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京奈的手指在脸颊上压着,轻轻按了按,眼神闪烁一瞬,“你们俩太会脑补了。”
“怎么就是脑补了,这叫合理推断。”温淙也着重强调后面那四个字,“就上回在季莱升学宴,别人看不出来猫腻,我这双眼可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夫妻俩也是挺有情趣的,装不认识这一招玩儿得越来越熟练了。”
旁边传来姜愿低低的轻笑声,一字一顿,“这塑料吗?”
喻京奈被她们一言一语说得没了话,脑子也乱糟糟的,干脆一拍桌子,“看来吃饭才能让你们消停,今天一定把你们都喝得回不了家!”
“......”
然而在喻京奈完成自己的壮举之前,她却第一个倒在战场。
原本温淙也和姜愿没打算让她多喝,谁知道她酒量不增反减差成这样,半杯就倒。
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数针织衫纹路的喻京奈,姜愿无奈道:“淙也,送她回家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谨防跳缸。”
然而尾音未歇,喻京奈突然从姜愿肩膀抬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
温淙也笑了,“喻小姐,你看你这是可以的样子吗?”
“当然。”喻京奈深吸口气,一拍桌子站起来,严肃道:“我还能走直线。”
“......”
在喻京奈摇摇晃晃要摔倒前,姜愿把人重新拉着坐下来,“得了吧你,都快走成山路十八弯了。”
“这么晚了,我送奈奈,那你怎么办。”温淙也想了想,“你也上我车吧,我先送你回家,再送奈奈。”
“算了算了,你们家和我住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来回太折腾了。”姜愿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儿还能打到车,我打车就行。”
边说着,姜愿边打开了网约车软件。
“诶诶诶。”温淙也冷不丁拦住她动作,见她疑问着看过来,笑道:“奈奈还有个合作对象呢,忘了?”
片刻,姜愿才反应过来温淙也口中的[合作对象]是梁砚商。
温淙也绕到喻京奈身边,拿出她手机,“奈奈,给你老公打电话。”
喻京奈的脑袋在姜愿肩膀靠得不稳,脸颊抵着,好半天没理解,眼睛闭着,迷迷糊糊问:“我老公是谁?”
“......”
眼看她已经快醉得记不清事儿了,温淙也提醒,“梁砚商。”
“噢。”醉酒的喻京奈反应迟钝,不过倒是格外听人话,手指划拉半天,跌跌撞撞拨出去,听筒压在耳边。
绵长的嘟声响在耳畔,有节奏地敲击在鼓膜。喻京奈昏昏欲睡,勉强维持清醒等着对面的人声。
一边是餐吧的轻缓音乐,一边是听筒内的机械声响。
嘟声响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接听的意思。
喻京奈拿手机的手臂已经酸累,手机滑下来,被她扔在桌上。
“他不接...”
直白道出结论。
旁边两人皆是寻声看去,就见手机屏幕在那一刻变换界面,跳出通话计时。
男人的声音不大,隐隐在音乐下,简短低沉,“喂。”
刚进WILD,梁砚商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几人,这个点儿的餐吧几乎没什么人了。尽管喻京奈背对着他,梁砚商也能从人群中精准辨认出她的身影。微微停顿后,便快步走去。
温淙也很快发现走向他们的男人,朝对面的姜愿挑了挑眉,“瞧见没,急着呢。”
待梁砚商走到身侧,温淙也招呼道:“这么快,我以为还要一会儿呢。”
简单同她们颔首示意后,梁砚商立刻看向喻京奈,只见她双颊微微泛红,半梦半醒地倒在姜愿肩膀上,似乎是醉得不轻。他眉毛轻拧,问道:“她喝了多少?”
“一两口吧。”姜愿答,“脑袋正晕着呢。”
温淙也站起身,“梁老板,奈奈就交给你啦。”
得到温淙也的暗示,姜愿自觉起身,把肩膀上的喻京奈扶正,旁边的梁砚商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揽过来。
女孩子的脑袋像拨浪鼓,顺着揽人的力道又没骨头地靠在梁砚商身上。
肩膀上搁下重量,梁砚商握着她手臂的掌力道重了些。
而后,他抬眼看过去,“谢谢你们打电话告诉我。”
“应该的。”温淙也挽住姜愿,“接下来就靠你照顾奈奈了,我们先走啦。”
梁砚商应声点头,礼貌看着二人离开,视线才重新回到喻京奈身上。
颈侧有温热的呼吸,带着点点酒气,呼吸起伏不太平稳。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睫不安稳地颤动着,时不时传来几声嘤咛。
音乐荡在耳边,压下不寻常的呼吸和心跳。长久的注视让一切感官失效,只视线依旧清晰。
不由得,梁砚商的另一只手掌抚上去,指尖将碰未碰的瞬间突然回神,压下胸腔中鼓胀的情绪,手上的动作收拢回来。
他握着喻京奈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扶正,俯下身子同她平视。
因着这强势的力道,喻京奈稍有清醒,慢慢睁开眼睛。视野停了一会儿才清晰起来,喻京奈眼神不太清明,瞳孔上似乎被蒙了层淡淡的的霜雾。
好半天,喻京奈的嘴唇才微微张合,声音黏黏糊糊,“梁砚商?”
女孩子的反应明显比平常慢了几拍,眼神没有焦点,原本白皙的肤色上氤氲着几分红润。
梁砚商应她,“嗯。”
得到回答,喻京奈的肩膀微微动了动,两只手缓慢伸出来,放到他肩膀上轻轻搭着。她舒了口气,说着醉醺醺的话,“她们说…她们说你是我老公…”
无意识的,柔软的指尖在梁砚商的颈后刮蹭。男人停顿了片刻,目光没有分毫移动,“嗯。”
喻京奈脑袋有点沉,不自觉地往下低,声音缓慢,陈述着事实,“你来接我的…”
若是没有他扶着,估计要摔下去。
“还能走吗?”梁砚商问她。
这句话在脑海中转了半晌,喻京奈才消化掉意思。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不能...”
梁砚商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低头靠近了些,“抱着。”
这句话的意思喻京奈倒是理解得很快,刚刚环住梁砚商的脖子,就被他稳稳抱了起来。
靠在梁砚商肩头,喻京奈的鼻尖贴近他颈窝,声音低软,“我们回家吗。”
女孩子的气息落在他颈侧,不太清晰的那句话,让梁砚商的注意力停在“家”这个字上。
梁砚商的喉间微涩,半晌,抬步向前。
“嗯,回家。”
梁砚商是直接从车库抱着喻京奈进门的,路过客厅时,薛云忙迎上来,刚要说什么,梁砚商便率先开口。声音低,像是怕吵醒怀里睡着的女孩子。
“煮碗醒酒汤吧,一会儿我下楼拿。”
交代完,梁砚商便迅速带着人上了楼。
房间内没开灯,梁砚商直接把喻京奈抱上床,脱下鞋子和衣裤。动作已经再温柔不过,却还是吵醒了浅眠的喻京奈。
她伸手推拒着,像是不太愿意,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哼。
待外衣脱去,喻京奈躲开梁砚商的手,翻身一滚钻进被子里。
怀中的人突然跑掉,梁砚商放好她刚甩下来的衣服,偏头看她。女孩子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发丝凌乱地落在脸颊上,呼吸清浅。
梁砚商坐到床头,把她的被子拉下来一些,而后伸手去拨她脸上的头发。
忽而,喻京奈翻了个身面朝梁砚商,脸颊压住了梁砚商的手掌。
掌心的重量让梁砚商动作停住。
房间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呼吸和心跳清晰。
目光停在喻京奈脸上,一遍一遍,描摹过她五官。虎口处感受到她湿热的气息,看她安静地睡在这里,在这一刻,梁砚商心肺中发胀的东西突然溢散。
黑沉沉的夜色给情绪增添重量,牢牢压实在心口。
梁砚商的手掌回拢,拇指轻轻擦过她柔软的脸颊。
动作很轻,怕打扰她睡眠。
房间黑透,只有窗外的光亮勉强落进来,却落不到男人眼底。黑沉若深潭的瞳孔,似乎蒙了团黑雾。
良久,男人突然笑了。
说不好是对自己的挖苦还是安慰。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感受到的亲密和贴近不过是喻京奈为了维持夫妻关系而营造出的假象。
这样想想,破绽其实很多。始终空白的聊天窗,几乎不存在的分享欲,在厘桉的那次约会,那份不太真切的礼物,还有在奶奶和姥姥姥爷面前时,她总是超乎寻常的乖巧,还总是爱黏着他,本来以为她也是喜欢和他一起的。
梁砚商看着喻京奈,胸口深深起伏,又缓缓呼出。
可是奈奈,心动是真的。
就在这时,喻京奈似乎是觉着这样睡不太舒服,扭动了下身体,脸颊从梁砚商手掌离开,准备翻过身子。
身体的反应比脑中的反应快。
梁砚商的手掌转而压住喻京奈的肩膀,止住她背对他的动作。
下一秒,吻住她的唇。
“唔——”女孩子轻嘤一声,并不能让吻声消失。
唇瓣厮磨,克制的,温柔的一个吻。
片刻,梁砚商松开喻京奈。
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梁砚商的目光牢牢锁着阖着眼的喻京奈,眉眼间的凛冽松懈。
男人的声音喑哑,尾音低的几乎要听不见。
“喜欢我行不行。”
第59章 第59章
前夜喝了酒, 喻京奈醒来的时候脑子比平常重很多,若不是没有其他症状,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得了重感冒。歪在枕头上缓了会儿, 喻京奈才坐起身。
嗓眼干涩,喻京奈下意识寻找, 就看见床头的玻璃杯。半杯清水入腹,清凉滑过喉管, 才勉强让嗓眼舒适一些。
喻京奈打开手机, 才发现自己的闹钟被调晚了一个小时。房间静悄悄的, 窗帘也拉着, 梁砚商应该早就上班去了。
昨天她是怎么回来的?喻京奈揉了揉眼皮,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慢慢拼凑成线。
好在大概的记忆还在。
似乎是她喝醉了,给梁砚商打了电话, 后来的事无非就是梁砚商带着她这个醉鬼回家。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前有梁砚商醉酒“兽性大发”,后有她不胜酒力一杯就倒。
喻京奈算是明白了,以后南山郡得滴酒不沾, 一瓶酒都不能带回来。
今天还要上班, 喻京奈看着时间不早, 匆忙进浴室洗漱后便下了楼。薛云刚巧在流理台做三明治, 听着动静便抬眼看过去。
“喻小姐您醒了。”薛云擦了擦手,“三明治马上就好,您先坐着,我先把牛奶端过来。”
“好嘞。”喻京奈拉开椅子, 从桌上拿了颗鸡蛋剥。
从起床后喻京奈就没看见过梁砚商, 不过今天她起得晚,倒也正常。刚咬了口水煮蛋, 她便随口问了句,“梁砚商什么时候走的?”
“先生今天的航班比较早,赶着时间天刚亮就走了。”
话音落下,喻京奈咀嚼的动作一停,抬起眼来,“航班?他要去哪儿?”
“先生没和您提吗,今天他要出差去云港市,看先生带的行李箱挺大的,估计得走好些天吧。”薛云把热好的牛奶小心放到喻京奈手边,“早上的时候先生还和我说您昨天喝了酒,让我晚点再叫您起床。”
几秒后,喻京奈咀嚼吞咽的动作才有所恢复,“喔。”她收回视线,手心握着玻璃杯,拇指沿着上面的纹路擦了擦,“才知道。”
今天薛云做的三明治是芝士鸡排煎蛋的,芝士清甜又不黏腻,正和喻京奈的口味。她咬了几口,随手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不由自主地点进那个熟悉的对话窗。
消息栏空白,没有未读。
喻京奈关闭微信,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吃完最后一口,她把最后小半杯牛奶也喝了个干净。杯子磕到桌面发出清脆的闷响,喻京奈站起身,和薛姨说了一句便拎包出了门。
云港市的行程来得突然,夜里突然收到柯允的消息,推无可推,只能立刻定了第二天的行程飞往云港。
出门前,梁砚商记挂着喻京奈前夜喝了酒,怕她早起口渴,便在她床头放了杯清水。
这段行程中,一忙三四天没个消停,直到今天才勉强能喘口气。
自从来云港后饭局就不少,梁砚商连日游走难免疲惫。好不容易得了空,他推了来邀的几个约,独自去了从前来云港时常去的茶楼吃饭。
虽然有几年没来过,不过茶楼顶层的套间却是他独属,这些年只此一间。
顶层的套间有窗,视野直通大厅的戏台。梁砚商坐在椅子上,手边红木桌上一盏浓茶,茶香袅袅,滚滚向上溢散出热气。
梁砚商靠着紫檀雕花扶手椅,阖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包间内点燃的线香淡雅,让梁砚商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脑子里没有工作的时候,难免就会冒出些别的来。他长长舒了口气,拿出手机,刚一打开微信就扫到那个置顶的对话窗。
置顶消息栏还是那天他和喻京奈从樟夏返回京市后设置的。
那天晚上他们做得久了些,中途喻京奈受不住的时候翻旧账,提起他前一晚上收到消息但不回复的时候。以此为借口,下的手越发重,所过之地都是划痕。
当时梁砚商耐心哄着人,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个遍。然而喻京奈却还是不满意,闹着要推人下床,拉回来好几次后,梁砚商分神从床头拿了手机,当着喻京奈的面把她的对话窗置顶,还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不回她消息的事发生。
此刻看着那个空空荡荡没有消息提示的信息栏,梁砚商走神了很久。这些日子他们基本是断联状态,自从梁砚商来到云港,他们就没再互相发过一条消息。
那天离开的时候,梁砚商起初是想着喻京奈醉酒后不舒服,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把她手机的闹钟调晚了一个小时,还安排了司机老黄早早在门口等着接送她上班,想着等她醒来后再告诉她自己去出差的事也不迟。
不过后来,他也确实是存了点不磊落的心思。
他想看看,如果他没有主动找喻京奈,她是不是会给他发条信息问问。不够坦荡的试探,只想知道他在喻京奈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
可事实好像是,他因为突然行程的离开,并没有对喻京奈造成任何影响。
从眼下的情况看来,她并不在乎他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梁砚商好像理解了喻京奈口中的“塑料夫妻”是什么意思,他们原来是这样一个没有分享和关心的整体。
不见面的时候,她可能不会想念他。
梁砚商唇角扬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眼底却没半分笑意。
还真是个小狐狸,惯会迷惑人。
不多时,梁砚商退出对话窗,往下移,找到和薛云的消息栏。
对话窗的内容要比和喻京奈的丰富得多,图片占比相对文字信息要更多些。基本是餐食的照片,早晚各一张,偶尔喻京奈会不经意出现在镜头里。
喻京奈很挑食,不爱吃的东西一箩筐。梁砚商比每日做饭的薛云还要更早摸清喻京奈的饮食习惯,怕喻京奈在营养方面不均衡,时不时的,梁砚商会和薛云在吃食上交代一些东西。
那天从南山郡离开后,梁砚商就示意薛云每天把早晚餐的食物菜单发给他。薛云心里门儿清,一听这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不仅事事报备,甚至还拍了照片,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照片中的喻京奈,想来也是薛云的手笔。
梁砚商不是没耍过些小心思,这次来云港的行程安排薛云是知情的,更知道他已经在进行收尾工作,还有两三天最迟周日就能返回京市。
这些话,会原封不动地传到喻京奈耳中。
然而直到今天,梁砚商也没有收到喻京奈哪怕一句问话。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喻京奈对他的事这么不关心。从前他也有觉得他们之间话题是否太少,不过想着只是不熟悉,日后总归是有进步,却没有想过,喻京奈是否愿意真的和他交心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包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把梁砚商的注意力拉回来。
得到同意后,有人推门而入,快步走向梁砚商,“梁先生,外面有个人找您。”那人停顿了下,继续道:“他说他姓蒋。”
话音落下,梁砚商眸中闪过丝微不可查的暗色,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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