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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女官(金阿淼)


她赧然却坚定道:“舒宁清楚,必不会叫主子爷失望。”
“苏培盛,叫不相干的人离远些。”胤禛挑眉,真被挑起了兴致,意味深长看着耿舒宁。
“你想伺候朕吃开水泡饼?”
苏培盛明白,主子爷的意思是控制住太上皇安排的人。
察觉出二人之间的氛围愈发微妙,苏培盛估摸出,主子是不想再叫人洗寝衣了。
他咧着嘴躬身应声,立刻出去安排。
耿舒宁不紧不慢将面饼放进碗里,又放了一把干巴巴的果干样的东西,还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黑块。
提起茶房刚烧好的热水,提高一点,绕着碗沿浇进去,轻巧转了一圈,停在中间的黑块上,用热水将之冲开。
一股浓重的酸辣香味儿瞬间在殿内弥漫开来,叫食欲不振了许多天的胤禛口中泛起津液。
他眼神闪了闪,脑子转得比任何人都快,蓦地站起身,大跨步走到耿舒宁面前,不自禁掐住了她的腰。
“这是……”
耿舒宁被腰间力道掐得踉跄撞胤禛身上,声音又不自觉发软。
“这是猪骨酸汤面,惦记着万岁爷出门在外不方便,奴婢特地叫人用炉子烤出了这样方便储存的面条,您尝尝看?”
胤禛侧头,总觉得有些怪异,“确是为了朕?”
耿舒宁嗔了他一眼,“奴婢就是想证明自己对主子爷有用,对得起您的夸赞。”
胤禛深深看她,没说什么,甚至也没挑剔看起来颜色略暗沉的面条,接过耿舒宁递过来的筷子,很自在地挑起面条放入口中。
还没做皇帝之前,有时出京城办差,赶不上驿站住在荒郊野外,干馍他都啃过。
更不用说跟着皇阿玛一起出征准噶尔的时候……口中一瞬间出现筋道且酸爽的香味儿,叫胤禛不自觉想得更多。
他尝出了肉味儿,滋味比他想象中好很多,比不上御膳房精心做出的面条,候却带着股子叫人欲罢不能的酸香,格外开胃。
耿舒宁在一旁柔声介绍。
“调制面条的汤块,用了骨头熬出高汤,用最不值钱的酸菜配上肉皮叫汤汁浓郁起来,稍加了一点点茱萸,熬到最浓的时候,用微火烘干。”
“这方便面条用粗粮制作,在炉子里烘干一次后,抹上肥肉熬出的油,再次阴干,能够保存至少半年不会变味儿。”
“青菜不方便携带,慈宁宫膳房的谙达聪慧,将鸡子和蔬菜煮过压碎,放在炉子里烘烤,制作出了蛋块和蔬菜干。”
“另外还能做干拌面,万岁爷可要尝尝?若不方便做饭时,只要烧一点热水,就能热乎乎吃上一顿……啊!”
她刚要伸手拿另一块面条饼,就被胤禛拽了一把,没能站稳,低呼着坐在他腿上。
胤禛将她困在胸膛和圆桌之间,目光锐利又灼热地盯着她,“你知道,这东西在军中的作用。”
他没用问句,知道这是耿舒宁给出的投名状,让他无法拒绝的投名状。
军中粮草一向是让户部和兵部头疼的地方。
吃得不好了将士没力气,吃得太好了,户部估计要哭死,国库也撑不住。
但今日这碗叫胤禛都胃口大开的面,用到的只是骨头、酸菜、肉皮甚至粗粮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只要她肯拿出方子来,哪怕跟准噶尔打起来……不,往后但凡要出征,将士们都能吃口热乎的。
甚至还能讲究一下口舌之欲,提高将士们的士气。
她到底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却有用的法子?
耿舒宁睫毛颤了颤,下意识紧紧揪着胤禛的龙袍,“我……我想做一个对万岁爷有用的人,日夜都在惦记着这一点……还有其他好东西得慢慢想呢。”
因为‘在意’,她脑子好使,也很正常不是吗?
胤禛看她的眼神愈发幽深暗沉,她说得有道理,不管这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他这真龙天子也不怕。
“朕在慈宁宫说的话,并不是空话,要是御前伺候的都跟你一样,朕确实会省心许多。”胤禛似笑非笑抬起她的下巴,莫名地没有审问的心思。
只是声音多了点子喑哑:“想要什么赏赐?”
耿舒宁忍着羞怯大胆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胤禛,眸底的欲言又止几乎要溢出眼眶,却始终没有吭声。
她听人说过,若男女之间有感觉,对视五秒钟就会挪开视线……或产生亲吻的冲动。
她赌这狗东西被女人惯坏了,不会怂,他会——
“唔……”灼热的手掌突然摁在她后脖颈上,烫得她惊呼出声。
而后被低下的薄唇更方便地入侵,湿润的舌尖毫不客气勾住她的。
耿舒宁不自觉闭上眼,被亲得呜咽着软软去推胤禛。
他箍住人的力道太大,大到她腰疼,舌根子也发麻,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暧昧的水声似有若无在殿内回响,被亲到头脑昏沉的耿舒宁气都喘不匀地被抱起,叫胤禛困在了罗汉榻上。
耿舒宁许久都没有跟男人亲近过了,却品尝过青事的美好,这狗东西太会亲了……只叫她出乎自己预料地无法抵挡。
浑身上下都发软,尤其是滚烫的腹部,似有什么伴随着冲动汩汩而出。
直到耳畔被咬疼,耿舒宁不自禁昂起的秀气脖颈僵了一下,贴在龙袍上的脸颊,也被金线刺绣硌得生疼,叫她多了股子清明。
眼看着灼热又湿润的气息要从耳畔往下,她使劲儿咬了下舌尖,顾不得自己涌动的欲望,用上吃奶的力气推开困住她的力道。
她翻身撅腚,飞快远离罗汉榻,惊惶的声音因为青欲哑得格外叫人怜惜。
“皇上!您冷静点!”
胤禛原本涌上潮色的冷白面皮有发黑的迹象。
他咬着牙瞪耿舒宁:“过来!”
耿舒宁心里冷笑,过个屁!
她只扑通一下跪地,声音哽咽,“万岁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不能伺候您!”
胤禛闭了闭眼,面色难看得叫人害怕,“耿舒宁,从慈宁宫到养心殿,你以为朕看不出你撩拨朕的心思?”
“朕说过了,想骗人的时候,把你那双招子藏得严实点!”
而不是直勾勾盯着他,比梦里还扰人。
耿舒宁脑袋扎得更低,“奴婢……奴婢会努力控制自己,只是奴婢……不干净,不能伺候万岁爷。”
“朕不在意!”胤禛没耐心了,起身上前,想制住这恨人的混账继续。
耿舒宁被他失了稳重的力道疼得惊呼,实在忍不住闭着眼低喊出声。
“我说的是小日子!万岁爷您拽疼我了!”
胤禛:“……”
“耿舒宁,你真是会伺候!”他松开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努力控制住火气,指向门外——
“滚出去,朕最近不想见到你!”
耿舒宁匆匆抹掉眼泪,像被臊狠了一样,捂着脸完美遮住脸上的笑意,冲出养心殿,噙着两泡泪拉陈嬷嬷跑了。
苏培盛:“……”这祖宗又招万岁爷了?!
回到慈宁宫时,已经临近下钥时分。
冬日天黑得早,早就点上了灯。
耿舒宁一靠近,周嬷嬷就着羊皮宫灯,看清了耿舒宁红肿的眼眶。
灯笼是红色的,照在她脸上,映得耿舒宁那张鹅蛋脸哪儿都红,看起来竟有些凄凉。
周嬷嬷惊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怎么哭着回来了?”
耿舒宁失落摇摇头,哑着嗓子咬住唇,像是强忍哭出声的冲动,说不出话来。
陈嬷嬷眼神复杂看了耿舒宁一眼,低低回话,“耿女官……是叫万岁爷骂出来的,许是没伺候好,万岁爷叫姑娘滚。”
她其实也不知道姑娘到底在做什么,站在殿门口陈嬷嬷是听到里面有些动静的,后头的发展却叫人摸不着头脑。
周嬷嬷心下更吃惊,“这……到底怎么回事?”
“万岁爷……说只想叫奴婢替主子调.教女官送去御前。”耿舒宁沙哑着嗓子低落解释。
“奴婢会错了意……呜呜,万岁爷说不想再看到奴婢,奴婢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陈嬷嬷在路上告诉耿舒宁,宁楚格保证,若自己登了高,绝不会跟瓜尔佳嘎鲁代和钮祜禄静怡一样没心肠。
想到这会儿养心殿可能发生的事情,耿舒宁就忍不住想笑,说完话干脆捂着脸冲回值房。
太后已经歇下了,又叫周嬷嬷的话给惊起身。
“难不成本宫会错了皇帝的心思?”
周嬷嬷也拿捏不准,“万岁爷是个办实事儿,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性子,许是……如话里所说,真就是为了省心,才夸舒宁姑娘,并不是对姑娘有意思?”
乌雅氏:“……”
想想把自个儿都哄得恨不能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讨喜丫头,她心里啐了一口。
她这儿子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翌日一大早,乌雅氏清楚了,她的好大儿确实是男人。
因为胤禛把索绰罗宁楚格给幸了,还叫了三次水,封了常在赐居储秀宫。
乌雅氏努力回想了下宁楚格的容貌和身段。
宁楚格在女官里不算出色,乌雅氏只记得是个清秀的,眉眼也都大气,只是比起嘎鲁代和钮祜禄静怡都还差一点。
身条的话……瘦得前后都差不多,胤禛竟喜欢这样的?
她略有些疑惑,本来还要往李氏头上想,周嬷嬷很快进来禀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主子,陈嬷嬷说舒宁姑娘昨夜里哭了半宿,着了凉有些起烧,这几日怕是没法子上前殿来伺候了。”
乌雅氏:“……”舒宁这身子才刚好多久?
她摇摇头,也懒得多想了。
她是个心思清明的,比起胤禛这个亲儿子,耿舒宁确实不够看。
她不会为了胤禛给耿舒宁没脸,就替那丫头做主与皇上闹不快。
可胤禛既然不喜欢耿舒宁,喜欢宁楚格那样的,她也不会再起心思,送耿舒宁去御前被作践。
内务府‘特选’进来的女官苗子不少,好些等差事的,都快把眼珠子等绿了。
调.教出几个好生养的,再给几个清秀瘦削的,送去御前也就是了。
“叫舒宁仔细养着,皇帝说话……唉,你仔细叮嘱几句,叫她不必急着出来伺候。”乌雅氏沉吟着,估计耿舒宁一时是转不过弯的。
她把差事吩咐给了周嬷嬷,“叫内务府多送几个宫人过来,你亲自教教规矩。”
腊月里,胤禛这边就把那方便干面条的差事安排好了。
离腊八还有几日,他跟允禵交代妥了,先在京郊大营伙房里安排上,听听那些八旗子弟的意思,再看怎么往汉军那头安排。
养心殿里,允禵前脚出门,后脚苏培盛就踮着脚尖进来了,期期艾艾跟个大姑娘似的。
“主子爷……慈宁宫……慈宁宫那头……”
“这都过去半个月了吧?”胤禛冷笑,“那混账终于把脸皮子糊回去,知道叫人传话过来了?”
也不知道那小狐狸想没想出什么好东西,回回就知道吊着他心肠。
那天的事儿,胤禛后头回过味儿来,知道她是故意的,定是报复自己在慈宁宫说的那番话呢。
若这小混账不能叫他满意,他绝不会再轻易放过她!
苏培盛恨不能一脑门儿碰盘龙柱上晕过去,话却不得不回。
“不是舒宁姑娘,是慈宁宫送了八个女官过来。”苏培盛压着声儿,生怕自己没命说完,语速快得像是要去投胎。
“周嬷嬷亲自送过来的,太后娘娘特地吩咐,说按照万岁爷您的喜好从内务府选上来的,若是不够还有,不会再叫舒宁姑娘来碍您的眼。”
胤禛:“……”

第38章
胤禛难得有些不解,他问苏培盛,“她就那么笃定,朕不会一气之下,直接将她封个答应扔后宫里去?”
苏培盛:“……”亏的也不是那小祖宗啊。
您又不打算砍了舒宁姑娘脑袋,人家最多就是做个不受宠的主子,哦……看万岁爷快把佛串子转飞了的模样,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这小祖宗有什么可怕的?
换他他也蹬鼻子上脸。
苏培盛只能愁苦着心肠委婉劝,“万岁爷天恩,满宫上下自都是欢欢喜喜接着的,姑娘定也是如此,不愿意来御前,怕是有苦衷。”
“先前苏常在小产,姑娘……姑娘许是吓着了,也许姑娘是想等耿知府有了功绩被提拔起来,能得高位的时候,再伺候您呢?”
胤禛冷笑,“她还知道怕?是怕气不死朕,还是怕朕不会砍了她?”
苏培盛身子躬得更低,“万岁爷息怒,姑娘家的心思,奴才一个没根的,也捉摸不透,奴才愚见,主子爷……若太心急,怕要叫旁人看了笑话。”
到时候肯定有人说,万岁爷惦记着太后宫里的小女官,送了这么多来还不够……这得多荒淫无度。
外人可不知道主子爷还要靠人洗寝衣呢。
再者,后宫又不缺女人伺候,就非得拽这小祖宗上龙床不可吗?
他偷偷抬起眼皮子,小声道:“万岁爷您想啊,这强扭的瓜不甜,先前这一出就能看得出,姑娘爱折腾。”
“万一折腾过了头没法收场,多少有些浪费了姑娘的本事不是?”
胤禛被苏培盛噎得直运气,就算苏培盛话再委婉,他也听出来了。
他本就知道,真气急败坏把人弄进后宫,那小狐狸绝对敢一问三不知,牛马是别想了,纯属弄个倔驴进来。
而且,若真以势压人,就代表他彻彻底底输了。
再面对那小狐狸,他气也顺不了。
胤禛略烦躁地阖上眸子,转动着佛串子,心思也冷静下来。
他冷声吩咐:“叫常院判过来一趟,将御膳茶房的东西仔细验看一遍。”
“趁着索绰罗氏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查查她身边的东西。”
他那天虽然起了欲念,把人撵走后,回过味儿来,知道自个儿被狐狸挠了,除了心痒,也就只剩哭笑不得。
若想临幸宁楚格,胤禛就不会等到这会子。
索绰罗氏原本就是他的奴才,宁楚格的阿玛还算得用。
他早想好了,要给宁楚格赐婚董鄂彭春的小儿子,将两红旗拉拢过来。
到了夜里,他批折子批得脑仁儿疼,一时睡不着。
值夜的宁楚格奉上茶,喝完了茶水他却依然烦躁。
宁楚格自荐给他按几下子,按着按着他这火就止不住,将人拽到了帐子里。
若不是前朝户部催缴欠款,还有礼部两个大典方方面面都忙得他没工夫多想,他早叫人去查了。
胤禛虽不热衷于床榻上这点子事儿,也没有非谁不可的想法,解了欲念,便等着这小东西主动送到御前来。
如今知道叫她摆布了一道,他隐约察觉,那日他临幸宁楚格,说不准也是这混账折腾出来的。
胤禛淡漠的眸子愈发冰冷,“叫陈嬷嬷想法子问问那混账,别打草惊蛇。”
如果她真敢对他下手,偷偷用什么违宫禁的东西,不顾龙体安康胡来……再有用的奴才,他也不会留。
他声音里掺了冰碴子,“将青玉阁收拾出一间来,叫赵松亲自带人去。”
腊八后,宫里的年味儿就重起来了,宫里宫外都还算消停。
这天半夜里,耿舒宁被冻醒,汤婆子已经完全凉下来了,微弱的冷风透过窗户缝直往屋里钻。
她烧退了以后,就不肯再叫小宫女值夜。
她自个儿还是宫女呢,没必要这么作践人。
而且在宫里,太过张扬的特殊是要遭人恨的,这很要命。
实在冷得不行,她只能吸着气裹被子起身,拿起汤婆子去炭盆边上的水壶那边去换热水。
透过为了避免中毒开着的窗户缝儿,耿舒宁看到了外头翻飞的雪。
年根子底下又是大雪啊……她晃了下神,明年应该是个好年景,就是百姓不知道能不能过好年。
哪怕是这金尊玉贵的紫禁城里,伺候的宫人也苦着呢。
值房是不可能有地龙的,膳房的锅炉和烟道都不靠近值房这头,没人会给烧炕,日子更难熬。
她捧着并不算烫手的汤婆子,哆哆嗦嗦钻回炕上,还睡意蒙眬地想着,地龙不必奢望,要是有不烧炭火盆的取暖方式就好了。
起码窗户可以关严,会暖和很多。
她在山里的时候待在屋里也不冷啊……一抹年头太过久远的灵光从耿舒宁脑子里闪过,又被睡意轻轻拢进梦里。
翌日天还没亮,耿舒宁踩着吱嘎吱嘎的白雪去前殿应卯,雪还没停,却已有许多小太监抖着身子在扫雪。
坚持伺候着太后梳洗后,耿舒宁才往后殿小库房走了一趟,若无意外,一天的差事这就算了了。
有周嬷嬷的吩咐,她可以用早膳,在自个儿屋里装蘑菇休养。
她眼下是个‘心碎’的女人,太适合猫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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