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林家幼子后(衾寒月暖)

“在家里有什么不安全的，不是还有林轩和管家陪着，姐，难不成你还怕他们两个看不住这小家伙。”
“娘亲，还是让小姨陪你一起去吧，我会乖乖在家里等你们回来的！”球球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尤为乖巧懂事。
“那行，我们要是一直没回来，你就早些睡，不用等着。”
女子生产这事儿因人而异，可指不定要耗多久，也不知道明天的行程到底还赶不赶得上，姐妹俩匆匆离去。
旁边的林轩看着球球一个人，怪可怜的，刚想安慰，就听见小家伙欣喜雀跃地呼唤着一人。
“宁哥哥！我们现在也可以走了！”
唰的一声，一个不算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树下，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下意识将球球护在身后，林轩紧张地看着一步步靠近的神秘人，随着此人越来越近，五官也越来越清晰。
“是你，那天送小少爷回府的那个人。”
后边的球球扯了扯他的衣裳，林轩犹豫了一下，默默侧身，让二人得以相见。
球球想了一下，并没有立刻跑过去，而是仰头对林轩解释。
“林轩哥哥，这是陈宁哥哥，我跟一个好朋友约好了，今晚要去陪他一起钓鱼，陈宁哥哥是专门来接我的，他不是坏人，你别害怕。”
“原来是这样。”
可现在毕竟是夜里，府上老爷夫人又都不在，就这么让小少爷跟着他走，林轩还是觉得不妥。
而且，大晚上的，谁家正经人会来找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一起钓鱼，这怎么听都会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小少爷，不如还是等老爷夫人回府之后，咱们告知过后再去吧？”
陈宁看这小子有些碍眼，不过是个被买来的小厮，竟然敢拦着球球，他一路走到小家伙面前，熟练地把人抱起。
“球球，你怎么管谁都叫哥哥。咱们还是走吧，老千岁还准备了好些你喜欢的吃食，一直等着你呢。”
说话全程都没有把眼神分给旁边站着的林轩。
“可是林轩哥哥他说——”球球有些纠结地回头看林轩，两只小手无意识地互相抠着。
谁知他的迟疑，却让陈宁更不乐意了。
“不许看他！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他才来几天啊，你就这么在意他，他说什么你都听，他能带你飞？还是能带你出去逛？”
球球老实摇头，脸上的婴儿肥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颤了颤。
“但是林轩哥哥能教我写大字。”
没错，最近球球被林如海要求，开始握笔练一些很简单的字，每天一张，必须写满，否则会被没收第二天的点心。
陈宁光注意着他胖乎绵软的小脸蛋了，没忍住，下手捏了捏。
“会写字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我教你习武。”
说完，陈宁还挑衅地瞥了那个叫林轩的一眼，直接当着人家的面，就把球球拐带跑了。
“球球！”林轩根本没法阻拦，只得马上去找管家说。
迎风踏月，疾行驰骋，陈宁最终把人带到原盐运使付家，这地方球球被他爹娘带着来参加过宴会，里边可好看了，所以他有点印象。
“诶？这不是别人家吗？”
想起原主人是谁，陈宁笑着抬了一下下巴，神情有些不屑。
“现在已经不是了，走吧。”
付家后花园单独开辟了一个偌大的莲花池，熟悉的老头依然穿得很稀松平常，手上握着一柄鱼竿，他旁边早已备好了更小的座椅。
“我来赴约啦！”球球笑着朝那人喊了一声，自己跑了过去。
“今天中秋，你吃过月饼了吗？我走得急，忘记给你带了，我家的月饼可好吃了，下次一定请你尝尝！”
“对了，我刚才还吃了螃蟹，那么大一只！可甜了！”一边说，还一边比画，比画完没忍住，小嘴巴悄悄地咂巴了一下，还有些回味方才嘴里的鲜美。
“但是我娘只许我吃一只，要不下次你还是直接去我家好了，我娘一定会让你吃两只的！”
安乐老亲王一直假装闭目养神，刻意维持尊贵体面，等身边的小家伙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心里高兴了，才屈尊降贵哼了一声。
“螃蟹有什么好吃的，就那么点儿肉，本王都懒得剔，你喜欢，回头去后厨带两篓到你家去。”
他可不会低下身段，费心安排人给这小家伙亲自送上门去，要吃自己取。
“好吃的！下次我给你剔！”这样自己就可以趁老钓友不注意的时候，偷吃几口，毕竟那味道可真好呀。
“你会？”安乐老亲王没忍住，还是破功了，“就凭你这小胳膊？还给本王剔蟹肉？那本王等到明年去，都未必吃得上你这一口。”
“咳咳！今晚你怎么不跟你的家人一起过呢？”
球球这一问，让安乐老亲王心里有些失落，他都这把年纪了，如今哪还有什么家人，况且身为皇室中人，家人这个词实在是过于奢侈。
“我知道了！他们是不是跟我爹我娘一样都很忙？我爹被人叫走了，晚上一直没回家，我娘本来是在家的，后来也被人叫走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还有你陪着我呢，我的老钓友！”
安乐老亲王心想，明明奉承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但从这小家伙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格外叫他觉得……暖心。
不知怎的，他就应了他：“嗯，小钓友。”
“嘿嘿！你终于承认我们是好朋友了！”喜出望外的球球鱼也不钓了，跑到自己老钓友身边，直接撞进人家的怀里，疯狂蹭人家的衣裳。
安乐老亲王嘴角上扬，嘴上说着嫌弃：“做什么，在你家吃了晚饭没擦嘴，偏要拿本王的衣裳使？”
球球咯咯直笑，抬起小脸，露出古灵精怪的小表情。
“那就让你的衣裳好好尝尝，说不定还能吃到我们家的月饼和螃蟹呢！”
被他这套浑话逗乐，安乐老亲王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不钓了，鱼都被你的笑声吓跑了，带你进去吃点儿东西。”
一老一少靠在一起，边说这话，边往屋里走，婢女们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吃食摆上桌。
不少人经过的时候，都会悄悄瞥向老千岁身边的这位小公子，等回到廊下，三两个聚在一起。
“老千岁今晚什么都没吃，长史原本还愁得不行，小公子一来，老千岁立刻就传了膳，我看长史看小公子的时候，恨不得将人家日日养在咱们老千岁身边呢。”
“也难怪长史会如此，往年中秋，老千岁也从不去参加宫宴，总是一个人待在王府，不吃不喝的，也不许人在左右侍奉，你们可有人知道这是为何？”
“我从一个年长的嬷嬷那儿听说过，老千岁年轻时，曾有过一位心仪的女子，奈何佳人命薄，就是在八月十五这一日香消玉殒的。”
才说这话，安乐亲王府的长史就从里头出来了，还笑容满面的。
“都聚在这儿做什么？”
难得偷懒被长史发现之后，还没有遭到训斥，婢女们都有些意外。
“老千岁吩咐了，让后厨再给小公子做一份蟹黄汤包，让小公子明儿当做早点，你们几个赶紧去后厨一趟。”
“是。”
等她们走后，长史若有所思：“她们刚才说得倒是有点道理，小公子养在咱们王府，老千岁必定日日都心情愉悦，可惜小公子是林家的独子，这事儿倒是有些难办。”
最后球球是睡着之后，被陈宁悄悄送回林府。
林如海倒是已经回来了，不过看见陈宁之后，也没说什么，人家是老千岁的人，老千岁想见球球，他还能拦着不成。
至于杨氏姐妹俩，一直到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归家，略微跟林如海交代了一下情况，姐妹俩都回去补觉去了。
原本定好的行程自然也只能延后。
“不是说今日扬州的船就到了？怎得都这时辰了，也没见老爷夫人呢？”雪雁在码头踮着脚，看了又看。
荣国府由贾琏负责来迎接林家人，林黛玉自然也跟着亲自来了，从早等到晚，也没见到想见的人。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荣国府的一个管事多嘴说了一句。
林黛玉的脸立刻就变得更白了，要不是紫娟搀着，恐怕就得昏倒在地。
贾琏立刻上前安抚：“林妹妹，你别担心，我这就亲自到前头去打听打听，肯定不会有事的。”
贾琏带了两个人果然就去问了，没耽误多久，就返回来了。
“船工说了，今日从扬州来的船就一艘，原本船上是有位林大人的，但临时变更了行程，推迟了，路途遥远，咱们也没及时收到信提醒，今儿就先回吧。”
“无事就好，今日辛苦琏二哥陪着我跑这一趟，还等了这么久。”
“都是一家子，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先回吧，老祖宗还在府上等着消息呢，咱们尽快回去禀告一声，也省得她老人家挂心。”
林黛玉缓缓颔首，临走前，依依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庆幸家人平安无事的同时，心里又再次生出即将相见的期盼。

第13章
硬是被扬州守备强留下参加完他家小孙儿的洗三礼，又认下了干亲，林家人才踏上前往京都的大船。
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致，林如海不禁有些眷恋不舍，轻轻拍了拍面前的桅杆，长舒了一口气。
“老爷若是舍不得扬州，将来等咱们两个年纪大了，再相伴回来小住可好？”杨妗妗依偎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望着眼前的一切。
“那我呢？爹爹娘亲是不是就不管我了！我就知道，小姨你看他们——”球球急地剁了一下脚，去拽他小姨评理。
“球球，到时候你都已经长大了，说不定还有了自己的小妻子，自然是陪在你妻子的左右，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赖在你爹娘跟前？”
杨婉婉弯下腰，两只手掐住小外甥又软又嫩的小脸蛋晃了晃，笑得很狡黠。
球球赶紧挣脱开她的魔爪，躲到至少比他高的林轩身后，只露出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她怒目而视。
“小姨又偷偷捏我的脸，真坏！以后不要跟你玩了！”
“谁叫你自己跑来我跟前的，长得这么可爱，还不兴让人捏，真小气！”
“啊——！球球不可爱，一点都不！”
被气到小脸通红的球球，眼睛瞪大，露出完整黑亮的瞳仁，眼型像极了狸猫，看起来更富有生气，整个人就像一只鼓了气的小河豚，简直萌得人心肝直颤。
“球球！你真的实在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小姨再捏一捏好不好？”虽然是问句，但杨婉婉可没想经过小家伙的同意。
仗着自己武艺高强，为了调戏小外甥，甚至使出了逃命才用的最高层心法，将轻功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甲板上一大一小笑闹不停，一个在后面追，一个在前面跑，引得众人都看向她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小公子，还不跑快些，你小姨就快要追上你了！”有好事者还故意逗球球，说些刺激他的话。
林家人开始一两天还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后来都习惯了在船上航行偶有的颠簸，总之在船上的这段时间，大家一点都不无聊，每天都有关于球球的乐子可看。
“到了到了！我看见老爷和夫人了！”雪雁振臂高呼，激动地在原地又蹦又跳。
与先前那日一样，贾琏带着林黛玉又来码头迎接，不过这次没等多久，就接上人了。
等林家人下船之后，不约而同略过站在前面迎接的贾琏，纷纷看向站在他后面踟蹰不前的林黛玉。
林如海嗓子干噎，注视着女儿，却愣在原地，杨妗妗给了他一手肘。
“囡囡——”
父女俩相视那一瞬间，都红了眼眶，尤其是林黛玉，真正的未语泪先流，千般思念万般牵挂，如今终于得见。
不等林如海接着寒暄，一个小炮弹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姐姐！”
泪眼蒙眬的林黛玉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她下意识低头，正巧小家伙也仰头看她。
为了给姐姐一个好印象，球球扬起自己最灿烂的笑容，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完全显露在脸颊上，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
“姐姐，人家是球球哦！”眨巴了一下眼睛，轻轻在姐姐身上蹭了蹭，姐姐闻起来香香的，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原本心里有的陌生和疏离，都融化在小家伙这些细微的小动作里。林黛玉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脸蛋，露出一个轻浅的笑。
就在这一刻，姐弟俩脸上都有着同款酒窝。
林黛玉牵着幼弟，主动走到林如海和杨妗妗的面前，福身行礼。
“黛玉拜见爹爹，拜见……夫人。”
球球看着姐姐娴雅的动作，跟着有样学样，两只小手放在身侧，也行了个“礼”。
“球球也拜见爹爹，拜见娘亲。”
“哈哈哈哈——！”
“球球你真的……太可爱了吧！”贾琏被他憨态可掬的小模样萌得不行，主动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总之球球的这个动作，把现场的诸位都给逗笑了。
球球马上要三岁了，也是知道要脸面的，见大家都笑自己，立马拽着姐姐的衣裙，将自己藏了起来。
“呜——好丢人。”姐姐要是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呢……小孩子的眼泪说来就来，比六月的雨下得还快。
“这孩子，哭什么，别把你姐姐的衣裳弄脏了。”杨妗妗伸手想把幼子拉到自己这边。
林黛玉对继母悄悄摇头摆手，而后低头小声提醒自己身后藏着的小家伙：“错了，方才行的是女子的礼，球球你是男儿，该拱手作揖才是。”
球球吸了吸鼻子，这才恍然大悟，哽咽着说：“原来是这样……难怪大家都笑话我。”
“有错则改之，别人若是再笑话你，那就是他们的不是了，球球要不要重新再行一次礼？”林黛玉温声软语，笑意清浅，并不因为球球是小孩子就敷衍了事，而是将什么是对的认真告之。
“……要。”
球球在姐姐的眼神鼓励之下，缓缓站了出来，对着父母认真行了作揖礼。
林如海和杨妗妗都点了点头，满脸欣慰。
“这小调皮倒是听你这个姐姐的话，倒真是叫爹意外。”林如海温柔地看着林黛玉，对女儿发出感慨。
“女儿见弟弟很是乖巧懂事，爹爹莫不是误会弟弟了？”宝玉也有个弟弟，那才真真是个坏小子，球球跟他比起来，哪里称得上调皮二字。
心里想着这些，林黛玉用自己的手帕，给幼弟擦了擦眼睫毛上挂着的眼泪，再次感慨，幼弟这样貌集齐了爹娘二人的优点，虽然是个男孩儿，看着却比小女孩儿还要俏丽。
“你爹可没冤枉他，这小子长着一副乖巧听话的好模样，干起坏事来，叫我们这些大人一个都招架不住，往后玉儿你且看着就是了。”
“姑丈，一路长途奔波，定是累了，不如先随小侄回荣国府休息，老祖宗一早就盼着念着您和夫人了。”
林如海拍了一下妻子的手背，有些犹豫，毕竟荣国府是发妻的母家。
杨妗妗笑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期待。
“好，今日辛苦琏哥儿跑这一趟了。”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一家子，姑丈的行李不少，不如让荣国府的下人帮着一起抬回去？”
贾琏早就瞄上那二十几个大箱子了，心中猜测，这位姑丈在巡盐御史这个肥差上站了这么多年，里边指不定装了多少金银古玩，稀世珍宝。
“不必了。”拒绝了贾琏的提议之后，杨婉婉走上前来。
贾琏有些看直了眼，姑丈的那位新夫人娇柔纤弱，眼波流转间，又会露出三分妩媚，而眼前刚出现的这一位姑娘，英姿飒爽，有着闺阁小姐不具备的野性美。
“姐夫，我就不跟着你们一起去了，我有个朋友在京都开镖局的，待会儿他带着人手过来帮忙，我们家早些年在京都有一处宅子，一直对外租着，半年前收回来了，我跟我姐商量过了，东西就先都放在那儿吧。”
被杨婉婉眯着眼警告了一次，贾琏干笑着移开直勾勾的目光。
“没想到这位小姐交友如此广泛，连京都都有朋友，如此自然是好的。”
“那就都听夫人的吧。”林如海本来也不打算住在荣国府。
大致安排了一下，林如海带着妻子儿女随贾琏去了荣国府，杨婉婉带着行李去杨家的宅子安置。
女眷们坐在一辆马车上，杨妗妗一坐下，就主动牵着黛玉的手，为她探了一次脉象。
林黛玉起初浑身紧绷，见继母是在为自己诊脉，逐渐放松，更何况旁边还黏着一个一直主动叽叽喳喳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