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体力跟不上脑子,学着费劲的时候有些难受罢了。”
“本来可以竞争过别人的,奈何身体拖了后腿,只能把机会让给别人。”
“这个时候清醒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原本学业不如自己的同窗都能比自己飞的更高更远,心里的打击和创伤,顶多让他怀疑自己不适合走科举这条路罢了。”
“还是可以读读书,考不上秀才,出来当个启蒙夫子也是好的。”
“这也没什么大事,李家本就是全家养鸡的,有一个当夫子的后辈也不错。”
叶惜儿点点头,仿佛很赞成的模样。
最后做个总结,结束长篇演讲。
“李伯,我说了这么多,没有别的坏心思。看您自己的选择吧,您自己怎么选,都行。”
“您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为了您的重孙子的学业,就牺牲您的婚姻。”
“其实你要想明白,这不是牺牲,这是天大的好事。”
“在这里边,你这个重孙子都能受益,都能沾点好处,您这个当事人只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包括您的儿女,您养的鸡,在无形之中也会沾些好处。”
叶惜儿说完,李守财久久沉默。
他一直没有说话,叶惜儿也没再出声,厅堂里静了下来。
李守财一口一口喝茶,叶惜儿一口一口喝自己的水。
她言尽于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李老伯若是还不同意,那她只能去试试那更夫吴老伯了。
谁知,叶惜儿的念头刚起,那边李守财就说话了。
“那老婆子愿意离开县城,到凤阳镇来?”
“愿意,当然愿意。”就是不愿意她也必须得愿意。
“行,见见吧。”
李守财说出这句话像是刚去上了坟。
心情十分沉重。
他答应了这门亲,相当于老脸都要在这十里八乡的丢尽了。
躺进棺材的年纪还要娶妻。
关键娶的人比他还老。
李守财已经能想到四周的闲话满天飞了。
“好,那我安排一下,让您与郝婆婆见一见,也可以两家人都见见。”
叶惜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迈出去了这一步,就成功了一半。
事情谈好,她起身准备告辞。
走到拴毛驴的地方,赫然看见有一只鸡飞到了毛驴的头上......拉屎。
那鸡羽毛鲜亮,站在毛驴头上,仰着脑袋高高在上。
鸡屁股拉出的鸡屎就正正落在毛驴头顶。
那该死的毛驴,就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任由鸡踩在它头上拉屎。
叶惜儿:“!!!”
她捂着脸,嘴巴张成了圆形,险些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老天爷!
她的坐骑不干净了!
叶惜儿刷的一下回头,拿眼睛瞪着鸡的主人。
李守财讪笑两声,冲过去挥赶那只嚣张的鸡。
一边赶还一边骂:“你怎的出来了,滚进去,不知道这是客人的驴吗?”
“姑娘,你别怕,我这就帮你的驴洗洗。”
“就拉了一坨,也不大,很好洗。”
说着李守财就去水缸舀了一桶水,提着就往驴的头上冲。
还拿了一把刷子,几下就把毛驴给刷了一遍。
来时干干爽爽清清秀秀的毛驴,现下成了湿淋淋丑不拉几的驴。
叶惜儿:“......”
她真的很想哭。
她牵着湿哒哒的毛驴走出了李家庄子。
对着毛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是温顺,不是傻子。”
“一只鸡都能骑在你头上拉屎,你就不知道躲吗?”
“你知道你比它大多少不?你怕它做什么?”
“真的很蠢啊!”
叶惜儿不想骑蠢驴,简直想把它扔在路边。
太丢脸了。
叶惜儿很心塞,一路气冲冲地回了家。
原本她还想去青石镇走一趟的,现在看着这蠢驴就来气。
这魏子骞买回来的是啥驴啊!
闷不吭声,脑子又蠢,胆子又小。
哪里配当她的坐骑!
春意渐浓,河边的柳树都抽出了嫩芽。
处处繁花似锦,花红柳绿。
万物复苏之际,燕语莺啼的美妙氛围里,叶惜儿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
这段时间她日日忙得脚不沾地。
那只被她嫌弃蠢笨又不干净的驴也跟着她十里八乡的出差。
那日毛驴沾过鸡屎后,回去她就让魏子骞给它全身上下洗刷了个干净。
她才肯再次牵着毛驴出门。
叶惜儿几经辗转,几个地方来回走,有些工作总算是能告一段落了。
马石与熊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了。
郭盐与朱红桃也安排相看了。
两人对彼此都很满意。
尤其是郭盐,定下来的那一刻,一个雄壮威武的男子在她面前竟然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神情激动地感谢她。
让他摆脱了孤独终身的命。
以后他也是有媳妇有家人的人了。
再也不会看着别人家的炊烟袅袅羡慕了。
也不会再背负天煞孤星的骂名了。
直言小叶媒婆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她开口,他就在所不辞。
叶惜儿当时犹如一桩石狮子,直愣愣的一动也不敢动,看着客户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她也是毫无办法。
郝婆婆与李守财的事情也在很顺利的进展中。
虽然李守财一个高龄老头,要娶一个比她更高龄的婆子进门。
这件事很快就在凤阳镇周边传开了。
看笑话的人不少,引起的轰动不小。
她这个牵媒拉线的媒婆也跟着在凤阳镇小火了一把。
当然,李守财挨骂,她也挨骂。
大家都骂李守财老不要脸,脑子抽风,眼睛瞎了。
骂她没有道德,没有心肝,为了银钱,什么破媒都牵,什么人都敢介绍。
也有人骂郝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嫁人,不害臊,不知羞,丢祖宗的脸,丢儿女的脸。
这年纪,妥妥办完喜事,就要办丧事的。
嫁过去就刚好可以合葬。
有些人骂得十分歹毒。
李家一家人都被全镇人看了笑话,这段时间的话题中心都是养鸡的李家老头子要娶一个老寡妇进门的事。
走哪儿都能听见八卦这两个老东西踏进棺材板前还要成亲的。
简直笑掉了路人们的大牙。
叶惜儿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火速把两人的吉日定了下来。
她怕再发酵下去,李守财被大家骂得反悔了。
不要这门亲事了。
那她的客户岂不是鸡飞蛋打?
挨了骂又没办成事。
那她到时找谁说理去?
这个时代,这么大的年纪还要成亲的,确实是头一回,称得上是奇事一桩。
不仅当事人李守财和郝婆子出名了。
她这个大胆的,啥活都敢拉的年轻媒婆,也在众人眼里留下了不一样的印象。
叶惜儿不管别人如何议论,她自己的工作忙得要死。
反正她都被骂习惯了。
她脸皮也被骂厚了,也是真的没时间顾及此事。
她的驴这段时间跑得腿都变粗壮了。
这日,她给朱红桃送聘礼过来。
郭盐好不容易相看了一个媳妇,还是这般无可挑剔的媳妇。
恨不得立时就把人娶回家。
早早地催着叶惜儿去朱家下聘礼。
叶惜儿又骑着驴往大河村走了一趟。
带着郭盐准备的,驴都险些驮不动的聘礼来到了大河村。
再次踏进朱家。
朱婶子脸上的笑就差没拉到太阳穴上。
这个小媒婆是真有本事啊!
说她把闺女嫁到镇上去就真的嫁过去了。
给她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姑爷,她这段时日做梦都在笑。
走在村里都带风。
瞧瞧,这一大堆聘礼,堆都堆不下了,这个村哪个有她闺女这般有福气!
叶惜儿把聘金和聘礼都送到后,也没多坐就告辞了。
婉拒了朱婶子非要留下她吃饭的热情劲儿。
走在出大河村的小路上,叶惜儿也不禁感慨。
这郭盐给的聘金是真多啊,诚意是真足啊。
不过,他给她的谢媒银也很丰厚,是叶惜儿说媒以来赚得最多的一次银子。
这人单身的时候到底存了多少银子啊!
还没到村口,遇到了刚从地里回来的朱红桃的哥哥,朱青山。
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个男子。
个子高大,面容英气,眼神坚毅。
自带一股侠者风。
叶惜儿同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朱青山也只是点点头,并未说话。
擦身而过时。
叶惜儿忍不住回头叫住他,说了一句。
“朱公子,注意保护你的手臂。”
“还有,别轻易信任别人,小心有人背后对你放冷箭。”
叶惜儿提醒完他,也没多说,就牵着驴走了。
这好歹是她客户的亲人,将来也有可能是上阵杀敌的将士。
她不想看到他犯小人。
叶惜儿不知道的是,就她这两句话,让朱青山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转身离开。
叶惜儿更不知道的是,魏子骞后来竟然也去了大河村。
给朱青山递去了一根橄榄枝。
没多久,朱青山还没等到妹妹朱红桃的成亲吉日,就背着包袱踏往了北疆的路。
脱下粗布衫,换上了大梁朝士兵的服饰。
从一个乡下种地的穷小子,变成了镇北将军麾下的一名兵卒。
叶惜儿闻着这一阵阵吹来的桃花香,走在去白云县的路上。
一路上春花开遍山野,看得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的味道沁人心脾, 偶有微风吹来,都是淡淡的清香。
叶惜儿太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出来工作了。
养眼的风景, 宜人的温度。
大自然带来的舒适感,是无可比拟的。
她今日要去拜访的人家, 是隔壁县的一户富商家。
是为了她的客户柳姑娘而去。
叶惜儿十分有信心,她都能为了郝婆婆拿下倔强的李老伯。
就能为了柳姑娘拿下富家公子。
她兴致昂扬的到了白云县。
找到了富商马家。
敲响了马家宅院的大门。
在此之前, 叶惜儿想过很多谈话的场景和要点。
还在家里自我模拟了几次。
提前设想过马家会在意的点, 和拒绝的理由。
也想好了能打动马家的几个地方。
然而, 令叶惜儿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准备地极其充分,却连马家的大门都敲不开。
叶惜儿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她想过让马家答应婚事的各种阻碍和困难。
千算万算,没算到。
这马家的门, 可真难进!
比林镇长家的门还难进。
卡在了这一步, 出师不利啊!
叶惜儿坐在马家气派的大门前, 不想离开。
她来这一趟不容易,毕竟在临县,距离着实不算近。
她又不想在外面过夜。
叶惜儿唉声叹气,这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去找马三公子?
她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大户人家都有门房。
即使是不认识的人来拜访, 门房好歹也会开个门确认一下吧。
可为什么有人敲门, 这门房连门都不打开一下?
叶惜儿打算等到中午,再见不到人, 她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她也不嫌地面脏,直接坐在石狮子旁边,掏出花布袋子里的话本子。
这话本子还是她在书铺买的,两百文一本,很是不便宜了。
这本是最近最火爆的一本,书铺里的掌柜极力推荐的,说是要卖断货了。
书名就取得很通俗易懂,勾人心弦。
《俊俏书生与妖娆寡妇》。
这本书的作者叫白猫。
白猫这个名字在话本圈子里很出名。
已经有了很多忠实的书粉。
只要他写的话本子一出来,基本就是一抢而空的状态。
叶惜儿合理怀疑,这个叫白猫的作者的精神状态有些癫狂。
他写的话本子,路子都很野。
尤其是最出名的那几本作品。
《纯情继子与风韵后娘》,《富家小姐豢养的小哥儿》,《女将军的马奴》。
还有什么《大嫂与残疾小叔子的秘密》。
叶惜儿简直叹为观止。
古代人这方面的娱乐也真够超前的,一点都不含蓄。
甚至还喜欢一些道德禁忌感的东西。
那些粉他书的人,估计也是有点子闷骚在身上的。
越刺激的,越让人疯狂。
叶惜儿翻开书页,开篇就雷地她瞪大了眼睛。
这个白猫可真行。
二话不说,一上来就是干柴烈火。
满篇的东西,让人口干舌燥。
雨夜,书生,寡妇,破庙,湿衣,丰.满......
叶惜儿不得不抬头往四周偷瞄一圈,见没人才松一口气。
青天白日的,在外面看这种东西,总感觉在偷人。
她只是想简单读个话本子打发时间,可不是想看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这种东西,只适合在被窝里躲着看。
叶惜儿一边偷偷摸摸看话本,一边紧张兮兮望风。
话本没看几页,倒是把人累的不轻。
快到正午时,叶惜儿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
她啥时候等过这么久的人啊?
叶惜儿把书装起来,打算下次再来。
她刚把拴着毛驴的绳子解下来。
就听见巷子口那边有嘚嘚的马蹄声传来。
听声音似乎是往这边来的。
叶惜儿循声望去,一个年轻的公子骑着马,速度不快地向着这边越来越近。
那公子面容周正,头戴冠玉,衣着名贵。
叶惜儿在他的马即将走到跟前时,眼睛喜悦的亮了亮。
这好像是她要找的人!
面板一扫,确认了这就是马家的三少爷。
叶惜儿赶紧又把毛驴给拴上。
她见马三公子下了马,笑着迎了上去。
“马公子,可否聊一聊?”
“你是?”
“我是锦宁县来的媒婆,我姓叶,别人都叫我小叶媒婆。”
尽管叶惜儿笑得礼貌又标准。
但不妨碍马恒皱起了眉头。
这般......年轻漂亮的姑娘,是媒婆?
还是锦宁县的?
为何每个字他都听懂了,却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你认识我?找我何事?”
总不可能是跑来给他说媒的吧?
“马公子,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吗?”
“我请客,茶楼?酒楼?你选一个。”
“不必,既然都在家门口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对方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的邀请。
然后,叶惜儿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位马家三少爷,上了石阶,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
那门,就那么听话的,快速的,开了。
门房从里面出来,殷勤地叫着少爷,还把缰绳给接了过去。
叶惜儿:“......”
她敲不开的门,就这样打开了?
原来里面是有门房小厮的。
那她等了这么久算什么?
这门还认生吗?
叶惜儿心里一边吐槽,一边跟着马恒往马府里面走。
越走,她对马家的富贵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庭院,假山堆叠,小桥流水。
马家不是仅仅做皮货生意的吗?怎么会这么有钱?
皮货还讲究季节性呢,都这么赚钱的吗?
那做玉石生意的,岂不是富得家里的水都能冒金光?
叶惜儿想象着魏家以前有多荣华富贵,一边欣赏着马府花园子里的花。
春日来了,这些花全都开得茂盛,争奇斗艳,惹来了不少的蝴蝶。
马恒领着她来到待客的厅堂。
让下人们上茶水点心。
入座后,他直接就问道:“敢问媒婆所来是为何事?”
叶惜儿看了他一眼,头很铁的直言:“不瞒马公子,我来就是为了给你说亲的。”
空气一阵的安静,安静的让叶惜儿无法继续聊下去。
她知道她现在的行为在对方眼里很滑稽,很冒昧。
但她真的是没办法啊,谁让你是柳姑娘的天选之夫呢。
马恒不愧是有教养的富家公子,虽觉得荒谬,但脸上也未带出来。
语气上也还算客气。
“姑娘说笑了。”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马家的婚事不缺媒人做媒。”
叶惜儿点头:“知道,我知道。”
“那你为何跨县过来,做媒做到我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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