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凄凉景象,年氏心惊胆颤不已,也就不敢谈及她哥哥的事。说实在的,这贾元春的身份地位比她更高,那可是荣国府的嫡长女!那迎春只是个庶出的啊!
安分下来的年氏突然有些后悔,若是能提前一两年入府多好啊,他哥若是不多留她几年,现在的局势就不是这样的了。
一旦住进了冷宫,那后半辈子真的没什么盼头了。这与她想想中的场景,真的差距太远了。
迎春一年年的长大,人越发出落的标致可人,荣国府的风水的确好,生出的孩子都那么俊。看着她长大的福晋,都有种自家女儿初长成的错觉。
说实在的,迎春比弘晖大不了几岁。有四爷那般兢兢业业的教导,弘晖少年老成的样子,看在人眼中甚至比迎春还要大些。
被保护的很好的迎春做到了当初贾赦告诫她的,没多跟贾元春来往,也没自持身份搞事,她一如既往得安分看在四爷眼中,都是个好的,也让人格外怜惜。
四爷其实也挺喜欢往迎春那儿坐坐的,迎春学了点揉捏的功夫,在她那儿休息会儿,精神会放松许多,那些公务繁忙也可以稍微放置一旁。
对此,四福晋也是高兴的,四爷年纪轻轻要承担那么大个重担,难免精神不济容易疲惫。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三年,迎春和李氏成了四王府的侧妃,隔年,便可以入主后宫了。
太子爷和大亲王的所有事情都交到了四爷手上,由他担起担子,对跟随两位阿哥的所有派系都好,到底大家都是后来跟随的,不分什么前后,也不分什么嫡系旁系。
四亲王的行事风格也逐渐让人知晓,他的公正分明其实大家伙儿还是挺满意的,唯一不满的,就是太过勤勉,弄得他们这些朝臣,都不得不一样勤勉。
太子爷和大亲王亲自与圣上说得这事,父子三人安安静静其乐融融得吃了顿晚膳,第二日圣上便宣布他退居后堂,由他的四子继承皇位。
这事基本没什么悬念就通过了,其他几位阿哥全都是愕然的,完全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发展,一个大好的皇位,说放弃就放弃了。
原本德常在还以为她能上位,甚至后宫很多人都在等,却没想到四爷追封的皇太后是佟佳氏,认的母亲也只有佟佳氏而非德常在。连带着八贝勒、十四贝勒都被贬去镇守皇陵。
有他们两个在前杀鸡儆猴,其他兄弟多少安分着。
皇位的更替顺顺利利,贾赦也终于拖下他的职务,回到京城。
当初那一别,真的过了许多年,如今再见,人好似都成熟不少。贾赦和四爷脑袋上,都难免生出一两根白头发。
有贾赦在京城震着,太子爷和大亲王毫不犹豫离开,跑到各地去游玩,这样倒也活得恣意潇洒。
看到他们如此,连太上皇都想外出看看,看看他们口中的大清威武是个什么模样的。
此番贾赦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让那些子侄跟着一起,偌大个荣国府只有他一个主子,看着还挺空荡荡的。
这批遗留下来的仆人基本没怎么收拾过,各家都好似不要的仆人,其实才是最难搞的,这些年也就是主子不在不太敢嚣张,贾赦一回来,跟捅了马蜂窝一样,还没到京城,各处都开始传扬,弄得京城上下所有人都在猜测贾赦的意图。
贾珍管得住自己府上的人,却管不住荣国府上的,那荣国府上的人各个老大一样,还不怎么瞧得上贾珍,一府的人联合起来,他连门都不怎么能进去。
这些事还是贾珍自个跟贾赦说的,贾赦对待下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慈善主,当初杀鸡儆猴了一顿,这次这群人还没发摆正态度,那就必须再来一次了。
谁都不要的仆人其实没什么靠山,只脾性上坏了,贾赦稍稍考量一下,得出的结论便是换。京城郊外那么多庄子,随便倒腾几下就够了。
庄子上的人大多还是淳朴可靠的,所以,贾赦的确换了,换得干净利落,让荣国府的仆人根本无法招架,连闹的机会都没有,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几年没回来,荣国府偌大个院子都有些萧条了,可见那起子下人们打扫得并不勤奋,贾赦花了好几天的时候整治自个院子,休息地差不多,就进宫就见了新皇,也就是四爷。
四爷的面容比当初愈发正派许多,人还是那老样子,冷得下人。常年跟在他身边的苏培盛毫无疑问成了宫里的总管太监。
这位总管太监对贾赦也是颇为尊敬的,对他的变态也很了解。见着他来,很自觉得下去准备糕点茶水,就不多看赦大老爷的表演了。
赦大老爷也没准备表演什么,随便找了个位置慵懒一靠,安安分分得很,还规规矩矩说了句,“我活着回来了哟。”
四爷甚至从他那表情上看出点稚气来,这是在跟他撒娇吗?一个快而立之年的人在跟他撒娇?四爷的嘴角又那么一小会儿抑制不住得抽搐。
端上的糕点和茶水都是赦大老爷平常比较喜欢的,尝一口就扔了个夸赞的眼神给苏培盛,可怜见的他有多久没吃上这等御膳房的糕点了,虽然江南的也好吃,但他就是吃惯了宫里的东西。
第106章 大老爷的撒娇
“这些年过得还好?”四爷斟酌再三, 平淡说出这句。
赦大老爷眉头一挑,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四爷这人有点爱装, 明明交情不错, 却总要摆这个脸, 好像当初大清早来给他送行的家伙不是他一眼。
记得当初这家伙是怎么说的?丢人回来别说是他四爷的人!一想起这事,还挺火大的!突然有点傲娇的赦大老爷撇撇嘴不高兴,“过得不好, 丢人丢大发了。”
“丢人?”四爷眉头微蹙,“丢什么人?”
“哼,你说丢什么人,本老爷满载而归,你倒好板着个冷漠脸, 本老爷要是没丢人,你能摆这脸给我看?记得四爷当初送我离京时写得清楚明白, 丢人了就不要本老爷回来了,这么些年把我扔在江南, 根本没想让我回来消遣消遣, 只把我当小厮使唤了。”
说罢, 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苏培盛有点汗颜, 这赦大老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江南那地儿还不好?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去来着,到了赦大老爷嘴里,怎么就成受苦了!
四爷也没崩住脸皮,起身走到他身前, 恶狠狠一个爆栗子砸他脑门,“你这是再给我得瑟?还是在给我撒娇?”
“哟天啊,我这么怨啊!”赦大老爷捂着脑门,震惊的好似受了什么不公正对待,“四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想我每天兢兢业业干活,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小身板都熬瘦了,你还这样揍我!不行,我得在这里躺躺。”
说罢,这人推开四爷,真就赖地上不起来了,撒娇味道明显,眼神还带着股好笑,看四爷又绷不住的脸皮。
四爷真的很想一脚从他身上踩过去,这厮跟传言中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赦大老爷没半毛钱的关系,这厮就是个没断奶的纨绔混蛋。
而且,四爷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在苏培盛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表情中,一脚踩在贾赦肚子上,朝他的御座走去。
“我不行了。我收到了暴击。”赦大老爷扯着他的衣角不让走,眼神可怜巴巴还带着点小委屈,“四爷你不能过河拆桥,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抛在一边,也不能去找新欢。”
听见新欢二字,四爷蹲下又是个爆栗子送上,“会不会说话?”
“我每个字都情深意切。”贾赦说完,还特正经得眨巴眨巴眼。
四爷又是一个爆栗子过去,“好好说话。”
“我起不来了,我收到了三次暴击。”贾赦伸手抱住他小腿,人扭捏在地上不起来。
还好今天没多少人来面见新皇,屋里地面还是干净的,不然待会儿贾赦出去一身的灰,真说不清楚了。
“算了,起来吧。”四爷微微一叹,拽着他手把人拉起来。赦大老爷这才像模像样得起身,没事人一样拍拍身上的灰。
“四爷,我回来了你都不给我个拥抱?我好似听说,久别重逢的话,场面应该相当催人泪下的,四爷你以为如何?”
四爷:……
“能不能正经点,说点你在江南的情况啊?这些年你在江南潇洒得性子都洒脱了?”
“怎么可能,江南那儿就是个坑,没完没了的坑!好难得摆脱那坑,我不要去了。”赦大老爷摇头摇得格外干脆,“四爷你是不知道,那里的事务每天能堆满我的桌面,还都是很紧急的东西,我五个文吏各个累得够呛,就更不提我这个主事的了。”
“可我听说,你玩得很好,那什么兵工厂是你的主意?”
“怎么?你也有兴趣?我跟你说啊,那兵工厂绝对绝对有意思,那么多大师撞在一起,比女人家吵架还厉害,我就站在旁边听一耳朵,都受益匪浅啊!话说四爷你登基之前都没去江南看一次,可惜了。”
“有这么神奇?”
“当然,我还给你带了不少礼物,都是大贝勒爷从海外抢来的。赶明儿兵工厂抽出人手来,还能给建平坦的路,不颠的马车。”
“你倒是注意不少。”四爷的面色缓和很多,他口中说的那些,四爷相当看好,“没想到你去江南一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