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康熙过来找她,佟佳沅的眼睛都不自觉地亮了起来:“表哥。”
“怎么了。”看她颇为激动,康熙挑眉问道。
“看到表哥过来,开心不行吗。”孩子们都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圈子,她这个额娘看上去才是真的孤家寡人,如今能日日陪在她身边的也就只有康熙了。
康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当然行,表妹如此热情,朕求之不得呢。”
两人一起用了膳,佟佳沅给她说了如今的感慨。
康熙安慰着她:“有朕陪着你呢。”
佟佳沅对他笑笑,一整晚都忙着给他夹菜,颇为殷勤,他们在这边浓情蜜意,那边胤祚却在草原上拦住了胤禛,“四哥,等等我。”
胤禛策马停在了原地,有些冷漠地看他:“你有事。”
胤祚仿佛是有些伤心,他看向胤禛:“四哥,是不是皇额娘她给你说了什么,明明我们才是同母的兄弟,应该更加亲近不是吗。”
胤禛看向胤祚,他们是亲兄弟,可他却在去永和宫看望他的亲弟弟时却被亲额娘拦了下来。
时至今日,他也算看明白了永和宫娘娘的用意,可那又如何,在她狠心把他推向皇额娘,防备着他对胤祚不利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她在意的儿子了。
“不必再跟着我了,同母并不能代表着什么。”生恩不及养恩,有时候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凑在一起,反而更温暖些。
他骑马追上了前方的二哥,胤禛拱手行礼:“二哥。”
胤礽抬手让他不必多礼,笑了笑:“怎么,胤祚还是缠着你。”
胤禛有些沉默:“等他再吃几次闭门羹,就不会来了。”他对六弟其实没有什么意见,却怕六弟过来是永和宫娘娘的授意,如今皇额娘身为皇后,又抚养着他和二哥,已是万般的荣宠,如果六弟再靠上来,皇额娘便真是如烈火烹油了,他不愿意再给她添麻烦。
胤礽点头:“这次大哥没跟着来,想来是在宫里准备开府事宜。”
胤禛想了想说:“皇阿玛好像想为他娶尚书科尔坤之女为福晋。”
胤礽:“觉罗氏啊。”皇阿玛还是十分疼爱大哥的啊,他抬头看向远处,如今、大哥对他的敌意已经越发明显,他要做的就是化攻为守,在皇阿玛面前做一个好弟弟好儿子。
皇额娘教导了他这么多年,他也做了这么多年,以后的日子他相信自己能做的更好。
第56章 蒙古
刚到蒙古,康熙就忙着和蒙古各族举办宴会交流感情,又带人进山狩猎,彰显大清的势力。
而佟佳沅就显得自由多了,她先是找端敏公主用了午膳。
自从上次和端敏匆匆见过之后,还没来得及多说,她就和康熙启程回京了,这次好不容易又来蒙古,两人说什么也得再见一面。
她还特意为端敏带了不少东西,看着她从京城带来的精致首饰和布料,端敏十分开心,对她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想着我,这些东西在蒙古都没有,我十分喜欢。”
她看向佟佳沅:“对了,还没恭喜你成了皇后呢。”
佟佳沅摆了摆手:“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也成不了朋友,但有些人只要见了一两次便知道是同道中人。
她看向端敏,这个自幼被顺治接到宫中抚养,最后嫁到蒙古的美丽女子,康熙说她骄纵,可女子只有这般骄纵勇敢才能在这贫瘠的蒙古好好活下去,这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和她一同嫁过来的公主大都早早凋落,唯独她像是草原中盛开的花一般艳丽异常。
这样的女子无论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她喜欢她身上旺盛的生命力。
端敏也在看她,这位万岁的新皇后和她之前见过的深宫女人不一样,她小时候也和宫中的佟佳氏打过交道,那是一个娇嫩的,会因为不得丈夫宠爱而充满忧愁的女子。
可眼前的佟佳氏不一样,她得康熙独宠,又被封为皇后,可谓是做到了全天下女人最想要的位置,可她觉得就算佟佳氏不得康熙宠爱,她也不会像她姑母一样郁郁,即便是亲生的儿子坐上了皇帝,也不甚开心,最终早逝。
佟佳沅和端敏相谈甚欢,她们在空旷的草原上吃着烤肉,喝着奶酒,看草原上的儿女为她们跳舞,最后端敏还拉着她下场随众人一起舞蹈,她举着酒杯,跟随着鼓声摇晃,开心得不得了,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且快乐了。
康熙在帐子里等了许久,最终等来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佟佳沅,他皱了皱眉头,“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皇后的吗。”
周围伺候的人全都心惊胆战地跪了下来。
康熙刚要下旨责罚,靠在他身上的佟佳沅却微微睁眼,看了眼身前的康熙,嘿嘿一笑:“表哥,你怎么有两个头。”她摸了摸他的半截脑门,说了一句:“啧,没有头发。”
康熙顿时有些无语,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跪在一旁的梁九功也不由得感慨这些人的好运气,刚才皇上若是直接责罚下来,他们不死也得扒层皮,这下好了,皇后娘娘这么一打断,皇上的气就消了大半,就算是责罚也不过打几个板子,养上几天便好了,要不怎么说是皇后娘娘呢,就算喝多了也可以化险为夷。
他垂下头来,看来他以后对皇后娘娘还是要更殷勤些,以万岁对娘娘的重视程度,她的一句话说不得就能保他一条命。
一旁的听荷微微松了一口气,主子今天确实喝得多了些,可她看主子如此开心就不忍再劝,还好皇上并未真的生气。
看着眼前的酒鬼,康熙真是有火没地发,只能撸起袖子先伺候起她,等他把人抱到床上,已经是后半夜了。
看她睡得如此的香,康熙实在看不过眼,伸手捏住了她的脸,这个端敏,竟带着他家沅儿喝酒跳舞,看来也是太闲了一点。
佟佳沅不知康熙把责任都推到了端敏身上,她正美滋滋地和周公约会,做着一个非常美好的梦,梦里她回了现代,没有穿越,没有皇帝,只有一个身高一米八又十分有钱的相亲对象,她满怀期待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喊了他一声,男人一回头,竟然长着一张康熙的脸。
她直接被吓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蒙古。
佟佳沅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这都是什么梦啊,她的一米八有腹肌的大帅哥为什么是康熙啊,不过这么说起来,康熙好像确实有一米八,也有腹肌。
她捂住脸,不行,有腹肌也不行,做梦就应该梦到些没吃过的好吧,梦到天天吃的有什么意思。
听荷看她醒了,连忙带着一连串的宫女走了过来,“娘娘,起身吧。”
佟佳沅点了点头。
新来的宫女在她身后给她梳头:“娘娘您不知道,昨夜您喝多了,皇上发了好大火,奴婢都快吓死了。”
听荷瞪了她一眼:“别多嘴。”
佟佳沅笑笑:“皇上很生气吗。”她还没见过康熙对她生气呢,等等,想到一件事的佟佳沅连忙拉过听荷的手上下查看:“他没责罚你们吧。”
听荷露出笑意,“娘娘放心,多亏了您及时醒来安抚住了皇上,皇上便是再生气看见娘娘也不生气了。”
“是吗。”她好像隐约有点印象,说康熙没头发什么的,她尴尬地捂住了脸,醉酒害人啊,她以后再也不喝多了。
听荷替她梳妆,有些奇怪地问:“娘娘,您的脸上怎么红红的,还有些肿呢。”
佟佳沅有些不确定地摸了摸:“可能是宿醉的原因吧,你一会找些冰来给我敷敷吧。”
“是。”
等听荷下去,她才想起来,好像半夜里有人捏过她的脸,她看向镜子里红肿的自己,不由得握住了拳,康熙,这个狗男人。
等到康熙中午回来用午膳时,佟佳沅特意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让他看:“表哥,你看我脸是不是有些红肿呀。”
“是吗”康熙面不改色地说,“好像是有点,可能昨晚喝酒过多的原因吧。”他拍了拍她手:“表妹日后还是少喝一些酒吧。”
佟佳沅看着没有一点心虚的男人,心中无语,果然做皇帝的人首先就是要脸皮厚啊,要不是她想起来昨夜有人在捏她的脸,她今天真是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她呵呵一笑,“知道了表哥。”
吃饭的时候康熙并没有再对她喝多之事再说什么,本来她还有点奇怪?*?觉得他莫不是转了性子不成,直到她再想约端敏出来玩的时候,才被告知,端敏已经和她的丈夫去了漠北,是康熙授意的,说是朝廷有公事派给了他们。
佟佳沅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康熙不再对她啰唆了呢,原来是直接把端敏掉走了,好一个足智多谋,诡计多端的好皇帝啊。
可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蒙古了,她也没时间找他算账,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忙着接待蒙古各族的福晋,接受她们送来的临别礼物,然后作为交换,再把更贵重的礼物送给她们,以显大清天朝上国的皇恩。
康熙说过蒙古部落送来的所有东西都要收下,因为他还要再赏赐回去,甚至要给得更多。
她曾经问过咱这不是在做亏本买卖吗,那为什么还要干。
康熙搂着她说,是蒙古各部的忠心重要还是东西重要。
她看康熙,那当然是衷心重要了。
他们各个部族都想着从朕手里得到好东西,自然要互相比较,那部族与部族之间的连接也就越弱,若他们真的拧成一股绳,朕才真的要睡不着了。
佟佳沅心想,这个我懂,不就是棒子国和漂亮国之间的关系吗,蒙古越是依赖大清,想从大清身上获得好处,就越是没有自主权。
十月底,圣驾回京。
佟佳沅又一次坐在了马车上,一回生二回熟,这都不知道坐了多少次了,她的屁股早就适应下来了。
这次出来她还特意带上了自己喜欢的厨子,一路上吃得合口味就没这么难熬了。
她掀开帘子,正巧看到胤禛正和胤祉赛马,两人比赛谁能先到队伍的最前面,赌注是康熙今年新赏的玉佩,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一同跑了出去。
说起来,这两个阿哥都不善于骑射,从小学到大也不过是尔尔,虽在一般人中还算拿得出手,但比起大阿哥和五阿哥还是差了些。
幸好大阿哥没跟着来,不然还得借此嘲笑他们一番。
小太监特意去看了两位阿哥的比赛,还兴冲冲地给她回话:“娘娘,是咱们四阿哥赢了。”
佟佳沅笑笑,赏了热心的小太监,便让他下去了。
一旁的听荷给她递了一杯奶茶,“娘娘您喝些暖暖身子吧。”
佟佳沅点点头接过来,每每从蒙古回来都是冬天,等到了紫禁城已经是最冷的时候,就算马车围着厚厚的挡风,也时不时有着冷风透进来,只能点着炉子,多喝些热茶。
还是年轻好啊,还有心思赛马,“你一会给胤禛送点擦脸的膏药,免得冻伤了。”
听荷点头,正要下去。
“让旁人去便是,这么冷的天,你就别跑了。”她这里的马车还好,有炭火,听荷她们的马车连炭火都只能省着用,如今她晚上都不让她们回去了,省得挨冻。
听荷笑了笑:“哎。”
回到京城后,佟佳沅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毕竟出去这么久了,回了宫于情于理也得和太后说一声。
一进太后的慈宁宫她便感觉到温暖异常,这太后宫里的炭烧得可是够足的,身边的宫女给她脱下披风。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见了她,连忙招呼她上来,又递给她果子让她吃。
佟佳沅吃了果子又喝了茶,才和太后聊起了家常,她看见苏麻喇姑也在太后身边,便微微冲她一笑。
苏麻喇姑也对她微微点头,笑之可亲。
第57章 烤鸭
回到宫里,康熙便下了圣旨,为大阿哥纳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嫡福晋,等过了孝庄的孝期便成婚。
康熙最大的阿哥要开府成婚,宫里自然忙得不可开交,连惠妃都抛下了往日的隔阂,日日往她的坤宁宫里跑,就是为了大阿哥的婚事。
惠妃喝了一口茶,赞道:“娘娘这儿的茶就是好,让人唇齿生香,不知臣妾还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向娘娘讨些茶喝。”
佟佳沅笑笑:“如今大阿哥都要成婚了,你还有心思贪图本宫这些茶叶,等大阿哥娶了福晋,你光操心孙子都操心不完了。”
惠妃看她:“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是皇后,是宫里所有阿哥的额娘,大阿哥的孩子何尝不是您的孙子,您可不能不管呀。”
佟佳沅并不接她的话,与其讨论大阿哥的孙子是不是她的,不如考虑中午吃什么,她扯了扯嘴角:“觉罗氏那日本宫也见了,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大阿哥定会喜欢的。”
听到她这样说,惠妃的笑容变得稍显真心起来:“那臣妾也放心了,那孩子是皇上挑的,臣妾也喜欢,如今皇后娘娘也喜欢,那定是差不了的。”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直到她说起康熙一会要来,惠妃才识时务地告退了。
惠妃走后,玉珠进来给她换茶:“娘娘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些,这惠妃娘娘天天过来,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些事,这阿哥出宫建府都是有旧例可循的,怎么能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万岁的兄弟裕亲王和恭亲王都是到了年纪便出宫,流程早就定好了,可惠妃还是每每来娘娘这,然后往这一坐便是半天,是想让娘娘以太子娶妃的规格为大阿哥娶福晋不成,可大阿哥也不在宫里成亲啊。
“正是因为有旧例可循,她才要过来看看有什么空子能钻。”佟佳沅笑笑:“罢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要事事为他打算,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自从他们从蒙古回来之后,她便整日忙于大阿哥娶福晋之事,她身为皇后,想推也推不开,如今惠妃愿意干,她也乐意当个甩手掌柜,左右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有什么准备的不好她儿子还能有什么不满不成。
“奴婢就是觉得娘娘太好性了,这惠妃天天来缠着娘娘,也不知是何居心。”
佟佳沅笑笑:“傻丫头,看事情不能这么看的,惠妃天天过来,我有损失什么吗。”
玉珠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佟佳沅看她:“惠妃过来左右不过是多费些茶水点心罢了,不算什么的。”
“可之前张庶妃娘娘之前想给公主求教养嬷嬷,娘娘也立刻允了,不止如此,还赏了诸位公主不少衣料首饰,新奇摆件。”想想从娘娘库房里出去的宝贝们,玉珠就有些心疼。
“这些都不过是小事,况且照顾公主阿哥本就是我这个皇后的分内之事,本宫赏赐公主,也会更显贤德。”
玉珠行礼:“是奴婢愚钝。”
佟佳沅拍了拍她:“你不是愚钝,是太过在意眼前了,你看如今宫里对我的评价如何。”玉珠也伺候她多年了,如今也算得上她的亲信,她不理解她的用意,若是日后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那就不美了。
玉珠明白过来,笑道:“如今阖宫上下都说娘娘贤良大方,对不是自己亲生子的阿哥公主都如此上心,是个难得的好皇后。”
“这不就是了,一点小恩小惠,换来一个美好的名声难道不值吗。”如今康熙对她独宠,后宫上下难免不满,可如果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有孩子的妃嫔们都在说她好话,那有一两句不和谐的声音在不足为惧了。
今天康熙来得倒是早,玉珠刚一下去,他便走了进来。
“表妹这里是有人来过。”他看见屋里有待客用的茶盏便开口问道。
佟佳沅冲他呵呵一笑:“可不有人吗,是和您的惠妃娘娘要与我商量,你们之间的美好结晶大阿哥出宫开府的事呢。”
康熙摸了摸鼻子,“表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叫朕的大阿哥,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儿子不也是你的儿子吗。”
他说得一脸认真,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不过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她是皇后,将来不管是哪位阿哥继承大统她都是太后,就算他把自己的生母也奉为太后,那她也是正统,是祖宗家法,不可忤逆。
就像如今的皇太后一般,即便康熙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他也得孝顺他,甚至要比亲生额娘还要孝顺。
如果民间还有以庶压嫡的情况,可在皇家却几乎不可能,他们自诩以孝治天下,自然不会砸自己的招牌,所以惠妃才对她如此殷勤,就是想让她偏向大阿哥一些。
想来康熙立她为后的时候就想到这一点了吧,她没有自己的孩子,这是他给她最有力的保障,想到这里佟佳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拉着康熙的手,慢慢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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