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棠去大队部借了车子带着傅大嫂,兰兰骑着傅青山那辆带着老三媳妇,一起去镇上赶大集。
路上,老三媳妇说蒋有年昨天来了一趟,把傅青宁高兴得一天都笑呵呵的,就连恶心吐都是带着笑的。
谢晚棠:“……”
抱歉,她有点想象不出来怎么笑着吐。
傅大嫂叹了口气:“蒋知青在村里连个房子也没有,现在跟其他知青合住的地方是大队的,等着结了婚,就得住西间。”
老三媳妇撇撇嘴:“能住西间还得感谢二哥二嫂盖了新房子搬出去了,不然西间都没的给他们住,得跟爹娘结在一铺炕上。”
谢晚棠:“……”
老三媳妇有点好奇:“也不知道二哥怎么跟那个蒋知青说的,之前高傲得很,还不想负责,二哥去找完,突然就愿意了,连嫁妆都不挑了。”
傅青宁的嫁妆定了30块钱,三个哥哥一家出5块,傅老太又给闺女贴补上15。
谢晚棠没听傅青山回来说怎么跟蒋有年说的,但是像蒋有年那种垃圾渣男,估计光靠嘴说是很难说动的。
当初蒋有年骚扰她,傅青山都能一脚踹了蒋有年的命根子,现在蒋有年欺负了他妹妹还不想负责,她想不到傅青山会对蒋有年温柔以待的理由。
年根的大集热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谢晚棠在家就列好了计划,红豆、豌豆、白面、大枣、粉条、瓜子……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也是目标明确,很快在大集采购齐全,大家又骑车子去供销社买糖。
供销社买糖需要票,傅大嫂和老三媳妇没票,谢晚棠就把傅青山发的糖票匀给她俩用。
谢晚棠主要买的大白兔奶糖,又配上了些高粱饴和牛轧糖,还买了些孩子们喜欢的杏干、桃酥和小麻花。
大白兔奶糖最贵,傅大嫂没舍得买太多,倒是老三媳妇,难得自己挣了钱,谢晚棠又阔绰愿意给她们用票,跟着谢晚棠每样都来上一大把,桃酥和小麻花也一样来了一包,把身上带的5块钱全花光了,美滋滋地出了供销社大门。
自己挣钱自己花的感觉真好!
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现在就希望来找谢晚棠做衣裳的人越多越好,她有一身的劲,现在就愿意干活挣钱!
买完年货,三个人又买上年后结婚要送的脸盆、暖壶和毛巾,谢晚棠还得买两份。
置办了满满两大车子的东西,大家开开心心、说说笑笑回下沟村。
腊月二十六,谢建国定亲。
谢晚棠和傅青山去了才知道,彩礼就给了50块钱。
之前刘翠芬家坚持要100块钱彩礼外加三转一响,现在不光三转一响没了,彩礼还打了折扣。
刘翠芬时不时忍不住跑出去吐,谢建国跟着跑出去关心,刘老汉听着闺女又呕又吐的声音,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但是因为没了主动权,也拿不了架了。
反倒是老谢家,从谢老太到谢老爹,一个个翻身了一样,一脸的骄傲劲儿。
书里因为开篇就早早把她卖了给谢建国换了彩礼,娶了刘翠芬,所以并没有刘翠芬未婚先孕这一段剧情,刘翠芬和她爹娘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刘翠芬嫁过去对薛桂花这个软柿子婆婆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因为谢晚棠改变了剧情,她竟和谢建国弄出个孩子来,形势瞬间变了。
虽然就刘翠芬曾经的行为来说,如今的结果算是活该,但谢晚棠冷眼旁观,感触颇深,
心里暗暗记下,等兰兰和妞妞成年前,一定要给她们上好女生自我保护这一课。
女孩子,永远不要做未婚先孕这种事,因为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因为真正为你考虑的男人,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压力。
吃完饭回来,下午谢晚棠就把红豆和豌豆泡上了,泡一晚上,明天上午好上大锅蒸。
翌日上午,傅青山吃过早饭就去老房子那边了,商量准备明天傅青宁定亲的事。
因为见识过了昨天谢建国定亲的场面,谢晚棠几乎可以预料到明天会出现的场面。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付出代价。
给两个大锅蒸上两锅豆包馅,一锅红豆,一锅豌豆,大刚和二刚一人负责烧一个锅。
兰兰和面发面,两个小的在院子里喂鸡喂鸭喂兔子喂小狗,也是忙得很。
下午,谢晚棠和兰兰在炕上包豆包,两个小的还是帮着来团团子,等包好了,大刚二刚两个火工继续烧火,晚饭前,两大锅白胖白胖的香喷喷豆包就出锅了!
谢晚棠也没那么多规矩,看孩子们馋,就一人发了一个,趁热先垫一垫。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也在家准备,打发大仓和大刚来送豆腐和卷煎,谢晚棠一人给拾上一盆刚出锅的豆包,外加4个咸鸭蛋让他们带回去。
晚上把卷煎切片,又炒了个白菜豆腐粉条肉,刚出锅的红豆包和豌豆包,就着腌得流油的咸鸭蛋,一家人吃得有滋有味。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老三家送来的两条卷煎,给孩子们吃出了馋虫。
二刚嘿嘿一笑:“娘,咱能自己在家做卷煎吃吗?”
两个小的闻声也直舔嘴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对她充满期待。
谢晚棠挠挠头,说实话,她也没吃够,不过卷煎这东西看着简单,就鸡蛋皮里摊上肉馅卷起来,但其实技术含量还是挺高的。
就说这层又薄又大的鸡蛋皮吧,就不是谁都能摊出来的。
谢晚棠想了想,摸摸孩子们的头:“明天我去请教一下你们三婶婶。”
妞妞开心,扬起唇角:“好!”
傅青宁定亲。
果然不出谢晚棠预料,蒋有年的父母眼睛长在头顶,对傅老太傅老汉和傅青宁连个正眼都没有,张口闭口都是城里人的优越感,瞧不起农村人。
谢晚棠撇撇嘴,不就是在工厂当个工人,还至于这样了?真是有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有什么样的孩子。
许是听蒋有年说过傅青山在镇上当官,两位优越的城里人只对着傅青山陪笑脸,偏傅青山是个冷脸的,也是尴尬的很。
蒋有年脸上一点看不到结婚的喜悦,倒是傅青宁,嘴角的笑就没有停过,平时在家懒得像大小姐,对着未来的公公婆婆,怀着身孕也愿意勤快地端茶倒水,做好媳妇样。
除了傅青山,屋里都是她讨厌的人,谢晚棠懒得多呆,拉着老三媳妇去南屋学习卷煎的制作技巧。
老三媳妇闻声笑了:“摊蛋饼的技巧?没什么技巧啊,就那么摊呗!”
谢晚棠:“……”
宝,不带这样凡尔赛的哦。
老三媳妇笑:“要不下午我去你家摊一次,你看看,你感觉有什么技巧,你就用,我觉得是真没什么技巧。”
不出谢晚棠所料,蒋有年的父母牛逼哄哄,最后就出了20块钱彩礼,一副爱嫁不嫁的态度。
傅老太虽然一肚子火,但也只能憋着陪笑脸,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谁让她的闺女大了肚子!
下午老三媳妇准时过来传授摊蛋饼技巧,傅青山原本在院里钉兔子笼,老三媳妇搅蛋的时候,谢晚棠出去搅他:“二哥,可以进来学习了!”
傅青山点了点头,洗洗手进来了。
老三媳妇早就听大嫂说二哥在家做饭刷碗一把好手,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她演示了一遍摊蛋饼,兰兰说想试试看,她就闪开地方,兰兰摊得还行,就是有点厚,她拍拍兰兰肩膀,学着谢晚棠做衣裳时鼓励她的语气:“没事兰兰,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下次会更好!”
兰兰摊完,傅青山接过去碗,几乎是复制了她的手法,第一次就摊出了一张又大又薄的完美蛋饼。
老三媳妇瞪大眼,震惊地看着二哥,心里想着,今晚回去就教着老三做饭!
谁说男人就做不好饭,看看人家二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家老三那个窝囊样上得厅堂就不指望了,先把下厨房下明白吧!
晚上傅老三突然被媳妇揪着耳朵烧火做饭,还不知道自己是跟着好二哥沾的光。
腊月二十九,临近年关,傅青山又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些猪下货和肋条回来留着做年夜饭。
谢晚棠和兰兰忙活着蒸大饽饽、枣饽饽、小供养和乾陵。
后世社会分工越来越详细,这些东西都有专门制作的地方,做成礼盒来买,虽然很方便,但也确实少了很多年味。
蒸上满满一大锅干粮,开锅的时候白面的香甜染满当门,两个小的在院里跟小狗玩,都忍不住嗅嗅鼻子,跑进来扒着家门闻。
这个年代白面是稀罕东西,又没后世那么多糕点甜品诱惑,白面大饽饽就是好东西了。
不过这些都是有数的要供奉的,得等着过了初二,送完年才能撤下来吃,谢晚棠就先拿了桃酥来让孩子们解解馋。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傅青山一早起来就带着三个刚贴春联,吃过早饭去上坟,午睡起来,开始忙活做晚上的年夜饭。
因为之前就说好了,只去老房子那边逛一圈就回来,所以谢晚棠计划的年夜饭很丰盛。
四个荤的有卷煎、糖醋小排、辣炒大肠、凉拌手撕猪心。
四个素的是苔菜炒蛋、南瓜炖肉,醋溜土豆丝、凉拌菠菜。
还有一个汤,是大家之前都喜欢的银耳红枣羹。
大刚二刚烧火,傅青山和兰兰一人一个大锅同时开炒,谢晚棠负责拌两个凉菜,小刚和妞妞往炕上收拾桌子和碗筷。
吃过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一起包好晚上要下的饺子,然后才出发去老房子。
因为傅青宁定亲定得窝囊,傅老太过年都没什么好心情。傅青宁怀着身孕,又是她的宝贝闺女,她没法发泄,就张口闭口地找傅大嫂和老三媳妇的事,吹毛求疵地想发泄骂人。
两人分了家,现在过得好,才不看她脸色,见谢晚棠来了,就拉着谢晚棠去南屋说话,留几个男人在屋里说话,孩子们在院子里玩。
气氛压抑,别说谢晚棠了,傅青山也不愿意多呆,不过半个小时,就带着谢晚棠和孩子们走了。
傅青山给孩子们买了滴滴金,让他们在院子里玩,谢晚棠坐在当门口的小板凳,托着腮看着院子里奔跑的孩子们和金光闪闪的亮光,勾起童年的许多记忆。
小时候,她过年也是这么快乐的。
后来长大了,生活越来越好,反而越来越没有过年的感觉了。
一直等到12点下饺子,供了祖先后,一家人一起围坐在一起吃饺子。
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
已经是1973年啦!
正月里走亲戚串门,忙完两个婚礼,又过完元宵,才算是能歇口气。
一直到傅青山上班前一天,她的例假还没来,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疼不痒的,除了过年这段时间累得爱睡觉,她倒是感觉没什么事,但傅青山不放心,坚持要带她去看大夫。
上次来认了路,这次没叫刘秀香,傅青山骑车子直接带谢晚棠来了老大夫家。
老大夫还记得她,进门就问她怎么样。
谢晚棠叹气:“当月挺好的,后来就不太好了,快两个月了,例假一直不来。”
老大夫闻声抬手搭脉,叹了口气:“不来就对了!”
谢晚棠不明白。
老大夫抬了抬圆片小眼镜:“是喜脉!”
谢晚棠……????
要不是吃了老大夫的药没痛经,谢晚棠都要怀疑他的医术了:“不能吧……您会不会是把错了,您再试试这个手呢?”
老大夫摆摆手,非常自信:“我十六岁就跟着我太爷爷行医,把过的喜脉无数,还从来没有把错过!”
谢晚棠还是不信:“可我也不吐啊!”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都说怀孕会吐,她也亲眼见着傅青宁和刘翠芬吐得止都止不住。
老大夫啧了声:“谁说怀孕了就非得吐,你这都三个月了,男女都能摸出来了,我还能摸错了?”
谢晚棠……
谢晚棠下意识回头看傅青山,傅青山的冰山脸都难得露出笑意。
她小心翼翼跟老大夫确认:“就算精子劣……质量一般,能过三个月,是不是也不会再胎停了?”
老大夫……??
傅青山……??
第71章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老大夫皱眉不解,奇怪地看着她:“什么胎停?什么质量一般?你这喜脉强健有力,胎稳得很,连保胎药都不用吃!”
谢晚棠闻声又惊又喜:“他下边受过伤真的一点都不影响吗?!”
傅青山……??
大腿根受过伤还影响孩子了?
老大夫记得给傅青山把过脉,当时脉象很好,没什么问题啊,他皱眉看向傅青山:“你下边什么时候受过伤?伤到什么程度?”
傅青山指了指大腿内侧:“7年前,子弹擦着大腿里子过去,蹭掉了一块肉。”
他不理解他的大腿根,跟谢晚棠的胎稳不稳有什么关系。
谢晚棠闻声,诧异地看了一眼傅青山,又垂眸隔着裤子打量他下边,所以不是命根子受了伤,是命根子下方的大腿里子受了伤?!
没搬家那会,他们都是趁孩子们不在家关上灯偷偷摸摸的,黑灯瞎火的,她哪里看过傅青山下边啊。
后来搬了家,孩子们分出去了,倒是能开灯了,但是开着灯她又害羞,哪好意思往下细看啊!傅青山能用又好用,而且她也怕傅青山敏感,就从来没有细看过他受伤的地方什么样。
极近的距离,傅青山被谢晚棠直直地盯着哪里,身体竟不自觉地起了反应,好在冬天的裤子厚,他轻咳一声,掩饰过面上的不自然。
老大夫闻声:“……”
两小口搞什么!溜他老头子呢!
老大夫无奈:“一丁点都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大儿子跳得很有劲,放心吧!”
吃过早饭,傅青宁在当门刷碗,蒋有年躺在西间炕上翘着二郎腿看书。
结婚一周了,婚后的生活跟傅青宁期待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蒋有年婚后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像当初跟她在河边约会时那般温柔深情,甚至晚上睡觉都不愿意靠着她,她不论是撒娇、生气还是赔笑脸,都换不来他一个好脸色。
她越想越觉得身心疲惫,放下手里的碗,去西间关上门,质问蒋有年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娶她。
蒋有年冷漠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二哥威胁我,你以为我愿意娶你?”
说完背过身去,仿佛看她一眼都嫌脏。
傅青宁哭着摇头:“我没有让二哥威胁你,我真的没有啊!”
她只是求二哥帮她,她只是想嫁给蒋有年,嫁给一个喜欢的人而已。
她掰着蒋有年的胳膊:“你告诉我,我二哥,他怎么威胁你的?”
蒋有年哼了声,甩开她粘满洗碗水的手:“告诉你有什么用?”
傅青宁红着眼睛:“如果我二哥真的威胁了你,我去给你讨回公道!”
蒋有年因为谢晚棠被傅青山踢过一次命根子,又被傅青山逼着娶了傅青宁,本就一肚子怨恨,看谢晚棠和傅青山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心里一万个不舒坦。
蒋有年翻身坐起来,蛊惑地看着傅青宁:“好啊,那我就告诉你二哥都做了什么,看你能不能去给我讨回公道。”
他过得不舒坦,谢晚棠和傅青山也休想过好了!
来看例假的,结果回去肚子里就揣了个小崽崽,谢晚棠还是感觉迷迷瞪瞪的。
听老大夫说是个儿子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的,虽然家里三个刚也很懂事,但她还是更喜欢和妞妞兰兰那样软乎乎的小棉袄。
不过,她很快就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回去的路不长,她沉浸在震惊的喜悦和迷茫中,而傅青山则用这一路,在捋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和反应。
到家,两人回到炕间,傅青山把门关上,问出了他的疑惑:“精子是什么?”
谢晚棠:“……”
谢晚棠很为难地指了指他下边:“就是你每次弄到外边那些白的……”
这个解释跟傅青山猜想的差不多,但他随即皱眉:“所以你之前觉得我的精子质量不行?就因为我大腿受过伤?”
谢晚棠:“……”
OMG!
死亡之问!!!
大佬皱眉凝视,压迫感好强!
谢晚棠缩缩脖子:“不是我觉得,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傅青山……????
谢晚棠想了想又觉得不准确,纠正道:“因为大家不知道你受伤的地方是大腿根,她们都传的是……”
傅青山:“是什么?”
谢晚棠:“……”
她跟着下沟村的老司机们还是没有练出来!蛋蛋这种词她还是没办法光天化日地直接说出来啊!
谢晚棠轻咳一声:“装精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