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巧珍脾气很好的样子,他就敢随意提要求。
借住的这几天,王虎连新衣服都换上了,夏巧珍给他做的。
“我就出了点力,布票不是我出的。我家布票也不够用来着。”
夏巧珍生怕别人误会自已,解释道:“王虎手里的钱和票,还有这段时间他在我家开销,我都记了下来了,就怕到时候有什么出入。”
顾振华他们去看孩子的时候,发现王虎被欺负,把人带回来的同时,还软硬兼施,逼着刘凤还了一部分钱。
全拿回来是不可能的。
这段时间刘凤也花了不少,她再婚买了很多新东西。闹到最后,刘凤都撒泼了。
抚恤金本来也该有她一部分,所以顾振华他们也没强求,只能憋屈的把王虎带回来。
王虎这次回来的形象有点可怜,变黑了,变瘦了,衣服上也全是补丁,看起来跟出去流浪了似的。
部队里又有人组织给王虎捐款。
顾振华也就意思意思的捐了一块钱。
其他人也是一样,一元两元,一角五角的这么捐。和上次的大手笔,根本就没法比。
谁叫王虎不争气呢,寒了大家的心。情分本来就是禁不起消磨的。
当初家属院这边,所有人都劝他,别跟着刘凤混,回老家最稳妥。但怎么劝,王虎都不听。
甚至都把他绑上车了,王虎还要跳车。
这次被收拾了个狠的,那也是王虎自找的。
在家属院住了几天,王虎脸上的肉养了回来,他大伯也终于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可能是又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被王家大伯领走的时候,王虎还哼哼唧唧的,看起来有些不甘心。
王虎以前每年都会跟王营长回老家,他比林向南还清楚,干农活有多累。王虎是被家里溺爱着长大的,一点也不想吃这个苦。
“行了,都这样了,别闹了。回去之后好好的,以后长大了也参军,和你爸爸一样,报效祖国。”部队的领导,重重的拍了拍王虎的肩膀。
王虎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被自家大伯领走了,一离开家属院,泪珠子就落了下来。
“别哭了,你要是争气,以后还会再回来的。”王家大伯安慰道。
这么一说,王虎哭得更凶了。
他觉得自已就是个不争气的。被刘凤揍的时候,他都不敢还手。
王虎正抹泪呢,罗彩霞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妈。”王虎刚哭过,眼睛水润润的,期待的看向罗彩霞。
罗彩霞微笑着拒绝,“叫我罗阿姨就好。我跟你爸当初离婚闹得还挺难看的。”
听到她这么说,王虎的脸就垮了下来。
王虎在家属院住的这几天,她都没来看一眼,只要走的时候,来送一下,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她又不是没养过王虎,王虎什么性格,她心里门清,根本就没有养他的想法。
但念着王虎是女儿的亲哥哥,王营长当初娶了她,确实改变了她的人生际遇,罗彩霞还是露了一面。
“这几个煮鸡蛋,还有煎饼,拿去路上吃。我的单位你知道,你和王豹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可以给我写信。我不一定帮得上,但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
罗彩霞自已不行,但王营长还有一堆老战友,她也可以向外求助。
听到罗彩霞这么说,王家大伯面上就有些不开心,这是在防着他对孩子不好呢。
但王虎根本就没想到这茬,只爱搭不理的嗯了一声。
“我会照顾好我大侄子跟大侄女的。你把王鹤照顾好就行。等孩子大了,也要带孩子回老王家看看,不能忘了根。”
“我家王鹤有我看着,就不需要你们惦记了。”
罗彩霞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把干粮放下,就干脆的走人。反正她自已问心无愧就行。
自从老家知道她离婚,就已经写信来骂过她了,还问起了她工作和再婚的事。
罗彩霞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回老家的,所以说话格外的硬气。
“这脾气。怪不得没男人要。”王家大伯暗暗磨牙,开始骂骂咧咧,“不过是生了个丫头,我就是客气一下,就跟谁稀罕似的……”
“我记得以前罗阿姨可好说话了,后面才学坏的。”王虎呜咽一声,“刘凤也是一样,以前好,现在坏。也不知道我爸当初怎么选的。”
“你爸那就是被骗了,你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可得注意了。”
王虎他们站在路边,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约定好的那辆军工厂的运输车。
上了车,两个人也没消停,还在说刘凤和罗彩霞的坏话,骂刘凤缺德狠心,说罗彩霞不知感恩,白眼狼。
司机的耳朵,默默支棱了起来。
听了半天,发现王家人知道得还没自已多,司机忍不住插嘴问道:“罗彩霞不是被抛弃的吗?你们骂刘凤也算了,怎么连她也骂啊?
“要不是罗彩霞管不住男人的心,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总的来说,她也有错。”
司机听到这话,木着一张脸提醒道:“罗彩霞现在是我们单位的人。”
“我知道啊。”
“嗯。知道就好。”司机补充道:“我小女儿也在托儿所,罗彩霞她们帮忙照看着的。”
这下王家大伯消停了,默默闭嘴。
原本是一脚油门的事,但到了目的地之后,司机就催促道:“行了,你们自已坐公交去火车站。我就不送你们了,我还得赶时间回去。”
罗彩霞本来就挺喜欢小孩的人,在托儿所也受小孩子欢迎。
林向南去托儿所,经常看到罗彩霞调解纠纷。
“你妈妈我很喜欢,现在是我妈妈了。”
王鹤反驳,“不行,那是我妈妈。”
“现在是我妈妈了!”
为了抢妈,两个小孩开始动手。
大宝这种还不能加入战场的小屁孩,就在旁边看热闹,鼓掌。
林向南来接孩子的时候,就看到王鹤打了败仗,嗷嗷大哭,大宝则自顾自的啃着手里的馒头。
看到林向南,大宝就主动的把手伸向林向南,“妈,吃。”
林向南战术性后仰,“乖宝,婉拒了哈。”
那块小馒头,在手里攥了许久,早就变得湿哒哒的,全是口水的痕迹。
这孝心,林向南享受不了。
大宝不知道自已被嫌弃,开心的继续啃自已的馒头,林向南带他回家,他还有些舍不得。
家属院里,没那么多同龄的孩子,没有托儿所好玩。
等林向南好不容易把大宝哄回去,花大娘就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在托儿所耽搁了一点时间。”林向南把大宝放到地上,问道:“怎么了?你等我啊?”
“你手里有没有多的粮票。匀点给我。”花大娘说道:“有个老朋友胃病实在严重。得吃细粮慢慢养。”
“这都第三回 了。你手里的钱还扛得住吗?”林向南关心道:“你不低调了?”
“没办法。我那老朋友确实熬不下去了。”花大娘小声的解释道:“而且那波人倒台了,感觉转机也快来了。”
熬了这么多年,再硬的身子骨也该熬坏了。
现在这形势,肉眼可见的在好转,要是平反的时候,人没了,那才是亏大了。
花大娘就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时局的变化,行事才越发大胆。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时机掐得可真准。”林向南忍不住点评。
就凭花大娘这些年结下的善缘,许政委以后得仕途想不顺利都难。
“辣什么辣,赶紧的,粮票。”花大娘催促。
等林向南把粮票交给花大娘,花大娘就直接蹬着自行车跑没影了。
除了给老朋友们粮食救济,其他事情上,花大娘也没少奔波。
为了让老朋友们尽快平反,花大娘都退休了,还在替他们找关系求人。
“小林,你明天礼拜天是要进城的吧。你载我呗。”花大娘感慨道:“这几天骑自行车,给我腿都蹬酸了。”
老胳膊老腿的,确实没年轻人抗造。
林向南笑着调侃,“合着我就是你的司机。”
“就两个轮的自行车,还司机呢。”花大娘说道:“去之前,咱们再去村里跑一趟,买只鸡再去。”
就算花大娘退休前地位高,但她都退了这么多年了,求人办事的时候,态度还是得到位。
林向南就充当小辈,跟着花大娘去混了好几顿饭。
但饭也不是白吃的,林向南还得帮忙写各种平反的资料。
花大娘连着奔波了两个多月,才捞出一个好朋友。
去车站接人,看到老友满头白发,一脸沧桑的样子,花大娘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老郭,这几年你可是吃了大苦了。”花大娘辛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能回家就好。”
郭洪波强笑道:“是啊,都过去了。”
“这是林向南,我小徒弟。你叫她小林就行。”花大娘安排道:“你把行李绑她车上,咱们一起回去。”
许政委和陈秀兰两口子工作忙,抽不出空来,能鞍前马后的,就只有林向南这个摸鱼达人。
郭洪波的资料,是林向南帮忙写的,她不止知道郭洪波的生平,还知道他下乡改造的大概经历。
他们家以前是地主,郭洪波还去国外留学过,战乱期间,他二叔一家去了国外避难。
因为他们家有海外关系,并且特殊时期还有信件联系,哪怕信件的内容非常健康,郭洪波也被人举报了。
他的家庭原本幸福美满,但现在,被拆得七零八碎。
他老婆陪他下乡,两年前去世。大女儿和二儿子去乡下做知青,大女儿落水淹死了,二儿子和家里划清关系,在乡下成了家。留在城里的老爷子和小儿子相依为命,日子也过得艰难,落下了病根。
而郭洪涛自已,看起来也形容枯槁。
一家子人,都惨得很。
等把人送到郭家,花大娘就识趣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了郭洪波和他的家里人。
出门之后,花大娘就对林向南提醒道:“你不是说你最近工作上老遇到瓶颈吗?没事可以来找老郭请教,他学经济的,数学好得很。”
“我数学也不差的。我不会的,郭叔也不一定会。”林向南无所谓的说道:“回头试试看吧。”
“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叫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吗?”花大娘嫌弃的叮嘱道:“你就是那猴子。机会来了,你还不给我抓紧了。”
“你当我的那些书是白看的啊。”林向南高深的说道:“你对我的能力,简直是一无所知。”
虽然郭洪波有点水平,但不一定能教得了她。
花大娘看了林向南一眼,“我不信。而且郭洪波如果教不了你,他老师肯定能教你。”
“那他老师呢。”林向南追问。
“也还在乡下。”
花大娘头疼的说道:“郭洪波以前是立过功的,事情还比较好办,他老师就难了。”
林向南搂着花大娘的胳膊安慰,“怕什么。都已经开了个口子了,全部回来,也都是早晚得事。”
花大娘和林向南的来回奔波,也不是没有好处。
恢复高考的新闻,在77年的十月才登上人民日报,六月的时候,林向南就已经接收到了隐晦的提醒。
林向南平时就住家属院,日子过得滋润,除了家里闹下乡那一出,她就没吃过什么亏,受过什么挫折。
她最开始期待高考,也只是想考个好学校,说出去名声好听,因为她有点爱面子。
工作上遇到的难题多了之后,她想去读大学的原因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学点真东西,以后工作能顺手一点。
哪怕没有高考,她的日子也照常过,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林向南的基础太厚实了,所以听到了高考的消息,她的生活依旧照常。
只有花大娘,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没事去逛什么街啊,还真是闲的,赶紧回去。有那功夫,你也不知道多看几本书。”
“花大娘,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花大娘可是陪她吃喝玩乐的小伙伴,怎么还忽然劝学上了呢。
林向南一脸正经的说道:“咱们玩就是了。劝学我另有人选。”
家里有个胡美丽念叨,就已经够了,再多就扛不住了。
“你以为我稀罕说你啊。现在各行各业都缺人才,要不然上头也不会有重启高考的想法,你要是上个大学,前途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道理我都懂。但我这人,真不需要头悬梁锥刺股的复习。”
别人都是严以律已宽以律人,林向南则是相反,自已不努力,只盯着家里人努力。
尤其是顾振军,还有老家的林向西两兄弟。
高考的事,还没定下来,只是猜测。
所以林向南写回家的信,也不敢说得太明白,没有利诱,全是威胁。
除了信,林向南还寄了一大堆的资料。
“小弟,你别急着出去,再做一套卷子。”林向东笑着提醒道:“你二姐特意给你邮寄来的卷子。你要是不做,你二姐揍你的时候,我可不会拦。”
林向西欲哭无泪,“那我也没必要天天做卷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今年中考呢。”
“没办法。小南寄太多了。你现在如果不抓紧,总不能接到小南要回来的信,才开始补。那时候就真来不及了。”
那么厚的资料呢,几天可写不完,熬夜都不行。
林向东也不只念叨小弟,他还会陪着林向西一起学。他的基础更好,小弟有不懂的,现场就可以问他。
连着高强度学了一个月,林向西觉得自已的小脸都黄了,仿佛精气被试卷吸干了。
“要是我们努力了几个月,没等来高考……”
林向西都不敢想象,那个时候的自已会有多崩溃。
“没有就没有。”林向东一脸淡定,“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多学点书也是好的。读书使人明智。”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你也不敢惹二姐跟妈。”林向西拆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林向东还是替自已解释了两句。
“因为你二姐说得对。最近的这些新闻,确实有那么点苗头。而且小南她们住家属院,那边的领导多,提前知道什么内部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确切的消息,林向东两兄弟怕给林向南添麻烦,都是在家关上门学习,免得被别人问起来,不太好解释。
他俩会劝胡家的表兄妹们一起跟着学,但对外人,他们一个字都不提,就假装自已在玩,其实背地里在刻苦用功。
但林向南可不需要装,她是真的在玩。
空了就带着家里人还有孩子,出门爬山看风景,有时候还在外头烧烤。
就算花大娘最近不乐意跟她玩,林向南也巴巴拉着她去城里买东西。
“我上次买了个玛瑙手串,材质可好了。”林向南兴奋的说道:“最近市面上的好货不少。好东西不等人,你现在不出手,好东西就溜走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平反的人多了,某些藏得深的东西,主人回来了,就开始流向市场了。
郭洪涛回城之后,政府补偿他的工资还没到账,他就已经想办法把家里人送去医院治病,把欠花大娘的一百多块钱给还上了。
甭管他那个钱是怎么来的,反正他回家之后,也算是把这个家里撑起来了。
收回了大量的欠款,花大娘现在的钱包鼓得很,根本就禁不起怂恿,被林向南一叫,就忍不住跟着一起进城买东西。
文物商店她们不敢去太勤了,只能时常去照顾那几个相熟的街溜子。
“这个烛台看看呗,肯定是真货,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搞来的。”高自强挎着的篮子里,不仅装了鸡蛋大米,还装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搁以后,他们这种就是移动小摊贩,现在却是走在违法的边缘。
“烛台20块钱。”林向南直接报价。
“行。”
双方合作这么久,高自强也知道林向南是个耿直的人,不会占他什么便宜,所以林向南报多少,他就卖多少。
“这里还有一个金杯。”高自强事先说道:“这个东西我准备自已留着。我就想请你们帮我估一下,值多少。”
高自强没啥经济实力,不敢自留什么字画玉石这种拿不准的东西,但金的他敢留。
花大娘本来见猎心喜,都准备入手了,听高自强说完后,就可惜的说道:“这酒杯是唐朝的,文物商店卖的话,价格应该在一百二三左右。”
“这么贵啊。那你买吗?”高自强搓了搓手,“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自留一点便宜货就行,太贵的就算了。”
“买!”花大娘正愁手里的钱不知道该怎么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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