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他们又怎么不算天作之合呢。
毕竟除了她,宗钧行不会给予任何人善意。
“怎么了,突然抱着我不放。”他将手放在她那双正搂着自己腰的手上。
蒋宝缇和宗钧行的反差不止表现在体型上,性格方面同样也是。
她丝毫不懂克制,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就是很想抱抱你,很喜欢你。”
“我也很爱你。”他显得很平静,用词上却比蒋宝缇的‘喜欢’更高一阶层,“好了,去洗手吧。”
蒋宝缇去看旁边的煎锅:“我的夜宵做好了?”
“嗯。需要放沙拉酱吗。”他的语气变得温和。
“放一点吧。”她说。
宗钧行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一日三餐很标准,没工作时作息也非常规律。
十点入睡,五点起床洗漱晨跑,然后工作。
他的工作很繁琐,虽然通常是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但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处理。
加上他的慈善事业还在继续,以及每周一次的教堂礼拜。
他太自律了。
自律到蒋宝缇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我打算明天去看望妈咪,你要和我一起吗?”
她小口喝着汤,放在桌下的腿也并不安分,蹬掉拖鞋之后,将腿搭在他的腿上。
他的西裤面料考究,非常有质感。
蒋宝缇穿着白色的棉袜,用自己的脚底板轻轻踩着他的大腿。
像小猫踩奶那样,她玩的乐此不疲。直到将他熨烫妥帖的西裤踩出褶皱也不肯停下。
宗钧行没有阻止,反而握住了她不安分的那只脚,放在掌心轻轻把玩揉捏。
“可以。”
他的语气很平淡。
蒋宝缇知道,在宗钧行看来,这种事情是非常无所谓且不值一提的。
她不至于异想天开,希望宗钧行能像自己一样在意妈咪。
他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温和态度已经很不错了。
他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在意,毫无亲情观念。
“我吃饱了。”蒋宝缇放下刀叉。
宗钧行站起身,“放在这里吧,待会有佣人过来整理。”
蒋宝缇知道,他不喜欢清理这些带着食物残渣的碗碟。
蒋宝缇拿着餐巾擦嘴,视线撇见宗钧行满是褶皱的西裤。
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晚上睡觉时,宗钧行从身后抱她,将她搂进怀中,让她的后背靠着自己的胸口。
“蜜月结束后,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蒋宝缇点头,“先去巴黎实习一段时间,后面可能会回来。”
宗钧行也点头,但没有再开口。
蒋宝缇略有些不安的询问他:“那你呢?”
“当然是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他替她将被子盖好。万分自然的说出这番话,没有多加思考。
蒋宝缇委屈地撒着娇:“手好冷。”
宗钧行在她手臂上摸了摸,都开始发烫了。
但他习惯了她的睁眼说瞎话,也明白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他纵容地将睡袍拉开:“放进来吧。”
蒋宝缇立马翻了个身,将手放进去,用他的身体来为自己取暖。
真好,真好呀。
她心满意足地钻进他的怀里。
宗钧行并没有忘记正事。他不想在吃饭时间说这些影响她的食欲,直到现在才将话题捡起来。
“我在书房和你说的那些,还记得吗?”
“嗯……记得。”她的语气不太稳。
宗钧行知道,她不记得。
“我答应过你,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但你也要答应我,去任何地方之前要如实告诉我,明白吗?”
蒋宝缇提出疑问:“可如果我说了之后你还是不同意,是不是又会阻止我?”
他说:“我只会在不合适的事情上面阻止你。”
“譬如呢?”她追问。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譬如今天。你的那些朋友不在我允许的交友范围内。”
“因为有人玩3……”后面那个字母她说不出口,“可是明明你们美国人更开放。”
有些时候蒋宝缇的执拗实在让他头疼。
她在某些方面总要和他争个输赢。哪怕是她单方面的嘴硬。
“Tina,你所看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你认为他们只是私生活混乱,但劣迹从来不是单一进行的。”
蒋宝缇想,宗钧行这番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可能3P只是他所做出的最小的一件事情。
很显然,宗钧行对于这些比她要了解的多。
即使在他看来这种玩法是小儿科。他所身处的阶层,只会有更变态,更疯狂的玩法。
“我明白的。”他语气温和与她讲道理时,她反而硬气不起来了。
宗钧行知道她没有彻底明白。可能下次叛逆劲上来了,她照样会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抛掷脑后。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很好的把握着那个分寸,知道说错了她会嫌烦。本来他们之间就拥有着年龄差。
六岁在字面意义上来看似乎不算很大,但在实际意义上,拥有着巨大的鸿沟。
更何况他们之间在心理年龄上,更是天堑般的距离。
她上次甚至还说他们是老夫少妻。
如果这样的词汇再次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宗钧行敢保证。
他一定会立刻将她放在的腿上,脱下她的裤子,狠狠掌掴她的臀部让她长教训。
最让他头疼的,是她偶尔会故意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来惹他的生气。
归根究底,Tina自己也会渴望一些更‘严厉’的惩罚。
比掌掴臀部更加严厉的惩罚。
她的确还太小。
方方面面的小,他没办法不管教她,但这种事情不能急。
慢慢来。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睡吧。”他将床头灯关了。
顿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一阵昏暗当中。蒋宝缇在他怀里蹭了蹭:“你刚才答应过我的。”
她声音很小。
宗钧行微微挑眉。
他答应她什么了?
以为他要耍赖,蒋宝缇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提醒他:“你说我吃完饭之后就可以吃……的。”
原来是这件事:“如果我的记忆没有产生混乱,我想我应该没有回答你。”
“你当时默许了。”
“是吗。”她的无理取闹的确让他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当然,冷笑之后还是遂了她的意。
房间里的灯再次被打开了,但只开了一盏夜灯,昏暗的灯光没有太多可见度。除了让房间多出一种暧昧的氛围感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宗钧行微微偏头,神情从一开始的从容冷静,再到微微皱眉忍耐。
片刻后,他仰长颈项,完整地露出性感的胸锁乳突肌。
这些变化都是逐渐产生的。
下颚线绷紧,喉结剧烈地滚动。
自然压放在被面上的手,青筋暴起,指骨宛如拉满的弓,手背上的皮肤仿佛都被撑开了。
整个房间覆着一层热息。
一滴滴汗液顺着他紧绷的脖颈线条滴落。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那把拉满的弓似乎受力到了极致,彻底断掉,一瞬间的放松。
他将手放在被子隆起的弧度上,用力往下按,又松开,再往下。
“唔……”
里面传出沉闷的声音,像是被吓到了。
没过多久,宗钧行匆忙将人从被子里扯出来,紧紧抱着她。
蒋宝缇靠在他怀里,被他身上的热意与铺天盖地的男性荷尔蒙弄到头脑发晕。
他的呼吸声很重。
他很擅长克制,也很少有失态的时候。
但现在,他将她越抱越紧,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逐渐恢复冷静,开始低头亲吻她。
“好孩子,好孩子,我的tina……”
次日,一觉睡到正中午。
反正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她似乎听到了William 的声音。
房间里此时只剩下她一个,床的另一侧早就没有温度。
想来宗钧行已经起床很久了。这人的精力永远是一个迷。
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随意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睡衣,虽然被暴力撕烂了,但勉强蔽体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穿在身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William就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低着头正在等待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宗钧行。
他一身浅灰色衬衫,黑色西裤,手臂上佩戴的袖箍也是黑色的。衬衫袖口被随意堆叠至手肘处,露出的小臂上遍布好几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蒋宝缇低头看了眼自己正握着窗帘的手,有些心虚。
毕竟这是造成那些伤痕的罪魁祸首。
男人咬着雪茄,无动于衷地翻阅着手里那份厚重的资料——还是文件?
蒋宝缇看不清。
翻到其中一页时,他的动作稍微停下。蒋宝缇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但他神情露出一些冷淡的戾气。
William的头比刚才更低。
宗钧行取下手里的雪茄,面无表情地将手里那些纸张给烧掉。
点燃后随手扔在了地上,他单手揣放西裤口袋,眼神漠然地看着它们在自己面前逐渐化为灰烬。
这种看没有生命的死物般的眼神,与刚才看William时是一样的。
带着审视和滔天的压迫。
哪怕只是背影,都能看出高高在上的疏离和拒人千里。
蒋宝缇似乎终于久违地记起他是个怎样的人。
是啊,宗钧行的本性就是如此。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温柔或者感情浓烈的人。他的掌控欲源于他与生俱来的自负与傲慢。
毕竟他从一开始,也是用一种对待宠物的方式来对待她。
自己的宠物不能因为除他之外的原因受伤,也不能被除他以外的人触碰。
只是现在逐渐发生了改变,但这样的改变也只针对她。
在外人面前,他还和从前一样,是那个身居高位,让人敬畏和惧怕的Addams先生。
或许是有所察觉,Addams先生转过身,往二楼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蒋宝缇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就见宗钧行随手将手里的雪茄递给一旁的William,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来。
没过多久房门从外面推开,宗钧行身上的烟味已经散开了。
他询问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腰和腿疼不疼?”
她摇头:“你刚才……”
他温柔的打断她:“喉咙呢。”
“也……也不疼。”她脸一红,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不疼就好。”他抬腕看了眼时间,那只银灰色的表盘很适合他,有种相似的儒雅冷淡,“今天不是要去看望你Mummy吗,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对哦!”
被他提醒她才想起正事来,手忙脚乱的进了盥洗室。
妈咪最近睡得早,要是去晚了会打扰她休息。
今天是宗钧行开车,蒋宝缇带着给妈咪准备的礼物。
是上次回美国时买的。
一套宋代器皿,很精致。
“妈咪一定会喜欢的,她年轻的时候收集了很多漂亮的器皿。”
宗钧行眼神了然:“所以你遗传了你Mummy?”
蒋宝缇点头:“我觉得是。”
她也很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宗钧行甚至还让人在庄园内专门空出一栋楼,用来存放她喜欢的收藏品。
她每次陪他去参加一些慈善晚会或是商业性质的拍卖会,都会拍下很多拍品。
与其说是喜欢收集餐具,倒不如说是喜欢收集一切漂亮精致的东西。
蒋宝缇没想到今天爹地也在。
这让她有些五味陈杂。
爹地来了妈咪会很高兴,但是她不高兴。
因为她知道,爹地心里没有妈咪。完全没有,他只爱他自己。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惺惺作态。
但是蒋宝缇只敢在心里吐槽。
妈咪看到蒋宝缇来了,非常高兴:“还好我提前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妈咪的状态看上去不错,或许是因为爹地的缘故。
蒋宝缇的话却比平时要少许多,但妈咪陷在喜悦当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反而是爹地,在和宗钧行进行最基本的交谈时,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们不像是岳父和女婿,反而更像是上下级。
爹地是下级。
这样的感觉更加让蒋宝缇难以忍受。
她实在接受不了爹地如今卑微的样子。
在她心里,爹地纵有万般不好,可他始终是那个具有一家之主威严的父亲。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和平时一样,围着妈咪说起自己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是在回去的路上,宗钧行轻声询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才突然愣住:“什么?”
宗钧行看着她的眼睛:“你刚才话很少,笑容也很勉强。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结果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慢吞吞地说出了原因。
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因为什么不高兴,总之就是……不高兴。
宗钧行眼神了然:“你对你父亲的感情很复杂。”
蒋宝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不再期待他,但也没办法接受最真实的他。”他简单的一句话让蒋宝缇豁然开朗。
的确,这就是导致她闷闷不乐的主要原因。
从小到大爹地带给她的形象都是高大伟岸的。是学校老师尊敬的捐赠人,是那些记者需要轮番预约才勉强能够获得半小时一对一采访的成功企业家。
同时也是曾经榜上有名的集团掌权人。
她并没有对爹地存在奢望,她早就看开了。
她只是接受不了爹地原来拥有如此卑微的一面。
在大多数小孩的眼里,父亲是Ta认识的第一个英雄。
宗钧行很想告诉她,人都是多面的,和变色龙一样,在不同的环境下会拥有不同的颜色。
圆滑不是坏事。
但她因此对她父亲丧失最后的童年滤镜,对他来说,同样不是坏事。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今天这一趟也不是毫无收获。
至少在她的心里,真正强大的、且可以依靠的,只剩他一个了。
这是好事。
是他的好事。
那段时间宗钧行一直陪蒋宝缇待在港岛,没有去任何地方。
为了防止她趁自己不在时偷偷溜出去参加那些聚会,他不得不将手头上的工作暂时搁置。
这一周下来,蒋宝缇觉得她从未“吃得这么饱过”
宗钧行拿来纸巾胡乱地在胸口擦了擦,将衬衫穿好,同时告知她:“下午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可能需要两个小时。你不要乱跑,老实待在家里。”
“那我可以在你的书房玩游戏吗?”她得寸进尺的问。
他要开会,她还故意提出要在他的书房玩游戏。
宗钧行眼眸微眯,掐着她的下巴:“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
她低下头,迅速对着他的手背亲了一下,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哥哥,我可以在你的书房玩游戏吗?”
“……”手背上还残留着她唇上柔软的触感。
片刻后,宗钧行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对她最后的要求。
获得胜利的蒋宝缇高兴地回房去拿平板了。
她的确非常听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还特地戴上了蓝牙耳机。
宗钧行的视频会议都结束了,蒋宝缇的游戏仍旧没有结束。她玩的非常认真专注。
哪怕宗钧行无数次催促她去洗澡,该休息了。
她仍旧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抱着平板,用手里的Apple Pencil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头也没抬的问:“我想继续种会田,可以吗?”
宗钧行语气严厉:“很晚了,明天再玩。”
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总是带着很强的威慑力。蒋宝缇没办法不听话。
她不情不愿的放下手里的平板,又开始撒娇说肚子饿。
宗钧行无奈地皱眉,抬手去揉眉心。
最后还是同意了。
蒋宝缇趁这个时间去把澡洗了。
她洗完澡出来时,刚好闻到楼下传出的香味。
她没有立刻下去,而是站在二楼护栏旁往下看了一眼。
宗钧行身上的衬衫没有换下来,
领带被拆了,领扣随意地解了几颗。领口敞着,肩颈线条露出少许。衬衫袖口上卷,小臂线条流畅精悍。
他身上仍旧带着儒雅的绅士风度,看着与周边的环境以及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极不相符。
当然不是说他不适合做饭,而是太适合了。
高贵优雅与居家感的人夫特质在他身上非常自然的得到融合。
她一路欢快地跑下楼。一边喝着他煮的汤,一边坏心眼地看着他。
她突然很好奇惹怒这样的宗钧行会换来什么后果。
于是她试探性的询问:“我今天想玩一整夜的游戏,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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