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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东家宁)


姬赤野把鸳鸯佩收进了袖袍里,笑道:“你平常眼里除了修炼,便无其他,说不得什么时候便忘了。反正我是一个闲人,鸳鸯佩不如由我保管,待时候到了,能及时提醒你。”
蔺霜羿本能想摇头,然又想到方才自己心里陡生出来的念头,眸光微暗,又硬生生止住了。
沉默片刻,最终,他应了一声好。
或许这东西放在姬赤野那里更安全。
“那我便替你保管了。”姬赤野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你放心,大比一结束,我便提醒你,定不会让你忘了此事,耽误了小帝女的人生大事。”
解除情人咒而已,算什么人生大事?
蔺霜羿心底突然又生了一股戾气,丹田处的元婴动个不停,灵力仿若暴动一般在体内乱窜,带起一阵阵刺痛。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面色沉然,压住了这股疼痛。
“我要修炼了。”
他沉声下了逐客令。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姬赤野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今夜的好月色。”
蔺霜羿沉默不语。
姬赤野并未在他这里待多久,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待他一走,屋里又恢复了静默。
蔺霜羿的心却静不下来。
体内不断地刺痛也让他无法静心,弄得心头烦闷。
这是道心不稳,无情道反噬的后果。
恰此时,传音石又亮了起来,下一瞬,女子熟悉的清软声音又传了出来。
“剑君,方才怎么突然断了?”乘袅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仿佛听见了姬公子的声音。”
蔺霜羿心头骤然一紧:“你听到什么了?”
那头,乘袅微顿片刻没有立时回答。
想到姬赤野方才说的话,蔺霜羿不确定乘袅听到了多少——如果乘袅全听见了,那她会要求立刻前去寻找卫九幽,解除情人咒吗?
想着,蔺霜羿薄唇紧抿,身体紧绷。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后悔那片刻的犹豫……倘若鸳鸯佩毁了,即便他们寻到了卫九幽,但想必以卫九幽的性子以及与乘氏元祖的纠葛,想来也不会愿意解开这咒术。
思绪翻飞,胸腔里的心脏怦怦快跳。
“没听到什么。”沉默了几息后,乘袅终于开口,似带着两分委屈,“您都把传音断了,我能听到什么?”
绷紧的心弦瞬时放松。
蔺霜羿喉结滚动道:“你——”他想要理清杂乱的心绪,好好想一想,便欲开口结束传音。
只是不等他说完,乘袅忽而道:“对了,剑君您方才是要问我如果解不开情人咒会如何,是吗?”
蔺霜羿喉间的话倏然咽了回去。
顿了顿,他才轻嗯了一声:“此咒到底是卫九幽亲自种下,多年来都无人解开,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他的声音如平常般平静淡然,可幽幽烛光下,黑深的眼眸却越发幽深,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渊漩涡,令人不寒而栗。
乘袅闻言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悦耳动人。
“……你笑什么?”
蔺霜羿忍不住问。
情人咒解不开,她怎还笑得出来?
乘袅轻笑道:“我笑剑君太谦虚了。剑君那般厉害,世间无人相比,上次与卫九幽斗法,也未落下风。一个小小的情人咒而已,又怎能难到您?”
不等蔺霜羿开口,女子声音微沉,用无比认真又信赖的语气道:“我相信剑君定能解开此咒。”
蔺霜羿呼吸微滞。
乘袅一直都很信任他、崇拜他,这些话,也不是她第一次说,但唯有这一次,蔺霜羿竟无法面对。
她那般相信他,若知道他的隐瞒,知道他的心思,怕是会大失所望吧。
蔺霜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剑君,您怎么不说话?”那头,乘袅迟迟没听到他的声音,便问道,“是不是我打扰您了?”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
但蔺霜羿清楚这份失落不是因情而起,而是因外力而生。
他回过神来,声音微凉:“我要修炼了。”
“好吧。”女子越发低落,“那我不打扰您了。”
“……嗯。”
“剑君,您明日会来看我比试吧?”不等蔺霜羿回答,便听乘袅低声道,“我想您了,真的很想见您,您来好不好?”
即便没有看到人,蔺霜羿也能想象出女孩此刻的模样。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然本能比理智反应更快。
在拒绝之前,他已经想也未想的应了一声:“好。”
一出口,他便后悔。他现在的情况应该离乘袅远一些,这样对他们彼此都好。可话已说出去,又岂有反悔的道理?
“太好了!”这声好一出,便听那头传来一声欢呼,“明日我等着剑君来。我不打扰您了。”
话落,传音便断了。
扶凤殿,乘袅把玩着手心里的传音石,若有所思。关于情人咒,蔺霜羿一直对她说的是必能解开,从来都极有自信,怎会突然说解不开?
其中必有蹊跷。
蔺霜羿动作得快,所以乘袅只知道姬赤野来了,但并未听清他说的话。不过结合蔺霜羿的态度和反应,不难猜出,应是与情人咒有关。
她能感受到蔺霜羿对她的重视和特殊,那蔺霜羿本心是想解还是不解?
乘袅不清楚。
那个男人藏得实在太好了。她有时觉得他对她不止于此,有时却又无法确定,但她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反正试一试也不亏。
不成,无甚损失。可倘若成了,她便大赚了。
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乘袅轻抚着白灵鞭,看着那纯白无暇的鞭身,仿佛看到了那俊美若仙的男人,她唇角一直挂着笑,神情温柔如春水。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季烆今夜没有回昆仑府邸,而是跟随季家老祖,回了季府。沉夜,季府灯火通明。
府中正堂。
季家老祖坐在主位,季长老和季父等人分坐两边,季烆和几个季家子弟站在中间。众人正在商谈接下来的比试安排。
季烆是代表昆仑参加比试,他赢了,虽能给季家带来荣光,但并不会得到多少实质好处,所以季家还派出了其他子女参加大比。
季家近年来发展得很不错,族中不缺资源,也不缺有天资的子女,虽比不得季烆耀眼,但也不差其他世家。
除去季烆,此次季家子弟也抢到了一面擂旗。以他们的实力,守住这面擂旗不算难。
总的说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只皇室那边出了变数。
季长老道:“此次皇室得了两面擂旗,倒是出了好大一番风头。”大比影像会被留在留影石中,待结束后,这留影石便会传遍天下。
皇室此次表现得好,留影石影像传出,必能提升威望。而他们,倒成了陪衬。本来有夜家出手,皇室此回是要丢大脸的,结果谁也没想到出了乘袅这一个变数。
这当然不是季家想要看到的。
直至此刻,再也无人会质疑乘袅的能力。
无论是金丹比试上的碾压,以及今日的力挽狂澜,无一不证明此女的威胁。当然,他们也不认为乘袅在得了金丹第一后,还能在元婴比试上得第一。
毕竟他们还有季烆。
乘袅的确长进不少,可真论实力,他们不认为她能赢了季烆。
季烆没说话。
季家老祖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烆儿,你与帝女必有一战。战场之上无夫妻,所以绝不能有一丝心软,你可明白?”
季烆沉声道:“老祖放心,季烆分得清公私。”
“你明白便好。”季家老祖深深凝视他片刻,不疾不徐地说,“况且,以帝女之骄傲,想来也不愿意你让着她。烆儿,明日不必再留手。”
季烆抿了抿唇,沉声应:“是。”
比起其他人,他更了解乘袅,拿出全部的实力相对,这才是对她的尊重。
“当然,”看他干脆应是,季家老祖温和笑了笑,又道,“你与帝女到底是未婚夫妻,你也莫要让她输的太难看。”
季烆并未反驳这话,只点头道:“季烆明白。”不用老祖嘱咐,他也会这般做。
季家老祖面上越发满意,又叮嘱了几句,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明日是正式守擂,也不知剑君是否会来。”
“说起来,我也很是好奇,剑君向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怎得此回竟愿意出席?烆儿,你是剑君唯一弟子,比我们接触得多,可知其中缘由?”
听到这话,季烆眸光微动。须臾,他才道:“师尊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顿了顿,他淡声补充:“于师尊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话虽如此,但不知为何,季烆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师尊与乘袅在一起的画面,闪过了两人共御无暇剑的影像,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吗?
心头无端生起不安。
因着这股不安,他没在季府留宿,而是趁夜回了昆仑府邸。
此时,夜色朦胧,伺候的下人们早已休息,无忧苑清静无声。季烆方一进门,便瞧见了背对着他站在院中仰头望月似在欣赏月色的男人。
他着了一袭黑衣,浓烈的墨色似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仿佛整个人都沉在了黑暗中。
无声无息,令人生寒。
不等季烆出声,男人忽然转头,目光如利剑直直刺向了他。
那一瞬间,季烆恍若以为被恶兽锁定。他身体骤然绷紧,下意识祭出了斩天剑。

“你这是作甚?”
蔺霜羿回头, 视线淡淡扫过季烆手中正蠢蠢欲动的斩天剑,目光冷淡,声音如玉石撞击冷泉, 透着从内而外的冷冽。
拔剑完全是本能行为, 直到蔺霜羿出声, 季烆才蓦然反应过来, 他竟然对自己的师尊拔剑相对,此乃大不敬。
他心头一凛,忙收起剑, 躬身告罪:“请师尊恕罪, 弟子无意冒犯。”
前方的男人面色淡漠如雪,气息飘渺又透着冷凝,看上去与平常无甚不同,方才仿佛被恶兽盯上的危险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但季烆明白不是错觉。
剑修于危险的感知本就敏锐, 而季烆又是其中佼佼,这是他从成千上万次战斗中锻炼出的本能。
斩天剑乃是他的本命剑,只有在遇上强敌和感受到危险时,才会出鞘。
那一瞬,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敌意。
虽一闪而过,但绝不会弄错。可是这恶意来自何处?偌大的院中, 唯有他们师徒二人。
季烆低首垂眸,绷紧的身体并未放松。
虽努力掩饰,但这份紧张忐忑仍然被蔺霜羿察觉。于此, 他并不意外, 因为方才他本就是故意的。
而季烆也不负元婴第一之名, 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份威胁。
此前,蔺霜羿对季烆这个弟子无甚想法。季烆优秀与否, 他其实并不太在意。他们师徒有名有实,没有情。
季烆在他眼中,不过比其他人多一分熟悉而已。他的存在,于他而言,也可有可无。
除了尽师尊之责,再无其他。
而今,却是只觉碍眼。
只要一想到此人是乘袅心悦之人,是与她相知相许,几番生死与共,并定下婚约的未来道侣,心头竟陡然生起了一股妒嫉和敌意。
至此,再难把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弟子。
以他之能,若想不被季烆察觉,自是轻而易举。
蔺霜羿手指微微攥紧,收回视线,声音淡淡:“起来吧,不过是拔个剑而已,本君还不会放在心上。还是你以为,你能伤到本君?”
说罢,不等季烆回答,他已不由蹙眉。
季烆顿了顿,抬首,回道:“弟子如今不过元婴,当然不是师尊的对手,不敢以卵击石。”
现在不是对手,但不代表以后。
蔺霜羿听懂了他的意思,抬眸看了他一眼,片刻,属于大乘期的威压骤然释放。
季烆下颌绷紧,面色微微有些发白,额头汗水沁出,明显感受到了这份恐怖威压,但他眉目沉然平静,背脊挺直,身姿如松挺拔而立,不躲不避,任由他打量。纵观天下,光是这份胆识便已令人刮目相看。
师徒二人,相对而立,谁也没有退让避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季烆额间汗水大滴大滴朝下掉,身上的衣衫几乎都被汗水侵湿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吭一声,更未求饶,仍然笔直的站在蔺霜羿面前。
心性毅力皆远超常人。
得此佳徒,于师者而言,该是幸事。
蔺霜羿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猛然收回了威压,面色冷淡道:“既知识以卵击石,那便更该努力。”
季烆喘了口气,声音微哑:“请师尊放心,弟子定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师尊教导。”
话落,微顿片刻,他又道:“这般时候,师尊怎独自站在院里?”
两人之间似乎又恢复了平常相处,虽不甚亲近,但与寻常师徒也无多大不同。
蔺霜羿平静地说:“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可在季烆记忆中,他这位师尊是从不会浪费修行时间。以蔺霜羿的习惯,此刻该在屋中清修才是。
那种违和感越发深了。
“原是如此。”季烆眸光渐深,眼前闪过了乘袅与师尊相处的一幅幅画面,脱口问道,“师尊教导了袅袅多日,您觉得她如何?”
不等蔺霜羿回答,季烆忽然单膝跪在地上:“弟子看得出袅袅很是崇拜敬仰师尊,此前便羡慕弟子能拜在您门下。她天资不在我之下,悟性极佳,心性善良坚毅,所以弟子斗胆恳请师尊,可否把袅袅也收入门下?”
此话一出,气息骤凝。
院中落针可闻。
季烆叩首继续道:“弟子知师尊说过不再收徒,所以愿把自己的名额让与袅袅。”
话音落下,院中更是安静得吓人,除了呼吸声,便只剩冷驰而过的风声。许久,蔺霜羿才忽然笑了一声。
他很少笑,何况还是发出笑声。
这声笑听不出多少暖意,反倒有一种令人心惊肉跳之感。
“你不想做本君的弟子了?”
季烆撑在地上的手指不由缩了缩,他垂首道:“能成为师尊的弟子,是季烆一生之幸。但袅袅乃我心中挚爱,我也想成全她的愿望。”
“她的愿望?”蔺霜羿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以为她想要做本君的弟子?”
没等季烆回答,他已经先道:“季烆,你莫忘了,乘袅如今种了情人咒。想来,现在的她也不想做本君的弟子。”
当然不是。
在季烆之前,乘袅便已经提过想要做他的弟子。
不愧是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果真了解对方。他倒是成了棒打鸳鸯的坏人。
才刚压下的妒嫉又如烈火般生起,蔺霜羿握紧了拢在袖袍中的手掌,面色冷沉:“只要你能说服她,再解除情人咒,本君成全你。”
季烆抬首,直视着他,沉声应道:“多谢师尊成全,弟子定会竭尽全力。”
温凉夜色如水,夜风轻扬,明明风平浪静,却莫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绷隐隐生起。
院里院外,皆是如此。
翌日一早,乘袅便起了身。昨夜,她并未修炼,而是难得睡了一觉,而今精神和心情都极好。
出发去斗战台之前,她先拿出传音石联系了蔺霜羿。喝了杯水,又轻了轻嗓子,才软着声音道:“剑君,您起了吗?”
“嗯。”
蔺霜羿一夜未休,也未曾修炼,而是睁眼过了一夜。当然,于大乘修士而言,这不算什么。没人知道,这一夜,他经历了什么。
闭眼睁眼,都是那一人。
心里的火身体的火,汇聚在一起,烈火焚身。
他没想到乘袅这么早便给他传音,在听到那声清甜温软的声音时,心跳有一刹那的停滞。
“找我何事?”
他尽量用冷淡的语气回应。
但乘袅似乎没听出他的冷淡,声音依然欢快:“当然是提醒您,今天不要忘了来我看比试。”
不等蔺霜羿开口,乘袅便快速道:“您昨晚应了我的,可不能反悔。剑君,我想您了,我好想见您。”
明明听了好几次了,但仍然心乱如麻。
急跳的心脏便如手腕上不断发烫的佛珠一般,提醒着他,另一头的人于他的特殊。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对乘袅动了情。
只是一丝心动而已,便当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坎坷,当做修炼无情道的一次考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蔺霜羿这般告诉自己。
恰时,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应是季烆出来了。
蔺霜羿唇角轻抿:“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我来接你。”
一刻钟后,蔺霜羿出现在了宫门口。乘袅恰好与乘宿等人出来,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那里的男人,她眼睛一亮,立刻迎了过去,开心地道:“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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