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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绝色反派爹(神仙老虎)


周大郎闪都不闪,任由弟弟的拳头打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弟弟出了这口气儿,笑着看他。
周二郎多聪明一人啊,看到大哥眼中的揶揄,又联系刚才大郎的行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哥这是让他体验一下钰哥儿的感受呢。
“大哥,你可真是……”
兄弟俩沿着回廊慢走,二郎道:“大哥,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讲,想来想去,此事关系到我周家的生死,大哥有权力知道。”
周大郎倏然停下脚步,盯住了周二郎。
环顾了下四周,无人,周二郎凑近大郎耳边,低声耳语。
周大郎瞳孔骤然收紧,难以置信地看向二郎。
周二郎朝他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沉默一会儿,周大郎抬起头来,目光中是大主意已定的坚决。
吃过早饭,周二郎依旧在琴房陪着儿子练琴,这次要求放宽了许多,不求弹得多好,肯练就行;不再练习整首曲子,而是单句练习。
但是想要想放下不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每日只练习一小会儿。
周二郎的要求放松了,周锦钰反而对自己要求严格起来。
“爹,我这个泛音是不是有些发虚了,感觉不对劲儿,爹再教教我。”
“乖,现在闭上眼睛,好好去想象一下雨滴落在花叶上的声音,不是春日里的绵绵微雨,是初夏里可以明显听到淅淅沥沥声音的小雨,用心去感受其中的区别。”
周锦钰听话地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道:“所以,钰哥儿按弦的力度应该略重一些,速度也要快而干脆?”
周二郎面露赞赏,“不错,钰哥儿领悟地极快,再试试。”
周锦钰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再弹,果然效果好了许多,曲子里的情绪多少能表达出来一些了。
周二郎道:“钰哥儿可以再多弹几次,变换力度和快慢去体会其中的细微差别。”
周锦钰正欲再弹,门房进来禀报。
“老爷,有个叫刘三儿的在门外求见,说是老爷您让他来的。”
周二郎点点头,“我知道了,带进府来让他先等会。”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
周锦钰眼睛一亮,“爹,是昨天卖鸟那人。”
周二郎轻敲了一下儿子的小脑瓜,“别分心,钰哥儿今日表现不错,把刚才的音再弹三遍今日就可以不用练了。”
周锦钰:“爹,我再弹五遍吧。”
“怎的今日这般配合?”周二郎诧异。
周锦钰咧嘴儿一笑,“爹,今天爷爷要带大伯去武神庙还愿,钰哥儿也想跟着去。”
周二郎挑眉,“跟着你爷爷和大伯出去可比跟着爹有意思多了是不是?”
周锦钰光笑不说话,眼里的意思很明显:爹,原来你是有自知之明呀。
周二郎:“……”
周锦钰拉了他的手,“爹,钰哥儿今日表现这般好,你奖励我嘛。”
在周二郎的印象里,儿子小时候乖巧听话,懂事得让大人心疼,唯独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跟大人撒娇耍赖,现在大了些反倒像个孩子样儿了。
周二郎嗔笑道:“早去早回,不准在外面胡吃海塞,尤其是那劳什子臭豆腐,给我少吃点儿!”
周锦钰听得仔细,他爹竟然说的是“少吃”而不是“不准吃”。
果然他想的是对的,会提要求的孩子才有糖吃。
周锦钰把刚才曲子里的单句又接连弹了五遍,周二郎听得出孩子弹得极其认真,没有丝毫敷衍之意,欣慰地点点头,道:“好孩子,弹得很好,今天手指有没有很疼?”
周锦钰摇摇头,“我记着爹说的话呢,不要跟琴弦较劲儿,学会松弛。”
“不错,孺子可教。”
周二郎站起身,“走吧,回屋儿让你娘给换件外出的衣裳,去找爷爷和大伯吧。”
把周锦钰送回屋,周二郎去见了刘三儿。
刘三儿昨日特地花钱去大澡堂子里洗了个澡,狠了狠心,花了八文钱让人给搓澡,看见地上搓下来那层厚厚的泥,感觉得这钱没白花。
他又买了布,连夜让老娘和婆娘给缝制了件新衣裳,鞋子现做来不及,直接买现成的又太不合算,从街坊四邻那儿买了双新做的。
一家子听说他竟然可以到顶顶大的大官家里去做事儿,兴奋得睡不着觉。
儿子闺女都用崇拜的目光瞅着他,平时骂骂咧咧嫌他成日里就会养几只破鸟儿的婆娘也温柔了许多。
长这么大,刘三儿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像个真正的男人,红了眼圈儿,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为贵人做事儿,争取能留在周府。
看到周二郎,刘三儿啥都不说先给周二郎磕了三个响头,冬天地硬,也不嫌疼,咣咣地。
礼多人不怪,磕得越响越有诚意。
周二郎稳坐上首,并未发一言。
这种无声的沉默让刘三儿无所适从,跪在那里不敢起来,不敢抬头,更不敢吭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惹了贵人的恼。
周二郎什么人,怎么可能被刘三儿三个响头就讨好取悦了,现如今讨好他的人多了去,哪个不比刘三儿这种高明。
周二郎仅凭刘三儿与昨日里截然不同的穿着,以及他一进门儿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此人是个有野心之人,且为了自己的野心很拼也很豁得出去。
这种人用起来顺手,但也容易被欲望和利益驱使背叛主人,所以放在什么位置,怎么用他,用他的话如何让他畏上而不敢生异心就是个问题。
在刘三儿忐忑到腿肚子发抖,大冬天脑门儿上开始冒汗时,周二郎才淡淡开口,“起来吧,本官用人只看你会不会做事儿,讨好奉承这一套就先收起来吧,本官不缺你这几个响头。”
心思被周二郎直接戳穿,刘三儿涨得脸黑红黑红的,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周二郎又道:“既然你擅长养鸟,来到府里就先从自己擅长得做起吧,月银的话别人一两,给你二两。”
二、二两??
刘三儿养鸟儿一年才能赚几个钱儿,能有二三两那都不错了,周二郎一个月就给他二两,刘三儿快被这巨大的馅饼砸晕了。
晕晕乎乎之际,就听贵人又道:“但我要你务必把少爷买回的两只鸟儿给照顾好,若是死了一只,你的月银减半,若是两只都给养死了,周府有周府的规矩,你需懂得。”
“当然,若两只鸟儿都养得很好,月银给你翻倍也不是问题,除了养鸟你若还有别的本事,本官自也不会亏待你,你可听明白了?”
“小的听明白了,定会好好做事儿,不叫老爷操心。”刘三儿忙磕头谢恩。
周二郎道:“来府里做事儿,就不能去鸟市卖鸟儿了,想你这个月生活必然拮据,二两银子可以先提前支取一两补贴家用。”
周二郎前面一番话利诱与威胁相辅相成,左手银子,右手大棍,你要想好好拿银子,那就得乖乖听话,不要做出让老爷不高兴的事儿来。
当真说得刘三儿又眼馋银子又害怕做不好被贵人惩罚,听人说那贵人生气了,打死奴仆的事儿也是常有的。
这会儿听到贵人这么大一个大官竟然能替他想到他家里这个月没有收入生活过不下去的困境,刘三儿瞬间对周二郎产生了无比的归属感。
老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贵人这么大个府邸,这么多下人,可不得有规矩管着,做不好事或是做错了事被罚那不是天经地义,但能如贵人这般能体恤下人的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刘三儿感恩戴德的被人领下去,周二郎起身回屋。
周锦钰这会儿已经换好了衣裳,见他进来,扑过来,“爹,你快让那刘三儿帮我看看,今天早上无忧好像也有点儿蔫儿了。”
“无妨,可能是才新换了环境不大适应,钰哥儿刚来京城时不也是不适应吗,这鸟儿跟人是一样的,刘三儿养鸟这么多年,处理这点儿小毛病完全没问题。”
“无忧和无疾交给爹帮你看着,不是要跟爷爷和大伯出去吗,快去吧。”
“那好吧,爹我出去了啊。”
“去吧,去吧。”
“爹,我们很快就回来。”
“好了,爹知道了。”
秋霜带着周锦钰走到屋门口,周锦钰又忍不住回过头儿,冲周二郎咧嘴儿一笑,“爹,我就只吃两块儿臭豆腐。”
朱云娘在旁边儿捂着嘴儿笑,秋霜也忍俊不禁。
周二郎把身子一背,抬手朝儿子做了个“快滚”的动作。
周锦钰嘻嘻哈哈跑开了。
周老爷子和周大郎正跟院子里等着他呢,周锦钰扑过去,“爷爷,我爹大发慈悲说让我吃四块儿臭豆腐。”
周老爷子一把抱起孙子嘿嘿笑,“傻小子,他又看不见,吃多少还不是看咱爷儿俩的肚子有多大,爷爷跟你说,那二郎神君庙门口有家小酒楼,比太白楼的饭菜都香哩。”
“爷爷你又吹牛吧,一分钱一分货,怎么可能比太白楼还好吃。”周锦钰不相信。
周老爷子胡子一撅,“你这孩子,我看都被你爹带坏了,啥都是贵得好,到时候你尝尝就知道了,爷爷上次亲口吃过的,还能骗你不成。”
周大郎看着爷孙俩嘴角儿微翘,要论给弟弟拆台,爹若是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
爷儿仨驾了马车出门,周二郎没让护卫跟着,省得爹多心。有大哥在,顶得上千军万马。
一气化三清,道教最高神不是三清祖师么,那三位不比二郎神君来头大,爹也真是的,没文化真可怕。
大胡子!
京郊,二郎神君庙的一处暗室内。
本应该远在南州府的朱隐跪在地上抱住男人的小腿痛哭流涕,哭得毫无形象,“殿下,我的殿下啊,你让老奴找得好苦,好苦啊。”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叹口气,“自个儿笨,这么久才找到,倒还埋怨起我来了。”
朱隐哽咽,“是,是属下愚钝了,殿下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男人点点头,“还行,比以前的家业是小了点儿。”

除却君身三千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不知道是岁月不肯败美人,还是主子医术高超驻颜有方加上是修道之人,眼前的殿下一如二十年前,容颜并无太大改变。
朱隐没有向自家主人哭诉这些年他带大朱云娘有多么艰辛不易。
他朱隐一生只忠诚于主人萧祐安一人,萧祐安叫他生,他不敢死;萧祐安叫他死,他亦不会苟活;主人说要把孩子好好带大,他就把云娘好好带大。
朱隐告知了萧祐安云娘现在的状况。
萧祐安没有说话,他早已经见过了,云娘长得和她娘很像,小外孙却是长得很像他。
这边周锦钰跟着爷爷大伯出了安京城往郊外二郎神庙走。
快到年底了,出城烧香祈福的人不少,路上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安京城的达官贵人多,安京城郊的寺庙也多,山脚下大大小小的寺庙遍布,但通往这些寺庙的官道只有一条。
离着前边儿寺庙还有老远一段距离呢,周家爷儿仨就不得不提前下车,前边儿堵车堵得水泄不通。
从车里下来步行的香客不在少数,周大郎的身高在整个大干朝都少有人能与之比肩,抱着周锦钰行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周锦钰生得不是普通的好看,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的那种漂亮,皮肤仿佛阳光下的白瓷,剔透到晶莹,小娃清彻的眼神中闪耀着乖巧温顺的水光,有一点点不知所措的无辜。
周大郎刚给喝口了水,不小心有一滴小水珠顺着小娃嘴角儿流下来,挂在小下巴尖儿上,生动可爱得不得了。
这是谁家的小仙童吧。
感受到周围人笑意盈盈的打趣,周锦钰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大伯的颈窝,逗得众人脸上的笑意更浓。
大郎眼含笑意,安慰地摸了摸小侄子的头。
钰哥儿生在周家,养在周家,身上流着二郎的血,亦流着周家的血,皇族后裔又如何,他姓周,自有姓周的护住他。
不明就里的外人还以为大郎和钰哥儿是父子俩,只觉这如猛虎般强壮的汉子在自己的崽面前竟然是这般温柔,当真是个好父亲呢。
哪里人多,哪里就有生意在,有举着糖葫芦的汉子在人群中穿梭叫卖,亦有卖小儿玩具的货郎挑着担子向带着娃的香客兜售。
与其等着客上门,不如挑起货找客,等香客们到了寺庙外,竞争可就激烈了,费点儿腿儿能多卖还能卖个好价钱。
从底层出来的周老爷子就喜欢这样努力过日子的勤快人,一下子买了三串糖葫芦。
周大郎都快三十的人了,哪会吃孩子的嘴,摆手不要。
周老爷子呵呵笑,“害啥臊嘛,你多大了在爹这儿还不是个娃子么,以前想吃没钱买,现在爹有钱买了,你又不吃了。”
周锦钰抿嘴儿一笑,把自己手里的糖葫芦直接举到大郎嘴边儿,“大伯,你替钰哥儿尝尝酸不酸。”
小侄子一直举着呢,大郎没办法,张口咬下一个吃了。
“大伯,酸不酸?”周锦钰问。
大郎抓着周锦钰的小手把糖葫芦往侄子嘴边儿送,那意思是:吃吧,不酸。
周锦钰冲周老爷子笑,“爷爷,不酸,我们一起吃,看谁先吃完。”
周老爷子嘿嘿笑,“那指定爷爷先吃完,爷爷嘴巴大。”
周锦钰扭过头儿对大郎道:“大伯,你帮着钰哥儿一起吃,钰哥儿要当第一。”
周老爷子反对:“钰哥儿,你这是作弊哩。”
周大郎就笑,钰哥儿可真是二郎的儿子,想让自己吃个糖葫芦,竟绕了八百个弯儿达到目的。
叔侄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糖葫芦,周锦钰故意一口咬掉一整颗山楂果,嘴巴小放不下,小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个小松鼠。
周大郎毫不示弱,吞掉两颗山楂果,一边腮帮子鼓起一个。
周锦钰不由伸出手指头去戳大伯一边的腮帮子,鼓起的腮帮子变戏法般迅速瘪下去,逗得周锦钰咯咯笑。
周老爷子在一旁看着直叹气:老二俩口子想生却生不出来;老大能生,却连媳妇儿都懒得给你娶;你就说愁不愁人吧。
最近他在瓦舍里看戏,受了点儿启发,那戏文里的男男女女好像更喜欢自己选的,而不是父母或者媒婆给挑选的。
这么一想,当年二郎和云娘也是自己先看对眼儿又找的媒人提亲。
莫非大郎也得这么搞?
爷儿仨溜达着,已经到了目的地,二郎神君是武神,用到他老人家的人似乎不太多,因此二郎神庙地处山脚下较为偏僻的地方,来上香的香客也不似别处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跟随人流进到庙里,这座二郎神君庙占地面积并不小,却是颇为简陋,完全没有前边路过的寺院那般气势巍峨。
偌大的个院子里竟然只有一个开间正殿,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偏殿。
进到开间的正殿,就见手持三叉戟,阙庭开天眼的二郎神君铜像端坐上方,座下蹲着哮天犬,抬眼望过去,只觉此神像威严神圣,不怒自威。
视线往下移,待看到供桌的帘布上“有求必应”四个大字,周锦钰就感觉有点儿意思了。
再往下看,供桌前边放着一个大大的红木功德箱,相当大,相当醒目,不往里放银子都不好意思。
然后,功德箱前面摆放着跪拜的黄色软垫,磕头的时候先看到功德箱,抬头的时候还是先看到功德箱,就问你放不放银子!
周老爷子一进殿门儿,脸上就虔诚严肃起来,率先上了一柱香,而后跪在软垫上跪拜三次,嘴里一阵念念有词,随后往功德箱里放了一个大大的金元宝。
旁边的小道士看到后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一摆拂尘,淡定而立。
周老爷子跪拜完,又拉过周大郎,让周大郎跪拜上香。大郎不信这些,不过为了让老爹安心,还是一一照做。
大郎起身后,周老爷子又拉小孙子跪下,悄声问小孙子,“钰哥儿,你那和神仙沟通的本事还在吗?”
这都什么时候的糗事儿了,周锦钰连忙摇头。
周老爷子一寻思也是,听说过三岁以前的娃子通灵,这三岁以后还真没咋听说过,钰哥儿这情况也正常。
他跪在小孙子旁边,替小孙子许愿,“神君大人在上,小老儿周长庆刚给您老人家捐了个大金元宝,那个是求您老人家保护俺家大郎的。”
“一码归一码,现在俺再给您捐个金元宝,这次是保佑俺这小孙子的,您老保佑着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您老若是忙不过来,就派您的哮天犬给照看一二。”
“还有,上次咱们大郎、二郎都上了战场,小老儿说过俩小子若能同时平安归来,就许您个金身,今儿最主要就是来还这个愿来着,一会儿咱就把银钱交给管事儿的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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