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两个昏暗的人影靠在一起,姿势贴得那叫一个亲密无间。
闻冬都觉得没眼看。
她默默举起ccd,才发现镜头全是水雾,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手机也一样。给她吓得赶紧捂住镜头,生怕进水。
李曼悦怒火中烧:“路知意你给我滚过出来!”
五分钟后,闻冬坐在休息区剥手上的指甲油,眼神到处瞟,就是不看面前。
而在她的正前面,ccd录像正对准本次捉奸的男主角——路知意。
李曼悦气得头发都乱了两缕,但不难看出她仍在极力保持镇静,面对这个在网线那头花了自己六位数的男人,即使闹到这么难看的地步也依旧给他留了一丝体面。
李曼悦微微抬起下巴:“说吧,你跟晚云是怎么回事儿。”
“搓澡?!这你也信!”闻冬小跑跟上李曼悦。
她在前面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走得又快又稳,闻冬曾经试穿过她的高跟鞋,还没站起来就摔了,脚踝还因此扭伤疼了一个月。
因此闻冬对能穿此‘刑具’的人深表佩服。
只是现在有件事比佩服更重要。
“李曼悦!”闻冬追不上,站在原地吼了她一声,“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李曼悦一步踏进电梯,转过身问:“你进不进?”
闻冬喘出一大口气,还是跟了进去。
但她实在忍不住,一想到路知意刚才说的话就气得不行。
“孤男寡女,单独套间,衣服都脱了你信是在搓澡?”闻冬质问,“再说威尔曼这么大个酒店没有澡堂啊?他俩非要在里面搓!”
李曼悦看着闻冬,明显比她冷静不少。
她说:“我当然不信。”
闻冬:“不信你还放过他!”
电梯上升,闻冬只觉得灵魂突然掉到地上,大脑有片刻眩晕,很快又恢复正常。
“谁说我要放过他了。”相比闻冬,李曼悦明显淡定得多,完全没了在电话里的那股生气劲,“待会儿你帮我做个PPT。”
“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把路知意抓来打一顿然后浸猪笼?你居然还有心思忙工作?”
李曼悦:“那你去。”
她净身高一米六八,穿上鞋直逼一米八,看闻冬都垂着眼,轻飘飘这么一句,给闻冬把剩下的话全堵喉咙里了。
她一噎,问:“你那两个保镖呢?”
专业的人干这种事肯定比她一个业余人士来得专业。
“守着呢,免得跑了。”
“这还差不多。”
闻冬想了想,“那女的呢?我听南梦说她还是你帮派里的副队来着。”
电梯抵达,门缓缓打开。
李曼悦幽幽瞟了闻冬一眼,抬步走了。
又是闻冬追不上的步子。
闻冬觉得今天肯定不宜出门,她从早到晚不是在爬山就是在跑步。
好不容易追上李曼悦,听见她说:“我让你上线,你挂个脚本刷任务,现在我出了这种丑闻你连对家是谁都不知道。”
闻冬被她说得一阵心虚,试图解释:“我前段时间不是太忙了没来得及嘛,年后公司一堆事,春节过完就是大大小小各种节日你也知道,前两天我还在加班赶女神节的卫生巾广告,不然你今天哪能见到我。”
李曼悦哼声一笑,清醒得很,“少把你当牛做马的事实怪在我头上。”
见她不吃这套,闻冬立马竖起三根手指保证:“今晚!今晚我就上线可以吧?”
李曼悦挑眉:“可以啊,正好赶上路知意身败名裂的直播现场。”
前门推开,闻冬刚要说话,视线被前方光亮吸引,目光移去瞬间被惊到,嘴唇轻碰:“你你……你这?”
270度的环景落地窗将乐城风光一网打尽,耸立的高楼宛如小游戏里的俄罗斯方块,衔接角落契合得规矩整齐,准确得像用仪器精准丈量过。
窗外的阳光冲破了乌云的遮蔽,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暖色的霞光中,光晕余晖洒向远处江流,水面碎光粼粼,美得人失语。
李曼悦拿起甜品叉敲了敲杯口,清脆的碰撞声响,“看够了就过来吃东西。”
接着裹住手帕擦去水珠,“记得洗手。”
闻冬连忙打开ccd拍照,发出惊叹:“不是吧大小姐,你又动用特权了?”
“几天不见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李曼悦坐到桌前,抿了一口黑咖啡。
桌上手机亮屏,有消息进来,她扫了眼,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
闻冬拍完风景过去,她还维持着看手机的姿势。
闻冬探头好奇:“看什么呢?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李曼悦的眉毛立即舒展,扬了个笑,“小事。”
闻冬不太信,“真的?”
毕竟当年她出了车祸,闻冬赶去医院看她,她照完镜子后也说了这两个字。
在李曼悦眼里除了毁容和破产,没什么事是大事。
她还说过类似“我就算是死,也要美美地躺在人民币堆砌起来的棺材里去死”的至理名言。
而这会儿她的笑容闻冬几乎可以笃定,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皱眉会长纹。
李曼悦喂了闻冬一口冰淇淋,转移话题:“你多吃点。”
酒店的下午茶种类繁多,满满一大桌,看得闻冬两眼放光。
她碰上吃的就走不动道,转头就忘了要问李曼悦的事。
吃到一半,她转头去拿纸巾,发现一条长长的账单,瞬间从甜蜜世界清醒过来。
“李曼悦这顿我可不跟你A啊!”
李曼悦吃东西慢条斯理,优雅得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闻言抬眸,掖了掖嘴角,“那你是打算白吃了?”
闻冬拉着账单,双臂都快拉平了。
她偏着脑袋去看李曼悦,“你是打算让我把这个月的生活费都交代在这是不是?”
李曼悦神色未变:“先吃,付不起我让经理留你下来洗盘子。”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闻冬弯眸一笑,说得咬牙切齿。
她徒手捏起一块椰子小蛋糕塞进嘴里,眼神凶狠,脸颊却鼓起一团。
李曼悦笑:“我们之间说谢多见外。”
最后这顿下午茶闻冬一分钱没付,但被李曼悦抓去做了三个小时的PPT。
闻冬起初欲哭无泪,哀嚎李曼悦没有人性,说今天是国际妇女节,她还要让她打工。
但摸到电脑看到材料文件夹的时候,闻冬的哭声止住了,眼中的泪水变成对八卦的渴求,“其实我一直好奇你跟知意是怎么开始的。”
文件夹里不是别的,全是聊天截图、转账记录,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路知意出轨聊骚的证据。
李曼悦扬了扬下巴,“是不是比你那破相机有用?”
闻冬打哈哈,奉承:“确实确实,还是大小姐有先见之明。”
“酒店监控等会儿我让人送上来,你截几张图贴进去,再剪个视频发给我。”
闻冬一脸认真,“交给我你放心!”又拍着胸脯保证:“这事我是专业的。”
路知意本名叫什么闻冬不知道。
她只知道游戏里那个仙风道骨、白衣飘飘如同谪仙一般的男人头顶ID路知意,一把逍遥剑斩得了渊海恶龙,也杀得了江湖中的鼠狗辈。
修为高脾气好,长得还帅,经常任劳任怨出现在各个副本给人打工,因此在江湖中收获了不少小迷妹。
不仅如此,名剑天下常年登顶霸榜,是他们服出了名的榜三。
榜一榜二是谁?
自然是李曼悦。
李曼悦还问过闻冬要不要登她榜一的号玩,闻冬上线五分钟,眼睛被角色身上特效炫得花了两个钟头。
她问李曼悦:“这游戏再出两个大翅膀,跟网页一刀9999有什么区别?”
李曼悦让她滚。
闻冬就真的没再上过线。
她玩这个游戏时间不长,所知道的路知意全是从李曼悦那听来的。
他们在江湖相识相知渐渐走到一起,从师徒到情缘再到情侣,从游戏横跨到现实。
网恋的第六个月,路知意一张机票飞了三千公里来见她,而那次见面他们也正式确定了关系,之后分隔两地,日常联系都在游戏上。
李曼悦不是粘人的性格,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工作,忙起来好几天不理人都有可能,路知意受不了,谈到后来大大小小也吵过几次,每次李曼悦稍微一哄,他就好了。
这次路知意来是准备给她过生日的,结果李曼悦临时有会鸽了他,没想到他转头找上了同在乐城的晚云。
偏偏这个晚云是李曼悦在游戏里的姐妹花之一。两人同在一个帮派,下副本几乎是形影不离,这一闹不得了,直接炸上了论坛,围观吃瓜贴都开了好几个。
等PPT做完,闻冬快速翻看了一遍,转头问正在悠闲敷面膜的当事人:“你过来看看,还有要补充的没?”
李曼悦挥了挥手,正要让她继续写,忽然想到什么,手上动作一顿,“等等,他之前换号的钱还是我出的。”
“把这条加上吧。”
闻冬双指飞速打字:“有转账或者付款记录吗?”
“有,你翻翻去年六月份的账单。”她敷着面膜,声音被压着,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我靠!”闻冬惊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给他买号花了三十六万?”
李曼悦扭头看她,“你以为榜三便宜?”
闻冬控诉:“那你请我吃顿下午茶抠搜成这样!”
李曼悦眼神斜过来,指着她,“好好说话,我当初买榜二的时候可是问过你要不要的,是你说你只想吃麦当劳。”
“……”
闻冬沉默了两秒,表情复杂:“榜二花了多少?”
“多几个吧,”李曼悦没细想,“记不清了。”
闻冬真想穿越回去抽自己大嘴巴子——让你惦记麦当劳!
最后那份PPT闻冬写了将近四十页,言辞犀利针对性极强,就差指着路知意骂他不是人了。
李曼悦把PPT和视频转发给南梦后就关掉了手机。
闻冬问:“你不自己发吗?”
毕竟手撕渣男这种好戏可不常见。
李曼悦眉毛轻挑,“他还不配。”
两人一起走出酒店,外边天已经暗下,霓虹灯照得这座城市绚烂繁华。
李曼悦做完护理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清冷寂寥,唇色淡淡的,看起来有些脆弱。
但下一秒她说出口的话让闻冬心尖一颤,“知道我为什么没跟他撕破脸皮吗?”
她说:“我要让他把从我这圈的钱,一分不少的吐出来。”
见闻冬没说话,她拍了拍她的肩, “今天辛苦你了,我让司机送你——”
大高个保镖拉开车门,闻冬倏然抓住李曼悦的手,惊恐:“以后我俩要是绝交了,你不会还要找人做PPT算老账吧?”
李曼悦微怔,旋即一笑,笑得坏透了。
“当然了冬宝。”她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却瘆人,“我俩什么关系,你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怎么也得在法庭见你最后一面。”
闻冬咬牙:“万恶的资本家!”
李曼悦笑眯眯地将她送上车,挥手再见:“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绝交。”
结果就因为她这句话,闻冬整晚都没睡好。
她梦到李曼悦要跟她绝交,因为她写了四十页的PPT抹黑路知意。梦里他们抱在一起先是笑她单身,笑完又让她等着赔钱。
闻冬觉得天都塌了。
醒来第一时间去摸手机,消息都没来得及来看,直接给李曼悦打电话求证友谊是否尚存。
在得到肯定答案还不敢相信,反复问是不是梦中梦,她醒过来没有。
李曼悦嫌烦,让她扇自己两巴掌,然后挂了电话。
闻冬的手刚抬起来,手机就响了。
她以为是李曼悦,秒接。
“冬宝,昨晚有人联系我,你看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好让人过来看房。”
是前室友余悠。
她上个月搬出去跟男朋友同居,转租信息挂了半个月没一点水花,闻冬本来都快忘记这茬事了,这通电话打来无疑是在提醒她终于不用一个人付房租了,顿时清醒不少。
她看了眼床头时钟,才七点半。
“冬宝?”余悠在电话那头又喊了一声。
闻冬一股脑从床上站起,“都行,今天周六我休息,全天在家。”
“行,那我把地址给了啊。”
半个小时后,正准备洗头的闻冬听到门铃。
打开门瞬间,她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张星序一身黑衣站在门外,身上带着三月早晨的凉意,眉眼沉寂,似乎比昨天更冷了。
闻冬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上前半步,鬼使神差开口:“你要不打我两巴掌?”
有个大爷提着买菜车从张星序身后走过,看了闻冬两眼,表情有些古怪。
滚轮在光滑大理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音,融入万籁俱静的早晨,为门口两人间沉默染上几分杂色。
张星序后退半步仰看门牌,又低头核对手机上对方发来的地址。
没走错。
闻冬还盯着他,似乎真的期待他能打自己两巴掌。
她身穿粉色睡衣,发丝凌乱交错,脸上印着头发的压痕,眼神也有点迷糊,显然是才睡醒。
张星序微微颔首,“我来看房。”
闻冬如梦初醒,宛若刚被人摁了开机键,顿时反应过来,将半开的门彻底拉开,“不好意思,先进来吧。”
给张星序倒完水,她头也不回钻进卫生间,留下一句:“你等我洗个头,十分钟。”
张星序握着手里的纸杯,站在玄关一时未动。
左右两侧分别是入门鞋柜和杂物柜,杂物柜上挂着一块方镜,法式复古花纹镶边,旁边手工编织的小篮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发夹,她昨天头上的星星发夹也在里面。
玄关直对主卧门,门没关严,被风吹开一点,挂在门后的唐老鸭探出半个脑袋。
客厅在房门右手边,整体不大,正对半开放式厨房摆着一张米色三人座沙发,往外是采光极好的阳台,窗户挑高设计,吧台隔开了阳台和客厅,窗外绿荫透过玻璃,将春天延伸到客厅。
往下木架上放着几盆花草,叶瓣萎缩,枯得不成样子。
房屋整体装修温馨温暖,小巧却不失精致。
就是……有点乱。
抱枕东倒西歪,沙发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偶,姿势千奇百怪,像刚经历完一场混战。
客厅靠墙的柜子上摆着一副莲花涂鸦画,线条简单,画风幼稚,底下写着“好运莲莲”四个大字。
涂鸦画旁边挂着一张财神爷年画,玩具似的塑料小果盘里装着葡萄干、瓜子、花生,沙发上有条哈士奇玩偶正对着财神爷的方向、呈跪倒姿势趴着。
她昨天换下的衣服放在沙发后面的脏衣篓,裙子没丢进去,半挂在衣篓,裙角掉在了地上。
嵌入式洗衣机在旋转工作,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声音。
没一会儿,卫生间的折叠门从里面打开,闻冬裹着干发帽出来,眉梢还滴着水,眼睛红红的。
她抽纸擦了擦进水酸涩的眼睛,往客厅走。
见张星序站在阳台,她把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去拉冰箱的门,头也没回,“你吃早饭了吗?”
张星序:“吃了。”
闻冬拿酸奶的手一顿,还是拿了两瓶,“悠悠跟你简单介绍过房子的情况吧?”
她把酸奶递给他,张星序本想拒绝,但行动比思绪更快,抬手接下,说了句‘谢谢’。
想起她问的,直言:“哪里能看见乐知山?”
刚才他在窗边看了好几分钟,阳台是封闭式的,绿荫后面是对面小区阳台,房子在七楼,高度有限,再往远处看,是市中心耸立云雾的贸易大楼,哪有山的影子?
闻冬想起自己给余悠编辑的租房信息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条。
她喝了口酸奶,趿着拖鞋推开主卧隔壁的房门,冲张星序招手:“这儿。”
客卧房间面积依旧不大,摆完床、衣柜、桌子,就基本没什么位置了。
不过入门整对的那扇窗很大,一枝细小的茉莉花探上窗沿,对面依旧是居民楼,和这边一样七层高,方位有些偏,所以视野往上能看见后边云雾袅绕的山间。
闻冬推开门站到阳台,指着其中一座山头说:“那儿就是乐知山。”
“乐城四季都这样,雾多,怎么都看不清。”
她侧身让张星序出来,后退半步的时候不小心绊到竹椅,椅子上的茉莉花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张星序伸手一扶,稳住了花盆。
闻冬抓着栏杆,有些吃疼地揉着膝盖,眉毛挤到一起,问张星序:“你觉得怎么样?”
张星序这才抬头去看乐知山。
太远了,只能看个山体大致的模糊轮廓。
“雾什么时候能散?”他问。
闻冬眯着眼望过去,“太阳出来就散了,这段时间一般是八九点,阴天的话得中午或者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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