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在他身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周不疑送什么给他,就是喜欢看周不疑矛盾的表情,因为那种表情的周不疑比总是对他微笑的周不疑要真实些。除了自家兄弟,周围都是些阿谀奉承之人,成天说他是天才,实在腻味!还是周不疑有意思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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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的生日?荀恽去掺和什么?唐贺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曹植又来了。不过,她也没办法拦着。谁叫曹冲是曹操最疼爱的孩子呢。除去当作继承人培养的曹昂,曹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天才儿童。谁也不敢不给面子。
唐贺想了下,还是准备了礼物,让人送过去,当作是自己儿子送给曹冲的。
“主人,似乎不喜欢大少爷与曹府的几位公子往来。”龙井接过唐贺写的礼单,漫不经心地说道。
唐贺睨着眼看他:“我只是不喜欢不安分的人。”
在丁氏尚在,曹昂没死的情况下,卞氏的行为确实称得上不安分。所幸卞氏年纪渐长,曹操身边的莺莺燕燕多得是年轻美貌的人,像是曹冲的母亲环夫人,近几年就很受宠,虽然和曹冲聪明过人不无关系,但不得不说,卞氏在曹操眼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加上三个儿子都养在曹嵩身边,卞氏的处境算不上好。尤其是,看到曹昂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越来越高,卞氏的心情是一天不如一天。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不轻举妄动,看在曹丕等人的份上,她还是能过得很好的。只是她贪心不足,心有不甘,一直找机会见儿子,尤其是对曹丕说些奇怪的话,让丁氏知道后,心生不爽,下了狠心,把她排挤到没边了去。
这世上多得是人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太少。唐贺自认没有同情心泛滥,也与卞氏没啥交情,又不喜欢她这种人,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对卞氏和她的三个儿子敬而远之,也不希望荀恽和那三个靠得太近,省得惹了丁氏不高兴。只是……曹植,真是麻烦得要死,甩都甩不掉!明明这两年恽儿和他们关系淡了很多,可他怎么总是能找到机会提醒恽儿他的存在!
这时,唐贺蓦地想到了自己的儿媳妇,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曹植这个做哥哥的,总不会与妹妹抢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话说,本文BG向。嗯,强调一下,这样。
斗将甘宁
荆州传回消息,大军因水土不服,不仅是士兵病到大片,连将领中也有人得病。虽然军中的军医不少,但这么多人病倒,需要大量的药材,难免供应不及。近万人病倒的场景,光听起来就觉得骇人。药材不足是肯定的。与粮食不同,药材并非民生常备的东西,短时间内,要筹备大量的药材运往荆州,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数目太大了。”刘晔皱眉看着面前的纸张,上面的数字,是他刚刚计算出来的。
坐在上首的荀彧抬眼看了下,问道:“多少?”
刘晔报了个数字,听得旁边的陈群倒抽一口冷气。
荀彧停下手中的事务,蹙眉:“子扬,想办法再压低些价格!”
“这……恐怕办不到。”刘晔食指敲打着桌面,逐项细数。他每报出一个数字,陈群的脸就黑了一分。
“应该是有人蓄意囤货,哄抬价格。”陈群黑沉着脸说道。
“也不完全是。”荀彧拎起边上的纸张,上面开列的一溜药材,不是什么罕见的、珍贵不易得的东西,但产地在北方。冬季大雪封山,这些药材出不来,而那些药商手中的存货也不多,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长文,冬季士兵要穿的棉衣早些拨下去,你再去催催。这样得病的人也能减少一些。从冀州运来的粮草也不用在许昌停留了,直接运到荆州去。”荀彧放下药方,提笔继续处理公务,“子扬,有劳你到颍川境内的几家药商那里走一趟,尽可能让他们先把药材送到前线,钱不会少了他们的。”
刘晔点点头,眯着眼瞧着自己眼前的一溜名单,算计着要如何才能把药价压到最低。
“若是我们愿意自己运送药材去荆州。这样一来,价格又可以往下降些。”
刘晔闻言,怔愣下,说道:“时间上来不及吧?如果要和棉衣、粮草一起上路的话,七日之内必须准备妥当。”
“得先把颍川境内所有药商的药材聚集起来。”刘晔摸了摸胡子,有些迟疑,“我约莫能在三天之内谈妥这事,但商人一般讲究钱货两清,文若你……”你能在三天内搞定其他的事情?
抬手揉了揉眉心,荀彧瞟了眼桌上几堆大山,疲惫地说道:“放心吧。我这两日会尽快调度好一切。你与长文各去安排,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瞅着自己身侧的一大堆公文,刘晔皱着眉说道:“这不太好吧?”荀彧再厉害也只有一双手,一双眼睛。到他们这些人手上的事务不是重要的事件,就是紧急事务,除了军情,几乎没有轻重缓急之分,其他的官员就算能帮忙,也很有限。这等于荀彧要在他与陈群离开的这几日,接受他们俩的工作,加上他原本就忙不完的事……怕是要在这里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他之前因操练过度,病倒了一次,万一这回又累倒了……
“子扬,你且放心去吧。两三日,我还是撑得住的。”荀彧抬起头,冲他笑了下,让他安心,“若是你与长文心怀愧疚,那就早日办事情做了,回来帮忙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群与刘晔也没办法了。临走前,刘晔把新来的庞统给叫了来,要他帮着荀彧多做点事,希望能减轻荀彧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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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荀彧一连几天没有回家,唐贺忧心不已,立即下令从各地医馆调集药材送来,并让人把情况,告知荀彧,好让他安心。
可即使如此,当天夜里荀彧依然没有回来。
独坐窗前,唐贺扭头望着赖在床上打滚的两只,她没有心思斥责他们,轻叹一声,关了窗户,移了个位置,坐到桌前。
“娘,很晚了,睡吧。”荀黎一脚把弟弟踢到内侧,抢过被子,自己一卷,团成一团。
荀俣揉着被踢到的侧腹,拉了拉亵衣,扯过另一床被子裹上:“娘,爹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我们一起睡吧。”说着,他很大方地拉开被角,“我会把这一半给娘盖的。”
“且!”荀黎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娘,我比阿俣先裹着被子。我这里比较暖和,和我睡啦!”
“阿黎会蹬被子,和她睡会着凉的。”荀俣毫不示弱,顺带伸出一只脚,想把荀黎踢下床。
“你才睡得不安稳呢!每次都跟人抢被子。可恶!”荀黎挨了一脚,吃痛地瞪向荀俣,伸出手一拳打过去。
“……”
两个孩子的争吵,唐贺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低头翻阅着桌上的书简。
不一会儿,孩子们吵累了,就睡着了。
唐贺见他们睡着了,便起身走到床边,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将被角折向内侧,防止他们因为翻身露出背部而着凉。
叹了口气,她半点睡意也无,复又走回桌边,背对着床的方向坐下,挡住烛光,拿起荀彧写的策论翻开。
半个时辰过去,依然停留在那一页,她的目光也盯着纸张,却没看进一个字去。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没有移开手,遮住双眼,一片漆黑。正如两个孩子说的,荀彧今晚不会回来。好像家里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工作狂忙到夜不归宿。可是,她却记得前年荀彧因为劳累过度病倒的事。
那个时候,荀彧毫无预兆地在起床时晕倒,脸色青白,吓得她六神无主。即使华佗来看过了,说他是因为积劳成疾才病倒的,只要休息几天便可。可是,天知道,守着他醒来的那几天,她有多担心,所以她强压着他在家休息了两个多月。不为别的,只是担心……她怕有一天,他这么毫无预兆地倒下之后,再也无法醒来。尚书令,职权大,名声好听,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哪怕他多忙碌一天,就多造福百姓一点,令他们安乐幸福一天,但这么多的人在她眼里却都抵不过荀彧一人来得重要。自私也罢,狭隘也罢,她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夫君过劳死,或是像荀谌那样,把一辈子的健康提前预支,病痛缠身。
和荀彧说注意身体的事,他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的吧。不然,他怎么会有一事做,就忘乎所以地投入工作中呢?在大军出征前,或许,因为留在许昌的人很多,能帮他做事的人也多,他才稍稍放松自己,每日按时下班。而当曹操带走了一众文臣武将,他又自觉地把一切重担背负在自己身上。这算什么?前一阵子说过,准备找人接替他的话,还算不算数?他或许一忙起来,又忘了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一点也不希望这八个字应在荀彧身上,那该是诸葛亮,不是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