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感受着周围投来的目光,点了点头,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低压气息,跟着莉莉丝她们一同走出了小屋。
莉亚娜见人都走光了,也告辞离去,以免打扰塔拉的休息。
夜幕笼罩着南境裂谷,星光稀疏地点缀在天际,这里的深夜异常寒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莉亚娜感到脸颊被冻得生疼。
然而,幸运的是,大家早已点燃了一堆篝火,人们围坐在火光旁,共享着这份温暖,驱散了孤独感。
尽管亚瑟慷慨地送来了大量物资,莉亚娜亲自去看过库房,那里堆满了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面粉,还有一大包新鲜的蔬菜种子以及一些刚采摘的蔬菜,更不用说那三头刚刚宰杀的新鲜牛肉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食物,但康赛似乎因为总是保持在勉强维持温饱的状态,对于食物的分配非常谨慎,绝不允许有任何浪费。莉亚娜也同众人一般,只分配到了一块烤面包以及一碗牛杂汤。
莉亚娜环视着篝火周围聚集的人群,她看到有人脸上挂着笑容,有人眼中含着泪水,还有人端着盘子陷入了沉思。
在莉亚娜视线之外,塔拉正静静地坐在她休养的小屋里,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人们的祈祷。她的目光偶尔落在床边的烤面包和牛杂汤上。
塔拉轻轻地端起那碗牛杂汤,小心翼翼地吹散了汤面上的热气,然后勉强地啜了一小口,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了一丝舒适。
喝完汤后,她轻轻地放下碗,慢慢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绑紧了绷带。她的动作虽然有些颤抖,但坚定地走出了小屋,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在无人注意的一隅,塔拉悄悄地进入了地道。
“再见了,康赛。”
塔拉明白,这里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在塔拉休养的那间小屋的背面的阴影下,莉莉丝全然没有察觉到塔拉的悄然离去。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边小口地品尝着手中的牛杂汤,一边好奇地观察着自己手腕上凸起的青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问题。
“嗤啦。”一道深深的划痕划过她的皮肤,沿着血管裂开。
莉莉丝漫不经心地注视着血液从伤口中慢慢渗出,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的血不像阿丫那样是绿色的呢?”
“那些男人,他们的血,又是什么样的呢?”莉莉丝眼中闪过好奇,随着血液不断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朵朵血花,莉莉丝的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莉莉丝!”恩妮的喊声由远及近,听语气,恩妮很开心。
莉莉丝体内涌动起一股魔力,她的左手伤口突然被一层淡淡的光芒所包围,血液的流动戛然而止。地面上的血迹在一瞬间被某种无形的火焰吞噬,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莉莉丝,你怎么在这?”恩妮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的莉莉丝。她怀里紧紧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莉莉丝,说道:“这是哈珀大妈特意为你准备的,多喝点,补补身体。我想喝,哈珀大妈都不给我呢。说不定你的右手就能重新长出来呢!”
莉莉丝原本温和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郁,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冷冷地对恩妮说:“你真蠢。”
年仅七岁的恩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莉莉丝那吓人的神色让她感到害怕,她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哭着跑开了。
莉莉丝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目光落在她那空荡荡的衣袖上,心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她渴望变得更强大。
在她心中,一个念头愈发强烈:她想要掌握生死,她想要拥有力量。每当她想象着刀刃划破他人皮肤的那一刻,想象着那些男人可能会因为恐惧而失禁求饶的场景,她的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满足。
瑞亚一直在莉亚娜的身边坐着,端着盘子,汤变冷了,也没见吃上几口。
莉亚娜注意到周围不时传来的叹息声,她忍不住问道:“你后悔吗?在心核成熟之前,你似乎都要被困在这里了。”
“我不后悔。”瑞亚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那你干嘛一直叹气?”莉亚娜十分不解,这一分钟,她都听到好几次了,简直影响她享受美食的心情。
“我只是在思考……莉亚娜,你曾经迷茫过吗?”瑞亚转头想要询问莉亚娜的意见,可却发现刚才还跟她聊天的莉亚娜早已离开了她的身边,看样子,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熟人。
害,根本没有人能懂她……
瑞亚又叹了口气,开始抬头仰望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老亚当,你怎么来了?霍斯呢?”莉亚娜看到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的老亚当,她忙问道。
老亚当手里捧着一碗刚从别人那里讨来的牛杂汤,正大口地喝着。他一看到莉亚娜,就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情绪激动,眼泪汪汪地开始向她告起状来。
莉亚娜听着老亚当抱怨霍斯把他一个人扔在悬崖上时,不禁尴尬地笑道:“对呀!霍斯怎么这么不靠谱,到底跟谁学的呀!而且,我感觉霍斯和亚瑟的性格差别太大了,一点也不像是亲兄弟,长得也不像。”
莉亚娜这话一出,老亚当像是想起什么陈年往事,他看着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喃喃说道:“一个像老爷,一个像夫人。”
莉亚娜也被老亚当的情绪所感染,她静静地站在篝火旁,火光在她的脸庞上跳跃,映出她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老亚当的突然出现,像是在她心中激起了涟漪,让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莉亚娜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围坐在火堆旁的面孔,听着她们的笑声和谈话声,却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她,却像是站在世界的边缘,既渴望融入,又害怕失去自我。
这两天的经历,像是一场梦,让她意识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隔阂。她努力想要适应,想要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与自己的内心做斗争。她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习俗、习惯、甚至是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都让她感到陌生。
只有当老亚当突然出现了,她才感到一阵同熟人一起的放松感。
莉亚娜转头望去某处,其实某人来的时候,她也很放松。
亚瑟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在远处那团篝火上。篝火的光芒在夜色中跳跃,为周围的黑暗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光亮。然而,屋内的寂静与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让亚瑟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
他举起手中的红酒杯,轻轻地在空中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仿佛莉亚娜就在他身边,与他共享这一刻的宁静。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然后,他缓缓地将杯中的红酒送入口中,品味着那复杂而深沉的果香。
在这一刻,亚瑟的思绪飘向了莉亚娜,他不知道她是否也像他一样,正注视着那团篝火。
“晚安,莉亚娜。”
随后,亚瑟的目光转向了窗外,注意到了天边逐渐泛起的鱼肚白,他微微一笑,轻声补充道:“哦,或许应该说,早安。”
第50章 霍斯的执念
两日过后,莉亚娜早早起床,她享受着凉爽的空气,伸了几个懒腰,在哈珀大妈那享用完早餐后,她便顺脚走向塔拉曾经修养的那个屋子。
瑞亚仍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坐在冰凉的泥土地上,靠在床尾,垂着头红着眼,思绪万千。
莉亚娜拿出一个从哈珀大妈那煮好的鸡蛋,塞进瑞亚的手里,看着少年踌躇的样子,劝慰道:“你多少还是吃点吧。”
瑞亚的目光缓缓抬起,凝视着莉亚娜,她忽然开口:“莉亚娜,你是不是也打算走了?”
莉亚娜没有回避,她坦诚地回答:“我还不知道该去哪。”
“塔拉走了,你很快也要离开了。梅格拉也没了,只有我,会永远守在这片让我心痛的土地上。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了。”
瑞亚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经过一夜的思考,她意识到她想要守护的人已经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而她心中那份新燃起的责任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你在想什么呢?”莉亚娜打断了瑞亚的思绪,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肃,“别忘了,你还有三百名嗷嗷待哺的居民等着你这个镇长给她们找出路呢。我已经大致看过了,亚瑟送来的粮食只够你们维持半个月。如果你不尽快找到解决办法,我不会再让亚瑟无偿地提供粮食了。”
瑞亚眼中的忧伤逐渐消散,她疑惑地问道:“不是有很多吗?我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多粮食,怎么可能只够半个月?”
莉亚娜鄙夷地看着瑞亚,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呐!”
“没事,你很快就会体会到了。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在这伤心了,现在的时间,就当是你自己给自己放假了。”莉亚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息,她拍了拍瑞亚的肩膀,以示鼓励和安慰,随后离开了小屋,留瑞亚一人独自懵圈。
莉亚娜刚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了来找她的老亚当,她随口问道:“怎么?亚瑟又不让你进去?”
老亚当摇了摇头,笑着说:“霍斯少爷把麦克一家给带回来了。”
“那他们现在在哪?”
“小主人正陪着他们在森林外挑地呢。”
“挑地?”
“我看就这块地好,离水源近,地势也平坦,适合起房子。”索菲亚一边点头表示满意,一边用眼角余光悄悄观察着那位据说是莉亚娜丈夫的年轻男子。他们当初真没看出莉亚娜已经结婚了,丈夫还是这样一位温和有礼的贵族。
“姐夫,你真的要给我们起房子吗?”伊恩骑在霍斯的脖子上,双手抓弄着霍斯的头发,霍斯龇牙咧嘴地攥住这混世魔王的手,而伊恩却嘴巴极甜地说道。
这一声姐夫直接叫在了亚瑟的心坎上,他嘴角扬起弧度,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也才知道,要不是麦克先生,莉亚娜可能就撑不到我赶来了,真的万分感谢麦克先生的援手,也感谢你们之前对莉亚娜的照顾。所以不仅屋子要盖,大家以后的生活我也全权负责,只是希望索菲娅夫人不要嫌弃。”
亚瑟话音刚落,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了伊恩,他带着微笑说道:“见面礼。”
伊恩双眼放光,从霍斯的肩上跳下,双手恭敬地接过钱袋,看亚瑟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亲近直接变为了崇拜,“感谢姐夫,姐夫和莉亚娜姐姐一样大方!”
“不值一提,我的庄园里还有很多适合你这个年纪孩子玩的东西,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去挑。”亚瑟嘴上说着不值一提,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落下过,眼神爽朗而又清澈。
霍斯看着亚瑟丢人的样子,心里表示唾弃,同时也在暗叹伊恩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
霍斯回想起刚到艾尔文小镇,那时还不知道伊恩就是麦克的孩子。他被这个小鬼头以各种花言巧语和诡计骗走了将近三枚银克朗,并且被他牵着鼻子在小镇上转了好几圈。后来才知道伊恩误以为霍斯是来抓麦克的,故意在拖延时间。
太精明了,都不像是狼人了。
霍斯看这一家三口也就麦克最符合他对狼人的认知,另外两母子都是蛮聪明的,不容易被骗,很适合在城镇生活。
“莉亚娜!”亚瑟最先察觉到莉亚娜的到来,咧着张嘴,就乐呵呵地挤开老亚当,站到了莉亚娜的身边,唯恐别人看不出他同莉亚娜的关系。
“好登对!好登对!”伊恩语气十分夸张,眼睛瞪得溜圆,就像是目睹了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一边拍手一边兴奋地喊道。
“伊恩!”莉亚娜头疼地制止道。莉亚娜看着浮夸的伊恩,又扫到了伊恩手里那袋子钱,感知着亚瑟几乎快要溢出的幸福感,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伊恩火速收回了那股兴奋劲,像是个乖孩子一般,站在原地问候道:“姐姐,好久不见。”
莉亚娜弹了弹伊恩的小脑袋,走上前去,紧紧拥抱住索菲亚:“索菲亚,好久不见。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铭记的。”
索菲亚面带温和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亲切:“你是我们的朋友,麦克要是不那样做,他都没脸回来见我和伊恩。”
莉亚娜双手合十,微微弯腰,朝着麦克一拜,诚恳说道:“感谢您的援手,麦克先生。”
麦克摇了摇手,示意这些也不值一提。
“大家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好了。”这时,亚瑟插嘴说道,语气中透露出慷慨和热情。
莉亚娜依旧保持着她那温柔的微笑,但同时,她的手悄悄地伸向了亚瑟的腰侧,狠狠一掐,这个动作虽然隐蔽,却让亚瑟感到了一阵既熟悉又尖锐的疼痛。
亚瑟是又笑又哭地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笑是因为那种熟悉的亲昵感回来了;而他哭,则是因为那一下真的挺疼的。
随后,莉亚娜一行人又带着麦克一家去往庄园做客和参观,之后又带着麦克一家去田地里逛了一圈,选好了想要耕作的土地,就将麦克一家送到一户大佃户家中暂住。总之,整个过程是宾主尽欢。
至于为什么不留麦克一家在庄园里暂住,是因为莉亚娜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和处理。
老亚当关好了城堡的大门,坐到长桌的一角,其余三人见门已经关严实了,便要开始解决家庭纠纷了。
首先出场的是霍斯,他带着一腔怒火,猛地一拍桌子,愤愤不平地说:“虽然威尔那个家伙活该,但你这样做,无疑就是在挑衅他!你这事做得实在是有些不考虑后果!我觉得,你得立刻找个地方把迷雾森林转移藏起来,不然我总觉得他会找机会报复回来的!”
霍斯说的是亚瑟将威尔的资金链切断的事情,而莉亚娜则在一旁听着老亚当的讲解,恶补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知道,但是地太大了,我上次画阵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个多月,他要是想要报复,何必等到一个多月后呢肯定是越快越好,不会给我时间摆阵的。”亚瑟无奈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没有考虑后果!我早就说了,他不是个好人!你偏不信,还要跟他混在一起!现在好了吧,这件事情当初就应该交给我来做。我把资金链给他断了,就算他想报复我,我孤家寡人也能逃得过。”霍斯宣泄着不满,借着这件事说出这些年他心中的委屈。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在说什么,总是只会放马后炮!你也不是什么好货,好不好?你们俩,半斤八两。我碰到你们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真是倒了血霉。说的好像我当初跟着听你的,又能落个多好的下场一样!”在场的人都是家人,亚瑟也肆无忌惮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当初想走就走,玩够了才想起要回家。一回到家,就要吼着要挖坟,不信父亲和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一次的结果呢,你满意了吗?”
霍斯像是被触及了逆鳞,开始破防地同亚瑟对骂起来。这两人一吵,是什么黑料都往外爆。
再吵下去,莉亚娜连亚瑟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要知道了。
莉亚娜看着两兄弟的争吵,她急切地向老亚当投去暗示的目光。老亚当则将手藏在在桌子下迅速地书写,他的笔尖飞快地在纸上移动,仿佛在课堂上传递小纸条一般,悄无声息地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莉亚娜。
莉亚娜一目十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初霍斯离开家再次回来的时候,霍斯才知道他同亚瑟的父母已经去世了。那时,亚瑟与威尔的关系非常密切,他利用在老迈克那里工作赚来的机会,几乎都投入到了与威尔并肩作战的时光中。
霍斯回到家中,发现亚瑟不仅与威尔形影不离,对迷雾森林的事务也漠不关心,甚至在威尔的欺骗下,失去了肯敦一半的控制权。更让霍斯愤怒的是,父母去世的消息,也是在威尔的影响下,亚瑟没有及时通知他。
霍斯瞬间恼怒了,就把全部的恨集中在了威尔身上,甚至阴谋论是威尔害死了父亲和母亲,为了夺取财产,并且诱拐了年幼无知的亚瑟给他当苦力。
为了证明他的猜想,霍斯决定开棺验尸,而亚瑟本就对这个兄长失望透极,怎么会允许霍斯做出这么不敬的行为。
不过这件事到最后,霍斯还是成功把棺开了,只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亚瑟便将霍斯直接踢出了迷雾森林,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霍斯踏进迷雾森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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