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老太太那边的规矩,庶出女儿嫁妆只有五千两银子,她这么多真的已经够相当满意。
要是被探春知晓了去,还不闹得满城风雨,她如今巴着二太太宝玉,为的就是要多点嫁妆,要嫁个好人家。
五千两对于一个五品京官,都不算多的,嬷嬷说,这点银钱都不够买一个地段尚可、大小一般的铺面,可想而知嫁妆只有这么点儿,以后在夫家如何抬得起头。
所以,她的确不怎么讨厌探春,她固然不好,却也无可奈何。
“哪里麻烦?你啊,将来是要泡在蜜罐里的,可得多笑笑才是,二嫂子我发现啊,你笑起来格外好看。对了,你欠我的荷包可不能忘了去。待会儿我还得给你去找几副好棋盘,妹妹你可得多准备几个才能过关的,呵呵呵……”
“嫂子你还缺我那几个荷包不成?”
“哎哟喂,旁人的荷包二嫂子我是不缺,可未来皇妃亲手绣的荷包我缺呀!缺得紧呢!等你做好了,我天天挂身上,再不用其他的。”
王熙凤嬉皮笑脸撒泼耍赖,愣是把哭得稀里哗啦的迎春给哄了个脸红。
等离开屋子,迎春这关算是过了的,再扫眼外头,丫头婆子们探头探脑,算算有盏茶时间,事情怕是已经闹大。
司棋这丫头的确蠢得可以!只知道在这儿为她主子抱冤,却不敢到老太太太太那儿去闹腾,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再瞧瞧绣菊,愈发看不上,从头到尾畏畏缩缩还不如司棋!这两个丫头一个都不能跟迎春去。
冷脸的王熙凤看眼嚣张跋扈的探春一伙,又扫视周围的人,不耐烦道,“都散了吧,还在这儿看热闹?是觉得自己太闲?”
“二嫂子,你……”
“怎么,探春丫头对我的话有意见?”王熙凤的视线回归到探春身上,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好似看货物般,“你有意见又如何?我还管你嫉妒不嫉妒?生气不生气?终归里面那位是我们大房的,跟你……呵呵……”
探春憋急了脸,小小嫩嫩一张脸全是愤怒,眼眶里都含着泪,“二嫂子你今日……”
“怎么?还知道我是你二嫂子!你站这儿闹,可还把我放在眼底?”只差没说她算个什么东西!平儿站在她二奶奶身后,面上忍不住带上好笑。
“你……你……”
“不会说话就回去,你们几个没长眼?还不扶你们姑娘回去休息,仔细苦急了伤身。”王熙凤再没看探春一眼,探春那点心思她能不知,自己得不到便不想让旁人得到!想闹大了让老太太管?
转头一想,这样也不错,该给她个惨痛教训,这位闺阁里的胭脂虎笑着在平儿耳边吩咐着,平儿听得连连点头,眼中精光闪闪。
呵,这事等二太太回来再说,看二太太那儿能不能坐看她探春想嫁入豪门。
眼瞧着探春一伙并四周围观的都已然离开,王熙凤回头瞥眼迎春的丫头嬷嬷们,眼神愈发锐利,绣菊和王嬷嬷看都不看多看一眼,低下头坚决不开口。
司棋倒还梗着脖子不认错,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王熙凤。
第29章 王熙凤治司棋
王熙凤冷冷一勾唇,回手一个耳巴子巴掌直接打闷司棋这小丫头,看得旁人愈发鹌鹑着。
“你还敢还手!”平儿瞪大眼瞧司棋挣扎着推搡她家二奶奶,一脚下去踹得司棋站都站不起来,死死扣住司棋双手,任由她的二奶奶以一个最舒服的姿态甩耳光,“奶奶,仔细伤到手!”
被打得脸上都是暗红色指印的司棋这才慌了,看着仿佛要噬人一般的二奶奶,连忙惨叫道,“姑娘,姑娘救我!姑娘……”
果然,屋内有椅子动弹的声音,王熙凤直接捂住她嘴,让她再叫不出来。
“呵,还敢让迎春救你?笑话,今日我便是打死了你,她也不会来救你。”王熙凤无语至极,火冒三涨,“你这个丫头,光有一副忠心,却没为你家姑娘做过一件好事。你不是能耐吗?想闹到老太太过来询问?想闹到老太太呵斥老爷?你有几个胆敢做这事!”
“总比你们卖闺女强。”
“我告诉你,你若是耽误你家姑娘做娘娘,二奶奶我定让你一家子尝尝什么叫扒皮抽筋,什么叫生不如死。”王熙凤这句算是咬牙切齿,甚至都不敢太大声,“我们走。”
王熙凤大步离开,平儿这才放开司棋,司棋这会儿已经完全惊呆,身子颤抖着不敢起来,哪还有刚刚那副嚣张样。
“哟,也就是个有忠心没义胆的丫头,认不清自己也认不清旁人。我们奶奶说了,你们二等以下的,自个找地方调,司棋、绣菊和王嬷嬷你们三人,我们奶奶自有安排。”
说罢,同样匆匆跟上她家二奶奶。
等她们走后,迎春屋子的门都没再开,司棋软到在地,怔怔看着她家姑娘的房门。
“司棋姐姐,你何故闹这么大,让老太太知道,还不是呵斥咱们大房,又对姑娘有什么好?”绣菊摇头无奈道,“让大老爷跟我们姑娘离了心,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起咱们姑娘这个人。”
“就是,往日嚣张跋扈对着下人也便罢了,还敢对二奶奶动手,今儿若是二奶奶身上有个青青紫紫的,琏二爷第一个饶不了你。”王嬷嬷对着司棋呸了口,悠哉悠哉推门进屋,一眼便瞧见面色苍白的二姑娘。
“姑娘,二奶奶可与你说过那婚事?”王嬷嬷舔着脸走到迎春身边,“您看老奴我在你身边也九年了,好歹看着你长大的,自会对你好,不如你与二奶奶说说,让我跟着你去?”
迎春抬眼看着讪笑的嬷嬷,深深叹口气道,“你与我说又有何用?二嫂子那里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若能带你去,自然用不着我说,若是不能,我便是说了,她也不允许你去,你又何苦来我这儿讨嫌。”
“哼!我就知道,姑娘你是个没良心的,刚刚司棋被打成那样,也不见你出来看看,哼,还真指望不上你。”王嬷嬷撇撇嘴,又坐一边去吃她的点心果子。
这回屋外的两个大丫头再没给迎春说话,司棋甚至连回头都没有,可见是伤了心。迎春低垂着眸,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她一点都不怪二嫂子,说真的,她突然觉得司棋也没那么忠于她,便是老爷真把她许给什么老头子做妾,有何故在她门口闹,她难道不知道去老太太那儿闹?
事情捅到老太太那儿,才能解决得了,否则,她闹翻了天,也只丢她迎春的脸,什么用都没有。就跟平儿说的,有忠心没义胆。
王熙凤风风火火回到她自个院子,远远能瞧见秀珠在正堂等着她,王熙凤指着平儿让她去收拾仪容,自个跟上秀珠去大太太那儿。
说起来,出身低的大太太比她那好姑妈要容易相处得多,给她尊重她也给你尊重,瞧见王熙凤走进来礼也不让行,亲亲密密拉着她坐下。
跟她相处两个月,王熙凤面对她已然轻松自如,比在王夫人那儿还自在,婆媳关系不知道处得多好。
大太太断然不是爱揽权的,也不敢过分贪银子,底气不足甚至还不敢磋磨她王熙凤,好难得身边有个嘴巧又懂得多的媳妇说话,关系能差到哪儿去。
想当初这位大太太可不是这样的,时不时得当众下她脸面,可讨厌得紧。
王善保家的见她双唇有点干,相当有眼色,亲自给王熙凤奉上杯温茶,从头到尾都没喝过一杯水的王熙凤,笑着给她个好脸,一口干了这杯茶。
大太太见她迟迟不开口,焦急扯着帕子,忍不住问道,“凤丫头,那边都传疯了,说迎春要给做妾呢,你怎么把这事儿给泄露出去了?”
王熙凤摊手,“还不是那好司棋,原以为是个忠心护主的,竟因听了王嬷嬷一句猜测,闹成那样拧顽不宁的,连我的平儿都敢打,大吼大叫什么娘娘啊妾的,把隔壁那听墙脚的三姑娘惹了出来,这才闹那么大动静,这种丫头断然不能跟着迎春去的。”
“那你怎么不压压,那边府上哪个想迎春好?到时候……”
“太太,你怎么糊涂啦,老爷是准备把迎春悄悄送去的,老太太能阻止?”王熙凤偷偷一乐,“只要出了这府,谁还能拿捏得住迎春?真当老爷是纸糊的?”
“说的也是,可也不能让府里的丫头到处乱传,若是大老爷听到这些传言……你不知道底下的丫头婆子嘴有多毒,一口一个卖闺女,真真是……”
“倒也不怪那些人最毒,这话可是司棋那丫头喊了好半天的,满大街告诉人家,我们大房要卖闺女!”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太太,我已经让平儿去准备了,待会儿就该有人传说迎春要做娘娘或者皇妃这种话,真真假假那么几个消息流出去,只怕底下人都搞不清楚状况。”
“等晚上二太太回来,再拿元春跟迎春一对比,看二太太脸面如何挂得住,还有老太太那儿,看她还能不能继续坐看下去。”
王熙凤眼里精光闪过,面上全是得意得坏笑,拍拍大夫人的手背,愈发亲近道,“关键啊,探春那丫头闹腾不小,还得那边人好好得治,一个想当娘娘的庶女,你说二太太能轻易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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