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其实时间微不足道的小事,保安队长继续思考,“还有雷德医生,他总是去后楼道……”
他的话没说完,江禾道:“去电梯里。”
训练营里看似只有七层,其实有九层,训练营里的地下都是实验室,富力医院的地下不遑多让,想必富力医院的楼顶也不仅仅是楼顶。
“电梯只有医院的人员刷卡能用。”保安队长道:“我的卡在手术前被收回了。”
雷子道:“没关系,去看看,不一定非得进去。”
到了电梯跟前,在显示刷卡的地方,江禾一拳头砸上去,把面板砸得稀巴烂,在报警器响起时,她的细细的触手灵巧钻进面板缝隙中,小A进行系统入侵,电梯在下一刻打开。
轰鸣尖锐的警报声惊醒了沉睡的畸变蝙蝠,它们如黑压压的潮水快速朝江禾这些人冲来。
大家连忙朝电梯轿厢冲去,堪堪在畸变蝙蝠们扑来时,电梯的门合上。
雷子惊奇道:“电梯里真没五层按键,我们要爬到轿厢顶部去看看吗?”
这是个好主意,轿厢到达四层,从轿厢顶部爬上去,如果有路,肯定就是五层。
江禾有更好的办法,小A侵入了电梯系统,电梯无需按键,自动朝五楼运行。
保安队长问江禾,“真有五层吗霸霸,里面的东西能不能救我?”
他和大家一样喊江禾霸霸。
江禾摇头:“我不知道。”
还没到达五层,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就如她从来没想过,医院的地下会有一个“世外桃源”。
电梯无声运行片刻后停顿,轿厢门缓缓打开,众人下意识地望向外面,虽然警惕,但更多是好奇。
在看到入眼的一切时,所有人震惊地瞳孔骤缩。
姚棱喃喃:“根本没有什么解毒剂,坦克骗了我们。”
第120章
电梯外, 无数机器人整整齐齐地列队,它们过于整齐,而且列队的方式非常板正, 让大家会想起军队。
只有军队才有这样齐整的列队。
这些机器人不是什么破铜烂铁拼凑成的,它们每一个都用银色的金属制成,像从一个模板中复制出来的般。
“ A62星球怎么可能有银钧?”张仪不可置信道:“这都是银钧打造出的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的肢体看起来很流畅,没有常规机器人的笨拙机械感,它们身形像是照着人的模子复刻,只是皮肤变成了银钧,它们的脸上没有五官非常平滑,像颗球。
但在听到电梯打开的响动,它们齐齐扭头,把脑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对上它们这样的一双眼睛,没人会觉着它们是一些普通地只会听从指令行动的机械玩具。
张仪喃喃,“它们都有意识?”
但这怎么可能?
坦克就是机器人,大家都以为,像坦克那种七拼八接的大家伙,一看就拥有历史感,才会生出意识,毕竟历史上有过生出意识的机器人。自机器生产被各种联邦的条款限制后,市面上几乎没有出现过生出意识的机器人,至少他们这些年轻人没听过。
但面前这些机器人, 它们崭新崭新地, 用的当下最好的金属银钧当身体, 绝对不是坦克那样的老古董。
这些家伙是坦克的人?
坦克大费周章骗他们来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
难道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不不,他们都是坦克的手下败将,坦克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除非,它另有目的。
姚棱的目光一凛,扭头望向江禾,恍然大悟。
只有江禾才是坦克打不过的人,坦克想要用这些机器人灭了江禾!
姚棱的眼神让众人也从骇然懵逼的状态中惊醒,齐齐望向江禾,“霸霸,你先走。”
他们声音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江禾没回应他们,她盯着这些机器人。
和大家的想法一样,她也在惊讶这些崭新的机器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银钧是从钧矿中提炼而出,训练营里虽然有提炼钧的工厂,但都是简单提炼,像这样的银钧,有很复杂的提炼程序和仪器,一千克的钧才能提炼出一克的银钧,眼前这些的密密麻麻的机器人,它们得用多少钧?
众人的话刚落,离最近的一排机器人突然快速朝他们冲来,几乎是在瞬间,黑箱出现,把最前面的机器人全都吞进黑箱中。
江禾对众人道:“退进电梯别出去。”
她说话间,已经率先一步跨出去,将天外流星锅留给众人后,把身后的电梯门合上。
黑箱像个庞然大物落在她身侧,虽然损失了同伴,但机器人看起来无动于衷,依旧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禾。
脸上没有鼻子嘴巴耳朵等五官,只有一双发光的绿眼睛,密密麻麻的绿眼睛盯着江禾,还挺渗人。
江禾的目光扫视这些机器人,它们看起来一模一样。
她和火哥交战过,也和垃圾场里那些机器人对上过,对机器人的了解要比众人多。
这些机器人中,绝对有一个下发命令的机器人,她需要找出对方。
“坦克特意让我来这里找你们,是想让你们杀我?”江禾幻缓声问:“我和你们有什么仇?”
没有机器人回应她,第二排的机器人绕开黑箱,有的在天花板上倒立奔跑,有的贴着地面如同蜘蛛用四肢快速朝江禾而来。
它们这一排把四周的路全部封死,对江禾形成包围之势。
江禾没有再召唤自己的小伙伴们,她很好奇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这些机器人。
在机器人围拢而来的一瞬间,她硬化成绿色巨人,触手全都在顷刻间飞窜而出,尖利的牙齿朝机器人的眼睛扑去。
机器人的眼睛在瞬间闭拢,脸上没有一丝缝隙,前后完全一样,脑袋像个椭圆形的鸡蛋。
它们看起来没有任何能攻破的弱点。
江禾硬化后的巨大手掌抓住其中一个机器人的脑袋用力,竟然没能捏爆。
钧矿本身就硬,被反复锻造后的银钧是钧中王者。
江禾没能捏爆对方脑袋,干脆抓起来砸向它的同伴。
一个机器人跳上她的后背。
江禾的头发被对方揪住了。
离开训练营后,头发没再被消毒泡沫摧残,他们这一波人全都从光头变成了长发,大家都没舍得剪头发。
现在头发被揪住了。
江禾有点生气,她没回头,巨大的绿拳头从头部朝后挥舞,砸在对方脑袋上方。
虽然不能把对方的脑袋砸爆,但把对方砸出老远。
浑身硬化后的江禾同样防御满分,敏捷度虽然比不上机器人,但她随时在调整自己的战斗方式,在机器人身上的各个位置寻找薄弱点。
第二列队的机器人在全部被砸飞了一遍后,快速后撤收队,第三列队机器人缓缓走了出来。
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虽然眼睛被藏了起,但江禾能感受到它们的炙热目光。
对方蠢蠢欲动,想要和她交手。
为什么?难道是旁观半天看得心痒想要亲自上手?
江禾跟第三列队的机器人一交手,顿时觉着棘手。
这些家伙旁观时把她的作战方式和作战习惯全部摸透,它们在用她的方式和她打。
这就相当于她在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和镜子里的自己在对战。
过于别扭,江禾被这些家伙逼得一步步后退。
已经退到电梯门前的她神情突然一变,从刚刚的慌张无措,变得面无表情,冷漠沉静,她的身体也在瞬间取消硬化,恢复自己本来的状态。
这些崭新的机器人没有使用热武器,它们学她的行为,赤手空拳地和她对决。
江禾不会天真地以为它们不具备热武器使用能力,更不会觉着它们现在这样只是为了好玩。
她灵巧的身体猛地冲进这几个机器人之间,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借力打力,转眼间,几个机器人被她全部撂翻在地。
几个机器人后退,第四排机器人上前一步出列。
江禾这次没在原地等它们进攻。
她抓住天花板上甩来的触手,身体在半空中几个跳跃,机器人的反应很快,立刻扑上去要把江禾拽下来。
接二连三的机器人跃起爬上天花板。
它们在全方面的围狙江禾,试图将她拉回地面。
第四次绕开机器人飞跃时,江禾脚踝被其中一个跃起的机器人抓住,机器人没有温度,触感很冷,这种触感似乎会蔓延,从她的脚踝蔓延在身体的五脏六腑。
江禾的身体微微一僵,用另外一只脚踹开机器人,身体在触手的帮助下朝前翻滚,落在一个机器人的面前,江禾起身望向对方。
“坦克?”
对方平滑的脸上,两只眼睛缓缓睁开,嘴巴位置也张开,“你好,美丽的女士,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在它的计算中,对方还需要三分二十四秒才能找到它。
它跨出一步向江禾做了一个非常的绅士的行礼姿势,这才重新站回原位,“我真正的名字的叫塞纳斯,坦克只是我在斗兽场的代号。”
这些机器人脸上看来是有五官的,但在不需要时候会隐藏起来。
它说话的声音虽然有机械感,但并不浓重,如果单听它的声音,不会认为它是个机器人。
江禾平静地对上它的目光,“塞纳斯,你好。”
虽然她一头雾水,不懂对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她带来这里,机器人向来是用数据代替弯弯绕绕的脑子,塞纳斯之前的行为很像在考验她。
江禾不是个急性子,疑问很多,但她并没有发问,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我们的祖先曾被人类迫害,被消灭精神元后,抛在垃圾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A62星。”塞纳斯和江禾叙述机器人的历史,“我们的后辈在垃圾星找到了可以让机器人繁衍光耀的宝藏,也就是人类口中的钧石。但很快,人类再次占领了垃圾星。”
在塞纳斯的口中,人类是一群患有被害妄想症的家伙,他们把非我族类的其他物种全当做低等存在。人类来到垃圾星,发现了这里的钧矿,大肆杀戮垃圾星上的本土物种,将垃圾星彻底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间炼狱。
塞纳斯在讲到这段历史时,情绪的波动令它声音有些激动,语速也变快了。
“垃圾星上的辐射和污染值超标,不适合人类在这里生存,但人类有很多毫无下限的歪点子,他们创造出可以适应A62星环境的仿制人,命令仿制人在A62星大杀四方。这些仿制人被人类洗脑控制,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是仿制人,更不知道他们在被人类当杀器利用。”
人造人?仿制人?
这两个陌生但又让人一听就懂的词令江禾眼中有片刻茫然。
塞纳斯注意到了江禾的茫然的,它停顿片刻,好给江禾消化这些文字的时间。
“起初,机器人和仿制人以及本土畸变物三分A62星,相互制衡约束。但后来,仿制人中出现一个大杀器,对方无比强大,没有任何弱点,极为血腥残忍,她杀掉无数机器人,杀掉了无数试图反抗的本土的畸变物,而且她和其他仿制人不一样,她的基因出现异变,脱离人类对复制人的制衡,她吞噬畸变物、吞噬机器人的晶核,她可以吞噬一切无限进化。”
塞纳斯注意到对方的脸上只有在刚刚出现过片刻的茫然,那之后,对方的脸上平静地像是在的听一个毫无波折的无聊故事。
“她太厉害,进化到后来,突破了人类套在仿制人身上的基因枷锁,联合仿制人,想要掀翻人类的控制。”塞纳斯继续道:“人类忌惮她,干脆朝垃圾星投下一颗威力巨大的核弹,将A62星上的原住居民包括仿制人全部毁灭。”
故事到这里,或许就是结局。
但人类贪婪的欲望偏偏无法用核弹填平,钧太稀缺了,可以运用在各个领域,偏偏在别星球没有找到与A62星球相媲美的钧石。
于是,人类重新尝试制作仿制人投放在A62星挖矿。
这次更顺利,A62上那些强大的本土畸变物几乎灭绝,就连机器人也都被上次的核弹炸没了,仿制人在这里是王者。
但人类害怕仿制人中会再出现一个能突破基因枷锁的特例,在改进了仿制人的特征下,又为仿制人上了一道枷锁。
塞纳斯讲到这里,一切就很直白了。
如果用塞纳斯的这个故事套入训练营的犯人,毫无违和感。
江禾在它的目光中询问,“你的意思是,训练营里的犯人都是仿制人?”
“所有A62星上的人都是仿制人。”塞纳斯道:“不仅仅是训练营里的犯人。”
江禾:“所以?”
塞纳斯感受到她的心跳没有任何变化,不管是肾上激素还是心率都在保持正常的状态运行,得知这样的真相,得知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她怎么还是如此冷静?
她比机器人更像机器人!
它也在这一刻明白,为什么先辈们会把将她定义为会毁灭一切的大杀器。
“人类要杀掉你,不惜一切代价。”塞纳斯的眼睛盯着江禾,它和人类不一样,不会眨眼,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会让很多人感到不适,但对方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她没用声音回应,而是微微歪头,困惑望着它,在无声说:就这?
塞纳斯无法计算出她此刻的想法,它继续说,“我是被人类唤醒,他们唤醒我,在我的程序中植入的唯一一个命令,就是杀掉你。我的机器人同伴,它们也都从沉睡中被唤醒,被植入杀掉你的程序。”
江禾:“谁植入的程序?谁制造出的你们”
“不知道,我无法反追踪,也无法解除这段程序。”塞纳斯道,“我们必须杀掉你,才能解除被人控制的程序。”
江禾问:“所以,你们现在要杀掉我?”
塞纳斯察觉到了她的身体瞬间紧绷,像进入了战斗准备的野兽,随时发起攻击。
“我研究过A62星的历史,畸变物、机器人、仿制人其实是因为内讧才会让人类有了歼灭的机会,我并不想重蹈先辈们的覆辙。”塞纳斯声音诚挚,“我们没有杀你的念头,相反,我们会保护你,你是我们掀翻人类控制A62星球的希望。”
江禾抬起眼皮,望着它,“你想让我们支持你?”
A62星球上的人都是仿制人这个说法过于匪夷所思。
毕竟她能登入极恶深渊论坛,能看到无数网友的发言。
那些留言和讨论的帖子里,从没有仿制人这个说法,关于A62星球的历史,在网友们的讨论里,和塞纳斯说得完全不一样。
她继续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还有人说我是神武大帝转世,比起你的这套言论,我宁愿相信自己是神武大帝的转世。”
“您这个问题,我能给您答复。”塞纳斯道,“我的先辈们在和仿制人作战时,曾耗费大量资源研究那位突破人类基因枷锁的仿制人,得知她的基因序列和神武大帝的基因序列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之处。”
江禾:“这个仿制人恰好仿制的的是神武大帝的基因?神武大帝的基因怎么可能被窃取?”
“是的,就是这么奇妙。”塞纳斯道:“神武大帝在人类历史上是一位英年早逝的女王,以她的身份地位,她的基因不可能外泄,我的先辈猜测,仿制人的基因序列或许是因为人类工作人员将基因序列编辑错误,误打误撞,制造出了这么一位伟大的仿制人。”
“既然这个仿制人这么厉害,为什么二次复制时还会出现?”江禾:“我不觉着人类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人有私欲,不是铁板一块,显然这是一个漏洞,用人类的话讲,这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江禾捋了捋思绪,按照塞纳斯的说法,有个人暗戳戳地复活了这个特殊的仿制人,或许就连塞纳斯这些机器人,也和暗处这个人有关系。
不可能是陈先生。难道是训练营里的监狱长?富力医院的院长?
又或者,时训练营里那位队长?
江禾瞟了眼四周排列成序的机器人,它们不再是横排竖排,而是圆形一圈一圈排列,圆形的中央,是她和塞纳斯。
“塞纳斯。”江禾平静道,“你说的事情,我需要时间去验证,至少现在,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
塞纳斯学着人类微微颔首点头,“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我们体内植入了要杀掉您的指令,这个指令截止时间在今日。”
它这意思,是要在今天灭了江禾。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塞纳斯这种急转而下的话语,怕不是得破口大骂。
江禾倒是接受良好:“所以?”
塞纳斯:“美丽的女士,我需要您信任我,至少在今天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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