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冬拍板决定:“那好,以后请你喝冰露。”
“……?”
张星序说不饿。
“不饿也可以吃啊。”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拿起醋瓶往面里倒,“谁说一定要饿才吃饭。”
“我出去逛逛。”他说着起身。
“诶正好,去看看对面在干嘛,好热闹的样子。”
“那边新店开业, 今天在搞活动。”店老板说, “听说发朋友圈集赞送榨汁机, 这两天参加的人还挺多。”
闻冬单侧挑眉, “还有这种好事?”
“张星序,上!”
转瞬又想到他那跟新用户一样的聊天界面,改口:“你把活动拍下来发给我也行,我来集赞。”
张星序朝对面走去。
五分钟后他回来了,给她带了一杯温热的燕麦牛奶。
闻冬拧到一半的瓶盖停住,回旋拧紧, 把可乐放到一边, 欣喜伸手去接:“给我的?”
张星序轻嗯,“集赞活动昨天结束了,今天第二杯半价。”
闻冬插上吸管喝了口,燕麦醇香牛奶浓郁, 带着几分久违而熟悉的清甜味道, 她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
“走吧, 散步回家。”闻冬把可乐装进背包,单挎走出面馆。
晚间凉风拂面而过, 闻冬下意识咬紧吸管。
张星序的水喝了一半,随着走动在瓶身来回摇晃。
走出广场要穿过一条很长的商业街,闻冬第一次带张星序来吃饭的那家店就在这条街上。
路口放着标志性的网红打卡路牌,蓝底白字写着‘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芙蓉街’。
闻冬怂恿张星序,“你过去,我给拍张照。”
张星序转个身的工夫,闻冬已经站到对面举起手机。
在路牌周围打卡的人很多,他离得远,牌子都是歪的。
闻冬连拍两张,换了个角度,抬手让他过去点。
他个子高,不用刻意找角度都能直接屏蔽周围的路人。
镜头里的张星序没什么表情,琥珀色眼眸沉静得像一潭秋天的湖水。
头发有些遮眼,嘴唇轻抿。
镜头前人来人往,他穿过人群注视着她。
商业街的热闹冲散了他以往的冷冽,仿佛沾染上烟火气后,将半只脚踏进了人间。
照片抓不出他身上这种微弱的变化。
闻冬横过手机点开视频录制,刚想让他笑一笑,他却突然朝自己走来。
距离不断拉近,他错身避开人群走到她面前,眉宇微紧。
“你脸怎么肿了。”
他小幅度歪头去看她侧颈,指了下,“脖子也是。”
闻冬闻言抓了抓,又抬起肩膀去蹭,“你别说,还有点痒。”
“这个季节已经有蚊子了吗?”
她掐断视频调转摄像头,看到自己下颌红了一片,惊恐地去看夹在臂弯的奶茶,眼眸瞪大,“张星序!你往里面加花生了?!”
于是计划临时更改,打车去医院。
闻冬本来只想去药店买点药,被张星序一句“你医保能攒着买房?”怼得哑口无言。
她发现他话虽然不多,但有时候那嘴真挺毒的。
她还说不过他。
等闻冬想起之前那个把自己笑醒的富二代梦境,人已经在医院检查室做点刺了。
“我就说这两天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那个梦果然是反的。”她右手握拳锤腿,转头看护士拿出点刺针,脸上那股愤愤劲瞬间消失,“这……这是要扎我啊?”
护士说:“不痛的,放轻松。”
说完没给她任何准备时间,直接刺了下去。
闻冬双眼紧闭不敢看。
张星序起初建议她抽血检测,闻冬说什么都不愿意。
这才被抓过来,没想到这边也要扎针。
尖锐的刺入感虽然很快消失,但一连扎了二十几下,闻冬觉得自己有点理解紫薇了。
护士让她等待十五分钟。
闻冬点点头,拉着嘴角觑了眼手臂。
又心如死灰闭上。
“张星序。”她喊他名字。
“你说。”张星序挎着她的包,站在旁边跟个守卫似的。
她睁开眼望着他,“你觉得我现在能喝可乐吗?”
张星序:“想都不要想。”
闻冬欲哭无泪,肩膀塌了下去,背也驮着,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怎么说吧,这事是你对不起我。”
张星序承认:“是我对不起你。”
“你想怎么解决?医药费和打车费我来承担。”
“那些都是次要的。”闻冬哀怨看他一眼,目光落到自己滴满溶剂的手臂,“我这手啊……今天被扎这么多下,以后是提不起锅了。”
她说得夸张,张星序却立马懂了她的意思,接话:“我可以做饭。”
他想到什么,觉得应该提个醒:“但不保证好吃。”
“这有什么,你按照我出的教程来,绝对好吃。”
她计谋得逞,脸上重现笑容,“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围裙,我送你。”
“不要粉色。”
“那黄色好了,我那个小黄鸭你觉得怎么样?给你整个同款。”
张星序问:“有黑色吗?”
“黑色?”闻冬绷了半天,耸着肩膀笑了出来,“你知道穿黑色围裙的一般是哪两种人吗?”
“第一种,屠宰场的杀猪匠。”
“第二种,短视频软件的擦边男。”
她说完彻底弯了下去,笑得不行。
张星序上前按住她做点刺的手臂,神色未变,“别乱动。”
闻冬泪花都笑出来了,抬头问他:“张星序,你是哪种?”
“哪种都不是。”
两人对视,一个嬉皮笑脸在问,一个认真在答。
“干嘛这么正经,都不好笑了。”闻冬移开视线,落在窗外,无聊踢了踢腿。
外面天已经暗下,路灯亮起,映得对面住院部的外墙反着霓虹光。
没人说话四周安静下来,张星序松开她的手退了回去。
“你喜欢看擦边?”他毫无征兆问起。
闻冬脸腾一下红了,“谁喜欢看了!”
“眼神闪躲,音调升高,虚张声势的表现。”他扫了她一眼,“看来没少看。”
“那大数据都推到面前了,你不停两秒?”万一下次不推了怎么办。
她小声嘟哝:“又不是我主动找的。”
“我就问问,没其它意思。”
张星序觉得自己可能没表达清楚,补了句:“我不会做这行,也不会擦给你看。”
闻冬一口气没提上来,羞愤指着他:“你!你!”
“你谁啊你!你想擦我还不想看呢!”
“那最好。”他抬腕看表,“我去叫护士。”
闻冬手臂鼓了两个大包,检测结果花生最为明显,杏仁也有轻微影响。
但好在她没喝多少,过敏症状不算严重。
张星序去药房帮她取药。
闻冬闻不惯消毒水味道,上完药就下了楼,在门口等他。
可乐在包里,被他背走了,她嘴里淡得没味,到隔壁水果店买了两个沃柑。
吃到第四瓣的时候张星序下来了。
医院大堂的灯只剩电梯口和门外亮着,他从黑暗走到光亮处,四下一扫,锁定她的方向,朝她走来。
闻冬觉得奇怪,好像不管她在哪他总能找到她。
他越走越近,闻冬越吃越快。
最后直接一把塞进嘴里。
“慢点。”
手上猝不及防塞进一个黄澄澄的沃柑,闻冬朝他摆手,然后捂着嘴转过身去。
她侧对着他,腮帮子顶起一团,鼓得像蜡笔小新。
过了好半天才打着嗝转过来,“我已经吃了,你别想我再吐出来。”
他掂着手心的柑橘,避开她的视线,淡淡说了句:“恶不恶心。”
闻冬轻哼。
不经意瞟到一侧贴着郊区采摘园的广告,她撞了撞张星序,“诶,你想摘草莓吗?”
“什么?”张星序看过去。
“我曾经的理想工作之一,采摘园摘水果,摘多少吃多少。”闻冬说,“你耐力怎么样?”
“哪方面?”
“当牛做马打工啊,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还行。”
“还行是什么程度?”闻冬走过去拍了张照片,“我发给你了,你要有这方面的兴趣可以联系这个园区负责人。”
“不过这种工作时间都挺长的,一直在大棚待着,熬人。”
闻冬说,“实在不行家里还有那么多没筛出来的岗位,咱们回去慢慢找。”
“你能不能先关心下你自己。”
“我不关心我自己吗?”闻冬纳闷,“刚满足了一个橘子,你不是看见了?”
张星序看了她一会儿,倏然反应过来,扯了抹笑,“闻冬,你摸着自己良心说,你是想给我介绍工作还是想给自己行方便?”
闻冬狡黠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这个采摘园什么都好,就是门票太贵了,我学生证又用不了,每次过去都吃不回本。”
她顶着张星序往前走,“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我没说。”
张星序顿步转身,“我有什么好处?”
闻冬眨眼:“你答应啦?”
张星序伸出手,“好处呢。”
闻冬双腿微弯,直接伸出脑袋将下巴搁到他掌心,“我能算个好处吗?”
掌心触到一片温热。
张星序整只手都麻了,僵愣在原处。
“不行算了。”她转身要走。
张星序鬼使神差拉住她,喉结轻滚:“可以。”
第19章 天下第一好
“你说的!你说的!”闻冬满眼欣喜, 双手一拍指着他,高兴得快跳起来,“你说的可以!我听见了!!”
“我说的。”张星序说。
“张星序我要跟你天下第一好!”她跳起来拍他的肩, 语气兴奋, 最后一个‘好’字音加重, 像在宣誓。
一双眼睛生动明亮,闪着夜里的星。
张星序嘴角微牵,“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她仰起脸看他,“今天送你的挂件总算起作用了。”
好柿花生, 好事发生。
可到底是谁的好事?
张星序偏头失笑, 抬步走了。
闻冬追上他, 一路喋喋不休。
回到家口干舌燥, 也没洗杯子接水喝,直接趁着张星序回房间的工夫,拿出包里的可乐拧开灌了一口。
不带一丝刺激。
她疑惑晃了晃,难不成是下午没拧紧,气全跑了?
可背包里干干净净,也没漏出来。
再喝一口, 还是一样。
张星序出来看见, “到家了你还喝这个?”
“就剩最后半瓶,不能浪费。”
说完把可乐放进冰箱。
张星序从她身边走过,弯身将橱柜里的花生全部提了出去。
闻冬:“你去哪?”
张星序:“扔个垃圾。”
闻冬过去抓起一把闻了闻,“没发霉啊, 扔了干嘛?”
张星序反问:“留着送你进医院?”
“你不是可以吃吗?”闻冬说, “干嘛都扔了, 多浪费。”
“我不爱吃。”
“不爱吃你还买?”
张星序没回答她,转身出门, 闻冬没叫住。
后面一周,闻冬照常上班,临近四月工作骤增,各种春游踏青活动纷至沓来,给她忙得脚不沾地,一连加了三晚上的班,回去往沙发上一躺,连澡都不想洗。
那几天她出门常常顶着一双黑眼圈,连教张星序做饭的热情都没了,直接让他看账号教程。
天气忽冷忽热,加上精神不济,她又开始乱穿衣。
某天差点直接穿着睡裤出门,还是张星序撞见提醒她换了。
闻冬脑袋发懵换了条裙子,结果下午下暴雨,难得不加班,却被困在公司。
还没等她消息发完,新的工作又来,让她先对接一个地铁广告。
她脾气上头连伞都没带,直接冲进雨里打车回家。
小区门口跑到单元楼这一路她被淋得湿透,纱裙贴在小腿,有些发痒。
闻冬弯身挠了挠,抬步爬上七楼。
敲门没反应。
张星序这几天一直在家,很少出门。
她拿出手机问,才知道他去了采摘园。
+V看蟹黄堡秘方:【什么时候回来?】
1874:【怎么了?】
走廊吹进一阵风,闻冬牙齿轻碰打了个颤。
手被冻得没有知觉,麻木打字:【我忘带钥匙了】
消息发过去第三秒,张星序给她打了个电话。
“闻冬。”他喊她。
电话那头雨声嘈杂,宛若站在瀑布下,他的声音混在其中不太清晰,闻冬却莫名安静下来。
“你今天背的什么包?”他问。
闻冬低头看了眼,牵了牵裙角说:“黑色帆布包,挂了个白色狗头。”
“你把狗头打开,里面有备用钥匙。”
闻冬半信半疑捏了把狗头,硬物抵着手心,手心一片湿润。
连挂件都淋湿了。
闻冬摸出那把钥匙,愣了好一会儿。
张星序问:“找到没?”
“找到了。”闻冬眼睫轻颤,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混乱,“可我没——”
“我放的。”他说,“开了门记得把钥匙放回去。”
闻冬张了张嘴,本说谢谢,话到嘴边又只说了个“好”。
电话挂断。
风声呼啸,闻冬将钥匙插入锁孔,旋转打开。
她想到什么,胡乱踩下鞋,把玄关柜上所有的动物挂件都捏了一下,无一例外都有一把钥匙横在中间。
她挎包有带挂件的习惯,忙起来好久都不换一个,张星序问过她为什么。
闻冬说:“这是吉祥物,给我加油打气的。”
可他是什么时候放的?
她居然一直没发现。
当天晚上,闻冬窝在沙发上加班。
毛毯将她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冲泡的咖啡喝了半杯,另外半杯已经凉透。
雨还在下,客厅只开了餐桌旁边暖黄的小灯。
张星序回来的时候闻冬刚进小组线上会议。
暴雨天网络延迟高,一句话要反复听三遍,卡得断断续续,听得人火大。
锁芯转动,玄关处落进一道光亮。
闻冬抬眼,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
张星序轻嗯,用毛巾把伞面的水擦干,换了鞋进来。
他摁亮壁灯,房间多出一侧光源,照到闻冬身上。
“怎么不开灯?”他问。
“没空。”她说完抓着头发仰头哀嚎,腿往前一蹬,把黑眼圈茄子踹到地上。
“这个破班到底要上到什么时候!好想中彩票,好想环游世界!再也不想打工当牛马了!!”
张星序捡起茄子,抬手顺着毛绒纹路将黑眼圈消散,弯身放回沙发,“又在加班。”
闻冬把腿收了回去,交叉盘坐。
恶狠狠抓起哈士奇殴打,“为了这点窝囊费整天忍气吞声看别人脸色。”
“气死了气死了!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晚上加班!”目光横扫过来,盯着张星序:“你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张星序放下背包,拿出一盒桑葚,“走之前摘了点水果,吃吗?”
巴掌大的保鲜盒里装着黑紫色的桑葚,色泽浓郁深沉,像一颗颗黑珍珠。
保鲜盒内壁沾着水珠,闻冬伸手来抓,“已经洗过啦?”
张星序轻嗯,放到矮桌。
“对了,采摘园那边怎么说,还在招人吗?”
桑葚口感酸甜,闻冬捏着根蒂一口一个,不一会儿指尖染上汁液的黑紫色。
“在招。”张星序想了想,说了一半,“体检完这两天就可以过去。”
“工资怎么样?有底薪吗?吃住怎么算,一天上几个小时?”
“早八晚四,工资按实际上班天数算,一天150,另外要看采摘公斤数和质量,车费可以报销,还有另外部分的补贴。”
闻冬动作放缓,稍微坐直身体,试探性问:“工资这块……你会不会觉得有点低了?”
张星序看她,“你难道还想我靠这份工作发家致富?”
闻冬顿时绽放笑容,“哪有。”
她直接抓了满满一把桑葚,“我这不是怕你嫌弃工资低嘛。”
“不会。”
不用和别人打交道,顶多耗点体力,
张星序抬步回房。
“那个,钥匙的事谢了啊。”电脑从闻冬腿上滑到沙发,屏幕歪倒,靠着lulu猪。
她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时候余悠下班晚,她会先到楼下逛一圈吃顿饭等她回来,只有极少数,两人都没带钥匙的情况才会叫开锁公司,
但大暴雨的天,她无处可去。
如果不是那把钥匙,估计真要等到张星序回来。
张星序本来只想‘嗯’一声算了,想了想还是回过头,提醒她:“你下次别忘记就行。”
闻冬灿然一笑,嘴唇和牙齿透着桑葚的黑紫,说不出的诡异,“肯定记得!”
张星序想笑。
“记得刷牙。”他说。
十分钟后,闻冬更新了一条朋友圈,两张照片,一张桑葚一张自拍。
自拍露出黑森森的牙齿,比耶的手指是黑的。
配文;【今天也和小张天下第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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