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韩馥是冀州牧则大不相同。韩馥施政能力不够,全赖荀谌来了之后帮忙支撑,冀州才没有因为如今这乱局而荒废。所以不管是家世还是韩馥本身实力都不足以保住他手中的冀州,冀州迟早是要被人吞并去的。与其如此,不如算计这个韩馥,让他自己把冀州拱手让给袁绍。
荀彧很早就开始谋划这事了。从袁绍离开洛阳,奔逃冀州,后任渤海太守开始,他就着手安排这事了。让荀谌投靠韩馥,目的就在于此。眼下各个条件都已经得到满足,差的就是把冀州转手给袁绍的事件中,如何让袁绍看到荀家在其中起得作用,或者说,他们之间缺一个能够牵线搭桥的人。
现在许攸上门来了,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荀彧深知许攸的性格,贪财好色,爱占便宜,缺点多多,但正因为这些缺点,荀彧才能有机可趁。只要能从钱财上收买许攸的心,让他觉得你是他的知交,他就很容易把你当自己人。用一家商铺就能换取许攸的帮助,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划算的事了。
因此,荀彧命人备下宴席,去州府请荀谌回来待客,自己则整装出门相迎。
许攸看到荀彧在大门口迎接他,面子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原本忐忑的心情不由也放松下来。
“子远,这两位是?”荀彧望向跟许攸一起来的田丰、沮授,面带微笑地向他们颔首示意。
许攸顿时有想起了自己来荀家做什么的,脸色变了变,尴尬地介绍道:“这两位都是冀州名士。听闻你我是旧识,故而想让我做个中间人,介绍大家认识。文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我在冀州认识的人不多,正愁无处会友,能得子远相荐,我心存感激还来不及啊!”荀彧笑着向两人拱手作揖。
田丰沮授也还他一礼,几人之间相互做了介绍。
荀彧将他们请进府中,边走边谈,却绝口不提许攸此行的目的。
几人在厅堂里,一面喝酒,一面讨论学问,针砭天下事,聊得好不畅快。田丰、沮授对荀彧博学深感佩服,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只有许攸心中有事,应对得很辛苦,却始终不敢提起此事。
直到接近午时,荀谌回到府中,替代荀彧与田丰、沮授两人交谈。
荀彧这才得闲看向许攸,微微颔首示意,走出厅堂。
过不久,许攸也离席出来。
“我观子远心中有事,并不尽兴。”荀彧眼含焦虑地望着他,看起来很为朋友担心,“不知何事令子远忧心至此,美酒也不能尽兴畅饮。”
许攸面上有些尴尬,但也知道人家能单独与自己出来说,就是给他面子,愿意谈这事了。他轻咳了两声,拱手向荀彧弯腰一拜。
“子远,这是何故!”荀彧不敢真受他的礼,急急抬手拦住他,没让他弯下腰去。因为荀彧知道,许攸是个好面子的人,不可以让他在这小处上觉得落了面子,不然以后的事就难说了。
许攸不大好意思地讪笑着道:“攸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子远不必如此客气。当初在洛阳,若不是子远,彧能怎么认识那么多朋友,在洛阳士子间得一好名?如今,彧背井离乡,来到冀州,子远依然赤诚待我,彧感激还来不及。既然子远有事,我自当鼎力相助,为尔解忧!”荀彧一番话说得相当到位,像是他欠了许攸很大的人情一般,所以许攸来向他提任何要求都是理所当然的,他绝对不会拒绝。
当然说这种话,也得看对象。如果这话是对田丰、沮授两人说,估计半点用也没有,但对许攸却不同,他听得很受用。就在那么一瞬间,许攸的脸上已经笑得花儿朵朵开了。
“文若,太客气了。”许攸一手拍上荀彧的肩膀,“你我相交一场,我怎能不帮助朋友呢。”
除了家人,荀彧其实不太喜欢与他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但他忍住了,没有推开许攸:“那么,子远此来,是为了……”
“唉,还不是为了我家那没出息的侄子!”许攸缩回手,捂住脸,觉得有这样的侄子太丢他的脸了。
“前些日子,那小子买了一家铺子,说是要做生意,养家糊口。我想着,他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点事做了。就没有拦着他,谁知道他……他竟然买了……买了……”许攸说不下去了,他装作很悲伤的样子,从指缝间偷看荀彧的反应。
荀彧握拳抵着下巴,眉头微皱,似在思考。
许攸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毕竟,那是一家商铺,不是小数目,那对寻常人家来说,够吃一辈子了。
过了不久,荀彧合掌抱拳,说道:“我记起来了。是有一家在北门附近的商铺,被一个叫许延的青年买下。那许延可是攸的侄儿?”
“正是攸的从子!”许攸连忙放下手,急切地应道。
“既是子远的内侄,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荀彧诚挚地说,“我这就让四哥把这家铺子的进出货关卡打通。自此之后,绝对不会有人敢拦着他做生意的!”
许攸听见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这事,心中畅快不已,抬手拍拍荀彧的肩膀:“文若,不愧为虔诚君子。日后,文若的事那就是我的事,只要又需要的地方,我定会倾力相助!”
“既然事情已经讲明。那子远可有心,与我等尽情共饮美酒佳酿?”荀彧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许攸已经初步入套,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当然,当然!怎可辜负美酒佳肴!”许攸兴奋地点头,心中无事,喝酒自然是件美事。
两人各具解决了心中的一桩事,一齐笑着回厅堂里,继续喝酒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公司上下班的时间提前改了,以后晚上回家就晚了。而我又都是在下班回到家以后,才开始码字,所以更文的时间也推迟了。请大家见谅!鞠躬!
韩馥让冀州
“嗯,就是说,他不愿意来吧?”唐贺手中抓了一把谷子喂鸽子。
雨前面无表情地回答:“是。他说,不是疑难杂症,病得快死了,别妨碍他。”
“不是有病就医吗?怎么变成非疑难杂症,快死掉的人不治了?”唐贺偏了偏头,疑惑地看着雨前。历史上不是说这华佗是为了给天下百姓看病,不愿意留下做曹操的专属医生才被杀的吗?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吧。真奇怪。
龙井笑嘻嘻地跟在后头补了一句:“……听说,华神医喜欢到深山里去采药。”
“采药啊!”唐贺眯了眯眼,问雨前,“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根据前两天的消息看,华神医在北平。”
唐贺有些犯愁,如果是去山林里采药,不知道得多久,那家伙才会从山里冒出来。
“这样吧,雨前你派人去北平一带蹲守,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抓来!”唐贺想了半天,觉得既然好声好气请不来的华佗,那还是用点强硬手段。
“……主人,这不太好吧?”雨前迟疑地说道。
唐贺伸手一摊:“行啊,他愿意自己来,我们就不抓他。”
雨前黑线,转头瞟了眼龙井,使了个眼色。
龙井抬眼望天。因为唐贺说请到神医华佗有赏,他把手下派出去不少,花了不少人力物力,非但没请到人,还受了不少非难。碰到这种情况,别指望他会为华佗说好话。
“你们不是追着他到处跑,从南到北,跑了大半个江山吗?”唐贺说起来就觉得郁闷。
华佗的消息几个月前就有了。原本以为找到华佗给荀谌治治病,再从他那里学学五禽戏什么的养生,顺便让家里的长辈也学学,养生保健什么的。可是,这荀谌一病几个月,他病都好了,华佗还拿捏着架子不肯来。这让原本心底挺尊重华佗的唐贺,心里也冒了火。
雨前神色一僵,没有再为华佗说话。为了请华佗来,兄弟们都受了很大的气。虽然华佗确实有本事,追踪他的日子,兄弟们也见识了他的医术,的确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他那脾气真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一说要请他到冀州给个人看病,他就没好气地破口大骂,根本不给人平心静气说话的机会。
低下头,躬身后退两步,雨前闪身离去,安排人手围捕神医华佗。
龙井看着唐贺,说出自己的疑问:“主人,荀谌先生依然痊愈,为什么还要去请那华佗来呢?再说,当世神医也不是只有华佗一个。”
“啊,我知道还有张机张仲景。可你有本事把那朝廷命官给弄冀州来开堂坐诊?没有吧。所以相比之下,当然是白身的华佗比较方便。”唐贺鄙视地扫过龙井。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虽然这个柿子不太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