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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该让法学生整顿横滨了(千觞屠苏)


反正这不是你的责任,每一条错误的道路都有人替你背锅,你也无能为力. . . . . .
我的心沉闷闷地抽痛起来。
不是的,这明明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一句又一句的敲打让我慌乱了。
我被困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四处乱撞却怎么也逃不出来。

“小林酱!呼吸!小林酱——”
太宰治急促的呼唤声不断在我耳边响起, 我本来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背突然轻快了。
这就是霓虹般辟邪门神太宰治的威力吗?
我蹲在漆黑一片的内心世界里,神情恍惚茫然地抬起头来,刚刚还昏头转向的迷宫里突然就有了光源。
“小林酱, 快点醒来啊!我不要你这么早跟我殉情!”
太宰好像要哭了啊. . . . . .
我有些焦急。
我更加拼了老命, 闷着头一股脑地在错综复杂的迷宫里横冲直撞, 碰壁了一次又一次。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小刀雕花了一样, 总算是看见了出口。
意识里的我奔向了亮光处,现实的我也终于睁开了双眼。
睡醒就能看见美男对我的眼睛真的很友好,我躺在与谢野晶子的手术床上, 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但是不影响我好色。
太宰治松了口气, 缓解气氛道:“果然童话故事是有原型的,kiss真的可以唤醒美丽的公主。”
Kiss?
我像学校机房里屯着的那批跟我太奶一个辈分的电脑接收指令似的,动作迟缓僵硬,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一旁的与谢野晶子,希望她告诉我太宰治只不过是在开玩笑。
但可惜的是, 与谢野晶子只是靠着冷柜门点了点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指, 摸着自己的唇瓣,说不出是希冀还是别的什么感情:“你们说的kiss应该是指的额头吻或者面颊吻吧?”
难道我的初吻就这么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丢了?
冷静点小林佳奈,思想不要这么龌龊,太宰治只是不得已给你做了个人工呼吸而已, 区区一个初吻和小命没得比。
“噗嗤——”
太宰治撑着手术台的边, 笑得弯下了腰。
“小林酱的表情太好猜了。”
太宰治带着笑意,揉了揉小林佳奈的脑袋。
“与谢野医生看着呢, 我就算有这贼心也没贼胆啊。况且. . . . . .”
太宰治目光温柔,“不到万不得已, 我不会用这种稍微有点趁人之危的方式。”
毕竟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是完全纯粹,不含一点成年人的想法啊。
与谢野晶子觉得这两人聊得也该差不多了,把太宰治推出了诊室,给我做起了身体检查。
“晶子姐,我是在异能特务科晕过去了吗?”
我平躺在手术台上,被与谢野晶子贴上了不少冰凉凉的仪器。我看着旁边是看不懂一点的显示屏,莫名有点心慌。
“啊,这个嘛. . . . . .”
与谢野晶子打了个哈欠,关掉检查仪器,扶我起来,“准确的说是因为过度刺激导致的心律不齐和呼吸性碱中毒啦。”
“如果不是太宰坚持要用温和手段,我其实更加倾向于让我一刀完事,但他说得对,小林你毕竟怕疼,能少死一次还是少死一次好。”
所以我才会听见太宰治接连不断的呼喊声吗?
我有点感动。
因为如果不是太宰的话我也许真的就永远迷失在那个黑暗的意识空间里了。
就像一个植物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小林?”
与谢野晶子把太宰治落在屋里的风衣披到我身上,“空调是有点低,我们赶紧出去。”
“嗯。”
刚得救的我精神还没缓过来,焉嗒嗒地应了一声,但还是一动也没动。
“. . . . . .小林?”
我抬起头看了与谢野晶子一眼,但是她没接着把话说下去,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嘛,晶子姐?”
我的语气有些困倦。
与谢野晶子叉着腰,叹了一声,坐到了我的身边。
把我以前那只元气满满的小鸟还回来啊,与谢野晶子心疼着。
看遍了生死离别的“死亡天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这个失去了家的少女。
她能做的只有满眼怜惜地给这只翅膀被折断的小鸟治疗身上的伤疤,但是她终究帮不了她飞翔。
“小林,你别太难过,区区一个残页而已,又不是一整本‘书’。我们还有希望。郁气积在心底对身体不好。”
她生怕我掉眼泪,把纸巾抽了大把出来,塞到了我的怀里。
我抱着这一堆的纸巾,听着与谢野晶子略显笨拙的安慰,有点想哭又觉得有点想笑,情绪割裂得我心脏发疼。
我动了动胳膊,犹豫着想向她求一个抱抱,医务室的门突然被从外推开了,几个顶着五颜六色的脑壳的家伙叠罗汉地跌倒了地上。
“敦君这个笨蛋!突然开门干什么!名侦探百万保险的天才大脑要是被你摔坏了还怎么参加下一届的侦探大赛!”
“对不起嘛乱步先生,是太宰先生在后面拱我啊。”中岛敦抱着被江户川乱步敲栗子的脑袋,委屈巴巴。
罪魁祸首太宰治依旧是不出意外的理直气壮,“还不是你们叠在一起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可是小林酱的亲亲男友,我必须享有绝对优先的观影权!”
众目睽睽之下,太宰治一点也不怯场,他自信地走到了我面前,牵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我和小林酱是持续拉扯中的地下情侣,一触即发的干柴烈火哦~”
我的脸在众人或震惊或恍然大悟,或嫌弃兼果然的视线下红温了。
这人. . . . . .
这人型生物都不知道羞耻的吗!
我羞耻地呜咽了一声,想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却忘了我的右手还被太宰治握着。
结果就是直接把太宰治的手也贴到了我的脸上。
与谢野晶子特别刻意地啧了一声,她早就起疑心了,纯粹是出于对小林的择偶观的信任才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洗脑。
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的审美这辈子就到头了。
看上谁不行,看上这么个糟心玩意,要不是社长年龄大了,乱步先生心理年龄又小林,这肥水流咱晚香堂自己田里该多好啊。
但是事已至此,与谢野晶子也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来,她把其他人轰出了医务室,自己瞪了太宰治一眼,重重地合上了门。
门一关上,太宰治正准备有所动作——
门又被与谢野晶子推开了。
“与谢野医生?”
太宰治虚伪地礼貌笑问,咬字强调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也一脸呆萌地朝她眨了眨眼。
“没什么事。”
与谢野晶子安抚地向我点了点头,接着瞬间变脸,皮笑肉不笑地捏着手术刀对着某个人的方向“提醒”道:
“谈心归谈心,但是最近天干物燥的,我不希望孤男寡女的在我的工作室擦出点什么火花,着了我一屋子的宝贝。你会管好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的,对吧太宰?”
“. . . . . .嗯。”
太宰治应声得过于沉重。
与谢野晶子终于放心关上了门。
现在这里真的只有我和太宰治两个人了。
但是我真的心猿意马不起来。
我想让自己假装笑一笑,也让太宰治别替我担忧。
但是——
“别笑了。”
太宰治把我按进怀里,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扶着我的后脑勺,低声说道。
“太宰. . . . . .”
许是我被他抱着捂着,声音被埋住了吧,不然我怎么听见了自己暗哑的,沉闷的哭腔。
“哭出来吧,小林酱。”
一瞬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也有着隔壁剧组言出法随的异能了,不然我怎么会随着他的一句话,努力憋了许久的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了呢。
我的眼泪哗哗流着,怎么也止不住,就好像大禹千辛万苦治好的水,结果被人一锄头下去决了堤一样。
我觉得我一定已经把妆给哭花了,说不定还蹭到了太宰治的马甲上。
“你的. . .你的马甲脏了的话,不可以怪我,我已经够可怜的了。”
“我再也没有家了,太宰。我的家没了,我要怎么去大海捞针地再找一页书出来,难道要让我去打福地樱痴吗?”
“你知道福地樱痴吗太宰,他四十米的长刀让我先跑三十九米,我不仅回不了家,我还要死在一个又邋遢又人渣的霓虹人手里,呜呜呜. . . . . .”
我泣不成声地说道,一句话要因为自己的啜泣停顿四五次。
“对不起,小林酱,对不起。”
太宰治把我抱得更紧了。
“都是我的错小林酱,别哭了,别哭了,你打我撒撒气也好啊,眼睛哭累了怎么办?”
我不知道太宰治搁这一个劲的道歉要道歉什么,我想让他不会说话就闭嘴,但又腾不出第三只手去堵住他的嘴。
我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从他怀里寻找哪怕能更多一丝的安全感。
“我好怕,太宰,我这种废柴根本配不上我的异能力,我不想死,我怕疼。我要怎么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活一辈子?”
我祈求着太宰治给我一个答案,但擅长花言巧语欺骗敌人的他现在却笨嘴得让我焦急又绝望。
“对不起,小林酱,对不起。”
我们一个哭,一个道歉,分贝就没降下来过。
我本就刚刚恢复的身体又感到了一阵心慌,呼吸急促起来。
我睁着都已经哭肿了的眼睛,倚在太宰治身上。
“太宰. . . . . .”
我轻轻地喊他。
“我在,宝宝。”
太宰治的回答小心翼翼的,比我还要轻声,像是生怕自己的音量会吓到我似的。
“我们殉情吧。”
我听见自己的嘴一张一合,说出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怎么会陌生呢?
我闭上眼睛,能够感受到太宰治胸口的一起一伏。
“殉情啊,一个人不可以,但是. . . . . .但是两个人就可以。”
我哑着嗓子,完全跑调地哼出了太宰治以前最爱唱的那首吊儿郎当的《殉情之歌》。
也许我死一死就能回去了呢?
我是认真的。
太宰治当然知道我是认真的。
但是他不同意。
“怎么可以这样呢?小林酱,我们明明可以尝试其他方法的啊?时间还很长,你不是说不着急,不是说愿意多体验一下吗?”
“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当自己是在旅游,或者就算是做梦也都可以。反正我们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拿到‘书’了,把时间线篡改掉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着急了呢?
为什么不愿意再多为我停留会呢?
就算我不配得到你的垂爱,侦探社的其他人,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也不行吗?
太宰治不敢问,他连看女孩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不会明白的,太宰。”
我觉得好累。
“和平年代,连真枪都没见过的我,一个软弱无能,再脆弱不过的我,是永远无法适应横滨每天刀尖舔血,惶惶不安的生活的。”
“森先生和费奥多尔说得对,温室里的娇花没有自保能力,不是被自然界的风雨折断,就是被流浪的野犬撕得粉碎。”
我就像小王子的玫瑰,自诩独立,却实则离不开别人的精心呵护。
即使有着看似强大的异能,也不过是稚子抱金过市。
武装侦探社的庇护,异能特务科和异世界祖国的暗中保护,以及港口黑手党的偏爱和仁慈——
就算是最为冷酷的魔人,也只是把我当做一只可以偶尔逗弄的小鸟,一个需要精心呵护的,被捧在手心观赏的宠物。
大家对我释放的善意太多,也太沉重。也正是这些善意,让我每到深夜,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我的家人们,朋友们,以及过去的那些温馨的,和平的日子。
想念晚上十点半才结束的晚自习,想念凌晨三点,灯火通明的步行街,想念一回家就可以吃上妈妈刚端上桌的热菜,甚至是想念爸爸喝醉酒时,一个人叽里呱啦的方言。
这是谁也理解不了,谁也弥补不了的,我们的浪漫,我们的乡愁。
太宰治看着怀里的少女,脸上是即将被抛弃的惶恐和哀求,还有只有自己才懂得的挣扎。
他贪婪地嗅着女孩发丝的清香,那是他死皮赖脸要走一半的洗发水也复刻不出来的,只属于女孩的气息。
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生命的意义的野犬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朋友,第一次遇见了自己的爱情,在友谊的诅咒下走向光明的一边,又在爱情的诅咒下要做出自己第二次的人生的抉择。
太宰治没有哭出声音,他的眼泪只是很乖很乖地从脸上滑落,一定也不像它的主人。
他又想起了每一个,每一个知道他心思的朋友对他说过的劝告:
在感情里,先动心的那个人会先输了,而爱得更深的那个人,输得一败涂地。
而更可悲的是,这两个人都是他。
是那个面对女孩完全不带一点阴霾的眼睛心动,面对女孩完全纯粹的喜爱和合照而雀跃又不安,被该死的挑起兴趣的太宰治。
是那个早早得到了“书”,却为了观察女孩,为了留住女孩,一开始沉默,后来却不敢也不知如何开口的太宰治。
是那个一直都最了解女孩回家的决心,却一次又一次妄想催眠自己,妄图拉下女孩和自己一起沉沦的太宰治。
太宰治想起了自己身上缠满的绷带,这不仅是为了和肮脏的世界隔离开,也是为了避免同样肮脏的自己弄脏纯白的女孩。
未尝没有过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方法解释一切,可是他不敢赌。
凭什么女孩不会抛弃他一个如此卑劣,肮脏的人呢?
就算当着变态从“书”里偷窥补足了女孩的过去18年人生,就算知道女孩的心无比的炽热和坚定——
但是太宰治自己还是那个自私又懦弱的胆小鬼,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是看着女孩哭泣的样子,太宰治无力地心想着,这一切就是我想要的吗?
他应该是小林永远的避风塘,而不是折断她翅膀,束缚她人生的囚笼。
太宰治终于还是结束了对自己的拷问,强行压制了心中的那头名为“欲望”的恶犬。
“小林酱,如果你回去了,可以请你不要忘掉我吗?”
他把哭累到睡着的少女抱回了宿舍,给她脱了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轻轻地盖上被子。
他撕开了自己用来伪装的《完全自.杀手册》的封面,把那本世人为之抢破头皮的“书”放在女孩的枕边,想最后珍重地给女孩一个晚安吻,但最后只是伸出手指,替女孩抚平了皱着的眉头。
“就当是提前的春节礼物吧。”
太宰治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了,辛格瑞拉也应该把不属于自己的珍宝还回去了,只不过她的是仙子借出去的礼物,而我的是偷来的幸福。”
太宰治轻嘲了一声,关上了灯,独自离开了。
我带着“书”,听完了江户川乱步和织田作的叙述,陷入了沉默。
失而复得固然喜悦,但我真正在意的是太宰治。
“小林. . . . . .你不会因此怨恨太宰吧?虽然他把‘书’藏起来没有告诉你,但那毕竟是因为他舍不得你啊。”
江户川乱步替太宰治说情的声音越来越小,“再,再怎么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对,对吧?”
我默不作声。
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但我知道这种复杂的情感绝对不会是恨。
怎么可能会恨呢?
我家阿治,是个比大庭叶藏还要可爱又让人心疼的好孩子啊。
是我一见钟情,又在后来的相处中日久生情的活生生的存在啊。
我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书”,脑袋里却全是太宰治,各种各样的太宰治。
我以前说我会喜爱每一个世界里的太宰治,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让我心动的,从来都只是这个和我从追杀与被追杀对象,一路混成了同事和暧昧关系,创造了专属于我们的我们独特的回忆,但现在都还没能捞到个正式名分的太宰治。
他是唯一。
“只要合乎因果律就可以让故事成真,力量足以改变世界的‘书’——
只要逻辑过关,没有人说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吧?”
我执起了钢笔,写下了那个在我心里打磨过千百次,也让织田作大作家和乱步先生把关过的故事。
我从未如此虔诚地写下过任何文字,也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神明能够聆听我的愿望。
我呼出浊气,给故事划上最后一个句号。“书”开始自动翻起了页,金色的光芒闪烁着,带动着整本书漂浮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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