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识中“蚕”食了净化手雷中的能量,这股能量中和了她体内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迷想到,当初她在天台砍出缝隙后,廖天华告诉她,只有浊化的物品能穿过缝隙送入巢穴中。
所以净化手雷也是浊化物品,就像机枪和斧子能被阿姨吸收一样,她也可以吸收手雷。
手雷本来就有消灭、净化“浊”的能力,手雷中的力量净化了她体内各种要命的东西。
她没有死。
若是按照原计划用手雷炸死4号和7号,没有净化能量解毒,她确实会死。
是夏迷将吕红梅当成人类看待,选择让吕红梅维持人性,剥离她身上的浊化部位,才给夏迷留下一线生机。
夏迷来到吕红梅身边,她的身体变成了枯萎的烂肉,只有那张脸还栩栩如生。
夏迷去卫生间找了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浸湿后为吕红梅擦了擦脸,擦掉她脸上的污渍,让她的脸干干净净的。
“是你救了我。”夏迷轻声说。
她一直像喊口号一样喊着要拯救楼里的群众,现在亲身体会到了被拯救的感觉。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没能救下吕红梅的懊恼,还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
她活下来了,她明白了被拯救的感觉,她会带着这种感觉,去救更多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那种没能救下一条人命的无力感。
夏迷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飞快地给廖天华发消息:【小廖,我要入队,我要做一线人员,我要去药厂救二队!】
她没等到回复。
喜欢聊天的小廖,已经很久没有回复夏迷的信息了。
第29章 我才是队长
距离众人离开6号楼不过才20分钟,几百个居民不是那么好安置的,如果她没猜错,小廖现在应该带队在楼下安置居民。
夏迷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果然看到楼下有警车、消防车,还有警戒线围住6号楼,周围没有看热闹的人。
夏迷看到楼前有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夏迷回头扫视了一片狼藉的701,她一个人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打扫干净这个房间。
既然如此,还不如下楼找小廖,让他带着队伍上楼,大家一起干活比较快。
打定主意后,夏迷打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她也没有多想,只是爬楼太麻烦,这样走比较快。同时她还觉得身体很轻盈,应该能跳下去。
夏迷宛若一只猫般从7楼跳到地面上,落地时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围城一圈的人群后面,顺着缝隙往里一看,看到一个年轻的帅哥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这应该处理局的一线队员,也是她未来的同事、下属、小弟。
“怎么了?”夏迷戳了戳身边的人问道。
身边的人带着哭腔道:“他说10分钟内他如果没走出那辆武装车,就让我们开启车内的自爆装置。
“可是10分钟过去,还没等我们按下装置,他就全身是血的走出来了。”
“他现在身上没有血啊?”夏迷道。
昏迷的帅哥皮肤光滑,没有痤疮和粉刺,脸干干净净的,像个刚上大学的清爽男生,是夏迷喜欢的类型,她男朋友也是这种类型的。
那人又道:“刚才他身上不停出现伤口,又不停愈合,身体好了坏,坏了好,这会倒是没有伤口了,可是他没办法醒来。”
“没有医生吗?”夏迷问道。
那人又道:“医生被队长以体检为借口支走了,他说他做的是违规的事情,事成之前不能让人发现,就把能管他的人全都支走了。”
“队长,你说的队长是小廖吗?小廖已经很久没回复我的信息了,他在干什么?”夏迷很自然地说出“小廖”这个称呼。
“小廖?您是哪位领导?”那名队员转身看向夏迷,当他看到一个陌生人在他身后聊了这么久,当时吓得大叫一声,“啊!!!”
“喊什么喊啊,我耳朵好疼啊。”夏迷揉着耳朵说。
队员就站在她身边,几乎是对着她的耳朵大吼一声,夏迷猝不及防被震得耳蜗生疼。
“你是谁啊!”队员喊道,“不对,我见过你,你是夏迷!”
他掏出手机,上面有夏迷的证件照,夏迷本人和证件照一模一样,浓眉大眼剑眉星目的,还梳着高马尾,一看就很酷很干练。
他这么一喊,围着帅哥哭的队员全都转过身来看向夏迷。
夏迷大大方方地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夏迷,应该会成为你们未来的同事。”
“夏迷?!”众人齐声喊出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并道,“你怎么出来了?‘浊’呢?巢穴呢?”
夏迷指了指身后的楼:“‘浊’死了,巢穴解开,你们自己看。”
她打量了每个人,没看到心目中的廖队,便问道:“小廖呢?躺着的这个帅哥是谁?他怎么了?”
听到小廖的称呼,大家的视线从6号楼转移到夏迷身上。
队员们可不敢称呼廖天华为小廖,廖队长平时很严肃的,张口就是场面话,没人敢和他开玩笑。
但眼前这人是传奇夏迷,一人一枪一斧救出整个6号楼居民的夏迷,想到夏迷称呼队长为“小廖”,似乎也挺正常的。
最开始和夏迷聊天的队员指指地上的帅哥说:“他就是廖队长。”
“啊!?”夏迷瞬间扑到廖天华身边,紧张地握住他的手说,“小廖,小廖!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的编制怎么办?”
众人:“……”
夏迷在众人的视线中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坦率了,连忙问道:“我要怎么才能帮助小廖?”
队员们道:“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没有知晓融化改造相关事宜的权限,只有廖队长知道融化改造需要什么条件。”
夏迷自己就是“融”,她只能根据自身经验,推测融化需要的条件。
首先得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点是必须的。小廖的身体很结实,又是一线人员,身体肯定不差。
其次应该强大精神精神力,不管是强烈的求生欲,还是执着的欲望,都是一种精神力。以小廖的思想觉悟,向来也不缺精神力。
“那还缺什么呢?”夏迷陷入沉思中。
她的手搭在廖天华的脉搏上,想探探他的心跳。
手刚放上去,夏迷就在廖天华的手上看到一些漂浮着的白色蚕丝,它们虚弱无力地飘动着,看起来一扯就断的样子,和夏迷释放出来的坚韧到可以从活物身上掠夺能量的蚕丝截然不同。
夏迷想起队员之前提到过的,廖天华身上的伤口好了坏、坏了好,脑袋灵光一闪,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小廖该不会是需要能量吧?”
身上不断出现伤口流血又不断自愈,一定相当耗费能量,谁能经得起这种折腾啊。
巢穴外没有不稳定、易吸收的浊化能量,廖天华看起来也不像是能从稳固的浊化道具上掠夺能量的人。
夏迷想了想,掌心释放出“蚕”,缠住廖天华那半死不活的“蚕”。
软软的白色蚕丝一碰触夏迷释放的“蚕”,顿时开始暴风吸收能量。
夏迷心中立刻生出一种想要杀了掠夺者的冲动,这是掠食者的本能。
“这是编制,不能杀,编制,不能杀。”夏迷只能反复念叨这句话。
终于,她内心深处对编制的渴望压制住想要杀死廖天华的冲动,让廖天华“蚕”食她的能量。
夏迷连续吸收了4号“浊”、7号“浊”和净化手雷中的能量,正是能量充沛的时候。
她自己估算了一下,她体内的能量应该有700浊化单位,原本有250浊化单位,4号“浊”和7号“浊”身上共有150左右,剩下的300来自净化手雷。
净化手雷中的能量远不止300,夏迷估测大概有500浊化单位。其中100用来中和她体内的异常状态,100修复她受创的身体,剩下300被夏迷吸收了。
廖天华率先“蚕”食的就是净化手雷的能量,看来他最需要这种能量。
大概吸收了100个浊化单位,廖天华的眼睛动了下。
他的“蚕”还想继续吞噬能量,但夏迷可不想继续为廖天华输送能量了,她怕自己损失太多能量,压不住杀心。
廖天华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夏迷。
夏迷现在的样子其实挺狼狈的。
她恶战一天一夜,高马尾乱成一团,碎发七凌八翘,马尾都没有一开始那么高了。不仅如此,她还先后进入林晓莉的头发、704阿姨的肚子、还和从下水道爬出来的7号“浊”近距离接触过,她刚才只顾着给吕红梅擦脸,没管自己的脸,脸上还挂着血污呢。
廖天华见到夏迷狼狈的样子,以为自己死了,在地下和夏迷相遇,不由苦笑了一下道:“我终究是来陪你了。”
“你陪个头!”夏迷道。
从她收到廖天华的信息开始,廖天华许诺的事情是一件也没做到。
夏迷掰手指和廖天华算账:“小廖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人说话不算数啊。
“最开始,你说要带队进来帮我,我好不容易爬到天台,你又告诉我进不来。
“后来,你说二队去药厂查探情报了,你让我等三个小时,说很快给我情报。我等了三个小时,你告诉我二队沦陷了。
“你说你会一直陪伴我,谁知道你甚至不和我聊天了。
“最后,你说你要进行融化改造,变成实力强大的‘融’来救我,结果呢?我把‘浊’消灭了,把巢穴解开了,你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呢,还是我救的你。
“小廖啊小廖,你说你这样的表现,我怎么才能信任你呢?我的编制和二等功不会也要作废吧?”
夏迷非常忧虑地说。
廖天华:“……”
他坐起身,飞快检查了自己的体温、呼吸和心跳,惊讶地说:“我还活着?”
夏迷多聪明呀,只这一句话就猜到廖天华的想法,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都死了,你现在见到的是我的鬼魂吧?
“小廖,你这思想可不够科学唯物主义啊。这个世界是没有灵魂的,坚定的革命战士不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就算真有,建国以后也都没了,明白吗?”
廖天华已经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他说要去救夏迷,结果自己倒地不起,被夏迷给救了啊啊啊啊啊!
好在这里不只有夏迷和廖天华,还有一群队员,否则廖天华刚苏醒恐怕又要尴尬得晕过去。
一旁的队员见廖天华坐起来,一部分泪眼汪汪地扶他站起来,一部分围住夏迷,向夏迷表达他们的敬佩和感激之情。
“夏迷,你救了那么多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迷,我一直盯着楼门,也没见你走出来啊,你是从哪儿出来的?”
“夏迷,你是什么时候凑到我们中间的,我为什么没听到声音?”
“哇!我回看监控,看见你竟然是从7楼跳下来的,夏姐,你是我亲姐!我偶像!”
夏迷面对热情的队员们,轻轻抬起了手。
队员们立刻安静下来。
夏迷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等事情解决后,大家好好休息,有的是时间八卦。
“不是‘浊’被消灭了,任务就结束了。这次事件中,有五名群众永远离开了我们,我知道这不是大家的错,但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要尽可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找到了四位群众的尸身,大家跟我上楼为他们收尸,要好好尊重他们的尸体,向他们保证以后一定要拯救更多的人。
“同时,还有一名居住在416的居民连尸身都找不到了,我们要地毯式搜索6号楼,争取找到他的部分身体。
“另外,在这场战役中,居住在701的吕红梅同志协助我战胜两个‘浊’,我没能挽救她的生命,最起码,我要亲手完成她的心愿,帮她整理遗容,打扫房间。
“所有人跟我一起行动,并在行动过后,每人写一篇行动总结,总结这次行动中的失误,争取日后避免再犯同类错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才刚认识,但夏迷的话特别有信服力,众人听后齐声称“是”,迅速组成队伍有序向6号楼走去。
廖天华:“……”
夏迷对廖天华说:“小廖,你虽然没做什么事情,但总归是大病初愈,就不用上楼进行后续工作了,在这里休息就好,要不要留一名队员照顾你?”
廖天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夏,我才是队长。”
夏迷:“……”
差点忘了!
廖天华又道:“你还没有编制呢,就算给你一个特招名额,入队前也要进行体检、心理素质检测,还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思想培训和体能培训,这一切都合格了之后才能入队。”
夏迷如遭雷击,心如刀绞,她痛苦地说:“还要等这么久吗?”
“你以为呢?小夏。”廖天华在“小夏”二字上加了重音。
夏迷捂住心口,精神受到了重创。
廖天华神清气爽地走在队伍前面,对众人道:“就……算了,夏迷都说过了,按照她说的行动。”
第30章 双更合一
救活廖天华让夏迷的心情好了一点,但回到701后,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队员们看到吕红梅的尸体,竟没有露出厌恶或者难受的表情,而是在廖天华的带领下,一同向吕红梅等人的尸身鞠躬默哀。
夏迷跟着大家一起祭拜,心中的难受减轻了一点,同时也生出了更多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廖天华见夏迷终于露出了一个新人该有的表情,感觉自己总算能派上点用场,便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也是等待救援的一员,是我没能及时下定决心。要是我早一点进行融化改造,那……”
“那你早就死了。”夏迷斩钉截铁地说。
廖天华:“……”
夏迷长长地叹口气说:“是我太弱了。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要是有现在的实力,这些人都不会死的。”
廖天华本想怼夏迷两句,但见她难过的表情,也没心情和夏迷抬杠,便抬手用力拍了拍夏迷的胳膊,说道:“不要为自己无力承担的责任自责,这件事最该负责的是我这个队长,你别打算还没入队就抢我的责任。”
尽管夏迷很想夺权后一力承担责任,但在这种时候有人分担,还是人让夏迷的心轻松了不少,她决定暂时不夺取廖队长的权力了。
让小廖再当几天的队长吧。
向尸体致敬后,夏迷在柜子里找出消毒液,戴上胶皮手套,用消毒液兑水清洗抹布,随后开始擦拭卫生间的污渍。
这是她答应过吕红梅的。
夏迷当然还记得救援二队的任务,但一来她根本不知道药厂在哪里,如何救援需要听从廖天华的命令;二来她的情绪还没有走出来,她和吕红梅的约定还没有完成。
通过这一天一夜的战斗,夏迷充分认识到欲望、情绪、意志等情感因素在与“浊”的对决中是多么重要。
若她心中还有未完成的约定便去救援二队,留有遗憾的她意志就不够坚定,极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出现漏洞。
好在游戏提示她,救援二队的任务时限是72小时,还有一定的时间。
夏迷觉得,与其满心焦虑地前往药厂,倒不如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遗留的事情,再全身心地投入接下来的战斗中。
廖天华将吕红梅畸形的尸体抱出房间,队员们则是取出裹尸袋,廖天华亲自将四具尸体放入裹尸袋中,再由同事带走,找敛容师化妆后,再通知家属。
郑重地安置尸身后,廖天华见夏迷飞快地擦拭着镜子,不由皱眉道:“你打扫得不干净,镜子上还有水渍。”
“已经很干净了!”夏迷道。
她发誓,这是她打扫房间最认真最干净的一次了,她并没有偷懒,只是她能力的极限就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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