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不是有事相求,那可能立刻就要翻脸走出去的,但现在她笑得比姜时愿还要多热闹三分,随后自顾自的就坐在了她对面的团椅之上,丝毫也不介意的就说道。
“这是在家里头,大姐姐为嫡长,该是我行礼才对。”
听到这话,姜时愿心中了然,看样子她今日过来是有目的的了,于是懒得废话,直奔主题的就问道。
“你刚刚不是晕了吗?二婶怎么舍得让你四处走动?世子妃就直说吧,你找我是有何事?”
“大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妹妹的晕眩没什么,是因为腹中有了孩子,一时激动所以才会那般,大夫说了我身子很好,只需静静的保养即可。”
姜时槿会有孕,此事姜时愿倒是不算意外。
毕竟她又不是自己,身体一直都很好,且嫁入淳王府也有好几个月了,这时候有身孕,一点也不奇怪,倒是旁边站着的流华和绿箩目露惊讶,但很快就归于平静,微微颔首静等面前的世子妃要继续说什么。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那就恭喜世子妃了。”
“姐姐客气,我能这么快的有孕,其实说起来也是得了娘家外祖母的庇佑,她老人家亲寻了一个方子过来,是上好的坐胎药,我自嫁给世子后就一直在服用,果不其然孩子就有了,我想着大姐姐也是要出嫁的人了,这方子日后对你也会有用的,所以特意送来。”
说罢,姜时槿就把方子递给了旁边的流华,那流华轻蹙着眉头接了过去,也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家姑娘面前送。
“我知道大姐姐服药多年,这子嗣一事上或许会有些艰难,可你终归嫁的是裴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里头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傍身,日子想必也不会好过的,所以大姐姐,我是真心希望你我能尽释前嫌,毕竟咱们都是姜家的女儿,只有我们都好了,姜家才会好。”
她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的很,只可惜姜时愿却不吃这一套。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什么坐胎药不坐胎药的压根就没用,若有用,那上一世祖母和外祖母让人送去的那些早就有用了,何苦还用等到现在?
于是,慵懒的搭在那垫子上就淡定的回了一句。
“让世子妃操心了,不过这方子我用不上,我的身子如何裴家一清二楚,这孩子一事终究讲的是缘分,若有缘我便是不服药也能有,若无缘我便是百碗千碗下肚也无用,所以我并不想再吃这苦药了。”
姜时愿的回答,让姜时槿一时间有些震惊。
“什么意思?裴家能接受大姐姐无子一事?”
“世子妃慎言,我们大姑娘还没嫁过去呢,何来无子一说!”
流华很快的制止了姜时槿的话,语气虽然还保持着丫鬟该有的恭敬,但眼神却冷若冰霜,巴不得立刻就赶她出去。
姜时槿也知道自己这是戳着疼处了,那丫鬟才会如此开口,可她见丫鬟都着急了,面前的大姐姐却还跟个无事人似的,一瞬间就有些不大肯定了。
文渊侯府是厉害,但也厉害不过裴家。
说到底,她和自己一样是上嫁!是高攀!
姜家也没什么东西和资源能让裴家图谋的,因此她觉得大姐姐即便是嫁过去也该和她一样夹着尾巴做人,可怎么瞧她这副淡定自然的模样,好似她嫁过去真的是当家作主一般清闲自在,姜时槿自然不乐意。
第53章 姜时槿不满生妒意
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些质问,而姜时愿也不惯着她,面容仍旧淡定,可眼神中的疏离是一点也不少。
“无子又如何?多子又如何?裴家与我都不介意的事情,世子妃就莫要操心了,我今日确实很累就不招待世子妃了,你如今有了身孕,也是淳王府要金贵对待之人,所以还是早些回去好好养胎吧。”
话里撵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无奈那姜时槿最不怕听的就是这冷言冷语。
比起大姐姐的这些,她平日在王府中听婆母念叨的要厉害十分不止,所以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看了一眼丫鬟灵芝,随后就见她拿出一根洞庭长萧来,笑得那叫一个虚伪。
“我记得大姐姐喜好音律,这洞庭萧是难得之物,今日妹妹带来也算是贺姐姐定亲之喜,还请姐姐务必要收下才是。”
一管洞庭萧惹得姜时愿生了些愁思。
这东西原是世子用来投她所好而买下的,她曾爱不释手的很,可现在瞧着这东西就跟瞧宋世子一样颇为嫌弃,于是冷了冷面孔就说道。
“妹妹心意我领的,但东西你还是拿走吧,我如今说话都要费些力气,更何况是吹奏这长萧。”
姜时槿感受得到,自己这是掐中了大姐姐的痛处,所以眼神闪过一丝痛快后,语气也变得轻快不少。
“行,长萧我带走,但方子既然给了你,那用不用的就是姐姐的事情,淳王府中还有事情,妹妹就先走一步。”
说完这话,姜时槿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头扬得高高的,仿佛她得胜而归,但其实心中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笃定和自信!
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这裴家的事情,上辈子她对裴家人的了解也甚少,所以一时间也没法子找出为何大姐姐能如此淡定的面对无子一事?
苦思不得其解,姜时槿只能默默的先回淳王府。
而路上抛开了这些事,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婆母和世子早些知晓自己有孕一事,不但要知道,这时机还得选得特别好,因此她一路无话,都在冷静思考中。
听时轩内。
流华看着那药方子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正为难的就见绿箩抢了过去作势就想撕掉,结果却被姜时愿给阻止了,她挥挥手,淡定的就吩咐了一句。
“待会儿把这方子送回去给二婶吧,这东西我留着无用,反而还会成为日后她们想要拿捏我的把柄。”
“姑娘,这二房的人用心不纯,但是方子未见得会有问题,要不然奴婢先抄录一份留着也好做个两手准备如何?”
流华提议说道,奈何姜时愿实在不想与她们多有瓜葛,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按我说的做就是”,随后便睡了。
见此,两个丫鬟也不好打扰,于是退出了寝屋。
“哼,我瞧二房就是没安好心,明明知道咱们姑娘的身子骨不好,还上赶着用这方子来笑话人,我这就把它送回去,以侯府和裴家的能耐,要什么金贵方子寻不到,还由着她黄鼠狼给鸡拜年!”
绿箩愤愤不满,流华比她要多一分警惕。
“你先把方子送走吧,此事未必有表面上这般简单,咱们且等等看吧。”
点点头,绿箩拿了那烫手的方子就朝着槿芳轩而去,大步子迈得那叫一个豪迈,而流华听着屋子里头没了什么动静后,则清点起今日裴家送来的那些聘礼。
听着外头没了声音,屋内的姜时愿才叹息一声。
此刻她人虽然躺着了,可情绪却没有刚刚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明明今日本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奈何这姜时槿一登门,好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比起有没有孩子一事,她现在更多的念头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总觉得这二妹妹就跟知道些什么似的,否则以她的心计是绝不会做到这般的“尽释前嫌”,还特意送来什么生子秘方的,所以要么是她笃定自己的身体有问题,这方子送来与不送来自己都不会有孩子,要么就是她此刻在淳王府面临的问题困难大过她向自己低头,所以才会如此做。
无论是哪一个缘由,对于姜时愿来说都不是好事,因为意味着这位已经成了世子妃的二妹妹,并不会善罢甘休,沉默的想着这些事情,姜时愿睡得也不甚踏实。
相比较起来,已经得偿所愿的裴子谡倒是要舒展不少。
宁安园中。
母子四人正坐在那翼然亭中,怡然自得的看着园中布置甚趣的景色。
“这园子可比咱们裴家在汉州的那园子要雅致生趣的多,不愧是清欢公主割爱才得的,哥哥,这园子买得甚好,如此一来,咱们日后在西京城中也就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说话的是裴子杳,她从昨日起就在这园子里头逛了起来,可整整一天过去了,还是只逛了三成不到,可想而知园子之大,景色之奇。
裴夫人虽然没怎么出声,但瞧她的神情也能知晓对于这园子她是满意的,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臣子居此处,有无逾矩之责?于是开口就问了一声。
“那清欢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这般帮你,又是卖园子,又是借仪仗的,好像对你的这门亲事格外重视些。”
一语中的,到底是裴家的当家大妇,就是能最快的切中要害。
裴夫人的话让原本还高高兴兴逛着园子的裴家姐弟二人忽然脸色就沉了下来,眼神中透着疑惑和担忧,同时看向了自家兄长,反而是裴子谡,一脸的淡定,因为今日得偿所愿,甚至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母亲想的没错,清欢公主自然是有所图谋。”
“哥哥这话什么意思?”
裴子谡还没开口呢,那裴子杳的脸色就难看了不少,警惕的盯着四周看了看,明明刚刚还好山好水的一片景色,此刻落在她眼里就跟里头藏了什么奸细似的碍眼了。
“放心,园子我接手后就彻头彻尾的翻查了一遍,如今干净的很。”
“那就好。”
多年来,裴家的人都在军中任职,这样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有一点不留神,那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丧命之举,因此裴家姐弟二人都沉着脸,随后就听裴子谡继续开口解释说道。
“汉州地阔物丰,陛下和皇室对汉州的忌惮也并非一年两年,这么些年了不一直都想要掺合亦或者是压制汉州的势力吗?可惜,却抓不住王爷的一丝把柄,故而自然是想从我们裴家下手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点好动手根治一番,收权夺位罢了,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若是直接闹僵也未必能好好收场,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我娶一个她们认为既没有威胁又能通过其背后势力对我加以牵制的贵女,所以阿念便是清欢公主的首选。”
“何以见得?”
“首先,她们二人是多年的闺中密友,在清欢公主眼里对阿念是十分信任的,其次她的娘家和外祖家都常居在西京城,天子脚下可为质,对皇室来说他们就是牵制我裴家的棋子,再者阿念的身子不好,想要诞育子嗣较为困难,有她做我裴家未来大妇,皇室众人自然放心得多。”
听到这话,裴夫人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忽而生出些怜悯来。
明明该是一桩郎有情妾有意的婚事,却莫名其妙的要裹挟进这些皇室和权臣的阴谋之中来,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在这门亲事里头达成了自己想要的些许目的。
但她,似乎还并不知情。
想到这里,裴夫人的面色就较刚才沉了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带着几分抱怨的说道。
“明明是你们男子间的纠葛,最后却总是以女子的幸福来做掩护成全你们那些所谓的野心勃勃,功成名就后呢却再无一笔是落给女子的,当真是笑话一场。”
“母亲说的是,但阿念表妹是我真心实意要娶亲的人,即便是没有这些,儿子依然会待她如初的,只不过这些事情的出现让局面推进更快些罢了,清欢公主固然有她身为皇室宗亲的考量,但对于阿念,她确实也还算用心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
裴夫人不知全貌,也不好妄评,因此便没再揪着此事不放。
只不过,她的这番话还让裴子谡想起了些上辈子的事情,死于谋杀后,他的魂魄就一直在飘荡,因而多多少少他还是知道些身后事的。
自他亡故后,裴家和汉州就开始腹背受敌。
一边要应对西京皇室的打压,一边要阻止益王的渗透,甚至到最后为了护住汉州的一方太平,眼前的妹妹裴子杳竟然还被迫嫁去了益州,做了她最不齿的益王妃。
十数年来,无穷无尽的折磨,直至魂断也没能再回到汉州。
想起这些事,裴子谡原本还挂着淡笑的脸色就忽的闪过些阴鸷,在场之人都是见过他在战场上嗜血杀敌的模样的,自然不畏惧他此刻的模样,反而是疑惑自家哥哥是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于是,裴子邈就略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大哥,想什么呢?”
话一出,裴子谡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突然就被打断了,看了一眼面前仍旧完好无损的家人们,才从那些滔天的恨意中清醒过来,克制的回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想着如今才六月,但成亲要到十月,我得先回汉州处理完事情才能北上来接阿念。”
“三四个月的时间罢了,大哥就先忍忍吧,等你和未来嫂嫂成了亲,有的是时间待在一起。”
裴子杳出言就调侃了一句,随后拿起桌上的一块青玉糕吃得津津有味,这糕饼可比汉州的厨子做的精致多了,也不知道大哥是从哪儿搜罗来的厨娘,手艺一流。
见她而今这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裴子谡稍稍开心了那么一点。
裴家在外人眼中从来都是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能耐都是靠日日夜夜摔打出来的,他们从出生,就逃不过要为裴家,为汉州,为大绥朝鞠躬尽瘁的命运,但不代表要让他们过得那般痛苦,所以他在心里暗自发誓,这辈子绝不会让阿念和妹妹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眼神厉而转柔,随后对着裴子杳就说了一句。
“军中若是无事,你倒是可以留在西京城里头玩些日子,姑母也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留在这里,也算是替裴家替我坐镇了。”
奈何裴子杳对于享乐之事毫无兴趣,连忙摆手就说道。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老三吧,我还是想回汉州练兵去呢,前些日子刚从狄戎送来的那几千匹战马,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调教就赶过来了,等这次回去我定要练一支骑兵出来,好让南军看看,我裴家骑兵的厉害!”
裴子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自信和笃定胜过一切。
她从来都是这般张扬和洒脱,因此裴子谡话到嘴边,但又咽了下去,因为他也知道自家妹妹本就不是能被困于后宅之人,所以也就不再多劝,反倒是另一边的裴子邈并不推诿,看着裴子谡就淡定说道。
“大哥放心,来之前我就将军中事都安排好了,所以西京城我留下就是,你与未来嫂嫂的婚事我亲自来盯,另外,母亲不也要在西京城待着吗?有她和姑母坐镇,此事必定办得圆满又喜庆。”
他们裴家的嫡长子要娶亲,自然是不能小打小闹的。
因此,西京城内要轰动,汉州也一样,所以裴子邈说出了要留下的话后,裴子谡点点头应下了。
别看裴子邈整个人瞧着年岁不大,但心思缜密又专注仔细,裴家许多私事都放手让他去处理了,桩桩件件妥当的很,因此他留下,裴子谡很放心,端起手边的眉山雾茶喝了一口,对于裴子谡来说,这茶有些淡了,可因为它是姜时愿最喜欢的,便觉得润口得多。
“那等姑母的寿辰结束后,我们就启程回汉州,待汉州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尽快过来的。”
“好。”
裴家四人在亭子中继续闲聊喝茶,但裴子杳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大哥,这次回去还是好好与父亲说说,为着你那封信,安姨娘没少在父亲耳旁吹枕头风,二哥也顺势接管了些家中的铺子,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有些事还是别开头的好!”
她的话直白又认真,裴子谡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裴家嫡长子不育,这种消息对于裴家而言简直就是大雷一个,自然是要严防死守的,但与此同时也给足了安姨娘机会,她正愁不知道怎么瓦解他们兄妹三人的势力呢,大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而她的话对于一旁的裴夫人来说却惊不起任何波澜,整个人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般,仍旧在淡定的喝着茶,裴家三兄妹看见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这么多年了,他们都知道,自家母亲对于后宅这些琐碎事情压根就不入眼,否则也不会让安姨娘独宠那么多年!
好在父亲宠归宠,但不至于会宠妾灭妻,而裴家所有的孩子也都一视同仁的被仔细教养着长大,各自做着擅长之事,兄弟几人间也没有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表面的客气还是维持着的。
“嗯,知道了。”
眉山雾茶还是那个味道,但此刻裴子谡喝着仿佛愈发的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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