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们能有今日,实属侥幸,只有全心全意的忠君敬上,才算是没有辜负这场大机缘。”
左子兴道,“这是当然,不过那些人还想靠着我们赚钱,也不敢真得罪我们,大家也不用太过退让,让人觉得我们势弱。”
除了朝堂政务外,柳明月虽将大半精力都放在即将进行的大招募考核上,但也没有忽略左子兴等人在京中的表现。
皇上更是因他大侄子的存在,对他们尤为关注一些。
“陛下既然关心他,何去趁他尚在京中,多召他过来见见,或者您也可以私下去见见他。”
皇上摇摇头道,“还是不了,既然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朕又何必去打扰,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在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看得出来,他一直挺关心我们两人的状态,估计是在担心您的身体,或是怀疑臣妾是不是起了篡权的野心,陛下难道不打算跟他说明一下情况?”
听到皇后说他侄子在怀疑她这个皇后起了篡权的野心,皇上忍不住摇头失笑,不过他对此也有所察觉。
“还是不了,你所做的一切,都能经得起质疑,朕的状态维持得也还不错,任他再怎么质疑,也找不到突破口,最终只能相信外界最广为流传的说法。”
柳明月也确实没将对方的那点怀疑放在心上,毕竟她所面对的更多,来自朝中的各种质疑和试探,更是从未停止过。
不过皇上不知道的是,他大侄子就是左子兴,能在流亡海外期间,组建起一支海上势力,还能活着回大安的事,让柳明月更加肯定杨宛如确实有着类似重生的际遇。
想必在其所知道的未来,左子兴不仅能活着回来,还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才会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心存优越感。
就是不知道,左子兴在对方所知道的将来中,是以什么方式登上高位的,最终到底登上了什么样的地位,才会令杨宛如一心想要抱其大腿?
莫非是皇位?可是仔细想想,柳明月觉得这个可能不大。
看得出来,这位大侄子对他的伯父,怀着颇为深厚的孺慕之情。
从对方能够彻底抛开血脉亲情的滤镜,认为自家渣爹死有余辜,对皇上下旨杀他渣爹的行为毫无芥蒂的反应中,不难看出这份感情在其心中的地位,应该远在他与自家渣爹间的父子亲情之上。
这样一个能明辨是非,还尤其重情重义的人,肯定道德感极强,怎么可能做得出篡权夺位之举?
何况从杨宛如虽然知道左子兴最后能成为笑到最后的大人物,但是并不知道平国公长子非平国公世子,从而嫁错人的反应中,也能佐证这一点。
新皇登基,朝野上下肯定都会将他的身世给彻底捊清一遍,肯定不至于出现新帝都登基了,民间还总以语焉不详的‘平国公长子’的身份来议论对方的现象。
而‘平国公长子’这个身份之所以会如此深入人心,肯定也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与此相关,却让人印象极为深刻的事,从而使得这个身份变成左子兴身上的一个人尽皆知的标签。
所以柳明月不仅没有因其在未来登上高位的可能,而对他心生忌惮与防备,还觉得这个人,确实是个能担大任的人才,海军将因他的存在而变得未来可期。
要不是考虑到在拆穿对方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身上的异常,柳明月其实很想将杨宛如召过来,仔细问问她都知道些什么。
若能掌握先机,无异于是在开挂,加上自己身上本就有的挂,柳明月觉得自己肯定能合理利用这些资源,将利益最大化。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从对方将一把好牌打成如此地步,就能知道,这位姑娘所掌握的信息中,有价值的内容可能并不多。
柳明月不知道的是,正因她的意外出现,才导致许多事情的走向,彻底偏离原定的发展轨迹,从而将人家所掌握的重要先机都相继变成鸡肋。
可她这个始作甬都毫无觉也就罢了,还认为是对方所知道的有价值的内容不多,才会将一把好牌打成烂牌。
此时还在庄子上接受培训的杨宛如尚不知道,她曾心心念念,从而为她带来一场失败婚姻的主角,真正的平国公长子,已在京中,是位备受朝野重视的年轻将领,毫不留恋皇上许给他的王爵和京中繁华。
短短一个多月的培训,让杨宛如和她的同伴们,都得到由内到外的磨砺,从而周身都出现了脱胎换骨般的明显变化。
在庄子里,男女虽是分开接受培训,但是她们这些女子所学的培训内容,与男子所学的那些差不多。
除了有读书写字法规礼仪等方面的培训,还有体力运动方面的培训,本就会读书写字的人,还要负责教导不会读书写字的同伴。
同伴们完成得的不好,达不到教席的要求,她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规则,在此被利用和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种高压氛围中,为了不让同伴连累到自己,也为了让自己不连累到同伴,所有人都全力全意的全力帮扶同伴,自己更是分外努力,睁眼闭眼想的都是教席布置的作业,考核的要求,根本无暇想别的。
而他们在培训中的表现和进步,都会被以文字的方式,及时送入宫中,方便柳明月及时了解这边的动向,增强她对那些人的持续了解。
皇上登基后,为了能尽快稳定朝堂,封赏了许多在民间声望颇高的人士,多是些饱读诗书之人,从而为自己获得一个在民间广纳贤才、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可是在柳明月看来,以那种方式选入朝堂的所谓人才,有相当一部分,都只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而已,在发挥完他们被选入朝堂的价值后,已经变成了朝廷发展的绊脚石。
通过大招募的方式,从民间发掘出这些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广纳天下贤才。
尤其是其中几位尤其擅长农事的人,她恨不得立刻将人送入司农司或皇庄,让他们加入高产粮种的本土培育工作。
【作者有话说】
这批人出身不同、经历不同,受教育程度更不同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进过学堂门,近半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与首批不同,在这届大招募中,考取过功名的人,只有极少数。
这也是柳明月会组织他们参加培训的主要原因,不认字、不会写字,就不方便进行接下来的考核,更不便让他们委以重任。
不过她也相当于是将培训当做第一场初试,根据这些人在庄子上展现出的言行和品行,做第一次筛选。
目前看来,她的这个决定还是相当正确的,就是确实有些为难那些在读书认字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的人,也连累负责帮扶他们的人饱受身心折磨。
但是柳明月是在普及教育的大环境中长大的,对教育的态度,绝对是持非同一般的重视态度。
只是当下的大安,还不具备让她实现与教育相关的构想的环境条件,只得一步一步来。
所以柳明月从来都不是看不上朝堂上的某些饱学之士出身的官员,而是不喜其中相当一部分人,都私心太重,受前朝遗风影响太过严重。
他们不思前朝会覆灭的原因,只一心惦记着要抱团维护他们那一阶层的利益,最好还能重现他们的前辈在前朝所取得的辉煌成就。
也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打压和削弱武将势力,压制住皇权,在朝堂上占据优势。
所以之前的兵部和平国公府等武官群体出事时,他们中的某些人上窜下跳的高举仁义大旗,为那些人奔走和开脱罪责,根本就没打什么好主意,才会让柳明月那么反感。
每天要做、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柳明月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迎接高考的状态,可是在这么一个处处让她感到不习惯的陌生时代,忙碌的生活让她过得很充实,也就没什么时间去思考那些能将人逼疯的精神层次的问题。
看着柳明月亲自统计和整理庄子那边递交过来信息,皇上只是旁观都感到有些心累。
“这些整理信息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下边的人做,咱们只需看看结果就好,皇后何必要亲力亲为?”
因为手下人做事纵然认真负责,但是他们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看重的是那些人哪方面的表现。
所以她不想因为一时的懈怠而错过每一位可用之才,也不想看到她不满意的人被选上。
“以后也就罢了,对于这第一批,还是由臣妾亲自把关更放心,何况这些人将来都身负重任,仅有才华没有心机手段的不行,野心太大或是意志不坚定,品性不佳者,更不行。”
皇上闻言笑着摇头感叹道,“按照你的这种挑选方式,哪怕侯选者有这么多,最终能让你觉得可入眼的人,估计不多。”
别的不说,所有敢参加这场大招募者,基本都不缺野心,至于意志和品性,短时间内,怕是看不出什么。
毕竟皇上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操作,叫作钓鱼执法。
平日里的确很难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品行和反应,但在通过人为手段加以干涉,上难度后,绝对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反馈。
“没事,臣妾给他们分了个类,像这种,属于技术专精类的人才,就将他们送到能让一展长的位置上,即便只能当底层官吏,他们肯定也会很珍惜,要求也就没那么高,只需要专心发挥自己的特长就好。”
这些人基本都很本分,没什么心机手段,甚至可以说是老实巴交。
有了朝廷提供的平台和资源,他们还有机会精进自己的技术水平,再让他们带带徒弟,为朝廷多培养些相关人才。
至于其他人,只要品性过关,也能根据他们的性格特点和特长,将他们安排到各处衙门当底层官吏。
用这些人,绝对比通过现有的继承制或是举荐制上位的人合适。
听柳明月讲完她的计划和想法,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嗯,皇后所虑甚是,底层官吏的任用问题,确实不容忽视,老百姓与他们打交道最多。”
皇上自己就是最普通的底层老百姓出身,对此可谓是深有体会,毕竟对曾经的他而言,那些不入品的吏和不入流的杂役,都曾是他眼中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可是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眼界也越来越高,莫说那些不入品的小吏,那些七品以下,没什么机会出现在他眼前的官员,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想到这些,皇上不免有些感慨。
“若非皇后提起,朕都险些忘了当初在无良恶吏手下讨生活的日子了,他们中的有些人无品无德,还心思恶毒、手段残忍,甘为那些鱼肉乡里的大户人家充当走狗,实在可恨!”
早些年的日子过得实在不舒心,所以皇上不喜回忆过往,可有些经历与伤害,不是不愿回忆和提起,就会消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此刻与妻子聊起这些后,皇上反倒觉得释怀了许多。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是啊,地方官员若选用不当,没有能力管束那些底层官吏,会直接导致大批百姓受他们的欺凌与迫害,所以臣妾对直接任命那些不懂庶务,没有地方任职经验的新科进士,去地方主政一方的安排,一直心存疑虑。”
皇上有些懊恼的扶额道,“朕突然发现,听朝中那些人的话,一切都按前朝旧例来,真是一大错误的决定,朕可是正经的穷苦百姓出身,应当比谁都了解民生疾苦,知道像这般往地方派遣官员,会导致的恶劣后果才对。”
可他竟然是在听到皇后说起后,才意识到这点,大安开国七年,他已按照旧例安排了四届科举进士,其中直接主政一方者,多达数百人。
“陛下倒也不必懊恼,科举出现之后,历朝历代之所以都坚持使用这种方式选任官员,倒也有不少名臣贤相从中脱颖而出,可见这种取才之法,确有其可取之处,只是我们作为后来者,要做的是从中汲取经验教训,尽量避免吏治腐败与崩坏现象的出现。”
皇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说得也是,若不采用这种方式,还能采用什么方式呢?咱们又做不来任人唯亲之举,何况人心难测。”
柳明月当然清楚这其中的难处,即便是在法律更为完善,信息传递速度更快,选任公务人员方式更为科学、更公正透明的后世,依旧存在很多不公和贪污腐败现象,何况是在当下。
“这事不能急,我们现在能意识到错误,就是一大进步,目前没有条件改变,却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逐步创造条件,争取能在将来改正和完善那些不妥的地方。”
皇上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随后两人又就柳明月想将通过大招募选出来的那些,能力素质相对较差些的那部分人,安排基层任职的计划的可行性,进行了一番探讨。
几可预见的是,此举势必会侵害到相关阶层的利益,从而引起那些人的反对。
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地位,当然可以直接强势安排下去,但是他们也不得不考虑这些人到任后,将有可能面对无法开展工作,或是遭当地人排挤乃至陷害的后果。
“唯今之计,只有采取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说白点,就是让那些当地人知道,一旦朝廷正式实施这种新式选任官吏的制度,他们也将有机会通过大招募的方式,获取当官吏的机会。
柳明月点头道,“陛下的这个提议很好,我们还可争取一下两位丞相的支持,底层官吏是一个规模非常庞大的群体,也是朝廷的根本,若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与更实用的建议,更方便实施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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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却还急不得,只能是一步步的慢慢来,柳明月努力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操之过急,那样容易出错,一步错有可能会导致步步错。
每每感觉到压力甚大时,柳明月就忍不住好奇,在杨宛如所知道的未来中,若没有她的出现,这个大安将会有着怎样的走向。
不过从对方在此前所做的那些选择看,柳明月现已基本可以确认,在对方所知道的未来中,应该是大概率没有她的出现,要不然,应该不至于发生对方嫁错人的事件才对。
毕竟柳明月能够确定,不管重来多少次,她都会做出跟如今一样的选择,为大安组船队发展海贸,组建海军,尽力发展大安的海上武装势力。
以杨宛如的身份与地位,压根就没有机会干涉和阻止她的决定,更没有接触与干涉海贸和海军的事务的机会。
这也就意味着,左子兴加入战队,随战队回大安的事,乃是历史必然,他若真能在将来成为怎样的大人物,他的这段经历势必也会成为能被别人津津乐道的传奇经历。
可是杨宛如显然并不知道此事,只知道左子兴是曾经没几个人知道的‘平国公长子’,连其真名和化名都不知道。
这也就使得柳明月十分好奇,对比没有自己出现的未来,自己莫名来到这个陌生时空后,所做的一切,为当下这个时代带来的这些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她是一个道德感极强的人,在人前看似强势自信,但在人后,她会忍不住反复推演、复盘自己所做的某些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所产生的后果,皆有着怎样的利弊。
例如建立军事学院的计划,例如她打算逐步改革和完善底层官吏选拔制度的构想等。
左子兴等人将要回集庆的前夕,皇上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见了大侄子一面,他自己的身体外强中干,谁也不确定还能坚持多久。
左子兴则是海军将领,以后会继续常年生活在致命危机随时都有可能降临的海上,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爷俩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每一面都有可能成为永别。
见左子兴为他的到来感到很意外,一身普通人打扮的皇上笑着招手让他过去坐下。
“朕本想尊重你的选择,尽量不打扰你,以免暴露你的身份,不过知道你马上就要离京,重回海上,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还是决定私下再来见见你,嘱咐你几句。”
左子兴闻言,喉头一紧,眼眶也随之有些酸涩湿润,自从最疼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过世后,眼前这位是这个世上,唯一会真正关心和牵挂他的长辈。
“伯父,侄儿也很高兴,能在离京前再见到您。”
问过左子兴在京期间的各种经历,关心他们有没有遇到什么为难事后,又问过对方接下来的计划,乃至对海军未来发展的规划后,皇上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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