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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夜未眠(二川川)


程若绵几乎呼吸不上来,他的气息和体温笼罩着她,让她条件反射开始战栗,浑身的血管和神经都被迫拨到了另一种模式里去。
她伸手推他,“别这样……”
陆政纹丝不动,反而收紧了臂弯将她更密实地合到自己怀里,“看着我。”
她眼神闪烁着不情愿似的去对他的眼睛,被他眼中的认真惊到,一时竟忘了闪躲。
“我们冷静一下,好吗?”他低声哄,“改天,等你心情好一些,我们再聊一聊?好不好?”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她下意识拒绝。
“也许到时候就知道了。”他还是温柔,“先不要急着拒绝我,好吗。”
程若绵不作声,只觉浑身热度在升高,无法思考。
陆政静静看她片刻,道,“答应我。”
她只能胡乱地点点头。
他慢慢松开桎梏,“……早点睡吧。”
她模糊嗯了声。
“我看着你进去。”
程若绵推开他的手臂,低着头敲了敲门。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她也不回地进去。
帮忙开门的是冯优悠,门已经合上了,她扒着门板看猫眼,随后冲到已经走到卧室的程若绵身边,小声道,“陆先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的诶。”
程若绵无心去听,视线在房间里掠过,不经意间瞥到茶几上的花束。
祝敏慧打电话让前台送了个花瓶过来,今晚陆政送的那束花此刻好端端地插在花瓶里,高贵典雅,静静绽放,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幽香。
她觉察出了自己内心割裂感的来源——
就像今晚,他带花来找她、对外声称是她的男友、发生了矛盾之后返回来哄她,这一切都像极了普通寻常的恋爱,可他们分明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并且,那真正的、不太体面的关系本质,总偶尔突然冒出来,刺痛她的神经。
像家里经年使用的有着锋利棱角的餐桌,时不时在她毫无防备地经过时,狠狠撞到她腿上。
她当然知道桌子一直在那里,她当然知道桌子有锋利的棱角,可被生活的温吞水煮着,她总是不设防,总是被撞伤。
他的那句“还要犹豫?”他要她脱衣服她便只能照办,他要她服软顺从……这些对待,无一不是这段关系本质的彰显。
割裂感撕扯着她,让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晚睡觉前,程若绵想起了小雅。
两人曾聊起过陈晋鹏对小雅的温柔和宠爱,当时小雅说那都是逢场作戏。
小雅还说,毕竟是这样的关系,像钱货两讫一样冷淡地相处多没趣味,那必得一个表演宠溺至极,另一个表演爱意满满乖巧懂事,最好呀,偶尔再来点撒娇吃醋和小作怡情。这样你来我往地,把这段关系演得淋漓尽致。
难不成她也要这样做?
不再执着地去划分这段关系的界限,而是好好地扮演一个合格的“女朋友”,不再执着地去想自己有没有资格拒绝他,而是恰到好处地,在情趣的范围内,有时拒绝有时迎合。
到底什么算“情趣的范围”,那唯一的判断标准便是陆政的感受。
她要察言观色,取悦他。
这么一想,其实所有事都有了标准答案。
她只要照本宣科去演即可。
再也不必受煎熬。
困倦来袭,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
是她不愿做到。
她不愿意如此虚情假意曲意逢迎,她总是渴望触碰到陆政的哪怕一丝真切。
那一晚之后,陆政每隔一天便会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只是没有约她见面。
程若绵都淡淡地回复了,尽量不表现出任何情绪,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不对抗,也不积极。
期间,她参加了好几场线上面试,最后敲定了暑期在南城实习的单位,是家鼎鼎有名的外企,她的职务主要还是做国内外的沟通接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周,时间来到了五一假期前夕。
冯优悠和男友去旅游,祝敏慧参与了北城几大高校联合举办的某个项目,五一假期要去集训,只有程若绵一人独自回老家。
出发前头一晚,她在宿舍收拾行李时接到了陆政的电话。
“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票难抢,好不容易才候补到早上发车的这一趟。
“这会儿有空吗?”
“……我在收拾行李。”
“我在你学校门口,”陆政道,“收拾好行李,能不能见一面?”
到这份儿总不好拒绝。
收拾完行李,程若绵换了身儿衣服,下楼。
出校门,过天桥,来到他们曾见过数次的老地方。
临近五月份,天气愈来愈温暖,入夜了还有二十四五度。
路边一株白玉兰花瓣已落,西府海棠也临近了花期尾声,一片疏影婆娑中,陆政背着身站在迈巴赫车旁,手上拿着一支燃了半根的烟。背影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清寂。
她出宿舍时没跟他说,是而他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来,大概就这样抽着烟等着。
他单穿着一件雾霾蓝的衬衫,跟以往一样没系皮带,西裤板正没有一丝褶皱。
“陆政。”
他回过身来。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这样望着彼此,程若绵觉得他的轮廓比脑海里的印象更清晰深刻,高大的身形,头发偏短,额前没有碎发。
他就是这样一个干脆利落,自带着压迫感的男人。
程若绵慢慢走到他身前。
她里面穿着件柔软的吊带白裙,外面罩着件披肩样式的针织外套,长发垂落在身后,在夜色里,整个似是自带着柔和的泛白的滤镜。
待她在他面前站定了,一阵风拂过的时候,陆政问,“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简单的问候,也问不出什么。
语言有时候很苍白,一种透了底的图穷匕见的苍白,让人如鲠在喉。
默了片刻,陆政说,“我很想你。”
他神情平静,只是那双眼眸依旧深沉如海。
程若绵怔怔地看着他,突地油然而生一股拥抱他的冲动。
她克制住了。
没有得到回答,陆政一点儿也不意外,微微勾唇,问,“五一回去会不会想我?”
程若绵模棱两可,“……也许会吧。”
陆政就笑,半开玩笑似的,“真不想我就别接我电话。”
听到这话,程若绵脑子里想的是,如果是小雅,她会怎么回答怎么应对?
大概应该是要娇俏地撒起娇来,说,人家怎么可能不想你嘛。
标准答案。
程若绵捏了捏拳头,试图努力,却是颓然,她完全做不出这样的回应。
不是这答案不好,而是,这不是她真实的感受。
她不想表演什么,她此刻只想拥抱他。
“回老家有什么安排?”
程若绵简略地回答了。
无非是陪母亲各处逛一逛。
陆政没再问别的了,淡淡地说,“回去吧。”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把她叫来,就是说几句话?
大概是她表情写在了脸上,陆政道,“只是想见见你。”
程若绵迈不动离开的脚步。
她内心撕裂一般地挣扎。
这时候陆政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摁了挂断。
程若绵落回地面似的,轻呼一口气,“你接电话吧,我走了。”
没有等回答,她转身就走。
陆政也没追,站在原地静静望着她的背影。
回到老家,程若绵开车带妈妈程雅琴去逛了商业街,还去了一趟市郊的植物园。
这几年三五线小城市也总有网红景点意外爆火,她们市的植物园也是其中之一,五一假期,熙熙攘攘挤满了全国各地涌来的游客。
虽人多了些,但景是实打实的美,倒也算没辜负特意跑来一趟。
程若绵拍了不少照片,恍惚间,总是看到北城瑞和公府小院里那一株西府海棠。
五月份了,现在应是已经败落了吧。
陆政站在那株西府海棠下抽烟的背影总是挥之不去。
他那天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
不得而知。
开车回到家。
程若绵和妈妈一起打扫卫生收拾家里,她独自在卫生间擦拭镜面的时候,围裙前袋里的手机响了。
陆政打来的电话。
她摘掉橡胶手套,擦了擦掌心,反锁了门,这才接起来。
“……喂?”
那边陆政笑了一息,“还以为你真要不接我电话了。”
“……没有,”程若绵不知为何有点讷讷地,“在打扫卫生,要摘一下手套,就耽误了几秒。”
“嗯,”陆政直截了当,不紧不慢,“所以,有没有想我?”
她喉咙发紧。
“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总不能一直不吭声,她挣扎着挤出句话,“……随便你怎么想吧。”
陆政就笑,“那我索性当你想我想得无法自拔了。”
好厚脸皮。
程若绵禁不住出声,“你……”
“我怎么,”他还是那个语气,“要随便我想,还不能想一些我想要的?”
她无意识地噘了噘嘴,只能还是说,“随你。”
总归他打来也没有正经事,程若绵跟他说了几句,便托辞要打扫卫生,挂断了。
刚挂断,程雅琴就在外面敲了敲门,“绵绵?”
“诶。”
她打开门。
程雅琴道,“来歇会儿吧,吃点水果。”
她洗了手,摘掉围裙,跟妈妈坐在餐桌边,分食一盘鲜嫩欲滴的草莓。
程雅琴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大舅前一阵打电话给我。”
程阳平。
“他有什么事么?”
“没有,他要我多关心关心你在学校的生活,防止你结交一些不该结交的人,”程雅琴讥讽地一笑,“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来给我端出大哥的架势来了。”
程若绵心里警铃大作,挤出个笑容,寻了个理由搪塞,“他也给我发消息,我都没回,他大概是不满意我的态度吧,来你这儿告状来了。”
“我们绵绵还用得上他来操心?是吧?”程雅琴慈爱地摸了摸她头发,“……暑假要去南城实习?决定毕业以后去南城了么?”
“嗯,决定了。”
“以前不还说想留在北城?慧慧那姑娘不也跟你一起么?你俩商量好的要一起去南城?”
“没有,我还没问过她。”
“问问吧,你俩在一个地方,也好彼此照应,妈妈也能放心些。”
“好。”
程雅琴叹口气,“一转眼,你也快毕业了,算一算,也只有一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程雅琴说,“眼看着我带过的往届的学生,一个个结婚生孩子,有的孩子都快十岁了。”
快毕业了。
一旦毕业,她和陆政的“合约”也随之终止。
程若绵忽然没由来地一阵恐慌。
像是听到了计时炸。弹那滴滴答答的倒计时。
她被草莓果肉呛了一口,程雅琴忙给她拍背递水,笑说,“怎么了?是不是想到毕业忽然觉得舍不得?”
“等到你再长大一些,回头去看的时候才会发现,大学时光是最美好最轻松的,没有任何负担。”
程若绵把气儿捋顺了,才笑说,“我倒是想快点毕业,独立挣钱养活自己。”
“哦哟,太上进了我的宝贝,妈妈也能养你的呀。”
母女俩说笑着,其乐融融。
假期结束回到北城。
祝敏慧忙着联合项目的筹备,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宿舍。程若绵看着她空荡荡的书桌,给她打了通电话。
祝敏慧忙得很,没有跟她说太多,只是叹息着道,马上大四了,她要为自己的实习和毕业后的求职多积累些项目经验。
毕竟,毕业说来就来,一年的时光一晃就过了。
挂断电话之后,程若绵跌坐回座椅。
恐慌再度席卷了她。
一种还未得到便业已失去的恐慌。
她真的要就这样,不上不下不咸不淡地与他敷衍完这一年,然后彼此一拍两散,消失在茫茫人海吗?
未来的某一天,她与别人结婚的时候,回首时会不会后悔?后悔明明他人就在她眼前,她却没能酣畅淋漓地与他有一段?
内心激烈地摇摆。
以至于这天从公司下班收拾挎包时,看到包夹层内陆政给的银行卡,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绵绵。”
一起实习的同事贾梦叫住她。
她回过头,贾梦就道,“咱俩下楼一起抽一根烟?”
“我不抽烟哦。”
“那你陪我一会儿?”贾梦笑眯眯地,“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一起下了楼。
今天加班了,此刻天色已晚,还有几个同事零星聚在吸烟处抽烟聊天。
贾梦点了根儿烟,直接就问,“诶,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抢啊?”
程若绵只觉茫然,“什么?”
“转正资格的申请,不是已经发了链接,让我们填写了么。”贾梦说,“你能不能不申请啊?咱们组就一个名额。”
大厂相对比较人性化,在每年夏天都会开启一次明年应届实习生的转正通道,这样以来,即便转正没通过,也不耽误这批学生们参加更为激烈的秋招。
程若绵还没说话,贾梦就压低了声音,道,“你跟那个男人,不是男女朋友吧?你是被包。养?他随随便便就能给你安排更好的吧?你犯不上跟我抢吧?”
“你,”程若绵几乎失了反应,“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咯,伤风败俗,”贾梦一幅跟她打商量的口吻,“你不跟我抢,我就对这事儿闭口不言,怎么样?你也不想这事儿被全公司都知道吧,我在公司论坛发个帖,你就完了。”
听她说完这一席,程若绵甚至有点平静了。
她和陆政确实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可,大概是她总是太好说话的缘故?贾梦才敢这样跟她说话?
“你懂不懂法律?知不知道什么叫诽谤罪?知不知道什么叫侵害他人名誉权?”
程若绵绷着脸色,“你去发帖吧,看看最后结果会是什么。如果我男朋友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你这么对我,你想想你会得到什么下场?”
“你!你敢威胁我?”
“把你臆测的话复述出来就是威胁你吗?”程若绵最后跟她说,“贾梦,我本来就没有要申请转正资格,你不惜用这种手段也要保住的转正资格,是我根本看不上的。你好自为之。”
解气了。
说完转身就走。
程若绵甚至忘了自己开车来的这回事,闷头走了近一百米,才发觉自己在发抖。
勉强着又走了一阵,脱力似的,在路边街心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下。
坐了不到五分钟,包里手机震动起来。
陆政打来的电话。
她摁了接通放到耳边,“喂。”
声音泛着低落的潮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陆政问。
她摇摇头,“没什么,刚下班,有点累。”
“我来接你。”
“嗯。”
她没有力气拒绝,跟他说了自己所在的定位。
也许是离得近,不过十几分钟,陆政就赶到了。
库里南停在路边,他寻到街心花园里。
女孩纤细的身影缩成一团,抱膝蜷在长椅里。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
湿漉漉的神情,像流浪的小猫。
陆政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
程若绵没有拒绝,反而伸出双臂,说,“陆政,抱抱我。”
她第一次主动要抱他。
陆政内心一霎天崩地裂。
他弯身将她抱起,把她的脸摁到颈窝里。

陆政带程若绵回了瑞和公府。
她蜷在二楼客厅沙发里,陆政从水吧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吃过饭了吗?”
她摇头。
加班有急活儿,没功夫去食堂。
这会儿瑞和的厨师也下班了。
没厨师,他也不会做饭,陆政站在她面前跟她打商量,“……点外卖?”
“点什么呢?”
要陆政说,那大概是是点京尹或者荣记,可眼前的小姑娘也许有别的想法。
“你想吃什么?”
程若绵托腮思索。
很认真的架势。好像点什么外卖成了最大的事。
陆政不由地笑一息,曲指托起她下巴,半开玩笑地,“……不会还是涮肉吧?”
程若绵抬眸对上他的眼神。
他的笑意清清浅浅但非常真实,像是被她可爱到,低着眸,唇角微微牵起,显得很温柔。
小姑娘仰眸的模样太招人疼。
陆政默默与她对视了几秒,低声,“刚刚在车里也一直这么看着我。”语气更深了几分,“……是想从我这儿要什么?”
那眼神里带着一种清澈的深切的渴望。
她摇摇头,“吃汉堡。”
陆政在她身旁坐下,支着腿,打开手机屏幕,下载某快餐店的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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