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棠笑着点头:“还有吗?”
光头说有,对那个帅气青年道:“子夜,去拿大肠。”
青年话不多,脚下麻利,转身朝屋里走了。
谢晚棠:“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呢。”
光头回头看了一眼:“子夜啊,我徒弟,刚来没多久,人挺勤快的。”
说话间,那个叫子夜的帅气青年已经把大肠包好了递给谢晚棠,布拉吉没有兜,钱放在兰兰背的布包里,谢晚棠把大肠放车筐里,叫兰兰去付钱。
光头里头还忙着,吩咐徒弟收下钱就进去了。
兰兰把钱递过去的时候,一个仰头,一个垂眸,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两人几乎同时怔住,片刻后又心有灵犀地同时红着脸偏开头。
青年接过钱,回去找了零送出来,兰兰从他修长却粘满油渍的指尖接过零钱揣进包里,礼貌点头:“谢谢。”
青年“嗯”了声,听不出情绪,在兰兰转身的时候又说了句:“再来。”
兰兰点头,回去骑上车子,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发,骑出去十几米后,抿唇回头,看到青年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直到车子拐出小胡同再也看不见。
谢晚棠买了大肠、鸡蛋、花生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国营饭店集合,傅青山和大刚还没到,他们先点上菜,这样一会儿都到齐了就不用等了。
菜上得差不多了,傅青山和大刚才姗姗来迟,谢晚棠看大刚神色有些不自然,问傅青山:“买材料不顺利?”
傅青山摇头:“都办好了。”
谢晚棠这才放下心来,把那本农业种植的书拿给大刚看,大刚果然喜欢,当场就翻看起来,不过就是看书的时候还皱着个眉头,一脸愁容,不知道怎么了。
吃过午饭,骑车回下沟村,拉砖的车也紧随其后,送到房场处卸下。
趁傅青山去看着卸砖还没回来,谢晚棠把大刚拉到炕间问:“怎么了?上午跟你爹一起,他训你了?”
谢晚棠一问,大刚立马摇头,不过眉头皱着更深了。
谢晚棠更好奇了:“那到底怎么了?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
大刚纠结了一会儿,低声跟她道:“我爹上午买完砖去医院了。”
谢晚棠皱眉:“你爹病了?!”
大刚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挂的妇科。”
谢晚棠:“……”
又是妇科……那肯定没病。
大刚指指傅青山放在炕上的包:“好像还拿的药。”
还有药?给她拿的?
谢晚棠拿过包一摸,果然有东西,难道是治痛经的药?
拉开拉链,伸手摸到,拿出来一看——避孕……套??!
大刚就在身后,谢晚棠眼疾手快,指腹一下子摁住那几个字塞回包里,脸瞬间通红,回头对大刚轻咳一声:“没事,你爹去给我拿的药。”
大刚没看到是什么药:“给您用的?”
谢晚棠:“……”
好吧,算是给她用的……
谢晚棠点头,大刚长舒一口气:“我以为我爹得了什么怪病呢!一个大男人去看妇科!”
话落,又担心地看她:“娘,您的身体——”
谢晚棠脸烫得不行:“没事,就是肚子疼,开点药吃就好了。”
大刚这才放下心来,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
大刚脚步轻快地出去,谢晚棠又摸出来包里的东西看了一眼,真的是避孕套。
没有孩子在,谢晚棠倒没什么害羞的,就是觉得,傅青山看着表面清清冷冷的,实则内心也是跟她一样按捺不住了,房子还没开始盖啊,避孕套就早早买回来备着了。
不过,他们还需要用这东西吗?
傍晚傅青山回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在外边压井水冲过上身后进来换衣裳,谢晚棠把炕间的门关上,拿出他包里的避孕套:“你买这个干什么?”
傅青山光着膀子,衣服还没来得及套,就看到谢晚棠手上拿着避孕套,他怔了下,片刻后耳朵尖发红,解释道:“这个叫避孕套,同……同房的时候戴上,就可以避免怀孕。”
“……”
她不是不认识避孕套啊!她是问买这个干什么啊!
考虑到傅青山男人的尊严,谢晚棠尽量委婉措辞:“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得用避孕套?”
傅青山垂眸看她:“你不是说不想生孩子吗?大夫说只要有夫妻生活就有可能会怀孕,如果不想生孩子,要万无一失,就得戴这个。”
大夫说的当然没错。
谢晚棠是觉得,傅青山那方面不是有问题嘛,那不就相当于天然地避孕了?还用得着带套?
不过傅青山说到万无一失,谢晚棠一想,也是,万一劣质精子意外冲进来和她的卵子结合了呢,听说活力不好的受精卵很容易胎停流产,非常伤身体。
谢晚棠点头:“也是,还是你比较谨慎。”
第55章 傅青山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聊的时候没觉得,聊完谢晚棠突然感觉,光天化日的,两人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讨论夫妻生活带不带套这种隐秘话题……他们可是连对方身体都没看过的纯洁夫妻啊!
谢晚棠脸发烫,轻咳一声:“那个,我先收好,别让孩子们看见。”
寻摸一圈,感觉还是她陪嫁的大樟木箱子保险,掀开箱子,把避孕套塞到箱子最底下压住,保证万无一失不会被发现,现在家里的孩子读故事书读的,个个都识字,谁要是不小心发现了给念出来,那真是要夭寿了T-T
谢晚棠弯着腰,整个上半身都要探到箱子里,衣服被带上去,露出整节白皙纤细的腰肢,晃得傅青山移不开眼,刚冲过凉的身体又燥起来。
谢晚棠摸索着放了好久,才起身盖上箱子转过身来,傅青山再也忍不住,扔了手上还没来得及套的衣裳,一把抱住谢晚棠,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秋收又忙又累,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亲热了,素了许久的身体一点就着,谢晚棠愣了下,就已经被傅青山强势地攻城略地,她也不甘示弱,伸手回抱住傅青山结实光裸的脊背,垫起脚尖,仰头迎了上去。
小刚和妞妞还在天井里跑着逗小黑玩,时不时从窗棂前跑过,他们必须紧紧地贴着炕间的门,才不会被小刚和妞妞看到。
听着兄妹俩爽朗的笑声,谢晚棠心脏砰砰砰狂跳,那种生怕被看到的紧张感莫名地让这场久违的吻更加刺激……
怪不得古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他们是夫妻,做点夫妻事却得偷偷摸摸,虽然难耐,但竟也别有一番味道。
犹如久旱逢甘霖,两人缠绵许久,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直到听到大门响动,传来二刚的声音,傅青山才不舍地结束这个长吻,下巴抵在她右肩头,叹了口气。
这种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觉很难受,谢晚棠感同身受,她轻轻拍拍傅青山的背:“快了,二哥。”
房子盖好了,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听着二刚的声音越来越近,傅青山也不敢再磨蹭,“嗯”了声,不舍地放开她,长臂一伸,拿过扔在炕上的衣裳兜头套上。
邻村的工程队傅青山早已经联系好,水泥、砖、沙子等材料也都拉回来了。
翌日一早,工程队就用四辆驴板车拉着家把什进村,直接到房场开工了。
农忙过去,村里社员吃过饭都上街溜达,工程队进村,一看就是给傅青山家盖房子的,村里目前就只有他家有钱盖得起新房子。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三代同堂挤在一起,看傅青山和谢晚棠能盖新房搬出去出,没一个不羡慕的,偶尔有几个阴阳怪气说酸话的,也是羡慕过了头,小心眼嫉妒罢了。
傅青山跟工程队长交代好,他还得去上班,留下大刚帮忙。
中午需要管饭,工程队大工小工加起来一共8个人,再加上家里的6口,中午就得做14个人的饭,兰兰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傅青山又不放心让谢晚棠干下厨的活,怕她割了烫了,便去找傅大嫂帮忙。
傅青山说明来意后,傅大嫂一口应下:“放心吧青山,现在地里不忙,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中午我去和兰兰一块做。”
傅青山掏出两块钱给她:“大嫂,工程队在这大概得一个月时间,就麻烦你了。”
傅大嫂没想到做个饭傅青山居然还要给钱,一把把他手推回去:“这多大点事,不用!盖房子处处是花销,你省着点花,做个饭我就顺带手的事,不准弄这些见外的事。”
分家这些日子,她跟谢晚棠处得不错,谢晚棠帮她做立春和傅大哥的衣裳,平时还时不时给她送东西,她虽然缺钱,但也不能要傅青山这钱。
傅青山不是那种推来推去墨迹的性格,傅大嫂态度坚决,他也没再硬给,点点头走了。
14个人的饭不是个小数,赶上大锅菜了,傅大嫂半头晌就过来和兰兰一块准备了。
秋收分的黄豆,傅大嫂带了自己做的豆腐过来,谢晚棠早晨听傅青山说了傅大嫂中午过来帮忙,闻声放下手里的活出来,跟傅大嫂说多做点,做好了端回去吃,就不用回去再做了。
两人处得熟了,傅大嫂也不见外,点头哎了声:“那我回去拿点二合面过来。”
谢晚棠拉住傅大嫂:“青山说了,给你钱你不要,你*这还带过来豆腐,不让我们见外,你也不准见外,二合面家里有。”
傅大嫂虽然脾气软好说话,但骨子里也是个爽快人,见谢晚棠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再墨迹,放下豆腐洗手:“好!”
加上傅大嫂家5口,一下做19口人的饭,着实是个不小的量。
有傅青山的交代,当门里的活傅大嫂不放心她干,谢晚棠就出去压了井水,帮着洗菜。
中午烀二合面饼子、炖一锅白菜豆腐粉条、一锅土豆焖茄子,再拌一盆黄瓜。
谢晚棠对19个人的饭量一点数都没有,回头朝当门问道:“大嫂,白菜洗多少?”
傅大嫂:“三个吧。”
谢晚棠:“好。土豆呢?”
傅大嫂:“土豆洗20吧,茄子一炒不出数,那一堆都洗上吧!黄瓜不垫饥,也都洗上吧!”
谢晚棠把点好的菜都搬到压井旁,白菜一大盆,土豆一大盆,茄子一大盆,黄瓜一大盆。
白菜和土豆是分家分的,茄子黄瓜是傅青山今早和大刚从傅大娘家自留地里摘回来的,她还以为能吃几天呢,没想到这居然就是一顿的量!
这样下去,傅大娘家的自留地用不了一周就能被他们家吃空了。
她正愁着,傅大嫂道:“没事,我们家地里菜不少,一块凑吧着吃。”
谢晚棠闻声点头,放下心来。
白菜、土豆、茄子好洗,叮咣一顿搞定。
早晨刚摘的黄瓜刺还新鲜着,谢晚棠在水里一撸,疼得嗷一声,手心里火辣辣的,翻过手来一看,手心被黄瓜刺磨得通红。
傅大嫂切好豆腐、泡上粉条,闻声出来一看,可算知道傅青山为什么去找她过来帮忙了,这要是指着谢晚棠做上一个月的大锅饭,手都得磨秃噜皮。
傅大嫂拍拍谢晚棠的肩膀让她起来,她坐下捋着黄瓜叮咣一顿出溜,一盆黄瓜马上洗好。
谢晚棠震惊:“大嫂你手不疼吗?”
傅大嫂摊开掌心给她看:“我们都有老茧,没什么感觉,你这手太嫩了,干不了这些粗活,这里不用你了,你快进去做衣裳去吧,还是那种精细活适合你。”
傅大嫂说着就拿刀熟练地开始给土豆削皮,兰兰在里边活面,谢晚棠确实帮不上忙,就进屋去做衣裳,到开饭的时候,傅大哥的衣裳做好了。
傅大嫂做好了饭,大刚回来拿,傅大嫂打发大仓二仓帮着大刚一起去送。
傅大哥过来帮着往家端菜,谢晚棠正好让傅大哥进来试了衣裳,大小合适,刚好一起带回去。
歇过晌,谢晚棠起来给孩子们的秋天衣裳也缝上扣子收了尾,听到有敲门声,小刚跑过去开门,“郭姨!娘,郭姨来了!”
谢晚棠闻声出去,见郭燕身后还跟着两个没见过的中年妇女,不是下沟村的。
谢晚棠打招呼:“燕姐,这两位是?”
郭燕笑着介绍:“这是刘队长,这是许主任,上沟村的宣传队长和妇女主任,我们去镇上开会常见,你给我做的衣裳她们可喜欢了,之前秋收忙顾不上,这不一闲下来,就拿着布让我带着来找你做衣裳了!”
谢晚棠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邻村,郭燕这宣传队长果然宣传力度大!
自己做的衣服能被人认可,谢晚棠自然高兴,招呼人进来。
这年头投机倒把查得严,个人之间不兴给钱,上沟村产山核桃,刘队长和许主任一人带了一包山核桃给谢晚棠作谢。
秋装和夏装不同,夏天穿得宽松慵懒有一种休闲感,秋天里边还要穿秋衣,外衣修身一点才不会臃肿,而且两人都是做领导的,裁得合身立整一些更符合身份。
沟通过版型后,谢晚棠给两人量尺记下尺寸,约好大概时间,到时候让郭燕去镇上开会的时候捎过去试试,不合适的地方还可以改。
郭燕她们走后,谢晚棠让兰兰把小刚和妞妞叫进来,一起砸山核桃吃。
两个小的一听这是娘给人做衣服挣的好吃的,高兴地直夸她厉害。
她们吃完,又给傅青山和大刚二刚砸了一些核桃仁,等他们回来吃。
吃完山核桃,谢晚棠斗志昂扬开始做衣裳,兰兰下午不忙,好奇地跟在旁边看,谢晚棠就一边裁一边给她讲,兰兰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裁完第一身,谢晚棠把划粉和尺给兰兰,让她按照刚才讲的来试试,兰兰开始不敢下手,谢晚棠鼓励她:“没事,划粉划错了可以擦掉,大胆试,还有我呢,放心!”
兰兰被鼓励,用力点头:“那我试试。”
兰兰毕竟看过书,不是零基础,又有她带着实操,很快就上手了,除了个别袖窝、领口的位置需要微调,其他的都没问题。
谢晚棠给她竖起大拇指:“兰兰,你在做衣服方面很有天分!”
兰兰感觉一下子斗志满满,扬起唇角:“以后我帮娘一起做!”
谢晚棠笑着点头:“那可太好了!”
晚上傅青山下班回来带回来两斤猪肉,让兰兰切一半留着明天吃,另一半分成两份,一份今晚炒菜,另一份给傅大嫂送过去。
兰兰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抿唇问道:“还是去黑市那家买的?”
傅青山被问得怔了下,点了点头。
整个大沟镇就那一家卖猪肉的,除了供销社要用票买的肉,平常想吃肉,都得去那儿买。
傅青山抬眸看了一眼,兰兰像被看穿一般,脸有些发烫,赶紧转过身去切肉。
傅青山进来跟谢晚棠打了个招呼,要先去工地看看,妞妞把扒好的山核桃仁给傅青山,小刚主动解释是娘做衣裳挣的山核桃。
傅青山闻声看谢晚棠,谢晚棠笑道:“郭队长领着邻村的宣传队长和妇女主任来做衣裳,给带的。”
傅青山点头:“别太累。”
谢晚棠嗐了声:“做两身衣裳有什么累的。”
确实,做喜欢的事就不会觉得累。
傅青山没再说什么,领着妞妞和小刚去工地。
谢晚棠把猪肉给傅大嫂送过去,傅大嫂惊得不行,立春直舔嘴唇。
农村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猪肉,只有逢年过节,大队部才会杀猪分猪肉。
以前傅青山的钱交给傅老太的时候,家里基本每个月都能吃两次肉,但一般都是男人吃,傅大嫂只能跟着沾点肉汤。
傅大嫂不好意思要,谢晚棠找了个盆给她放下:“大嫂你要是不好意思要,那明天我都不好意思找你过来帮忙了!”
说完,谢晚棠摸摸立春的头:“我先回去了大嫂。”
傅大嫂只是觉得也不是农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分家这事傅青山和谢晚棠也对她帮助不少,她想报答两口子,然而这两口子更不是占便宜的人,回馈给她的永远比她做的更多。
傅大嫂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高兴地对立春道:“和面,咱们今晚包肉饺子吃!”
立春高兴得欢呼:“耶!吃肉饺子了!”
后天支书家的老二傅青林要结婚,傅老太过去帮忙了,就老三媳妇在家,刚才谢晚棠过来送猪肉,两人推辞的工夫,都被老三媳妇听了去。
如今听着立春喊要吃肉饺子,老三媳妇撇撇嘴,还不是拿着豆腐去舔么谢晚棠,又出工又出力得,才换回来这么点猪肉,又什么好高兴的。
傅大嫂没谢晚棠那么阔,她用不起白面,就用二合面活的饺子面,下出来的饺子黄橙橙的,也很香。
傅老太回来,闻着饺子的香味,还不知道里边是肉馅,就满眼放光,没话找话道:“老大家的,今天怎么突然吃起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