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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她弱不禁风(三只鳄梨)


心中的惊恐达到了顶峰。
“人呢,只有十根手指,就是全断完了若是救治的及时也死不了,但若是反反复复的断指又医好,恐怕没几个人受得住,你说我是拿那美娇娘先下手,还是拿那小儿先下手的好?”
短刃划过那男子的脸颊,很快就看到了血丝从伤口里头迸了出来,眼看着那刀尖就要插进男子左眼之时,裴子谡露出了一副嗜血的模样,眼神中的阴鸷尽揽无虞。
“我……我说,我说……”
“没骨头的东西!”
裴子谡的讽刺让那男子不由的面愧三分,可为了家人的安全和他自己的命,只能脱口而出一个地址,距离此地倒是不远,约莫就三条街。
“我已经说了地址,你能放过我们了吗?”
那男子祈求的开口说道,他刚刚的硬气不过是一时罢了,真到了要全家丧命的地步之时,眼看着就又退缩了。
裴子谡手起刀落,那人的喉间就多了一道伤口。
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阻断那血从伤口里头流出来,奈何却越来越多,眼神中除了怒气和绝望再无其他,裴子谡看了他一眼,颇为不屑的就说道。
“背主求荣的东西,就你这样的,我不知杀过多少个,益王眼瞎,我倒是不介意替他清理门户。”
说罢,就看着眼前之人从猛烈挣扎到逐渐脱力,最后眼神溃散的断了气息,他才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
走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如他来之时。
街上,打更的老者还在行更,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队卫军在街上巡查,屋舍瓦檐下,有一矫捷如猫的身影快速的掠过,连影子都不曾留下分毫。
观子巷。
裴子谡摸进那男子死前交代的那间屋子里头时,月色依旧浓郁,高高的悬在那夜幕之中,却不大能照亮眼前之路,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擦亮后,裴子谡才看清楚了屋子里头的陈设。
仔细数了数,一共八十九抬箱子,正是潞州府署报给汉州的铁锭装箱之数。
翻开其中一箱检查了一下,铁锭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里头,他心中悬着的那口气这才松了些许。
他此行,为姑母庆生乃是其一,寻找这些铁锭便是其二。
火折子凑近些,拿起其中一块掂了掂,原本已经淡定不少的面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接连拿起几块,皆是一样的重量。
裴子谡猛的一拳砸在那铁锭之上,很快那锭就裂开了,紧接着就四散开来,那要用来修堤的铁锭里头竟然是空的!
潞州府署,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汉王奏报淮江修堤一事乃是半年前了。
因着落雪不同以往那般,所以有经验的官吏推断说今年七八月的时候可能会暴雨如注导致涨水,这才提前请修堤坝,以安民生。
潞州本就是铁矿云集之地,所以这修堤铁锭的单子也是早就送过去了,汉王还特意让人去潞州打过招呼让他们动作快些,却没想到,千防万防竟然有人会在这救命用的铁锭上面做文章,因此裴子谡恨得牙痒痒。
他们在战场上拼死搏杀,为的不就是守护身后的锦绣江山和无辜百姓吗?
可这些官吏,却全然不顾百姓们的死活,用这样的东西来以次充好,若是真的用上了,那堤坝的稳固想也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到时候钱出了,堤坝修了,可大水涨起来后百姓们还是被淹了,这里头桩桩件件的,无非就是冲着汉州去的。
上一世他死的时候,这河坝尚未决堤。
可没几个月汉州就遭了殃,他的那抹魂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丧命淮江的缘故久久不散,自然就目睹了淮江下游那些颠沛流离的百姓们过得有多难,所以裴子谡才会暗中调查此事。
不难想象,背后之人要么是野心昭然若揭的益王,要么是贪赃枉法的潞州官吏,可无论是谁,都应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才是!
沉默着合上眼前的箱子后,趁着黑夜就悄悄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连门锁都没有破坏,而周围的百姓们还睡得正是香甜着呢。
翌日,天光云影。
姜时愿起身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些忙碌的脚步声了,坐起身来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想起她与清欢公主的约定,于是对着外头唤了一声。
“流华。”
“奴婢在。”
推门掀帘而入,那流华已经准备妥当,手里端着铜盆放在架子上,当即拧了帕子就递到姜时愿的面前,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
“大姑娘回了侯府,睡觉都要比在家中踏实许多。”
“说的是呢,我昨儿都没怎么醒过。”
姜时愿笑着回了一句,她的身子最怕燥热,因此在侯府她所住的这屋子是特意改过的。
屋檐后方有一处特别修建的自雨亭,一到夏日就开始不断的落雨来降低屋子的温度,内里又放着招凉扇,因此她这屋子可比外头要凉上好几倍,就是造价上也不菲。
当初为着给她做这些,文渊侯府可没少花力气。
但姜家上下才从徐州搬来,一无财力二无工匠,所以只能在她住的院子前后多多种了些树木,可到底不是积年长成的,因此还不至于能到华盖整间屋子的地步。
自然,姜时愿也就没有在侯府这里住得那般自在逍遥了。
简单梳洗后,绿萝拿来了一身宽敞的衣裙,夏日里头穿最是舒服,就是有些太家常了,姜时愿瞧了一眼,便开口说道。
“你忘了今日我与公主约见之事了吗?穿这个不大合规矩,你去把前些日子舅母刚给我做的那身罗兰紫织银丝芙蓉团花的长裙来,另外再把那套银镀金嵌南红玛瑙的蝶恋花簪子给找出来,我若是太过素净,公主又要说了。”
“还是大姑娘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
衣裳上了身,发髻也用那簪子固定好后,原先还清水芙蓉的姜时愿立刻就化身成为花中仙子一般,尤其是那发簪,灵动飘逸,甚为大气,倒是成了通身打扮中的点睛之笔。
吃了几口刚送来的小碟饭菜后,姜时愿便歇了筷子。
她的胃口一般,所以丫鬟流华也没有过多的劝说她,而是端了薄荷水让她净口后,便动手给自家姑娘上起了妆。
姜时愿底子很好,所以无需如何描眉画眼,只需略做些扑粉遮盖一下原有的苍白即可,唇上用的胭玉斋新出的芽红色蜜,只一点,用清水化开后再涂抹上去,小半日都不会退却,还会愈发自然。
瞧了铜镜中的自己一切装扮妥当后,姜时愿这才出了门。
先是去王老夫人的玉华院里头拜见一二,言明今日要去公主府的事情后,那老夫人就让庆伯备好了马车,又拨了几个会拳脚的小厮跟着,这才放心让她出了门。
谁知姜时愿人才走到前厅的抄手游廊上呢,就遇见了裴子谡。
他今日倒是没有昨儿席面上那般夺目的打扮,身着鹞冠紫的束腰圆领锦袍,上面以银丝绣着万字纹,乍眼一看,倒是和姜时愿的长裙有些撞了。
站在他身边的二表哥王宽一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于是上前调侃了一句便说道。
“你们二人今日这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啊,我原先还奇怪呢,子谡这小子从不穿这色的衣裳,原来如此啊……”
王宽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换,惹得裴子谡不免轻笑起来,他原本就潋滟的那双桃花眼眸此刻更是微微上挑,带着些清晖看向了姜时愿,结果却被她眉间的轻蹙给打断了。
“大清早的,二表哥就开始说醉话了吗?”
他无辜的摊摊手,而后便不再多言,昨日他还担心这表弟表妹的好姻缘没着落呢,今日能偶遇上自然是要带几句的,却没想的惹得表妹不虞,因此还是闭嘴的好。
裴子谡看了一眼今日特意打扮过的姜时愿,眼中露出不少赞赏,而后便开口便问了一句。
“阿念是要出府吗?”
“嗯,清欢公主相邀,我过去陪公主说说话。”
“哦?巧了,我这也收到了公主府昨日送来的帖子,如此咱们倒是可以同路而去。”
姜时愿有些疑惑的看了裴子谡一眼,他与清欢公主什么时候走的这般近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既然对方有了帖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微微行礼后便言道。
“裴表兄想来是要骑马的,我则是乘车,你我虽然同路,但男女有别,一起入公主府只怕会让人非议的,所以还是先后些吧,看表兄的方向,大约是要去给外祖母请安,阿念就先失陪了,请。”
说罢,姜时愿就带着丫鬟流华和绿萝走了。
她的步履还是稳稳的,似乎也没有什么落荒而逃的样子,不愧是王老夫人亲自带大的,待她行至圆门没了身影后,那二表哥王宽才凑近了说一句。

第18章 公主府献媚惹人厌
“阿念昨日说不嫁的时候,可是斩钉截铁着呢,你若是当真非她不娶,就快些把障碍都扫除了再与她交心的谈一谈吧,祖母对她可是心肝肉一样的疼,所以即便是你拿裴家来压,她老人家也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我知道。”
裴子谡人活两世,什么场面没见过。
前世是顾及着自己这朝不保夕的身份所以才没敢先迈出那一步,可宫宴上,他仔细瞧着那世子对她也不算体贴,甚至还能从她的妆容下看出无奈和郁郁寡欢之时,裴子谡就后悔了。
原想着回去就要做些安排,将人“抢”过来的,可谁知却死在了那场计划周全的谋杀中,浑浑噩噩的,自己的魂魄也不知飘荡了多久。
他亲眼见着家中族人四分五裂,见着父亲愚忠而亡,见着弟妹皆身不由己的成为了那场浩劫中的棋子任人摆布,见着他心中珍视的女子病逝在那院中角落处无人问津,他自是悲愤的。
因而,既然有机会再活一次,这一回,他绝不让那些噩梦再发生就是!
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阴鸷和狠戾,但很快就被他给压下去了,再看向那王宽的时候,眼神已经平和了许多。
“走吧,还要给老太太请安呢。”
“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裴子谡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的就打趣说道。
“你才多大年纪就如此容易忘事?我看确实应当换个地方历练历练,省得日日待在西京城里头,意志都给消磨殆尽了。”
“你还说呢,就是听了你的话,一大早的父亲就去了都水监堵人,什么结果我不清楚,但看样子你这次折返回汉州的时候,我估摸着要一道走了。”
二表哥王宽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欲哭无泪的绝望。
他生在西京,长在西京,这么多年来,京郊附近倒是去狩猎过,可再远些的地方却没有踏足过了,因此乍然要离开,心中当然会不舍。
“年纪轻轻的多磨练磨练对你也有好处,就别想那么多了。”
因为知道接下来的卫尉寺可是有大事要发生的,早些离开也能让二表哥避一避那祸事,省得被牵连挨一场无妄的板子,也算是他这个做表弟的一点心意了。
只不过,这些话他还不能随意说出来,因而裴子谡拍拍他的肩膀,二人就朝着老夫人在的玉华院而去。
另一头,已经上了马车的姜时愿此刻正静心养情着。
老皇帝子嗣不算多,一共有三位皇子,四位公主,但要论说谁最得宠,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与清欢公主相提并论。
因此,她的公主府邸就设在了淳王府旁边。
这里曾是老皇帝的潜邸。
自清欢公主出生后就一直在修葺,至她可以单独出宫立府后,老皇帝又厚赐了不少的封邑,因而在这西京城内,人人都知道公主府富得流油,自然府邸上也多是描金画彩的磅礴样子。
下了马车,那公主府门前候着位慈眉善目的嬷嬷,姜时愿见到她时,扬了笑,恭敬的上前就说道。
“沈嬷嬷怎么来了?”
“公主今日本是想与您单独相约的,可突然遇着隔壁淳王妃来访,她身边还带着世子妃,公主想着怕您二位见面有些不自在,所以特意让老奴出来候着,咱们先去隐翠堂坐坐,待那边的事情结束后,公主自会过来的。”
“原来如此,那劳烦沈嬷嬷前面带路了。”
“大姑娘请。”
沈嬷嬷乃是清欢公主身边最信得过之人,自跟着清欢公主出来后,阖府上下皆以她的命令为尊,因此能得她亲自出来相迎的满西京城都找不出十个,可见姜时愿在公主府很受欢迎。
隐翠堂是内院中的一水榭处。
这里三面临水,绿荫葱葱,是公主府里头最凉爽的地方,因为清欢公主知道姜时愿闻不了香片,所以早早就让人放了些瓜果在此地。
凉意中透着些果香,姜时愿闻到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就说道。
“公主有心了。”
“那大姑娘稍坐片刻,老奴这就去看看公主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没有?”
“嗯,您忙。”
沈嬷嬷走之前让人送了姜时愿平日爱喝的眉山雾茶过来,那东西最是金贵,一两千金,也就是公主府才会有这东西,平素姜时愿在其他地方可喝不到。
轻抿一口,味道一如既往的幽香回甘,并无厚重浓郁之感。
看着外头满眼青翠欲滴,姜时愿的心情也跟着舒缓了不少,倚靠在美人阑旁远眺这池子中时不时会出现的金鲤,她接过公主府中丫鬟送来的鱼食后,就投喂了起来。
一点也没有因为淳王妃和世子妃的到来而烦扰。
内府正院中。
那清欢公主斜倚在一如意贵妃榻上,百无聊赖的听着淳王妃与她又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往事,面上虽然淡淡的,可心里头多少是有些厌烦的。
若不是因为淳王叔乃是父皇的同胞兄弟,两府又恰为隔壁,她才懒得招呼面前的二人呢,尤其是那装得一副恬淡温婉的姜二姑娘,不对,如今该唤做世子妃了。
手中把玩着一颗犹如清桃般大小的东珠,那光泽莹润的好似万辉争春一般,而这若是与她那身品月色的缂丝凤凰梅花长裙相比,则有些不够看了。
料子乃是内廷所织,满绣的梅花铺满衣裙边不说,上面还用各色丝线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自显懿皇后去世后,这天底下能用凤凰之人唯面前的清欢公主一人了。
便是太子妃见着都要眼红三分,更别提是淳王妃和世子妃姜时槿,张口就不住嘴的将清欢公主从头到尾的夸赞了一番,听得她愈发的兴致淡淡,而后就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王婶见谅,我这一大早的就听你在这儿与我闲话家常,着实有些累了,父皇还召我午后进宫陪他说话呢,要是精神不济,于御前失了分寸那就不好了。”
原本还笑意盈盈的淳王妃忽而脸上就多了些难堪。
她一个小辈在长辈面前总是派头做足的样子让淳王妃原本就有些嫉妒的心里又添了几分不满,可碍于清欢公主的宠爱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愠怒,继而端了个还算体统的笑意就说道。
“瞧我,每次与你说话就总是记不住时辰,这个点府里也该是要事务分派的时候,那就不打扰清欢了,下次王婶再带些你爱吃的泥黄糕来看你便是。”
“王婶不必客气,公主府里头的厨娘手艺也不错的,这泥黄糕,我想吃还是能吃得上的,就不劳烦世子妃大清早的起来做了,我这一口都没动,也怪可惜的。”
清欢公主瞥了一眼那食盒中尚未端出来的泥黄糕,脸上的嫌弃十分明显。
她是喜欢吃东西没错,可也分是谁送来的,姜时槿打得什么念头,她心知肚明,所以愈发的觉得她惹人讨厌。

第19章 淳王妃替儿谋前程
一番话说的姜时槿面颊蹭的就红到了耳根,清欢公主还是如从前般不给她面子,如此开口不就说她连府里的厨娘都不如了吗?
眼泪在眶中打转,她牙齿咬得生紧。
她也想不明白,同样都是姜家的女儿,凭什么那大姐姐姜时愿就能得清欢公主高看,时不时的就邀她来公主府里小聚,而自己便是请了王妃婆母带着上门也还是得了个奚落的结果。
一时间委屈得不行。
清欢公主性子直爽,打小就被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娇养着长大的,因此平素里最见不惯的就是这种使小性的人,一见姜时槿这副模样后,便想到了宫里头那些装乖卖惨的妃子。
顿时面上就挂了不虞,冷着声音的就问道。
“世子妃这是瞧不上我公主府的款待,所以没事儿上赶着来给本公主添堵了?你哭什么呢?”
她这一开口,淳王妃也有些不满了。
这一大早的她就来找清欢公主,不还是想要在她面前替儿子求个差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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