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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调理手册(青云梯)


高塔细腰、尖顶,楼梯设在外部, 自下方盘旋而上, 塔身多年不做维护, 外面的阶梯与石栏都有些风化,当初建设的又太陡峭, 这导致如今普通佣人甚至不好爬上塔顶, 更遑论从上面走下来。
高塔原本的修建便不是为了住人,因此塔上可供活动的范围十分有限,一张床铺便占去了塔顶大半的空间,卫轶被关在上头,塔下四面都有家中的猎人把守。
他身上的血污被人擦去,头发和脸被细致的地打理了一遍,原先的衣服脱下来,重新换上了一身丝绸的袍子,袍子上段贴身,下端开着高高的叉,从肩背、胸腹,一直滚落到小腿的中部,脖子上的颈环也从皮质改成了薄纱,月白色,镶着蕾丝的边,对信息素几乎没有什么阻隔的作用,仅作一种点缀的装饰。
他腿上的伤不像别处的伤口那样有旁的生灵为他治疗得当,只是由医师简单为他清洗包扎,因此腿骨依旧断的极彻底,连带着右脚都没有知觉,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祁桓将五枚细小的晶核分别插入他的脚踝、手腕、以及锁骨中央的天突穴内,那几处已经愈合起来,不见有一丝异常,然而其中力量却好像勾连成法阵一般将卫轶的能力完全压制住。他紧靠着床头填着蚕丝与鹅绒的靠枕,手指抚上自己的脖子——他的指甲同样被修剪的圆润光滑,外层被打磨的薄薄的,几乎完全缩进肉里,不剩丝毫攻击的效力。他被囚禁在高处,像一只被拴住脚锁在笼子里的漂亮小鸟。
体内的能力被封印,体质却依旧不似寻常omega娇弱,他的手腕上全是齿痕,又青又紫,却没有被咬破,脖子被他磋磨的通红,却不能刺破皮肤取出其中的异物。
医师一日早晚来两次,除去为腿部的断骨换药,也强制为他治愈这些他自己造成的新伤口,每日中午有猎人为他端上饭食,然而在第一天他试图藏住一把叉子之后,再送上来的就只剩一些无需餐具的汤汤水水,几天过去,他瘦了一圈,连医师强行握上他的手腕都几乎没有力气挣脱。
瞭望塔视野宽广,四周没有帘子能够遮蔽,有时有飞鸟掠过,他费力凝神,也不过让其多在上空盘旋两次。他受过苦,却头一次失去自己的力量,一时间仿佛丢了自己的半身,体内的滞涩感几乎快要将他逼疯掉。
他看着夕阳逐渐垂落,银辉伴着夜色涌出,塔下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略有因为某人拾级而上而传来的轻微震动之感。
不知道今晚会是哪位该死的东西。
他眼睛半阖,略带疲惫,嘴巴上因为干渴有些起皮,哪怕一个精美漂亮的木头杯子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上,他也懒得去伸手碰它。
房门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他分了一点精力过去,却不想这次开门的人既不是大伯家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堂哥堂姐,也不是什么没见过面的表舅小叔,来人扎一个高高的马尾,面貌与卫轶八分相像。
“大姐,”卫轶发现人真无语的时候是会想笑的,“你也想来和我谈情说爱?”
“可怜你而已。”
卫松风关上门,随手丢了包东西到他的床上,卫轶接住,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从外捏了捏:“你如果真的可怜我,该给我一把刀才对。 ”
“妈妈的刀确实在我这儿。”
她随意绕进来,在卫轶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一手撑着脸颊,望向天空上莹亮的月亮。
卫轶问她:“卫寿怎么让你进来了?”
卫松风说:“我们家又不在乎这个,你知道,母亲和妈妈本来也是亲姐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以为今晚还会是他家哪个小辈,”卫轶抱着她扔过来的那袋东西沉默了一下,“而且你不是beta吗,我们家要来也是三哥吧。”
“我说我来劝劝你。”卫松风说,“没良心,我今晚不来,凭你现在还能再把谁打出去?”
她把床头那杯冷水从窗户里泼出去,又倒上一杯温热的,递到他的手上,她指指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包裹:“打开吃吧,才几天,下巴都瘦出来了。”
卫轶接过水喝了一口,将那个包裹剥开,包裹里面是尚且温热的炙肉和几片软绵的糕点,用的各式香料都是他先前喜欢的,糕点也是以前常吃的种类,闻起来味道极佳。
“我本来就有下巴。”他拿了块炙肉吃起来,这几天饿的反酸的肠胃终于舒服了不少,他尽量吃得快一些,卫松风就撑着脸坐在一边看他。
“大姐,”他低头,也不顾边吃东西边交谈会显得不雅观,他问道,“你不生气吗?”
卫松风道:“生谁的气?”
“先生母亲的,再生我的。”
“哦,”卫松风说,“那你生我的气吗?”
“生气的,姐姐。”卫轶说,“姐姐,为什么啊。”
他声音含糊不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问的是哪个为什么,是为什么对妈妈和姐姐的遭遇无动于衷,为什么要一直听从母亲的话,为什么看他被关进这里,又为什么如今过来再心平气和地施舍他。
“omega不要总是生气。”卫松风又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卫轶接过:“大家都觉得卫嘉会是下一代的家主,你不觉得不甘心吗,许多的家族会把家主的位置传给第一个孩子。”
卫松风张张嘴,有点疑惑又有点茫然的偏了偏头:“嗯?”
“合适的位置应该交给合适的人。”她说,“卫嘉更强,更有领导力,所以家主的位置理应交给她——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卫轶说:“那这一代的家主为什么是卫灵,应该是妈妈。”
“妈妈是omega , omega怎么能领导家族。”
她回答的干脆,答案直接冒出她的嘴巴,好像是脊髓反射一样,丝毫没有经过大脑的斟酌便脱口而出。
卫轶不说话了,他默默喝完水,将水杯递还给她。
“即使世间所有的生灵都是omega?”他问,“只是利用,却向来不承认我们吗。”
卫松风端着杯子,她也沉默,好像在思索什么原本不该说出来的话。
高塔上一时寂静无声,今夜无风无云,塔太高,这里不像中城,连虫声都没有。
“生灵并不是omega的特权。”卫松风眼眸低垂向下,手指摩挲着杯子,“生灵应该是给每个女人的礼物。”
“什么?”卫轶问。
“不论alpha、beta,还是omega,”她说,“生灵应该是给每个女人的礼物,所有的女人都应该有机会得到它,都有可能使用它。”
“这是书籍中记载的,卫轶,你知道的,书籍都是不会错的。”卫松风终于不再像先前那样无波无澜,她好像确实是来劝说他的,几乎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见卫轶愿意听,就尽力向他解释,“只有omega能够觉醒生灵,这才是不对的,我们会改正它。”
卫轶只问:“什么书籍?”
卫松风回答:“是母亲换来的书,薄薄一册,对生灵的性状描述都简短而准确,唯有这一句与如今所谓的事实并不相符,书上说,'生灵是上天给每个女人的礼物'。”
“我知道你为卫璇和妈妈感到不忿,你不必这样想,她们不是牺牲品,她们都是光荣的先驱,也会是荣耀的后继者,后世的人不会忘记她们的贡献,这是很伟大的。”
卫轶把手中的包裹团起来,扔到她的脸上:“你们神经病。”
“卫轶,”卫松风一手接住那团油汪汪的纸,“痛苦只是暂时的。”
卫轶:“没痛苦在你们身上。”
见他油盐不进,卫松风坐着,有些难过的望着他:“你不相信么,你应该会相信的,母亲还在研究,她已经做出了很多新的东西。”
卫轶躺下来,背对着她:“我吃饱了,你滚吧。”
卫松风果真闭上了嘴,她依旧坐在原地,半晌后才站起来叹了口气,对卫轶说:“明天来的就不是我了。”
卫轶说:“滚。”
卫松风离开了,卫轶听到门被人关上,又有钥匙转动上锁的声响。
他背对着门,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又开始疯狂的抓挠自己的脖颈,只为书上一句话便如此对待自己的家人,他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
他必须要出去,哪怕代价是一次死亡……
一颗小石子从窗外飞进来,打到他的手背上。
卫轶吓了一跳,浑身汗毛都要倒竖起来,他扭头看向窗外,一个黑色的手影正从窗下伸出来,五指似有血液在流淌。
他双手撑住床,见那只手抓住窗沿,一撑一翻,一个人影从下方跃起蹲到他的窗台上。
“嘿,”云行扒着窗台冲他咧嘴挥手,压低声音说道,“大少爷,好巧。”

“咦?”云行从窗台跳进来, “怎么不激动啊,我还以为我这个出场挺帅的呢。”
她穿着身卫轶没见过的纯黑色衣服,光线太暗,衣服是否在夜色下染了血也看不清,只有走过来时脚底在地面上印出几个血印子。她拍拍手,将屋内打量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卫松风方才坐过的凳子上。
卫轶把手放下来,将颈环向下扯了扯,刚好盖住颈上被他抓挠的红痕。
他垂着眼,眼睛盯着云行的手看,扁着嘴,嘴角向下撇,好像一个受伤小狗受委屈的表情,弄得云行有些忐忑,她嘟嘟囔囔:“真不激动啊?也不欢迎我一下,我以为起码会有个拥抱呢。”
卫轶身子向后扭了扭,上半身几乎埋进他两个靠枕里,用勉强能动的那条腿把盖在身上的被子踢掉,露出丝袍之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腿。
“动不了。”他声音闷闷的说。
他把被子卷到身前抱着,云行屁股离席,身子倾过来看他的腿,他看她脸色,见云行面上只有担心,便问道:“鱼亚呢,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云行还没回答他, 听到他的问话,脑内系统就先嗡嗡地响。
卫城的天幕好像一个巨大的信号屏蔽器, 让她的系统有些通信不畅,但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她的系统好像因此判断这里很危险,一路上它指哪她们打哪,前所未有的有用— —但这也不好告诉他。
“鱼亚在塔下,你家的猎人真够多的,”她将卫轶那条银白色的袍子向上抹了抹,见纱布一直从他的脚踝缠到膝盖上方,嘴巴里说的信誓旦旦,“我们走正门进来的呀,你家这破塔底下守这么多人,上头不是你也是别的大宝贝,来看一眼不亏。”
塔下猎人确实不少,云行手上沾了些血,她将血痕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手指轻轻划上那团厚厚的纱布:“你家人真打断你的腿啊,怎么回事,这个不能恢复吗?”
卫轶道:“你过来。”
云行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凑过去,卫轶勾勾手指,一手扶过她的下巴,在她嘴角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卫轶说:“欢迎你,好想你们。”
他两只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下巴抵在云行的肩上,两人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态,他鼻子蹭上云行的脖颈,抬眼见到云行发红的耳尖。
云行身体又向前探了探,抱住他的腰,劲瘦的腰肢外面裹着一层贴身的丝,透过这层轻薄光滑的衣物,手心传来人体温热的触感。
卫轶确实给了她一个拥抱,云行这样与他抱着,呼吸正打在他脖子系的那段蕾丝上面,那些狗东西们选的颈环果真对信息素没有任何阻隔作用,热气打上去,卫轶有些起鸡皮疙瘩,云行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发顶,鼻子动了动,再开口时语调中却带上了一丝疑惑:“你身上……”
卫轶向后缩了缩,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有别的alpha的味道吗……?”
云行被他这句话问的有点沉默,不知道这大哥这是转哪个频道上去了,但她也确实有些恶趣味,卫轶逃避似的,身体向后仰,她就干脆一条腿跪到床上来,手指轻轻按他的背沟,要他再向前一些,不要往后躲。
她压着他嗅了几下,见卫轶面上红的滴血,才又闭上眼睛,亲了亲他的嘴巴。
“我说你吃挺好啊,身上怎么有孜然味儿,”她说,“少爷,你家今晚上这是吃的烧烤啊。”
卫轶表情僵了僵,他本来在云行怀里缩着身体,这下当即直起身子对着她的肩膀邦邦邦给了三拳。
云行还抱着他,觉得他这次用的力气不对劲,心说奇怪,原来不是omega刻板印象,就连卫轶害羞打人也会用这种轻飘飘的小粉拳,有点好笑。
她还存心逗他,于是稍一用力,将他从床头那堆抱枕中提出来,引得卫轶轻呼了一声。
她顾及卫轶的腿伤,便没怎么移动他,只是把自己塞到他床上去,卫轶“唔”一声,又要挣扎,被云行结结实实按到怀里:“先别动,我手上都是茧,再动就要给你衣服勾脱丝了。”
卫轶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你身上脏死了,一身血就敢躺我床上,还管我衣服脱不脱丝。”
“别打岔,”云行从后面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脖颈处,“你刚才说什么别的alpha ,天杀的,我才走了几天。”
姿势很方便,卫轶便用拳头捶她的头:“我说alpha我一天杀一个,你来的巧,正好今天还没杀。”
云行也不痛,被他打着还贱兮兮地笑,卫轶同她这样一闹心情倒是好了些,整个人仰躺在她怀里向下压她:“你带刀了吗?”
云行:“苍天,你杀我还要问我要刀。”
她确实随身带着一把小刀,拴在自己后腰上,她伸手摸索了两下把刀抽出来,连刀鞘一起递到卫轶的手里。
卫轶没接,拍拍云行的腿示意她从床上下去,云行这下又听话了,扭头亲了他一下,小心地把他从身上移下来 ,自己乖乖到床前蹲着看他。
卫轶举起手腕,一边摸索一边向云行解释,他大致记得祁桓打进他身体里的那些细针一般的结晶都在什么位置,左下三指,右下四指,从外面已经摸不出任何区别。他确定好了,用手指点点某处,让云行帮他挖开。
云行点头,小刀划在他皮肤上,又用刀尖将皮肉往一旁分拨开,在一旁点了一小簇火焰做光源仔细寻找,果然在其中找出一个小小的反光的亮点。
她伸手把它拔出来,比起细针,倒更像是毫毛一样的丝,她拿着这东西对着火光看:“你是说这个?当时参星婆婆体内的也是这种小东西吗,难怪先前找不出问题所在。”
卫轶点头,云行便又如法将剩余的四枚从他身体里取出来。
力量渐渐恢复,生灵重新生效,散发出微弱的光,身上或新或旧的伤口逐渐恢复,但力量还有些弱,因此伤口恢复的不快,感觉略有点麻痒。
力量重新在经络中通行,好像鸟入山林,鱼回大海,他把手搭在云行肩上,腿骨也在逐渐的愈合:“我想去找我的姐姐。”
云行把他扶起来,他腿骨还碎碎的,依然站不稳,她便干脆叫他倒到自己背上:“去呗。”
卫轶拿头发蹭她耳朵。
“好吧,”云行把他背到后背上,“可以骑着我去。”
她一只脚踏到窗台上,夜晚的凉风吹过面颊,吹的额前发丝也轻盈地摆动。卫轶向下看,塔下一片漆黑,不知道多深,看不出具体的状态。
云行扶着窗框,一只手反过去压住卫轶的背,然后便从上方一跃而下,下面有繁茂的树木,枝条向上不断拔高,月光照在两人身上,然后和他们一起直直湮没在树影里,鱼亚在塔下守着,原本倚着墙,手里把玩着一把带血的剑,姿态相当嚣张,卫松风的身体就软绵绵倒在一边,嘴角有血,看着不知死活。
寂静的夜中有不和谐的声响传来,鱼亚抬头,见是他们,稍微松了口气,丢下那把剑向两个人走过来。
云行从树上轻盈地跃下,向鱼亚一扬下巴,鱼亚道:“这么久,真吓人,还以为你在上边被杀了。”
“差一点,”云行说,“卫轶在上边一天杀一个alpha ,杀完了就加孜然烤肉吃,多亏我厉害,不然这会儿我就只能被片成片,再下来的时候就要讲究一个色香味俱全。”
卫轶恼火,去掰她的嘴巴,云行口齿不清,“呜呜”反抗了两声就闭了嘴。
他穿的还是那身银白色的袍子,露出缠在云行身上的一大片腿,皮肤在月色下白的反光,搞得鱼亚偏过头去不好意思看他。
她斜过眼睛咳了一声,心道完蛋,早知道不问,这下当了情侣play的一环。卫轶见她这样,突然也觉得不好意思,他想起自己的穿着,脸红的发烫,去打云行背他的手,然后将袍子往她手里塞了塞,要她帮自己捏住些。
云行:?
搞什么? ?云行想,我说错话了吗刚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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