然听不见这些声音，也顾不上看弹幕，门外有人急切的拍门询问发生了什么，她以最快速度扛着七彩麻袋，从后门旁边的窗户翻出去，属于极限卡位。
她翻出去的下一秒，就有人从后门冲进来：“官家！官家！！！”
“来人呐！出大事了！”
听凭这些服侍他们的人如何哭天抹泪，萧砺连小地图都没用，就在空房的房梁上蹲了一会，听的声音越发喧嚣，就提着麻袋大踏步的穿过宽阔庭院。这些院门之间本该上锁，但只要缺乏奖惩制度，员工必然是能懒则懒。
有几个婢女惊慌的撞见她，别处都漆黑，这里月光下照着萧砺的面目比较清楚，婢女见来人很是陌生，愣在当场。
萧砺叉着腰大喝一声：“官家遇刺了，你乱跑什么！还不滚回去！”
婢女吓的哭了，一窝蜂似的跑开。
出门就是这么简单，到了外墙处，先把麻袋扔上墙头，随机萧砺退后两步，冲上前往上一蹿，蹬着墙壁就上了这三米多高的院墙，带着麻袋跳下去也。
七彩麻袋乃是地府的高科技，莫兰迪的七彩色不仅能杜绝‘宝宝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这个问题，还可以防水保鲜哦！
[南阳野人：锦囊妙计2024.5.zip]
[南阳野人：我和孔明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不说，诸位猜猜，哈哈哈哈哈哈]
[老骥伏枥：操确实是这位夫人的缪斯。]
直播暂时被静音，放出了BGM，也就是澹台子规写的那首词，用婉转高亢清透的声音唱出来，配合着萧砺在夜色中潜行在金国城市里。
林云志打开麦克风：“你往人头里塞苹果干什么！我给你带食物了，不要吃脏东西。”
萧砺无言以对：“麻袋里只拎着两个人头会很明显，我感觉脑袋和瓜不一样。而且我会洗的。”
林云志趴在桌子上：“不要吃，求你不要吃，哪怕去吃野果和蚯蚓。萧砺，你必须注意个人形象，你要做一个可亲可敬的人。”
胡雁归暗自思量：这人说的话在理，我家主人确实可亲可敬，是人们胆子太小了。
林云志看萧砺对自己的金玉良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强压怒火给她讲道理：“男明星有两种，一种是daddy，另一种是宝贝儿子。女明星有两种，一种是mommy，另一种是宝贝闺女。说白了，就是观众想被你抱抱，还是想抱抱你的区别。你觉得啃完了和人头放在一起的苹果，她们会有什么感想？还想拥抱你？吻你吗？吓到观众会降低收视率，我这里的情绪检测器表示现场观众有70%被吓到了。”
投诉用的纸蝴蝶如雨点般拍打着辟雍大楼的窗子，没有手机的普通观众虽然不能发弹幕、不能在论坛上参加讨论，却可以直接写信来表达情绪。
巨量的白色纸蝴蝶覆盖并拍打一面墙的窗子，这一场景本身就惊悚切诡异。
萧砺沉默不语，在奔跑中思考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这种场面早就把燕燕吓得大叫一声。
“萧砺，你要记住，你是正义的，不是猎奇的，更不能看起来对痛苦麻木。你只能对自己的痛苦麻木，其他人即使是微乎其微的痛苦，你也不能漠视。现代观众看到杀人不眨眼的角色，觉得很酷，但历史上的人绝对不是这么想的，他们真的见过抬手就杀人的。”
萧砺眉头紧皱，承认她说得对，林祭酒毕竟是专业的。“您说得对。我刚刚对他俩有点过激。”
林云志：“给他们解释。说你为古人愤怒，解释为什么要塞入苹果。别用能发弹幕的皇帝们做衡量标准，把你的观众当你女儿哄着。歌放完了，一会说话。”
现场观众是抽取的一些普通人，辟雍有很多抽奖项目，她跑去抓了很多，用来直观检测萧砺的表现会带来的情绪状态。话说到这里，给她的视野内添加了一个情绪监控插件。
萧砺已经翻墙进入一栋荒废的宅院里，荒草蓬的很高，狸猫和獐子被吓得乱窜，房顶上一双双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她沉着脸进门，房子还算有顶棚，桌椅也能坐下，把两颗人头往桌子上咣当一放。
进行一些call back：“其实宋徽宗不明白，他会被杀，是因为他那句‘你也一样’，俩人一样他在得意什么。我之前探索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过靖康年间金兵围城，城内大雪覆盖，下的冻雨，特别冷，满地都是冻死的尸体，互相枕着他应当为此负责。我以前历史学得不好，主要是这段历史看了太窝火，像秦王扫六合，楚汉争霸，隋唐演义，啊不是，唐太宗东征西讨的历史，我就学的很好。”
[大好头颅：她也就看点隋唐演义，关公战秦琼]
[盘龙棍：你在正史野史的名声一样烂，不会有任何误解]
[大好头颅：朕和@祖龙@才色兼得一样，都遭受了很多误解有些人啊@凤兮凤兮就很喜欢说别人穷兵黩武]
[才色兼得：滚，败者食尘]
[朱元璋：哈哈哈。]
“这个麻袋防水保鲜，是林祭酒特意给我的装备，里面有夹层内袋。现在还能看出来装了两颗人头吗？应该看不出来吧，再伪装一下，我们还要赶很远的路。装点沙子能给藏起来，但是太沉了。最好弄一些不怕人检查还不要太沉的东西……像是麦子或者榛子栗子都行。”
萧砺一个人在漆黑无光的荒宅内坐着，猫和老鼠的眼睛都闪这绿光，在地上扑腾洗脑和咬断脖颈，树上的老鸦哑着嗓子呱呱乱叫，她也不愿意点灯引人注意，只是在这种地方难免提高警惕，而神经是不能长时间紧绷的：“这里很适合讲鬼故事。我来讲个恐怖故事故事吧，很短的，不会很吓人。”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诸位，其实我就是鬼。”
情绪监控插件显示观众们笑了起来。
萧砺又补充说：“我还有一个很俊的狐狸管家。”
观众们笑的更欢快了，似乎鬼狐故事已经听得很爽。
萧砺已然词穷，放出小红马在院子里吃草，就准备跳转时间，又想起来几句话：“金国会有什么动向？这两个皇帝死了，威胁宋高宗和岳飞的筹码变少了，宋朝那边进攻的理由也更加充分。从迎回二圣，变成迎回二圣的遗体。本来想说这个不拿不行了，但是……貌似南宋时他们就很坚定的拒绝了。”
她看向弹幕：“我是直接跳时间呢，还是一起预测一下未来？”
[真是无言以对：跳。]
[盘龙棍：跳。]
[我爱封禅：朕当年搞得檀渊之盟多好啊，如果宋辽的合作抗金，怎么会有今日之过。以后是不是辽天祚帝也要被刺杀？你是契丹美女吗？]
萧砺嫣然一笑：“工作安排得问编导，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契丹血统，我生前死后的上司都不太在意血统论，唯才是举，或者说凑合用吧。”
[三公子帅翻全场：用之一字很妙]
萧砺眼看他开车但没什么办法，这话就在模棱两可，随即无视之。
[老骥伏枥：不错，身材相貌只是外物而已，谁敢当着孤面前说三道四。]
[别看我胸：盒盒，可笑，但你自家身材焦虑不少。]
[南阳野人：那你先改名。]
这次发言的是刘备，他对曹操当然无甚好感，但李渊骂过他二弟三弟、嘲讽过赵云出身寒门，当日若不是唐太宗努力拉架，刘备早就和李渊达成决斗了。
雀屏中选很厉害吗？你还不是在交战时要你年纪小小的儿子上阵捞人，朕当年在你这个年纪，三英战吕布！
[老骥伏枥：《看我胸》节选自唐高祖网名]
[哈哈哈]刷屏
[才色兼得：把人头送给赵构，没什么意义。他不是知廉耻、有雄心壮志的人。]
萧砺没看出来他是谁，只是得意的一笑：“我有一个更完美的计划。”
调出全景地图：“从哈尔滨依兰，也就是现在的五国城出发，经长春、开源、沈阳、鞍山，从大连乘船抵达烟台，然后过胶州、日照、扬州、宜兴，就到了杭州。我现在安装了女真话插件，再去杀了秦桧，只要计划得当，赵构会见到死去的丞相和他爹他哥的人头。但当然不是寄希望于他，除了岳武穆他们没得选，谁会寄希望于赵构？全程两千多公里，我的小马日行千里，大概四五天的路程。”
[老骥伏枥：且慢，我有一言。]
萧砺虽然没猜出来他是谁，也没猜出来其他骂架的都是哪些皇帝，但很愿意拖时间：“我洗耳恭听。”
[老骥伏枥：不要乘船，走陆路，过山海关。宋代的海船固然不错，但速度远不如现代的渡轮，而且不是随时都有。至于运送马匹的价格、消耗食水的用量，你负担不起。]
萧砺知道有带兵经验的皇帝肯定都看出来了，但只有一个人愿意告诉自己。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真乃金玉良言。我的局限之处太多了，请您多多点拨。”
[小透明：这节目针对的就是昏君，请明君来出谋划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倘若我家祖宗能多说几句，孙辈受益匪浅。]他是明朝登基仅仅二十八天的朱常洛，虽然做了些事，但确实是小透明。
趁着跳时间的黑屏部分，萧砺趁机询问：“能不能给我显示他们的真名？我真的猜不出来。”
林云志：“我也想，但这是一个字谜。直播时跟着播出，前三个破解字谜的人会得到他们的奖励。”太狡诈了这些皇帝，本来第一期想弄一些猝不及防，先惊讶他们一下，再邀请第二期投票，但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强行参与了进来。洪武皇帝因为不舍得给人奖金，拒绝使用字谜，实名登录。汉武帝一开始则是因为非常傲慢，不愿意和百姓们玩游戏，但他的宠妃是史同女，似乎说动了。
萧砺无言以对。
天亮之后，昏德公、重昏侯府已经被重兵把守、层层包围，金国上下一片焦虑。
消息层层上报，传到完颜兀术耳中，他大惊失色。为了对抗南宋，宋钦宗是真的很有用，绍兴七年时他还放狠话说不服从就让宋钦宗重新登基，让两宋并立。
一开始以为宋朝和契丹相持百年，一定是兵多将广的庞大帝国，后来以为宋军胆小如鼠且军纪败坏、畏缩不前，未战先败，实际情况截然不同。忠贞之士、悍勇的士兵层出不穷。金国觉得很难理解宋朝的具体实力。
现在岳飞正在发起反攻，上一次的口号是迎回二圣，这次的是直捣黄龙。就在此关键时刻，徽钦二宗都死了？人质死了！而且尸体无头的消息已经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