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可有她的贴身之物?她今世的生辰八字也可,我来起寻踪阵!”
燕阳羽的眼睛已经被浓黑填满,还隐隐有些发红的趋势:“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她现在的八字……”
他想起了什么,又给于又菱的经纪人打电话,响了两声却被被挂断了。
燕阳羽几乎要陷入狂躁。
阮绵按住他的手:“相思印!现在最耽误不得的就是时间,顾不得许多了,激发你们的相思印!它能让你感知到于又菱的方位!”
燕阳羽怎敢犹豫,连忙按她所说的方法激发了咽喉上的相思印记。
只见原本颜色有些暗淡的红色小树形印记在刹那间变得殷红如血,仿佛在一瞬间有了生命一般。
燕阳羽闭目感受了一瞬,高大的身形直接穿窗而出,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阮绵哪敢放这个状态的燕阳羽一个人出去,一个闪身就追了出去,只匆匆留下一句:“小谢,保护好你师公!”
病床上的两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早就停止了交谈,谢星驰听到这句,连忙大声应:“师父放心!”
他第一次从自家师父这里接到这样艰巨的任务,顿时一脸肃穆,严肃的转脸看向步峥。
他在心中发誓在师父回来之前绝不让步峥离开他的视线,却在视线触及步峥的时候吓了一跳!
只见步峥那张白净的脸红得活像被煮熟了的虾,整个人都冒着热气。
他想了想,试探着喊了一声:“师公?”
步峥像是惊醒了一般,脸又更红了一层:“啊?啊,哎,你听话……”
他两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张黑卡来,放到谢星驰的手里:“密码是你师父生日。”
谢星驰拿着那张卡,也结巴了:“不是……我不是跟你要改口费……”
步峥却是在他的被子上忙碌的拍了又拍:“应该的、应该的,你拿着。”
谢星驰只能收下那张卡,在心中暗暗的想,他还有一位同门,等冯玉改了口,师公岂不是又要再掏一份改口费?
啊这……按师公的这个手笔,没点儿家底还真扛不住。
于又菱今天难得工作少,早早就回了家,洗了澡打算睡觉,却又被经纪人一个电话叫了出去,说是临时有个工作应酬,让她马上去。
她没办法,打工人,只能任劳任怨的换了衣服下楼,上了经纪人开来接她的车。
结果却被带去了一个酒局。
据说是因为凤云台的大火,有人想要跟风投资另一部仙侠剧,想要请她出演,直接内定女主。
酒桌上投资人制作团队什么的乌泱泱的一包厢的人。
于又菱真的非常讨厌这样的场合,但成年人很多时候没有“想不想做”,只有“必须做”。
她一个被人捏着合同的演员,面对这些业界大佬,从来都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好在她现在抬了咖,又有被传有冯家撑腰,大家对她倒是十分客气,她也不再用赔笑脸。
然而酒过三巡,她却突然觉得不对劲,身上热得厉害。
因为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差点吃了大亏,她立马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当即起身离席,说要去卫生间。
然后将卫生间反锁,打电话求救。
然而这次的药效发作得格外快,她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可是电话刚刚拨通,手就已经用尽全力也拿不稳手机了。
外面有人敲门,装模作样的问她怎么了。
她一惊之下,本就拿不稳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正好磕到了一个边角,屏幕碎裂,她抖着手捡起来,却再也按不亮了。
祸不单行。
她呼吸急促,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大脑一阵阵混沌,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左小臂内侧突然传来一阵灼热,将她快要陷入混沌的脑子烫得清明了一瞬。
下一刻,无数纷杂的记忆碎片也随之像是冲破了什么屏障似的,如一阵洪流汹涌而来,冲得她头痛欲裂。
剧痛之下,身体中那种让人无法抵抗的热意倒是被冲散了许多,让她能够保持一分清明。
外面敲门的动作越来越剧烈,伴着不知什么人发出的阵阵笑声。
刚才她并没有机会走出包间,现在身处的是包间自带的卫生间,那些人都在外面。
她的后背靠在门板上,本就昏沉的头脑因为凌乱记忆的冲击变得更加混乱,但她还记得自己现在的处境,随着门板的震动而心惊肉跳。
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四肢无力,浑身上下没有能受她调动的肌肉,只能强倚着门板坐着,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就算她能勉强保持清明,别人要对她做什么,她也是无法反抗的。
她不怨恨世道不公,因为她知道这世道本就是这样,不能幻想真正的公平,只能适者生存,她只是从心底感到了绝望。
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给自己创造想要的生活,只可惜,终究还是折在半路。
但是她知道,就算今晚真的在劫难逃,只要不死,她终究还是会振作,不会因此一蹶不振。
外面的敲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原本乱哄哄的吵杂声也没有了。
一片安静中,只能听到自己耳边的轰鸣、粗重的呼吸和乱得一蹋糊涂的心跳。
但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或许只是一刹那,隔着并没有隔音功能的门板,她听到有人在问:“于又菱在哪里?”
在这一刻,一直努力保持冷静和自我安慰的于又菱突然眼眶发酸。
因为药物的作用,那些声音好像忽远忽近听不真切,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能听得出来,那是燕阳羽的声音。
最后的那通电话,她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什么重要信息都还没说出来,他却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找来了。
她都无法想象那个人是怎么找过来的。
外面有吱吱唔唔的声音,她听到自己的经纪人在说:“又菱喝了酒,我让人送她回去了。”
【她在撒谎!】
于又菱在心中呐喊,升起难言的愤怒。
这是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她知道社会复杂,并不敢随意相信别人,可她的经纪人带她快要五年了,两人的感情一向不错,也帮她解决过很多麻烦事,她们在人后的相处,就像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一样。
今天的这场酒局,经纪人在接她来的路上也在抱怨和不耐烦,还叮嘱她说一会儿意思意思应付一下就得了,别真喝多了。
一切为了工作。
虽然在刚才她躲进卫生间,经纪人却没有反应,并没有为她周旋时,她的心中就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可是毕竟没有亲耳听到来得有冲击力。
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更多的是恐慌。
燕阳羽是认得她的经纪人的,她害怕燕阳羽会被她经纪人给糊弄过去。
正在她想要尽力弄出一点动静的时候,她听到了燕阳羽沉怒的声音:“放屁!”
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掀翻了的动静,然后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碗盘碎裂的声音。
在这一片杂乱的声音中,于又菱神奇的听到了混在一片乱响中逐渐向她靠近的脚步声。
燕阳羽走路的姿势与常人有着微妙的不同,他就算再放松,也绝不会拖拖拉拉晃晃悠悠的走路,每一步都沉稳踏实,有点像是她们练古典仪态时的小四方步,却又有着其独特的韵律。
她总是觉得他的步态看起来格外的威风凛凛,搭配着那人身上难以言说的气势,是其他人无法模仿的存在。
因为这样子在意过,所以对于燕阳羽的脚步声她总是格外敏感。
而在这时,这独特的脚步声仿佛一步一步踏在了她的心上。
燕阳羽看着一屋子的乌烟瘴气,心中的怒意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若不是阮绵说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影响了于又菱心爱的事业,他直接就破窗而入了,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走门。
至于这些人,让于又菱受到了委屈,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吗?
全来陪他当尸体吧!
屋里的人原本也自恃身份不凡,可是被他冷沉的目光一扫,却是遍体生寒,别说愤怒叫嚣,甚至连移动都不能。
就好像是被蛇盯住了的青蛙,明明害怕到了极点,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或逃跑的动作。
燕阳羽喉间的印记因为与另一半的靠近越发灼热,根据印记的指引,他能感觉到于又菱就在那道小门里,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伤,一直没有动静。
他有心一掌将门板打穿,又怕伤到了里面的人,他唤了一声“又菱?”,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更加心急如焚。
他单手抬起,指尖向前,使了个寸劲向前一探。
只听“咔嚓”一声,那苍白修长的手掌竟硬生生的穿透了木制门板,接着向下一握,抓着门把手的位置回手一掏,整个门锁的位置都被掏出了一个大洞。
看着被随手扔在地上的那堆扭曲的木渣和废铁,一伙聚在一起贴墙站着的人俱都睁大了眼睛浑身发抖,脑袋上的冷汗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于又菱的经纪人更是每一次呼吸都分成几个批次,大气也不敢出。
第275章 你们也闷了
她是认得燕阳羽的,之前也说过几次话,虽然面部表情很不丰富,但看着还是挺平易近人的,至少对她态度还不错。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居然……这么凶残。
阮绵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冰凉的目光从屋里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于又菱是昭平郡主的转世,无论燕阳羽能不能与她再续前缘,她都是独一无二的燕王妃。
退一万步讲,她本身也是阮绵的朋友,是被阮绵划为“自己人”行列的人。
这些人竟敢欺辱她,那就要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报复。
卫生间的门失去了门锁,却并没有打开,显然是有人或东西抵住了门板。
燕阳羽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之下暴力破坏门板。
他又唤了于又菱一声,控制着力道推开门,倚门坐着的于又菱便倒在了地上。
她此时依旧没有放任自己昏迷过去,撑着半睁的眼睛看向门口的人。
卫生间里没有开灯,那人背光而来,身形高大,墨发飞扬。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的不是一身宽松新中式衣服的燕阳羽,而是一身戎装,手提长刀的武将燕王。
但无论是燕阳羽还是燕王,他的眼中都带着相同的、仿佛化不开的浓稠情感。
那双如墨的眸子里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虽然不如从前明亮,却一如从前的深情。
她心中一阵酸胀的疼痛,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
燕阳羽一见她的样子,那颗已经不会再跳动的心都疼得快要碎了。
他急切的上前一步,将于又菱轻柔的抱了起来,忍不住像前世时那样用脸颊轻蹭了蹭她的额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微颤:“怎么了呢?你哪里难受?”
于又菱心神骤然放松,终于闭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昏睡。
燕阳羽小心的抱着她的身子,一边向外走一边碎碎念:“没事了,你不要怕,夫君救你……”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脚步微顿,目光再次一个个的扫过众人的脸,将所有人的样子都牢牢的记了下来。
大庭广众,杀人不好。
既然在要当下生活,就不能不顾当下规则,想要长长久久的保护想保护的人,很多事就不能随心所欲。
不过没关系,换一种手段也就是了。
只这片刻的停顿,阮绵已经简单的替于又菱把过脉,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丹药给她喂了下去,并淡声安抚某个要黑化的男人:
“不要太过担心,只是低劣的迷药和少许媚药,问题不大。
她是公众人物,半夜去医院人多口杂,对她名声不利,先带回家去安置,后面的事情以后再说。”
燕阳羽低低的“嗯”了一声,单手抱着人,将自己的外衫脱了将于又菱一裹,大步走了出去。
阮绵的目光最后扫过包厢众人,对着他们露出一个带着凉意的微笑,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成功吓尿了一众鹌鹑,转身走出去了。
两人过来的时候嫌弃提车浪费时间且有堵车风险,全凭的身法一路疾跑过来的。
这两个都不是一般战士,全力之下倒比汽车跑得还快很多,跑过行人身边时,就像是掠过了一阵强风,监控都抓拍不到那两道快如闪电的身影。
但回去的时候带着个普通人却不能再那么跑,于又菱的身体受不住那样的速度。
于是两人只能老老实实的打了个车。
回了阮绵家里,燕阳羽将于又菱安顿进自己的那间客房里,又拜托了阮绵帮她掐了个涤尘诀,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坐到床边,偷偷的握住她的指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阮绵拉了一把椅子坐着:“迷药的药力能被驱散,但媚药不是毒,现在也已经散开,只能纾解和硬扛,好在这种药量不重,她很坚强,扛过去不是难事。”
燕阳羽轻轻点了下头,目光连一刻也没从于又菱的脸上移开,看着她皱起的眉头,身侧的手指也越发捏紧了:“今天要多谢你。”
阮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当初步峥受伤,若无你帮忙压制,免他散魂,我未必来得及将他的魂魄完整的召回肉身。”
燕阳羽的目光终于从于又菱脸上移开了一瞬:“当时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那次岑云生出力才是最大,他及时以自己的魂体为笼,困住了步峥的魂魄,此举极伤魂体,否则岑云生如今的修为定然还会有突破。”
阮绵轻轻笑了笑:“云生是他的生死兄弟,两世情义,拼死相救自然义不容辞,当时若无你鼎力相助,他的魂体只怕会伤得更重。”
燕阳羽“嗯”了一声,再次转回头看着于又菱,声音平静无波:“那些人敢伤我郡主,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阮绵站起身:“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她走出房间带上门,先给步峥打了个电话,便进了鬼室。
鬼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她一进来,顿时安静了一瞬。
看到她的脸色不好,岑云生马上迎了上来:“尊者,可需要我等效力?”
阮绵点了点头,先把岑云生打发了去迎步峥,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缓缓开口:
“这段时间事情少,想来你们也闷了……”
于又菱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静静的躺了好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坐在床边的燕阳羽自她呼吸频率有变就一直紧绷了心神,见她睁眼,连忙凑近了些:“你觉得怎么样?可好些了吗?”
于又菱定定的看着他,声音低低的诉苦:“头疼。”
燕阳羽顿时心疼不已,连忙伸出手在她头顶的穴位按揉,试图缓解她的头痛。
于又菱一动不动,由着他按,目光也没有移开。
燕阳羽自然能察觉她的目光,被她看了一会儿,连手指都不会动了,尸体不会脸红,但会结巴:“怎……怎么了吗?”
于又菱还是看着他,直到把他看得手足无措,才轻轻开口:“夫君。”
燕阳羽活像脚底安了弹簧,整具尸体都弹出老远,后背贴墙站着:“什……什么?”
第276章 完成进化
于又菱缓缓坐起身,将自己的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指着小臂上殷红如血的相思印:“因为它,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燕阳羽满目惊谔,傻了一般。
于又菱拍了拍床边:“你过来。”
燕阳羽已经僵化的脑子已经完全懵了,却还是听话的走回床边坐下。
于又菱又细细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抬手熟练的揪住了他的耳朵:“好你个混蛋,在我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却不肯与我相认!你想做什么?始乱终弃?!”
燕阳羽完全不敢动,他现在的身体铜皮铁骨的,害怕她大力之下伤了指甲,只下意识的喊冤自证:“我没有!我做梦都想与你相认,可是我……我现在……我不……”
于又菱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现在怎么了?”
燕阳羽小小声:“我……我死了……”
于又菱冷声:“好像谁没死过一样。”
燕阳羽轻轻抓下她的手,见她顺着自己的力道没有抽回,这才将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不一样的,你转世了,我没有,我还是死的……”
于又菱:“……”
掌下一片安静,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不跳了。
燕阳羽观察着她的神色,眼睁睁的看着一大颗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落,顿时慌了神:“夫人……昭平……啊不,又菱,你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