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不过片刻后,“萧世子那般疼你,怎么会舍得罚你。再者说了,你又是他身边唯一的女眷,你不去还能有谁去呢。”
容妙捏着请帖,神色有些犹豫。
晋王妃眼中精光一闪,趁热打铁地道:“正好你初来京城,和旁人熟络一下。毕竟萧翊是镇国公世子,你将来总要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若不是为了哄她,一个外室,还想和这些世家夫人贵女打交道?怕不是痴人说梦。
容妙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踌躇地道:“那、那等我问过世子之后,再答复您好吗?”
晋王妃勾起唇角,“那是自然。”
果然只是个玩意儿罢了。
马车上。
容妙瞥了眼晋王妃送的那张请柬,随手放在一旁。
碧水好奇地看着那张精致的请帖,“姑娘,你要去吗?”
这可是晋王府的宴会欸!
光是想想,就觉得让人兴奋不已。
容妙半阖着眼眸,轻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了要问过世子再说吗。”
碧水兴致勃勃地来回翻着请柬,不由得感叹道:“果然不愧是王府的东西。”
一张请柬都这般精致华丽,边沿上是烫金的花纹。
而一旁的星月则是欲言又止。
方才晋王妃将她误认为是容妙时,那眼神中的鄙薄让她不太舒服,邀请容妙去参加宴会只怕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容妙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星月有些担忧的神色。
她伸手将碧水手中的请帖拿了过来,翻开内页。
这晋王妃看起来就是来者不善。
说什么萧翊没有女眷,镇国公府那么一大家子呢。就算萧翊没有妻室,还有他母亲镇国公夫人呢,再不济还有他祖母婶婶,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现在还没名没份的人去。
晋王妃故意捧着她,无非就是想让她去赴宴。
只怕那是场鸿门宴吧。
容妙将装着药膏的瓷瓶的盖子盖好。
面前的萧翊半裸着上身,身上的伤口已经涂好了药。
容妙没让他立刻将衣服穿上,免得捂着伤口了。
精壮结实的上半身满是累累的伤痕。
萧翊盘坐在床上,扭头看向下床放东西的容妙,问道:“今天你碰到晋王妃了?”
估计是李卫和他说了。
“嗯。”容妙将手中的瓷瓶放到桌上,点了点头应道。
她将放在桌上的那张请柬拿了过来,递给了萧翊。
“今日我和星月她们去看店铺的时候,刚好就碰见她了,她就把这张请帖给我了。”容妙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她的眼神让我有点不太舒服,就没应下来。我和她说得先问问你,然后再答复她。”
萧翊将她手中的请帖接过看了眼。
“你做的对。”
晋王妃突然出现邀请容妙参加宴会,显然就是别有用心。
前几天晋王才刚刚和他说过想要见容妙一面被他拒绝了,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
也不知道这俩夫妇打的什么主意。
萧翊微微眯起眼睛,叮嘱道:“对了,下次你再见到晋王妃的时候,别和她提及平昌侯的事。”
容妙怔了怔,点头应道:“好,那我一会儿让人去回绝晋王妃的请帖?”
萧翊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到时候亲自和晋王说,免得横生枝节。”
“嗯。”容妙轻声道。
萧翊将请帖随手放到床边,将容妙拉了过来,容妙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
“小心些。”
容妙小声道。
萧翊对这些伤口本来不甚在意,见她这副谨慎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他伸手将放在床头上的匣子取了过来。
果然容妙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她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方才他将这个匣子拿回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随着他的动作,匣子里还传出哗啦啦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匣子里滚动碰撞。
下一刻,萧翊就将匣子递给了她。
容妙迟疑地接过了匣子,将它抱在怀里,瞥了眼看着她的萧翊,才缓缓将匣子打开。
圆润的珍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光泽细腻光彩夺目,一粒都有拇指大小。
饶是她在芙蓉馆这么多年,生活也算是滋润,也从没见过这种品相的珍珠。
容妙倏然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抬头去看萧翊,“这是?”
“你喜欢吗?”
萧翊向来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对此一窍不通,甚至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许多人总是钟情于这种好看但无用的东西。
但是此刻他紧紧地盯着容妙的神色。
当时看到这匣珍珠的时候就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这珍珠配容妙一定很好看。
容妙的气质温柔婉约,肌肤白皙剔透,吹弹可破,搭配上这般光泽温润的珍珠再合适不过了。
只见容妙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抬起眼弯了弯唇说道:“喜欢。”
这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东西,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的杏眸中闪着惊喜的碎光,柔软的红唇也勾了起来,望向萧翊的眼神盈满了欣喜。
看得萧翊顿时黑眸一暗。
他扶着容妙的香肩,压下身去,将她口中的芳泽尽数撷取。
容妙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用手抵住他的肩膀,尽力避开他的伤处。却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萧翊毫不在意地将容妙紧紧地揉进怀里。
萧翊的手扶着她的后脑,手指穿过她柔顺的青丝轻轻地按着,温柔又不失力度在她唇瓣上辗转着,霸道强势的气息迅速攻城略地。
这段时间,萧翊仿佛无师自通一般迅速掌握了亲吻的技巧,轻而易举地就将容妙吻得有些晕晕乎乎。
亲吻之际,容妙仍还记得一手抵在他的肩头,一手抱着匣子。
纤细修长的天鹅颈被迫仰起来,两人的吐息温度亲密交织着,轻微的啧啧水声暧昧地在耳边响起。
哗啦啦——
她的手终于不堪重负,抱在怀里的匣子往旁边一歪。
满匣的珍珠顺着倾斜的方向滚落了出来,骨碌碌地散在床上。
在床铺上散发着绮丽的光辉,仿佛天上的璀璨繁星洒落尘间,让人炫目。
可这会儿,谁都顾不上这些无意洒落出来的名贵珍珠。
屋内的空气灼热黏稠地流动着,似乎比外头炎热的夏日更加炙热。
天光大亮。
容妙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霎时就感受到全身的酸痛。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旁已经空了,但是萧翊离开前,还将她身上的被子十分贴心地掖紧了,夏日的早上容妙被硬生生热出了一头汗。
她仿佛还感受到昨晚那酸涩的疲累和磨人的欢愉,还有她好心帮萧翊涂的药膏最后蹭得到处都是。
昨晚那硕大的珍珠撒了一床,即便萧翊尽量避开,容妙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硌到了。娇嫩的肌肤被硌出了印子,却根本顾不得这些细微的疼痛。
折腾到后面,床上的许多珍珠都滚下了床。
容妙被迫承受着萧翊的热情时,余光中无意瞥见了瑰丽玉润的珍珠被人毫不在意地扫落,滚到了地上。
现下的床铺和地面都整洁一新,身上也十分清爽干净。
容妙微微撑起身子,发现装着珍珠的匣子已经盖好了盖子摆在了桌子上,而桌上的请帖也已经不翼而飞了。
想必是被萧翊带走了。
容妙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面对晋王妃了。
容妙往后一仰,重新躺回床上。
她望着头顶的帐幔,精致的花纹蜿蜒着,如同她翻飞的思绪。
不过晋王妃的出现也给她提了个醒,既然她选择了萧翊,就不可能不与这些世家贵女打交道。毕竟萧翊出身高贵,又尚未娶妻,是极好的夫婿人选。
而她身为萧翊的外室,她的出身,又是这些人最为鄙夷轻视的。
昨日见到晋王妃时,即便她表现得客气,不过那种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的口吻却丝毫没能减轻,甚至话里话外都有着一种能够受到邀请是她的荣幸的感觉。
虽然萧翊替她回绝了邀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容妙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晋王妃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容妙垂下眼睫,眸光一暗。
第57章 “所以你说萧翊只查到了你贿赂江宁府知府的事情?”傅宣朗眸中精光一闪,压低了声音说道。平……
“所以你说萧翊只查到了你贿赂江宁府知府的事情?”傅宣朗眸中精光一闪,压低了声音说道。
平昌侯虚弱地半靠着墙壁,点了点头。
他眼神复杂地道:“对。当时萧翊趁夜闯入府中,当时我们和江宁府知府一块儿被押解入京,结果半路上就……”
他顿了顿,语气显得有些艰涩说道:“遇到山匪劫杀。”
听到陈东湖这么说的傅宣朗眼神微不可察地游移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讶异道:“果真如此?”
“嗯。”
看来陈东湖还不知道是自己派人刺杀他的事。
不过——
傅宣朗皱紧了眉头,紧紧地盯着陈东湖,一脸担忧地道:“我前几日听闻岳丈在大理寺遇刺了?可有什么不妥?”
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探究与怀疑。
只见陈东湖顿时怒气冲冲地道:“那日他们故意派人假扮衙役来谋害我,想要借此迷乱我的心智,想要让我招供。否则怎么那人才刚进来,就被他们及时逮住了。”
“他们还从那人身上搜出了你府上的牌子。”陈东湖狐疑地看着他,“应当是他们为了离间咱们翁婿俩。”
傅宣朗心中一咯噔,脸上不动声色道:“那是自然。我怎么可能会派人谋杀岳丈您呢,那什么牌子更是无稽之谈!”
陈东湖收回了怀疑的目光,“我猜也是,否则这也太明显了些。”
傅宣朗见他打消了疑心,心中反倒松了口气,对他的试探之意也减轻了不少。
“对了。”陈东湖问道,“妍儿和逸明都还好吧?”
傅宣朗眸中闪烁,“王妃她一切安好,最近正准备宴请京中群臣女眷。至于逸明,如今正在晋阳呢。”
陈东湖的手在袖间紧紧攥紧,笑道:“是吗?那就好。”
“岳丈您放心,这段时间我在京中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平安出来的。”傅宣朗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陈东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他轻叹道:“若是我真的不行了,记得替我照顾好妍儿。”
“好。”傅宣朗一口应下。
傅宣朗从狱中缓缓走了出来。
原本关切担忧的神色全被冷漠所取代。
看来陈东湖果然还不知道是他派人刺杀他们,而且还以为是傅宣恒为了离间他们才故意为之的。
让傅宣朗原本不安焦躁的内心稍微安定了些。
不过——
傅宣朗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
他的眸光沉了沉。
今日下朝之后,萧翊特意将这张请帖还给了他,还婉拒了晋王妃邀请他那个外室赴宴的好意。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究竟是什么宝贝疙瘩,竟这般藏着掖着,连看都不让看一眼。
到底是真的外室,还是别有安排。
他刚刚还特意问了陈东湖关于萧翊那个外室的事情,显然陈东湖对于这个人也一无所知,只说好像是江宁府一个名为芙蓉馆的青楼里的女子。
仅仅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吗?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请帖的边沿。
萧翊帮她解决了晋王妃的邀约一事后,容妙就暂时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正好星月她们这段时间正兴致勃勃地布置店铺,购置东西。即便容妙不喜欢顶着烈日出门,也被星月她们硬拉出去好几次。
容妙每次回来都得好好地保养一次肌肤,才能放心。
这么炎热的天气,完全没有打消她们的积极性。
星月她们今天难得在家中捣鼓胭脂,容妙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看着。
这时张才英轻轻地叩了叩门,容妙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张才英捧着个大盒子进来了。
“这是什么?”碧水好奇地问道。
张才英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下,才开口回道:“前几天世子特意吩咐我将南珠打了几幅头面首饰,我特意让那边紧赶慢赶地赶出来了。”
容妙将盒子打开,目光一滞。
炫目瑰丽的光彩夺人眼球,不止是珍珠,这几幅头面还镶嵌了许多名贵的宝石珠玉,但却并不显得喧宾夺主,彼此之间相得益彰,华贵极了。
一旁的几人也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容妙沉默地看着这几幅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才英瞅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道:“姑娘不喜欢吗?那我让人重新再打。”
容妙摇了摇头,“我很喜欢。”
“只是,”容妙顿了顿,弯唇道,“一时惊喜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饶是星月也自诩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从未见过如此造价不菲的首饰。
她有些瞠目结舌道:“这、这是南珠?”
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张才英说得是南珠。
星月忍不住问道:“可是不是听说南珠极为稀少珍贵,一向是贡品吗?”
毕竟一直流传着“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这句话,可见南珠之珍贵。可面前的头面首饰上镶嵌的珍珠并不少,这般大手笔地送给容妙。
“南珠的确是贡品,不过这南珠也是皇上御赐给世子的,所以姑娘大可放心。”张才英贴心地回答道。
当他拿到这匣珍珠的时候,也觉得十分震惊。
看来容姑娘在世子心中的地位果然是极为重要,否则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送出去了。
“姑娘,要不你戴一戴试试?”碧水飞快地扭头看向容妙问道。
容妙迎着几人期盼的目光,有些忍俊不禁,瞥了眼盒子里的首饰,无奈地道:“那就试试吧。”
夏日炎热,她本就穿得轻便,也只简单挽了个发髻。
碧水小心翼翼地将首饰从盒子里捧出来,生怕让它摔下来,但是手劲又放得很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使劲将它弄坏了。
真是应了那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容妙支着下颔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中笑意盈盈。
碧水捧着簪子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
她将簪子插进了容妙的发髻中,容妙微微抬头,吓得碧水赶忙小心地护住了。
容妙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着。
容妙抬手将发簪稳了稳,“放心,它没那么脆弱。”
“碧云,帮我拿面铜镜来。”
“好。”碧云应道,快速地走到梳妆桌前拿了面小铜镜递给了容妙。
容妙对着铜镜仔细地端看着,顺带问道:“好看吗?”
碧水几人的眼睛都放光了,连连点头,“好看。”
夏日里容妙爱穿些颜色清浅些的衣裳,外罩轻薄的纱衣透风舒适。
这种华贵精致的首饰,常人很难压得住。偏偏容妙温温柔柔的眉眼,简单的衣裙,却能够轻松地驾驭,甚至还平添了几分贵气。
容妙满意地勾了勾唇。
还没等她发话,碧水连忙将其余的首饰也替她戴上。
将整幅头面都戴上后,顿时显得贵气逼人,珍珠温润的光泽更衬得她如谪仙般脱俗出尘。
“真好看。”碧水不由得再度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惹得容妙抬眼笑着嗔了她一眼。
没等容妙再说些什么,突然屋外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她们。
容妙下意识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往外看去。
“怎么了?”容妙扶着门框蹙眉问道。
张才英从外快步走了进来,面色十分凝重,“是晋王府的人。”
“晋王府?”容妙捏紧了门框,不解地道,“晋王府的人怎么会来这儿?”
“说是说好了要来接您去赴宴的。”
容妙眉心拧得更紧了。
萧翊不是已经帮她回绝了吗?
怎么晋王府的人反而亲自上门来接她了?
容妙与身旁的星月对视一眼,眼中的迟疑不减。
容妙抿了抿唇,快步地走出内院,越过垂花门,眼见着他们就要拦不住晋王府的人了。
他们竟是要硬闯。
容妙的小脸紧绷着,她表情凝重严肃地道:“张叔,他们要拦不住了,你现在马上就让人从后门出去找萧翊。”
“好。”张才英面色也十分严峻,快速地点头应道。
吩咐完张叔后,容妙毫不迟疑地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那些意图硬闯的人,扬了声音道:“不是要接人吗?不知是京城里邀人赴宴的礼数都是这般粗蛮无礼,但是单单晋王府的一贯作风就是这样。”
一向温柔的声线此刻倏然冷峻了起来。
那些硬闯的家丁侍卫顿时朝她看去。
容妙姣好的面容紧紧地绷着,眉眼中都透露出一股不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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