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枪，”佩姬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九头蛇队长的脸：“双手抱头，离开那儿。”
在看见佩姬的脸时，九头蛇队长微微一震，动作有一瞬间是僵硬的，但很快耳机里的人唤回了他的神志：“先杀了她。”
九头蛇队长按照佩姬的指示，双手抱头，缓缓后退，逐渐离开了狙击枪。
佩姬全身紧绷，调整到最佳应激状态，她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坚定，很快就靠近了九头蛇队长：“别耍花——”
“样”字没说出口，就见九头蛇队长身手敏捷地从大腿的武装带上抽出一把锋锐的刀，刀刃朝上猛地一撩！
佩姬的反应也不慢，她飞快地抽回手，然后将枪口下压扣下扳机。
九头蛇队长就地翻滚躲开，藏在柱子后面，他把刀远远一脚踢开，从后腰上抽出另一把手枪，双手握紧，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哒哒哒，规律的脚步声远远传来，身穿深紫色西装，头发染成绿色，脸涂得惨白，嘴角上咧开到耳根的小丑慢悠悠地踩着楼梯走了上来，他双手握枪，摇着头溜达到天井边，探出头朝上瞥了一眼。
“这真是愉快的一天，”小丑望着苏秀晃晃悠悠的身体，缓缓眯起眼睛：“我们让事情快些结束吧？你们太浪费时间了。”
语气听起来是询问，然而小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他对着苏秀砰砰砰连开数枪，一边开一边哈哈大笑。
不知道小丑是不是故意的，大部分子弹都从苏秀身边飞过去了，少量的也只擦破了她一点皮，只有最后一颗出膛的子弹准确地射中了登山绳，将绳索截为两段。
苏秀正荡来荡去地躲子弹，忽然感觉一直束缚着她手臂和腰间的力量陡然一松，她在半空中悬停了大约有一秒钟，随后变像一只断翅的飞鸟般直直地坠了下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蝙蝠侠虽然把冬兵带离了绳索的位置，但这意味着他自己也离得很远，根本来不及抓住断裂的绳索；而听到枪响后回头看向对面的佩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秀掉了下去。
佩姬徒劳地扑到护栏边：“不！”
藏在柱子后的九头蛇队长心中一惊——就算枪和刀弄不死苏秀，高空坠落……她还能活吗？
“小丑这个疯子！”指挥的人在耳机中破口大骂：“快下楼，看看东西是不是被她藏在身上了！”
得到命令后，九头蛇队长不再停留，直接转身向楼下跑去。
*
苏秀心中空荡荡的，她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大喊，眼下没有绳索捆住她，她却感觉束手束脚，四肢僵硬完全动弹不得。
要死了，这次是真要死了，苏秀默默地想。
但苏秀竟然完全不害怕，而且这场景她一点儿都觉得不陌生，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一次毫无二致的情况。
那是在什么时候？苏秀竭尽全力地思考着。
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仿佛轻柔的云朵般将苏秀团团包裹住，耳畔传来一声叹息，有只结实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死死搂住了她的腰。
“你是傻的吗？”以太粒子叹道，它向下摸索着抓住了苏秀的手，五指滑过掌心，扣入指缝，紧紧一攥：“快死了都不知道喊我一声？”
喊你？苏秀茫然地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喊你啊。
“就这一次，记住了哦。下次再这么费劲儿，我真不管你了。”
以太粒子不知怎么一用力，从背后翻到了苏秀面前，于是苏秀看到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好像是在照镜子。
不，还是有不同之处的，以太粒子的瞳孔是深红色。
“都说过了，握紧我的手。”
眼前一黑，苏秀和以太粒子的位置交换，她掉进了黑漆漆的镜子里，像一片羽毛，像是脱离了躯体的灵魂，在无尽虚空中不停地下坠、下坠。
永无尽头。
*
蝙蝠侠甩出一把蝙蝠镖逼退了冬兵，在小丑阴鸷的目光注视下纵身一跳。
迟了几秒钟，除非蝙蝠侠有超人或闪电侠的速度，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在苏秀落地前接住她。
但蝙蝠侠还是跳下去了。
“嘿，你要跟她殉情吗？”小丑脸上是笑着的，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愤怒：“你、不能、这样死！”
懒得再走楼梯的小丑拿出射绳枪将绳索钉在不远处的墙上，直接从天井一层一层地跳了下去。
蝙蝠侠追着苏秀落到五层楼的时候，金红色的盔甲从一层飞了出来。
“贾维斯！”
钢铁侠看到苏秀正往下掉，心跳瞬间飚到了八百迈，他将盔甲的全部能量都集中在动力喷射器上，直接偏转方向朝苏秀冲了过去。
“来不及！”贾维斯喊道：“苏小姐——”
贾维斯想告诉托尼，苏秀从十四层楼掉下去，想要将她安全地、完整地救下来，除非托尼瞬间加速到跟苏秀同一速度，让两人保持相对静止，然后再出手接人。眼下这样直接冲上去，就算托尼能准确地抓住苏秀，她也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而折断身体死亡的。
然而苏秀已经掉到了五层，托尼没有加速时间了。
托尼没说话，或许他清楚结果，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而且这个时候，谁都无法思考更多。
三层，蝙蝠侠甩出的绳索缠在了苏秀的腰上，苏秀全身僵硬，眼睛闭得紧紧的，她没有一星半点的动作和反应，就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二层，苏秀和托尼相距一臂的距离，擦身错过，但蝙蝠侠忽然注意到苏秀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一动，做了个抓握的姿势，然后缓缓向下一翻。
一层，没有犹豫的机会了，蝙蝠侠按下弹射的绳索，将自己拽向了二层的回廊，链接他和苏秀之间的绳索飞速绷直。
在落地的前一秒，苏秀忽然睁开了眼睛，淡淡的雾气瞬间蔓延了她的整个瞳孔，将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染成了几近黑色的深红。
苏秀的嘴角上挑勾起一个诡谲的笑，她将右手往身下一探，先一步按在了地面上。
“砰”的一声闷响，深红色的能量波以苏秀的手掌为中心，向着商场一层的周围涟漪般散开，如同狂风席卷过境，将玻璃墙、商品、墙壁等等瞬间震得粉身碎骨。
借着这一按的力量，苏秀反弹而起，在空中灵活地转过身，轻巧落地。
原本繁华的商场变得好像刚经历过一场特大地震，放眼望去，遍地废墟。不管是明面上已经出现的人，还是藏在犄角旮旯里准备互相偷袭的双方伏兵，都被以太粒子强横绝伦的能量扫翻在地，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苏秀一个人还在站着。
苏秀伸了个懒腰，抬起头看向遥远的穹顶，大约在十层左右的位置上，有两个人正一左一右地吊在半空中。
那是小丑和冬兵。
苏秀眯起眼睛，她对着地面缓缓勾动手指。
深红色的能量顶开瓦砾和碎土块，从废墟之下钻了出来，整个地面都铺满了流动的红色雾气。站在雾气中央的苏秀顺势用力一甩手臂，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她脱臼的胳膊被这种非常暴力的方式接了回去。
以太粒子顺应召唤腾空而起，在苏秀周围铸造出坚实的堡垒，随即层层往上，垒砌出一架高耸入云的阶梯。
苏秀朝着阶梯走过去，然而她才刚刚迈出去一步，被压在碎石块下的马克盔甲便挣扎着爬了出来，可怜兮兮地歪在地上。
盔甲的零部件四处崩散，露出了里面的托尼，他踉跄着走了两步，双腿一软朝下栽去。
以太粒子分出一小枝触手极速掠出，在托尼的膝盖上一托，将他稳稳地扶了回去。
“你……”托尼剧烈地咳嗽着，刚才他离苏秀最近受到的冲击力也最强，现在胸口简直疼得难受，张张嘴都费劲：“不是……她。”
“从来就不是。”
苏秀歪头看着托尼用手死死按住胸口，她忽然说道：“你保护不了她。”
托尼的咳嗽声一停，被他强行压抑住了。
“所以说，主角应该换成我，”苏秀转过身不再搭理托尼，她将纤细的手指按在扶手上，迈着优雅的步伐，踩着以太粒子凭空造出来的阶梯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要你何用？”
“我不可能每次都将她照顾得万无一失……”沉默片刻后，托尼缓缓开口道：“但我可以教会她怎么保护自己。”
“呵，”苏秀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加油，我拭目以待。”
*
“我这是赶上了还是没赶上？”不知道从哪里忽然现身的奇异博士从背后接住了托尼，他手指一转，满地的碎石块和碎玻璃纷纷动了起来，旋转着往上垒成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椅子。
将托尼扶到椅子上坐下，奇异博士拍拍手：“哦，赶上了。”
望着苏秀的背影，奇异博士皱起眉头：“她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