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峥“嗯”了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只是洞口被人为封死了,对方故弄玄虚,一来是怕我们逃跑,二来应该是想让我们在恐惧中消磨意志,让我们的精神变得脆弱。”
马尾女生马上接话:“所以我们不能放弃希望,否则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她站起身摸索着走到步峥的身边,用一直握在手中的打火机试探着伸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个给你,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步峥并没有推辞,接过了打火机。
西装男努力撑起身体,声音虚弱却很坚定:“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你吩咐就行,只要能活着出去,我都听你的。”
现在这个情况,一直表现得很冷静的步峥几乎是大家唯一的希望,其他人也都纷纷表态,表示听他指挥。
步峥的声音很稳,让众人浮躁的心都静了下来:“好,我希望大家能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就算弄开了洞口,外面也有很大的可能会有人守着,如果我们出不去或出去被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一会儿如果我们能顺利从这里出去,我需要大家全程跟着我走,不要出声、不要自作主张,如果有人出声或掉队,我们会放弃他,明白吗?”
几人急迫的答应:“好好好,我们明白。”
小黑想说它可以变大撞一下试试能不能把封住洞口的石头撞开,但苦于步峥听不懂它的“喵喵”语,急得团团转。
步峥贴着小黑的耳朵,小声问:“小黑,你跟阮绵之间是有契约的,是吗?如果是,就叫一声,不是就两声。”
小黑叫了一声。
它有些奇怪,步峥知道的不少啊,不仅懂命格之事,竟还知道它跟阮绵之间是有契约存在的。
没等它多想,步峥又问:“现在你能通过契约跟阮绵交流吗?如果可以,就叫一声,不行就两声。”
小黑试了一下,叫了两声。
步峥想了想,再度回头对众人道:“今天大家也许会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无论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要害怕,不要乱叫乱跑,我们一起寻一线生机,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们就只能一起死在这了。”
马尾女生马上响应:“好,我们知道。”
她的声音一厉,音量提高了一点:“谁要是乱叫乱跑害了大家,就只能让他一个人去死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应声。
步峥趴在小黑的耳朵上,用小小的气声道:“小黑,乖乖,如果今天我突然倒下了,你要尽量看护好我的身体,别让人给补刀了。”
小黑心里一急,以为他说的是离魂症的事,想说“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死”,但步峥听不懂它的话,它只能叫了两声,抬爪抱住了他的头,表达自己的保护欲。
步峥很是受用,心软得像一汪水儿,声音也软得像一汪水儿:“乖乖,借你的小爪爪用一下。”
小黑不明所以,当它发觉步峥竟是要用它的爪子划自己的腕脉时,急忙缩回了爪爪,并大声反对。
步峥轻笑了一声,无奈的哄:“没事,我不是要自杀,我需要用一点血,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这么说,小黑大概能猜到他是想要做什么,它想要跳下去变大身形,却被步峥预判了动作,一把捞了回来:“别动,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要去,不行的。”
小黑无奈,只能由着他握着自己的爪子划破了腕间皮肤。
浓郁的血腥味漫起,小黑焦躁的叫了几声。
【尊者你快来啊!救命啊!!!】
阮绵听不到小黑的呐喊,进山顺着一道山沟走了一段,突然听到了呼喝打斗声。
几人对视了一眼,快速跑上侧边山坡,向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他们赶到时,看到了一片狼藉中一个人面朝下俯趴在地上,一个衣着破烂,面色青灰的行尸正举着块石头砸向他的后脑。
阮绵一跃而起,单脚在树干上一蹬,整个人如箭一般飞射而出!
人还在空中时,伸手在腰间一抽,一条赤色流转的、变成了八节的九节鞭被抽出,凌空一扫,那行尸连尸带石头都被扫飞,“砰”的一声摔滚在地上,眼眶里不怎么结实的眼球都摔掉了一颗。
它胡乱抓起那眼球,也不管上面沾着的灰土枯叶,又给塞回眼眶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向地上的人冲来。
奚瑶从山坡上“哇呀呀”的冲将下来,阮绵看了她一眼,抬手一挥,九节鞭再度挥出,卷住那行尸的脖子,回手一带,“咔吧”一声,行尸的脑袋冲天飞起,又直掉下来,咕噜噜的滚了几圈儿,正好滚到了奚瑶的脚边。
这一摔,刚被塞回去的眼球又滚落了出来,这次滚得更脏了。
奚瑶:“……”
她跟脚下血都流不出的头对视了一会儿。
“呕……”
无头的尸体的手臂胡乱挥舞了两下,扑倒在地不动了。
奚家爷爷看了眼面不改色去查看地上那人的阮绵,眼神微闪了闪。
趴着那位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
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道袍,下巴上还留着一撮胡须。
这人阮绵见过,叫张也,进山的时候打过照面,他领着一个年轻人,说是自家的子侄。
阮绵单手将人翻过来,查看了一番,掌带灵力在他的额头上一拍,那人“哼”了一声,悠悠醒转。
奚爷爷走上前来,在张也的脸上轻拍了两下:“醒醒,怎么回事?”
张也醒过来,看到了自己人,忙惊慌喊道:“张齐被抓走了!”
阮绵垂眸:“张齐?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年轻人?”
张也捂着胸口,痛心疾首:“是,是我侄子,他被行尸打晕扛走了!”
“哪个方向?”阮绵站起了身。
张也连忙指着西北方:“那边!”
阮绵脚尖一点,身形如燕子低飞,人已经飞掠出去。
正在忙着给妹妹拍背的奚路一见,连忙跟了上去。
阮绵速度极快,追出去不远,就看到一行四个行尸在林间健步如飞的穿梭,其中一具行尸肩上扛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一个白色长袖衫,正是之前跟在张也身边的年轻人。
他的四肢软软的垂落,也看不出是昏迷还是死了。
阮绵几步上前,长鞭一甩,直接缠在了张齐的腰间,“呼”的一声将人扯飞了起来!
张齐的身体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pia”的一声摔在了一堆枯叶上。
行尸丢了人,愣了一瞬,齐齐低吼一声冲了过来。
这四具行尸动作极快,关节灵活,还会彼此配合,完全不像没有神志的普通行尸。
不过看着智商也不怎么高就是了。
阮绵长鞭如灵蛇一般,专门卷向行尸们的脖子,几个呼吸间,四具行尸都成了无头尸体,四颗脑袋东一颗西一颗的滚落在地。
奚路刚刚赶到,战斗已经结束了,不由得目瞪口呆。
阮绵走到张齐的身边看了一眼,见人还活着,便伸手抓住张齐的衣领,拖着人往回走。
奚路赶忙上前几步接过人:“我来吧,我来……”
一来是他是男生,帮同行女生拿拿重物是礼貌。
二来……他怕这张齐在阮绵的手里坚持不到回到自己叔叔身边就被勒死了。
阮绵爽快的把人交给了他,回到之前出事的地方时,张也才挣扎着爬起来。
他一眼看到被奚路扛回来的人,急忙踉跄的扑上前去:“小齐!”
张齐昏迷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也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小齐啊,你可千万别有事,大哥会打死我的啊!”
阮绵上前查看了一番:“没事,脑袋后面被打了个包,中了点尸毒,问题不大,死不了。”
张也眼泪也来不及擦:“尸毒……这……”
阮绵实在看不上他这副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样子,单手屈指在张齐胸口上腹几处大穴连点,运掌一拍!
张齐“噗!”的喷出一口血来,阮绵身形灵活的往旁边一闪,因为担心凑上前的张也就被喷了个正着。
那血红中带黑,看着就不健康,还带着浓重的腥臭味,让人闻之作呕,刚缓过来一些,走过来看情况的奚瑶:“……”
“呕……”
张齐吐子口血,身子倒了下来,张也顾不上脏,慌忙接住他,胡乱的给他拍着背:“小齐,小齐你怎么样?”
张齐半睁开眼睛,一手捂头一手捂胸,虚弱的喃喃:“我头好疼,胸口也疼,骨头好像断了,我都晕了还打我胸,不讲武德啊……”
阮绵撇过脸去,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刚才……好像是不小心下手略重了一点点……不过无妨,骨头应该是没断的,疼一会儿而已。
她肃着脸,坚决不承认自己手重了:“尸毒已经拔除,剩下的皮肉外伤并不碍事,二位有伤在身,再往深处走只怕还会涉险,不如先回去养伤。”
张也也是心有余悸,点点头扶起侄子,想想又提醒:“那些行尸关节灵活,速度飞快,很不寻常,这太古怪了,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阮绵点头。
奚爷爷看着他们叔侄走远,转头对阮绵道:“对这些行尸,阮小友怎么看?”
阮绵淡淡的笑了笑:“行动如此灵活有章法,还会有目的性的抢人的行尸,确实不常见,这种情况,我以前见过一次。”
奚瑶终于缓过劲来,虚弱的凑过来问:“什么情况?”
阮绵看了看她,将她弄散了的头发往耳后捋了捋,吐出两个字:“尸兵。”
奚瑶一脸愣怔,奚爷爷却已经变了脸色:“您是说……”
阮绵脸色依然淡淡,抬步向前走去:“豢养尸兵,古皆有之,也不必太过惊讶,且再看看吧。”
奚爷爷没有再问,只是脸上原本的轻松褪去,带上了一抹凝重。
奚瑶不明所以,想要追上去问阮绵,却被奚路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他虽然不说话,但进山这么长时间,却是能发现阮绵并不是在乱走,而是有目的的前进。
刚才他和爷爷交换过眼神,阮绵到底是个什么实力,连他爷爷也看不透,他只是隐隐觉得,阮绵进山,也许另有目的。
或许,她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兴阳山中的水,比想象中的更深。
现在阮绵没有深说,他们跟着就是,这也许是接近真相最快的方法。
阮绵的确是有目的的在走,越往山中走,她与小黑之间的契约牵引就越强,只是兴阳山太大了,一时很难接近,她看了看天色,脚下飞快,甚至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疾步在山林中飞奔。
奚家三人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途中又遇到了打斗的痕迹和两个死人,一个是颈骨被折断,一个是后脑开了花,都是在进山之前打过照面的。
他们的血还是热的,想是刚刚遇袭不久。
奚爷爷脸色越发黑沉,声音也沉:“许家人,这次来了四个,老的在这里,年轻的不见了。”
他们四面找了一圈,没能找到行尸和消失两人的踪迹。
这次奚瑶也看出了门道:“跟之前的张也张齐一样,老的打死,少的抓走?”
她看了看阮绵,低声道:“可惜他们没有张家叔侄的运气。”
阮绵闭了闭眼睛。
她大概知道孔家牵头组织这次除邪行动的用意了。
妖邪出没,危险丛生,牺牲再所难免,在这种情况下,失踪一些人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想要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不引起怀疑的抓到大量的祭品,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想想孔家老宅下面的风水局,确实挺费人的。
阮绵回头看向奚路和奚瑶兄妹俩,看得他俩浑身发毛时转头对奚爷爷道:“奚老带他们出山吧。”
奚老却是摇了摇头:“已经走到这里了,这个时候出山,我没有把握能带着他们全身而退。倒不如齐心些,这样我将他们安全带回去的可能反而更大。”
阮绵看了看他,应了声“好”,再次向山中疾奔。
奚老招呼着两个孙子孙女:“走!”
兄妹俩也肃着脸色,紧紧的跟着自家爷爷和阮绵。
阮绵又走了一段,终于听到了小黑在识海中的呐喊【尊者!】
阮绵神色一松【我来了。】
小黑哭唧唧的将被绑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又开始汇报现况【其实那山洞的出口是个阵法,步峥破了阵,放倒了看守的人,带着人逃出来了。
但是这些人大多饿得够呛,有一个饿得几乎走不动路,咬牙强撑着,还有一个女孩体力也很差,一步三摔。
步峥没办法,现在带着他们藏在一个山坳里,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这样子,走不出去的!】
阮绵一面疾奔一面安抚【不要怕,尽量拖延,我很快就到。】
小黑的声音很是焦躁【其他人倒是没关系,无非就是饿得厉害,可是步峥情况不太好。
他之前用血破阵失了血,这会儿头疼病又犯了,脸色都煞白,大家都指望着他,他告诉我如果他倒下要帮他看顾肉身,可能魂魄也不安稳,尊者……他会不会死?】
阮绵的眼神黑沉了几分,斩钉截铁【不会,等着我。】
第182章 手动爆头
小黑得了自家尊者的话,心中安定了些,但转头看向步峥时,却仍是焦虑难安。
此时他们七人一猫正躲在一条窄窄的山隙里,步峥就在最外边背靠着石壁站着。
就像小黑跟阮绵说的那样,他的头又开始了剧烈的疼痛,比之前还要严重些,脸上白的连一丝血色都没有,连唇色都是灰白的,腕间的伤口被草草的包扎了,用的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
现在天不冷,大家穿得都单薄,只有那西装男穿着正装,有两层,他扯了里面的衬衫给步峥包扎,但衬衫材质轻薄,不怎么吸水,还是有浓重的血色透过来。
步峥手口并用,将那布条扎得更紧,尽量减轻血腥味传出,以免引来行尸。
是的,刚才出来的路上,他们看到了行尸。
粉裙女孩哪里见过这种恐怖的东西,吓得要尖叫,被那个马尾女孩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嘴,这才有惊无险的跑出这么远。
他们走出来之后才发现,关着他们的确实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小山洞,外面有几个把守的保镖,再就是行尸。
好多行尸。
一行人紧紧的跟着步峥的脚步,牢牢捂着自己的嘴巴,东躲西藏的走出了行尸最密集的中心区域。
在出来之前,他们互通了姓名,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只是他们这些人体力都太差了,又饿了好久,一身西装的萧兴言饿着眼冒金星,两条腿跟面条儿一样软得不听使。
他害怕被抛下,咬牙跟着,他知道以他的体力不可能坚持到出山,只是想要活着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不敢倒下去。
就像他说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老婆,肩上扛着男人的责任,他死不起,也不敢死。
再就是叫姜絮的粉裙女孩,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热衷减肥,身形纤细,胆小力弱,又穿着裙子和高跟鞋,山中虽然矮树丛不多,但只是地面杂草也够她受的了。
不一会的工夫,细嫩纤细的小腿已经被划出一道道细细的口子,又疼又痒。
她长这么大,一直是被千娇百宠,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可是现在的处境,她连小声啜泣都不被允许,只能坐在地上,默默的流着眼泪。
这些人一字排开,躲在步峥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见他的脸色难看,心头越发沉重。
如果步峥倒下了,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只希望暂时不要有人发现他们,让他们能再休息一会儿。
可是天不遂人愿,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队凌乱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大家的呼吸都屏住了。
姜絮大睁着一双泪眼,眼中盛满恐惧,双手捂着嘴巴,却仍是泄出一丝呜咽。
外面的脚步声靠近得更快了。
暴躁男叫于昊,他一直看哭个不停的姜絮不顺眼,此时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向外面时,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行尸终是发现了他们,只是这些行尸虽然身形灵活,还会执行命令,但脑子毕竟不好使了,七人贴墙站在一排,它们就只能看到打头的步峥。
步峥在第一只行尸冒头的一瞬间便闪电般出手,单掌成刀向那行尸的咽喉处剁去。
“咔嚓”一声脆响,行尸的颈骨瞬间折断,脑袋向后耷拉了下去,头和身子只剩下一张皮连着,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姜絮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还未等她惊叫,一只带些肉感的手顿时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将她的嘴捂得更严实,连带着将要出口的声音都捂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