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和王夫人的这种想法大房还不知情,否则的话只怕当真要一口唾沫啐上去了。
发生这种事,有些人认为是那贾宝玉色心不改,有些人认为定是那两个妖妖娆娆的贱妾故意设计陷害的,却也只有王熙凤一人隐约猜到了真相。
她前脚才告诉了林瑾瑶那贾宝玉干的混账事,后脚没几日的工夫贾宝玉便栽了,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不说旁的,至少贾宝玉的性子她还算是了解的,他的确风流多情不错,却无论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强迫这样的事来,定是遭人设计无疑。
原先她就已猜到林瑾瑶定不会轻易饶过贾宝玉,事实上她也正期待呢,只要二房不开心,她便就开心了。
只她却也不曾想到,林瑾瑶那样一个小姑娘下起手来竟这般狠,这一刀下去可是生生斩断了贾宝玉的姻缘和前程呐!
且很显而易见的是,贾政的那两个小妾一定也与她关系匪浅,不管是收买还是别的什么缘由,手能伸长到这个地步,却委实不简单。
饶是王熙凤这般自认也是极厉害的角色,这时也不禁对林瑾瑶的手段咋舌不已了,暗自琢磨着日后还是尽量别得罪了林家那几个姐弟才是,这样心狠手黑的主儿,她可当不起她一咬。
王熙凤想什么林瑾瑶却是不知道了,只觉得出了这口恶气,总算是感觉心里舒爽了些。
向来她也不是那爱招惹人的人,偏总有人巴巴的凑上来想算计他们姐弟三个,只当他们香喷喷的好咬得很,敢呲牙,那便仔细磕碎了牙叫你和血往肚子里吞。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圣母配渣宰,包子遭狗追。
所以,她还是做个恶毒的悍妇好了。
第36章
“知棋,去请大爷来。”林瑾瑶轻声吩咐句,将手中的信折好锁进匣子里,便起身出了房间来到外头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刚好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遮蔽了日头,加之傍晚微风徐徐,倒也清爽。
不多时,林瑾珺便来了。
“大姐姐找我?”
“给你寻了位老师,却还要听听你的想法。”
“何人?”
“张英张大人。”
林瑾瑶口中这张英便是那工部尚书张大人,又兼翰林院掌院学士,还管着詹事府,其才学出众学富五车,颇得圣上宠信,还曾教导过当今太子,确是不一般。
林瑾珺闻言便笑道:“若得张大人教导却是再好不过。”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倘若你达不到人家的要求,人家却也是决计不会收你的。”嘴里虽这般说,但林瑾瑶对自家弟弟还是挺有信心的。
这小子打小就聪慧得很,不说过目不忘,却也差不离多少了,且又不似贾政那般只知死读书之人,在家时林如海这探花郎也没少在背后得意,只道后继有人,指不定将来还能得个“一门父子双探花”之美谈。
为了给他寻个好老师,林瑾瑶也委实纠结了许久,这张英还是四爷推荐的,细想了想,林瑾瑶也觉得这个人选确实不错。
张英自身的才学不必多说,否则圣上也不会叫他教导太子,须知太子不仅是一国储君,还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没有那两把刷子,圣上无论如何也是看不上的。
且张英一生共六子,其中四子皆显赫,尤其是次子张廷玉,那更是深得雍正爷看重宠信的大宠臣,统共六部,他却转遍了其四,刑部侍郎,户部、礼部、吏部尚书,又任内阁首辅、首席军机大臣等职,其才能可见一斑。
天下会读书之人千千万,然而能做到张廷玉这般的却是屈指可数,可见其除了自身才学之外确有过人之处,倘若林瑾珺能跟着张家父子多学习学习,将来必定受益无穷。
林瑾珺虽亦信心满满,却也不敢大意,当即便回到房里温习功课去了。
“啪”,林瑾瑶轻轻拍开林黛玉的手,无视她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儿,将她面前的那半盘子瓜果拿到自己跟前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脾胃虚,不可贪凉,这些瓜果都是冰镇过的,吃这么些你那脾胃还要不要了。”
说着,自个儿拿了块西瓜送进嘴里,入口清凉又甘甜,当真舒爽。
林黛玉眼瞧着自家那无良的姐姐吃独食吃得欢快,呼吸间那瓜果甜蜜的滋味直往鼻子里钻,不禁更馋了。
“姐姐,好姐姐,就让我再吃一点罢,就一点点……”林黛玉小嘴儿一撅,挽着她的手臂又磨又蹭,那小嗓音娇滴滴的仿佛能滴出蜜来,直叫人心头酥软。
林瑾瑶架不住她的歪缠撒娇,几番挣扎,终于还是往她嘴里塞了颗葡萄,“我竟是不知何时我家还养了只小馋猫。好了好了,今日当真不许再吃了。”说罢,又吩咐丫头去给她上了一碗奶茶。
未免再诱惑到自家的小馋猫,林瑾瑶索性叫丫头将瓜果撤了下去,自个儿也不吃了,眼不见心不烦。
林黛玉见状也只得无奈哀叹,砸吧砸吧嘴里葡萄酸甜的滋味儿,整个人都蔫儿了,趴在桌上一脸生无可恋。
林瑾瑶好笑的翻了个白眼,道:“行了,别再给我耍小心眼儿了,明日准你多吃半个桃儿。”
“真的?”林黛玉眼睛一亮,立即喜笑颜开朝她身上一扑,“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姐姐真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林瑾瑶美眸一扫,似笑非笑,“倘若我不给你吃那便是不好了?”
林黛玉嘴甜如蜜,嬉笑道:“怎么会嘛,不管如何姐姐都是最好的。”
“惯会给我灌*汤,我却不高兴再理你这油嘴滑舌的小馋猫了。”
……
翌日一早,林瑾珺便带着拜帖去了张英张大人府上。
他这一走,林瑾瑶也跟着魂不守舍了,虽则对自家弟弟信心满满,谁想事到临头,却还是忍不住焦虑忐忑。
一时想到前世那陪孩子高考的家长,不由啼笑皆非。
待到傍晚时分,林瑾珺方才归来,瞧他脸上那带着喜意的表情便知,想来此行并无意外了。
恰好省老太太,见他这一日未归,便问了句,林瑾珺也不曾隐瞒,只如实回答。
贾母听闻他已通过了张大人的考量即将拜入其门下,一时也不禁欣喜,搂着他便是一通赞,只道:“你父亲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当年你母亲亦是才情出众,满京城也再找不出一个来了,如今你小小年纪便已这般不凡,想来你母亲若泉下有知也定是极欣慰的。”
“不过你得切记戒骄戒躁,那张大人实乃才高八斗,便连太子爷都尊他一声老师,不知多少人巴巴期望着得其指点一二,你既侥幸入了他的门下,只千万跟着他好生学习才是,切莫辜负了这大好的机会,将来若能子承父业跨马游街,却是再好不过了。”
林瑾珺被搂在老太太怀里只满心尴尬浑身不自在,也不曾注意到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连连点头称是。
却听王夫人突然说道:“墨儿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去跟张大人读书未免太过寂寞,不如便叫宝玉陪着一同去罢,你们兄弟二人作个伴岂不更好?”
林瑾珺无语了,那贾宝玉是个什么德行?惯会写几句淫词艳曲罢了,莫说张大人了,但凡有些真才实学的,谁又看得上那么个“人才”?
谁想贾母却竟还当真考虑起这个提议来,真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二弟妹你可真敢想。”贾赦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嗤笑一声,“在自己家里头丢丢人也就算了,总归都是自家人,咱们却也不笑什么了,只千万别到外头去丢人现眼才是,老爷我脸皮薄,吃不消啊。”
王夫人直瞪眼,却听贾政竟一脸赞同,“大哥说的是,那孽障确是块朽木,不可雕也,张大人定是瞧不上他的,还是莫去丢人现眼了。”
王夫人顿时给气了个仰倒。
贾政又对林瑾珺说道:“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拜师却是该慎重以待,若只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无长辈跟随,只怕未免叫张大人觉得轻慢,如今你父亲不在跟前,我这做舅舅的合该多照看你些,明日我只同你一起去罢。”
“我说老二,你们这两口子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罢。”赦大老爷又毒舌了,“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打量着谁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呢?想重新当官儿只去找你那了不得的皇妃女儿便是,何必费心攀人家张大人呢。”
被这般大咧咧的戳破了心思,一时贾政那脸便成了猪肝色。
原本女儿封妃,他还以为自己也该苦尽甘来了,如何宠妃的父亲也不能是个白身罢?却哪想他日日等日日盼,圣上却始终不曾记起他,莫说宠信重用,竟是连原先那五品芝麻官也不还给他。
几次明示暗示王氏去宫里跟娘娘说说,叫她想想法子,却直到今日他还赋闲在家,这叫心高气傲的贾政如何能受得了?嘴上不说,但贾政的心里却早已急得上火了,这乍一听张大人这名号,他便不由得动了心思。
那位可是工部的尚书大人,倘若他能入了他的眼,官复原职还不是再容易不过。
可心里想归想,贾政却还是极高傲要面子的人,眼下那遮羞布被贾赦就那样一把揭开,赤.裸裸的戳出了他的心思,却是叫他实在羞愤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