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茉感谢沈老师傅的帮助,但都在一个镇子上,常来常往的,往后再送也不迟。
兴许是跟奶奶长大的缘故,谢茉很有老人缘,平素也爱跟老人聊天来往,听他们讲古,学习他们人生智慧。
沈老师傅无疑是一位可敬可交的“老友”。
谢茉为收获一个友人开心。
谢茉刚才自家院门口停车,便闻见炖鸡的香味。
她推开门,卫明诚就从堂屋出来,大步走过来,接过车把将车子推进院子。
谢茉跟在他后头跨进院门,反身栓好门,问:“真香,炖好了吗?”
“小火炖着,再等一刻钟。”卫明诚停好自行车,去压水井边上给谢茉取了一盆清凉的井水。
谢茉弯腰洗脸,冰冰凉凉的地下水带走一路灰尘和燥热,从卫明诚手里接过毛巾覆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她又精神焕发了。
她刚要说话,便听隔壁杨营长家传来一声男孩吼叫:“我想吃肉!”
然后是断断续续的控诉:“为什……别人家,我……怎么就不……”
没一会儿,便是孩子震天哭声。
谢茉忍不住笑起来,对卫明诚说:“你这鸡肉炖得太香了,把隔壁小孩馋哭了。”
卫明诚挑眉提唇。
谢茉问:“待会儿要不要送隔壁一碗?”
她清楚,在村里谁家吃好东西会送相好人家一些,卫明诚在这里住了几年应该也懂这习俗。
谁知,卫明诚黑眸一凝,似想到什么,唇线绷直,说:“不必。”
略一思忖,谢茉了悟,眉眼弯弯朝前垫了两步,踮脚探头在卫明诚唇上啄了啄。
吃完这香哭隔壁孩子的一顿饭,谢茉坐在堂屋门口,小腿搭在卫明诚大腿上消食乘凉,心里念叨着刚刚的炖鸡,紧实咸香,用柴火灶大铁锅炖出来的鸡肉就是有一种独特的烟火香气。
她还回味方才的肉香,边上的卫明诚已开始饱暖思淫·欲,惦记上另一种肉了。
他精壮的手臂一用力,把谢茉抄进怀里,垂首覆唇。
谢茉一惊,须臾,放松回应。
抽空错开唇舌,谢茉笑斥:“别闹,现在可是白天。”
卫明诚默认无声,只用一双幽邃如深潭的眸子向谢茉传递渴求。
谢茉哂然一笑。
她一个后世人岂能输给“老古董”。
她伸臂勾住卫明诚脖颈,眼睛亮闪闪,挑衅般凑近卫明诚咬住他下唇。
卫明诚浑身肌肉紧绷,呼吸停滞一息,倏而抱着谢茉站起身,大踏步进了卧室。
天光大亮,两人细微表情一览无余。
没一会儿,嘶哑的蝉鸣声里便掺入甜腻低·吟,时断时续,时高时低。
蝉鸣歇息数回,这沙哑吟·哦才停止。
云消雨歇,谢茉筋疲力尽,望着窗外苍穹出神地急促喘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忿忿不平瞪一眼益发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男人,谢茉闭眼翻身,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待睡饱懒懒起床,看见镜子映照出她脖颈处的两处红痕,才意识到俩人闹得有多疯。
“都怪你!”谢茉向卫明诚控诉。
卫明诚照单全收,任谢茉捶捶打打:“怪我。”
说着,他用手碰了碰后脖颈,那里有一道长长血痕,是谢茉意乱情迷之际指甲使力划下的。
谢茉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穿上一件立领衬衫,扣子扣到最上一颗,总算勉强遮住。
然而事实却证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久后,她就被闹了个大脸红。
谢茉换好衣服, 来到堂屋,刚喝了一口晾凉的竹叶茶,林春芳母女便上门了。
把人迎进门, 谢茉给两人倒了两杯竹叶茶:“我在集市上买的,味儿很不错, 你们尝尝。”
“我也不爱喝没滋没味的白开水, 春天摘了金银花泡茶喝, 我喝着也还成,下回带一些给你尝尝。”陈婶子接过茶杯,笑呵呵说道。
“那敢情好。”谢茉把茶杯递给林春芳。
林春芳一边伸手,一边盯着谢茉脖颈好奇问:“茉茉姐, 你脖子怎么红了一块?”
谢茉动作一顿,热气腾地涌上面颊,咬了咬下唇, 定下心神, 尽力若无其事般回道:“……被蚊子咬了一口, 挠痒挠的。”
说着, 不甚自在地整理一下衣领。
“嗯。”林春芳说,“夏天蚊虫多, 点把艾草熏熏屋子。”
林春芳把茶杯端手里, 对谢茉歉然一笑:“茉茉姐你快坐下, 不要再忙活, 脸都热红了。”
谢茉:“……是有点热。”
陈婶子一气喝了大半茶缸竹叶茶, 闻言便接话道:“你们院子光溜溜的,没树遮阳带风, 是要闷热些。”
谢茉立刻趁此转移话题:“……种几丛竹子,堂屋门口再种两颗果树。”继而问陈婶子树种去哪里寻。
陈婶子笑哈哈地大包大揽:“我回头替你寻摸。”
接着便细细数落起谁家的果树结果甜, 几月移植合适等琐碎问题。
谢茉不着痕迹暗松一口气,掀起眼皮悄没声息狠狠瞪了一眼书房门。卫明诚正在里头。
女同志聊天,卫明诚不方便在场,跟陈婶子母女俩招呼过后就钻书房看书去了。
谢茉绷起的神经刚刚舒缓,林春芳又将话题牵回去:“茉茉姐,你皮子白嫩,以后千万别用力挠了,要是痒痒就抹一点清凉油。”
瞧见她不自觉流露出轻怜疼惜的神情,谢茉暖心之余,不乏尴尬。
这年代的人在情爱一道上非常单纯质朴,谢茉听说有丈夫去亲媳妇嘴唇被指控“耍流氓”,还被顺手赏了一巴掌,林春芳是未婚姑娘不懂不稀奇,陈婶子作为老派人,有些东西自始至终没体会过,自也想不到旁处去,只谢茉心虚,心潮起起伏伏。
谢茉含混应声,旋即清清嗓子,喝了一大口茶,稀松平常般问两人来意。
“我回去跟老林说了,老林一听就上心了……春芳这丫头前儿才跟我们说大闺女挨打的事,做爹娘的听着这事夜里哪能睡得着,我跟老林昨天专门去县城走了一趟……”
陈婶子忍不住絮叨一阵苦命的大闺女,又赌咒臭骂了一顿大女婿和他娘,谢茉不时应和安抚两声,陈婶子发泄一通,心气顺畅不少,记起今儿上门的目的,重拾话头。
“今儿得空,婶子就来请你帮忙……”
陈婶子的意思很简单,要谢茉帮忙递话,林家人想相看相看李驾驶员,双方约个合适的时间地点。
谢茉一口应下。
回头谢茉又托卫明诚跟李驾驶员通信,最终征取两方意见,将时间定在下个星期天,地点便是开集的河畔。
这会儿送走陈婶子母女,谢茉回屋,迎面撞上卫明诚含笑的眸子,条件反射地弯唇回应,蓦地想起先前的羞赧尴尬,刹那间,笑意凝结在眼角,碎冰碴子似的落了一地。
“哼。”谢茉故意撞开卫明诚胳膊,走进书房。
卫明诚紧跟进来。
“你进来干吗?”谢茉抱臂,斜睨着卫明诚不客气质问。
卫明诚近前,压在眼底笑如同“银瓶乍破水浆迸”般趟出眼眶,目光牢牢抓在谢茉身上,一本正经道:“请罪,认错。”
谢茉:“错哪儿了?”
卫明诚目光下挪,刮过谢茉细白脖颈上的寸红:“你不高兴就是我的错。”
“噗嗤”一声,谢茉绷着的脸破功,她被这句又尬又苏的话弄没脾气了。
“都怪你。”她狠瞪卫明诚一眼,侧了侧脖颈嗔怒。
卫明诚伸手虚虚拢住谢茉,垂头安抚似的碰了碰她的唇,敛着眉目,认错态度良好:“是,全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谢茉气恼已散去大半,可还不愿轻易松口,她退了两下卫明诚精壮的胸膛,没有推开,索性不再使力,抬起眼皮用眼神发射意念。
卫明诚伸指细细描摹谢茉脸侧轮廓,讨饶似的和她鼻尖相抵,摩挲,低声诱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茉眼睑轻颤,呼吸倏地一顿,错愕睇向卫明诚。
他这是在跟自己撒娇?
谢茉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满足感。
“以后不要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谢茉口气不自觉软化,眼中氤氲着湿漉漉的碎光。
卫明诚应答:“好。”嗓音低沉愉悦。
谢茉目光熠然一闪,往前一靠,贴上卫明诚的胸口,仰脸朝他倩然一笑,而后冷不防地歪头咬住了卫明诚的侧颈,嘬嘬、吸吸、啃啃,待谢茉松口时,那里已成一块斑驳的红印。
谢茉退开一步,笑视卫明诚,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既然我脖子上的印记一时半刻消不掉,干脆给你也盖一个,就当是情侣印记。”
卫明诚凝视着谢茉的眼睛,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热火和爱意。
半晌,他喉结滚了滚,低声道:“很好。”
谢茉目光流转,瞧见卫明诚直白的神色变得令人难以捉摸。
她轻咳一声,不自在退到椅子上坐下,说:“我要誊抄文稿,明天寄出去。”
“嗯。”卫明诚目光在谢茉身上不动声色地过了一遍,收回视线,眼皮遮掩住内里情绪,状若平常地说,“那我先出去,你有事情叫我。”
谢茉微微挑眉:“好的。”
见卫明诚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谢茉禁不住暗松口气,卫明诚刚刚的眼神如山如渊,她还以为他要冲撞上来,将她研磨成渣。
好在一切都是错觉。
中间,卫明诚进来给她送过一回水果,汁水丰密的桃子切成适口的小块,咬一口满嘴清香甜蜜。
谢茉连吃大半盘才停手,一面儿喝茶漱口,一面儿暗忖方才果然是她的错觉,你瞧卫明诚离开的多利落,从不找借口粘边上磨蹭。
谢茉松弛心神,专注在“沙沙”游走的笔尖。
剩下的部分一气呵成,谢茉伸伸懒腰,心满意足。
晚饭后,按部就班的洗澡、看书,打第一个哈欠后,谢茉把书放枕畔,躺平便要安心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茉正迷迷糊糊欲赴周公之约,卫明诚洗好澡,里里外外拾掇完,迈进卧室,拉灭灯泡。
一室黑漆漆中,卫明诚上床,突然翻身覆上谢茉。
谢茉黏连如藕丝的睡意,就这么被卫明诚一寸寸扯断,摇落成泥。而她先时以为的“错觉”,正耀武扬威般将她撞击地“啪啪”作响。
昨夜跟恶狼般的男人一场酣战,果不其然,谢茉第二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才拖着惫懒的身躯起床。
洗漱、吃饭,原本昏昏欲睡的谢茉记起待寄的文稿登时来了精神,换好衣服挎上军绿色挎包,谢茉蹬上自行车一路悠哉到农贸市场。
从一堆蔫哒哒的绿叶青菜中,谢茉好歹挑选出今天的蔬菜,又分了一半朱售货员自留的五花肉,谢茉拎上塑料提篮,跨上自行车朝邮电所赶去。
填写信封,对方邮编、地址……谢茉一笔一画写得用心,写下最后一个邮编数字,粘上八分面值的邮票,沈老师傅仔细收到一处:“一个礼拜到十天,差不多就能到省城。”
有点久,但算算截稿日期,时间还很充裕。
谢茉点点头:“来得及就成。”
不等两人再聊,来了一个背麻袋办理邮递业务的老乡,谢茉立马跟沈老师傅告别,不打扰他工作。
“九月下旬会出结果,到时候多来转转。”沈老师傅说。
“好的,麻烦您了。”谢茉笑盈盈跟沈老师傅挥挥手,拎上提篮走了。
眼见要路过大梧桐树,谢茉懒得客套寒暄,便车头一拐,驶入另一条相对僻静偏远的巷道。
没一会儿,孩童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一阵阵传来。
稍一愣怔,谢茉反应过来,前方一处小院就是军区托儿所所在。
她记起卫明诚提过的工作里便包括幼儿园老师一项,心念微动,谢茉调转车头拐进托儿所所在的那条小巷。
越靠近,稚嫩喧嚣声越热闹。
在托儿所门口刹车,谢茉不自觉扬起唇。
轻轻推开门,刚刚朝里张望三两眼,谢茉瞳孔陡然因震惊紧缩,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一群孩子在树荫底下打闹玩耍,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老师嚼碎两粒花生米,吐到食指上,正朝面前男孩嘴里抿。
“老师,我拉完了,给我擦屁股。”太阳底下,小男孩裤子退到腿弯,一边艰难走路,一边高喊老师。
中年妇女皱眉低骂一声,把小孩子连拖带拽带回茅房。
谢茉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毫不犹豫地在“幼儿园老师”这份工作后头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这环境,她实在无能为力。
谢茉正要转身离开,眼尾余光却瞥见刚才被喂花生的男孩劈手从身旁小女孩手里夺走玩具,夺走玩具不算,一伸手将小女孩掼倒在地,这时候,孩童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炮弹似的男孩子,他身形稍壮实一下子把“花生”男孩冲撞倒地,“花生”男孩当即哭嚎起来。
中年妇女被这哭声引出来,见“花生”男孩指向“罪魁祸首”,她想也不想,挥手就给了“炮弹”男孩子一巴掌。
“住手!”
谢茉再按捺不住,停好车,推门跨进院子。
第083章
与其称托儿所或幼儿园, 称这里为保育院更恰当,是为保护、教育失去父母或父母无法照管的儿童而设立的机构。
里头的孩子小至几个月,大到七八岁, 由专人照看。
因隶属军区内部,所以里面的老师都是军区军属, 由于军属多来自的农村, 所以那些老师少有识字的, 且带孩子粗糙不卫生,比如孩子们满身脏污却不引导他们洗洗干净再吃东西。
且老师家里的孩子,或相好人家的孩子也在里头,老师护短, 不仅在食物分配上不能做到一视同仁,自家孩子与人发生冲突时,更不能做到公平公正, 甚至不分对错打别人家的孩子, 就比如现在。
“你谁?”姜大花见自己打孩子被人瞧见, 心里发虚, 因而愈发色厉内荏。
谢茉来军区日短,且基本不在街头巷尾与人磕牙闲聊, 派送喜糖时也并未跟所有军属碰面, 是以谢茉与姜大花互不相识。
顺着姜大花的目光, 院子里的孩童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院门口的谢茉。
“谢阿姨!”
谢茉跨步进门, 蹙眉迎上姜大花目光, 仔细扫量姜大花,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稚嫩童音突然响起来,谢茉低头, 认出跌跌撞撞跑来的小女孩儿:“小妞妞。”
小妞妞乌湛湛的圆眼里包着一眶泪,一把抱住谢茉膝盖弯。
原来方才被“花生”男孩抢走玩具的小女孩竟是小妞妞。
谢茉眸色沉了沉,伸手轻柔地抚摸小妞妞头顶,侧眸瞥见刚刚挨巴掌的男孩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她提起一口气,眉心拧紧,肃声质问:“你怎地随便打孩子?”
谢茉低头打量挨打男孩子,越瞧越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谢茉跟姜大花的对峙,令一旁的小朋友们瞠目围观,素来嘈杂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这般不寻常把在厨房忙活的两妇女和拾掇屋子的另一妇女引了出来。
“这人是谁啊?”
其中两人跟谢茉打过照面:“这是卫营长的爱人。”
但都与谢茉不熟悉,在气氛明显不对劲的情况下,没主动上前招呼,再者说,即便想打圆场也得先搞明白事情原委。
“哪个卫营长?”军区同姓的人多,且卫和魏同音,这么笼统的称呼让人弄不清究竟是哪一个。
其中一个回答:“就是咱们军区那个最年轻的营长。”
另一个回答:“前段时间因为结婚闹出大新闻那个。”
问话那人顿时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他。他爱人来咱军区没多久吧?她不是孩子家长,来咱这干啥?还跟大花吵起来了。”
“……这不正要问呢。”
窸窸窣窣的小话姜大花耳中,弄清谢茉并非家长,姜大花登时来劲了,跳脚叉腰:“我就打了怎么滴!我是这里的老师,管教他们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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