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会不会以为,齐家为了表妹,罔顾忠君之道,只会耍阴私手段啊?
最重要的是,万岁爷承认自己是表妹的相好,他先前说的种种……是不是已经将万岁爷得罪死了??
“五表哥?五表哥?”耿舒宁开口喊,齐温澄没听见。
陈流一着急,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齐温澄猛地捂着腚蹦起来,“艹……不是,你拧我腚干什么?”
陈流脸都木了,“黄爷问你话呢!”
齐温澄心窝子一颤,哭丧着脸慢慢抬头,看胤禛面无表情,腿一阵阵发软,又跪了回去。
万岁爷面前都敢走神,一而再再而三犯错,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耿舒宁都有点怜惜这五表哥的脑子了,念在他小时候对自己还不错的份上,她温声提醒——
“爷问你,铺子可都安置好了?”
齐温澄抹着额头上的汗,赶忙回话:“回黄爷,按表妹的吩咐,一共购置了五间铺面,除了南外城那个快餐店,其他铺面都在内城。”
其中,有两座铺子都在北城这边,按照耿舒宁的意见,一间做胭脂铺子,一间做衣裳首饰铺子。
另外,有一座铺子在富贵人家和官员比较多的东城,装成了曲艺楼。
在皇亲国戚和权贵聚集的西城,铺子有些偏僻,甚至有点靠近外城地界了。
“实在是西城地契太贵,而且以齐家和陈家的门楣,也不敢买得太靠近皇城,表妹说这里要做什么会馆,需要清幽一些。”齐温澄小声解释。
“所以咱们两家商量了下,挑了靠近景山那边的地儿,旁边有水泡子,也有寺庙,风光还算不错。”
胤禛淡淡看向耿舒宁:“你想去哪个铺子?”
耿舒宁挑眉:“那自然是都得看,不然出来一趟岂不是亏了。”
齐温澄和陈流都下意识瞪大眼,看向耿舒宁,心里百思不解,这姑奶奶的胆子到底什么做的?
胤禛轻笑,又拿扇子敲她的瓜皮帽:“你是想看看五个铺面之间的距离,还有它们在京城的位置,好确定互相之间该如何联络吧?”
齐温澄和陈流呼吸一窒,原来耿舒宁开铺子,不只是为了赚钱?
胤禛似笑非笑扫视耿舒宁闪烁的杏眸,又道,“或者,还要确定哪个铺子方便出城,哪个铺子最方便逃遁?”
嗯?俩人不自觉越靠越近,偷偷抬头去看耿舒宁,听出了故事来。
耿舒宁心下一紧,她从来不会低估这位爷的聪慧,不然他也成为不了历史上最终的胜利者。
她只鼓着脸装生气,小声嘀咕:“真想出城,直接去皇庄做尼姑不就好了,真是一腔忠心喂了驴肝肺。”
“您既然这么不信任奴才,就别叫奴才出来啊,也省得奴才巴巴儿地向着您了。”
齐温澄和陈流倒吸口凉……不,是有点喘不过气,憋得肝儿颤,偷偷扭头去看皇上。
胤禛一眼扫过来,“没听见姑娘吩咐?还不头前带路!”
陈流立马转身,差点跟进门的苏培盛撞成一团。
齐温澄爬起来就颠,撞到陈流身上,直接将陈流撞苏培盛怀里,只差一拳俩人就亲上了。
苏培盛大惊失色闪开,刚要开口,就见自家主子躬身将娇小的身影困在桌前,往桌子上压。
他抽了口气,也顾不得自己差点失了的清白,拽着陈流和齐温澄赶忙退出去。
胤禛手指摩挲着无品太监服勾勒得格外纤细的腰肢,定定看着耿舒宁。
“你想逃。”
这不是问句。
耿舒宁被这太狗血的姿势压得脸色有些红,忍不住瞪他。
“我不想!”
也不是问句。
胤禛紧着追问:“那你想留下吗?”
耿舒宁咬着唇,不吭声,只是眼底忍不住带出几分迷茫和委屈。
今日所见,她还没能完全消化。
这人为什么一定要问个清楚,就不能给她时间慢慢消化吗?
胤禛偏不给她这时间,矮身往下,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爷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留在爷身边。”
“留下才能实现你的抱负,你心里清楚,是不是?”
耿舒宁略有些失神,是啊,她清楚的。
因为逆着光,她看不清胤禛的神色,或者说……她一直都没看清过,才会反复摇摆。
她的小手不自觉揪住胤禛的衣襟,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
“你总说话不算数,我不敢信你。”
胤禛瞧着她染了淡粉的娇嫩脸颊,还有咬出齿痕的樱唇,压下想允过去的冲动,声音喑哑却平稳。
“那是因为喜欢你,就像……你以前喜欢爷一样,但爷始终都没强迫你做什么不是吗?”
“不敢信,就先待在爷身边,给爷时间证明,嗯?”
胤禛带着鼻音的轻嗯,像羽毛一样在耿舒宁心尖扫过,叫她脸颊一下子变成了深粉,仓皇偏开头不看他。
这狗东西,嗯个屁啊!
他竟然撒娇!!
她最受不了男人撒娇,尤其是她欣赏的类型……
她磨了磨牙,使劲儿推搡着低吼:“时间不早了!你再耽搁就来不及看铺子了!!”
见她突然发脾气,胤禛反倒不再逼她,噙着淡笑手上轻轻用力,勾着她的腰叫她站起来。
“走吧。”
耿舒宁恶狠狠撞开他,走在前头。
出门见齐温澄瞪大眼看她,耿舒宁感觉脸颊更烫,凶巴巴瞪回去。
“看什么,表哥是怕记不住自家小表弟吗?”
胤禛不疾不徐踏出门,闻言又淡淡扫了眼齐温澄的脖颈儿。
齐温澄感觉后背都起了细毛汗,捂着脖子转身,“不敢不敢,黄爷和表弟……二位前头请,前头请。”
他这会子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家表妹什么胆,连攀亲戚都不敢,总觉得齐耿两家的胆子,大概都长到了这姑奶奶身上,只有佩服可言。
云间楼在北城,约在这里,是因为北城有两家铺面,且都离得不远。
最近的是那间做衣裳和首饰的铺子,就在云间楼的斜对过。
铺子正对面,也是一家首饰铺子,叫珍宝阁,上头还挂着‘程’字招牌。
耿舒宁淡淡扫了一眼,踏入已经装饰好的铺面。
有两个身穿汉家马面裙,绾起发髻的柔顺妇人迎上来,柔柔行礼。
“欢迎贵客光临,贵客里面请。”两人温柔却不失分寸地站在两侧,轻声跟胤禛和耿舒宁介绍铺子的经营范围。
在这里当差的,都是齐家和陈家特地从人牙子那里挑选来的,捏着他们的卖身契,尽心尽力培训了。
这会子几家铺面都得了吩咐,不管谁来,都按照开张的架势来招待,让耿舒宁看一下两家这阵子忙碌的成果。
靠近耿舒宁的妇人浅笑着介绍:“男宾试衣在一楼,二楼只有女宾可进,伺候的也只有女子,试衣间内有茶点和贵宾榻供贵客休息。”
“两层都有首饰柜台,贵客可自选,也可叫奴家介绍,柜台附近有休息区,也有茶点,都是免费品尝。”
胤禛诧异扫了耿舒宁一眼,他做郡王时住在宫外,出行方便,也去过成衣铺和首饰铺子。
他还没见过这样妥帖且独树一帜的待客方式。
不过这法子,是抬着顾客的脸面,估计就没有不喜欢的,生意必不会差。
可以休息的贵宾榻,还有那些休息区,都方便客人交谈,旁边还有人伺候着,能听到的事儿就多了。
胤禛若有所思,毕竟不是真顾客,也没人敢拦他,便跟着去二楼转了一遭。
那一间一间如同包厢一样隔开的试衣间,还有用屏风和流苏隔开的休息区,都被他收入眼底。
第二家铺子,说是胭脂铺子,实则胭脂水粉和宫里传出来的洗漱用品都有,甚至还有些胤禛听都没听过的香露。
他从男宾区随手拿起一个香露,叫人伺候着沾在木片上闻,清雅如松柏的味道,叫他都有几分喜欢。
同样的,二层也有休息区和妆发区,有身形窈窕且貌美的女子,伺候着女客上妆,梳头。
从铺子里出来,胤禛对耿舒宁的本事更加赞叹,眸光不自觉追着这小狐狸走,就见耿舒宁抬头看对面。
他漫不经心跟着扫过去,又看到‘程’字布幡。
看完两家铺子就已经过了午时,他们又回到云间楼,由苏培盛伺候着用了顿午膳。
齐温澄和陈流是没资格上桌,也没资格近前伺候的,终于有时间好好歇一歇。
俩人面面相觑,甚至都顾不得松口气,就赶忙叫人将消息传回家里去。
谁都不敢多说,只叫贴身长随将口信带到晚间才下值的当家人那里。
林福在暗地里一直看着,也没拦,只叫两个暗卫偷偷跟上。
这事儿瞒不过齐家和陈家,且看他们反应。
若是识趣儿,那就是前程到了,万岁爷手里缺能人呢。
若是不识趣儿,暴毙几个小官和纨绔子弟也不算什么大事,掀不起风浪。
齐家和陈家都还没得到消息,他们一行人就先往东城去看曲艺楼。
这回在马车上,胤禛一直拉着耿舒宁的手没放,摩挲了许久。
叫苏培盛诧异的是,耿舒宁也一直走神,由着自己的手被把玩,青葱指尖被揉得通红,都没什么反应。
他总觉得,这俩祖宗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下了马车,胤禛第一时间就在曲艺楼的对面,看到‘程’字布幡,是一家茶楼,里头有说书的,人进人出还挺热闹。
胤禛微微挑眉,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暗暗点头,后退去查。
几家铺子对面都有程家,那就不是巧合,总得查清楚了那姑奶奶的心思才是。
这回却是有人抢在了苏培盛前头,还不是心思更缜密的陈流,是齐温澄。
他大半天时间都在为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儿担忧呢,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弥补,心思全放在皇上身上了。
见皇上的目光看向程家布幡,他难得脑子灵光,趁着耿舒宁去更衣的时候,凑到胤禛面前。
“那个黄爷……”
胤禛冷着脸扫他一眼,唇角微敛,显然不怎么待见他。
齐温澄嘿嘿笑着给自己一巴掌,“奴才嘴笨,但奴才有点真心话想跟黄爷禀报。”
胤禛淡淡嗯了声:“说。”
齐温澄清秀的脸庞一皱,压低了声儿:“黄爷是不是疑惑,为啥咱们购置的铺子附近,都有程家的铺子?”
“说起来也是表妹……咳咳,叫人为表弟心酸,这程氏,其实是奴才小姑姑的陪嫁,这些铺子都是小姑姑的嫁妆铺子!”
因为齐家和耿家都有人做官,朝廷律例官员不允许经商,所以一般都会将铺子放在妻子或者掌控着身契的奴才名下。
齐温澄脸上有点气愤,“谁知那纳喇氏嫁进耿家,竟然趁着表弟表妹还在齐家的时候,偷走了小姑姑陪嫁的身契,买通了那个背主的奴才!”
“偏偏纳喇氏说得好听,只说自己没见过身契,铺子她只是代为打理,以后表弟娶妻,表妹嫁人,凭着账册将嫁妆归还。”
“可谁知道账册水分有多少,反正大表弟是个好糊弄的,表妹……到时候嫁妆铺子归了谁还不一定。”
若不是耿佳德金不好糊弄,纳喇氏怕吃相太难看,这铺子眼下是谁的都两说。
齐温澄小心觎着胤禛表情,“表妹也知道拿回铺子没那么容易,左右是要开铺子,干脆叫他们开不下去。”
“只剩铺面地契,齐家也有嫁妆单子,她总是拿不走的。”
至于背主的奴才?只要表妹出宫了,收拾他们不过是动动嘴的事儿。
可现在,齐温澄不确定,以眼下的局势,表妹还有没有出宫的可能。
他可能没那么聪明,但也心疼表妹,才讨好胤禛,也有试探的意思。
胤禛是谁,齐温澄这点小九九他猜都不用猜。
他只淡声问:“你们给铺子找的靠山是谁?”
齐家是清流门户,这方面的人脉还真赶不上陈家,闻声齐温澄看了陈流一眼。
陈流这才往前凑了两步,小声回禀:“听姑娘的吩咐,通过奴才阿玛的关系,找到了简亲王门上,以三成干利相送,换对方庇护。”
这是耿舒宁答应过陈珍的,也是陈珍求着阿玛挑选的靠山。
简亲王雅尔江阿是个混不吝的,又正好是陈珍婆家舒穆禄氏的旗主。
将来要是利润多了,就有资格请他出面,解决陈珍女儿的亲事问题。
胤禛早知道耿舒宁将陈嬷嬷和陈珍收入麾下靠什么,对这人选并不意外。
雅尔江阿贪财,只要利润足够,请他杀人放火都不算难事。
他身上还压着几桩官司在宗人府,老爷子念在老王爷济度和雅布父子俩军功的份上,一直没叫发作。
胤禛却有其他想法。
若这铺子按照耿舒宁的打算,要成为他的情报来源,就绝不能跟雅尔江阿这种不讲究的有关系。
耿舒宁回来后,胤禛直接做了决定。
“时间来不及了,最后一间铺子就先不看,回头朕叫人看了在地图上给你指出来。”
耿舒宁不会看天。
但她一抬头,陈流就恰到好处提醒:“这会子马上未时末了。”
宫里酉时下钥,圆明园也是一样。
回程至少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九洲清晏,确实来不及去西城了。
耿舒宁遗憾地点头:“听爷的。”
胤禛光明正大当着人捏了捏她的手指,“还有另一桩,雅尔江阿那边朕会让人安排,他不敢找麻烦。”
“这铺子的事情,爷叫允祥来办,往后有事儿,报他的名字。”
耿舒宁下意识抽手,她没明白,“可十三爷还只是贝勒,比起亲王来是不是震慑力差了点?”
而且十三贝勒也不是镶红旗舒穆禄氏的旗主啊。
胤禛放开了手,却垂着眸子,揉了揉她耳尖,“陈珍的事情,爷替你办了。”
“你额娘的嫁妆是你的,谁也拿不走,就算拿走了,爷也能叫她加倍吐出来。”
耿舒宁耳根子滚烫。
齐温澄就瞪着眼看,苏培盛他们也偷瞧,光天化日的,她实在不习惯这么腻歪。
一歪脑袋,她抬起眸子,对上了胤禛强势又温柔的眼神。
他含笑解释,“虽然允祥只是贝勒,但都知道他背后站着谁。”
“就跟你一样,有些事儿没必要迂回婉转,你的靠山比老十三还瓷实,省下那点子功夫,好好思量着对你的靠山‘尽忠’就是了。”
耿舒宁像被他的眼神烫到了一样,下意识偏头躲开他的眼神。
艹啊啊啊这狗东西越来越会了怎么办?
回圆明园的路上,苏培盛没进马车。
他都不用看那姑奶奶滴粉秾艳的脸儿,只看自家主子爷压着劲儿地浅笑,就知道主子想干嘛。
拿出巾子往脸上一蒙,苏培盛跟林福一起坐去了车辕上。
不出二人所料,马车刚出内城,就听到车里传来耿舒宁的轻呼。
俩人对视一眼,一个弯了眉眼,一个嘴快咧到后脑勺。
这俩祖宗折腾了小一年,好歹是见着点和睦架势了,身为伺候的奴才,他们很难不感到安慰。
马车内,耿舒宁被困在胤禛膝头,胳膊都被拽到他脖颈上,一把子细腰被灼热手掌迫着向前。
两个人几乎严丝合缝,叫耿舒宁清楚听到他的心跳,略快,却平稳,不像她一样杂乱无章。
耿舒宁感觉下巴一热,被托着往上抬。
她心里愈发慌乱,手匆忙从胤禛脖颈儿上放下,去推他。
“爷,您又说话不算数!”
胤禛手上力道半点没松,声音慵懒:“爷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耿舒宁死活不肯抬头,在他胸前掰着手指嘟囔,“您说过,只要我一年内能将功赎罪,就赐我青灯古佛!”
胤禛悠闲摩挲着那把子细腰,淡淡嗯了声:“要是你能一辈子不沾酒肉,青灯古佛爷都给你,不会叫你六根不净。”
耿舒宁噎了下,脑袋不自觉支棱起来:“那您还答应,只要我证明自己的价值,就会满足我所求,叫我出……”
“你现在还想出宫?”胤禛打断她的话,语气温和,“爷以为你今天看过外头的光景,脑子该清明些了。”
夏里衣裳太薄,耿舒宁后背叫他摩挲得有些痒,推搡得更厉害,甚至伸手去挠他。
“那您今儿个还答应我了,若我不愿意,您就不会碰我!”
胤禛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柔荑,将她两个胳膊反剪到身后,一只手抓住,另一手捏住她的脖颈儿,到底叫她抬起头来。
他鼻尖在耿舒宁鼻尖上轻轻蹭了下,“这不算碰你吧?”
耿舒宁身上越来越软,杏眸瞪得水润润的,“那这算什么?”
碰了狗……啊呸!狗碰她吗?
胤禛的薄唇轻轻靠近她嫣红的唇瓣,并没有碰上,带着薄荷香气的气息打在她鼻尖,叫她愈发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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