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娘忍不住脸色微红。
周二郎伸手揽她入怀,长指轻轻挑起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觉得配不上我,嗯?”
朱云娘轻轻点头。
周二郎轻笑了声,“但还想要独占夫君,是么?”
朱云娘不说话了。
周二郎长指安抚般捋了捋她的长发,“夫君再和你说最后一遍,有你和钰哥儿足以,莫要成日里想些有的没的。”
朱云娘将头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嗯”了一声,夫君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呼出来的气息亦清新得很,夫君的身体很滑微凉,挨着真得很舒服,夫君他身高体长,被他拥在怀里格外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
周二郎感觉到娘子的小手大胆地环上了他的腰侧……
结束时,周二郎汗湿的墨发狼狈地浸贴在脸侧,眼尾烫热绯红,泌出生理性的水光,肌肉紧绷的瞬间,他狠声道——娘子如此贪心,叫二郎累死算了!
朱云娘亦出了一身的汗,她忍不住想:夫君好生厉害,他是全大干朝最会最厉害的男人吧。
事毕,筋疲力尽的周二郎去浴室清洗,人泡在浴桶里,忍不住抬手抚额。
还纳妾?
他是嫌命活得太长了么。
是宝贝不乖,还是娘子不好,他怎么就那么闲得慌,伺候云娘一个还不够,非要吃饱了撑的上杆子给自己找点儿硬活儿干?
那些个妻妾成群的,女人们表面上“夫君好厉害”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没用的东西呢。
周二郎从浴室里出来,先去儿子房间瞅了一眼,钰哥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子翻过去了,压着半边小脸儿睡呢,小鼻子都给压瘪了,嘴巴也被压的变了形,微微张着呼吸。
周二郎上床给翻了个身,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儿子唠叨,“小倔脾气非要自己睡,自己睡又不老实,现在是不要跟爹睡,再过两年抱都不让抱了,等翅膀再硬点儿是不是巴不得离爹远点儿,嗯?”
钰哥儿长长的睫毛扇动两下,睁开了眼睛,周二郎以为自己把儿子吵醒了,没想到人家只是眼皮睁了睁,继续接着睡。
把周二郎笑得不行,陪儿子躺了一会儿,这才端着灯转身出去。
次日,周二郎上衙,朱云娘将他送到了大门口,儿子交代的,说若他早上起不来,娘就要代替他送爹去上衙。
周二郎上车前对云娘道:“银子你知道在哪,和大姐带上兰姐儿一块儿去买些首饰珠花,莫要心疼银钱,挑自己喜欢的买。”
“夫君,云娘的首饰已经不少了。”
“嗯,多买几件换着戴。”
云娘看着夫君的马车走远,心里美滋滋的,定是她昨日表现得很好。
周二郎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琢磨着昨日初入翰林,姜茂林同他说的那番话。
当初乡试时,姜茂林坚持点他做解元,当真只是惜才么?怕是为他自己铺路才是重要动机。
如今两个人算是有了师生名义,姜茂林在翰林院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出头,甚至连上书房、南书房行走的机会都没混上,可以说是官职做到头儿了,上升无望。
他若不甘心就此混吃等死,自己就是他目前能抓住的最好机会,自己若能有朝一日入内阁,姜茂林也跟着受益。
有共同的利益,且对方目前除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这就好说了,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必挑得太明,之前鹿鸣宴上对方就已经递出诚意了,昨日又有意无意对他说起如今朝堂上的一些事,基本上两人算是心照不宣了。
姜茂林也是个老狐狸,并未一上来就对他下本钱,那些提点似有若无,藏得很深,考验他读书人的悟性呢。
姜茂林的意思是想让他趁着六元及第,皇帝对他的印象正好,趁机多表现。
只不过姜茂林着急,他却不能急,过完年不过才二十三岁,急什么,欲成事者,先明其局,对朝堂、对局势人事两眼一抹黑,就算入了皇帝的青眼又如何,最终还要落实到能为皇帝办实事儿上来。
六元及第,他恨不得这光环早点儿淡下去才好,调子起得如此之高,后面还怎么往上拔,事情办得好不好,一半儿在事儿,一半在期待值,他可不想让皇帝对他太过高看,当然低看也不行。
先前皇帝对他多番赏赐,显然是入了眼的,入了皇帝的眼也意味着成了他人的眼中钉,与姜茂林建议的相反,他这会儿不但不能进,反而要退。
退下来,退到没人注意他的地方,慢慢看,慢慢学,慢慢想,慢慢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将军府。
贺景胜一大早起来,非要嚷着要他娘卢氏带他去端王府玩儿,说是想吃端王府厨子做的点心,谁都知道端王府最出名的有三样东西,医官,厨子,女人。
卢氏与端王妃是表姐妹关系,关系还说得过去,倒是有些日子没去探望过,就应了儿子。
说起来这表妹也是个倒霉的,嫁给谁不好,偏偏要嫁给端王这么个风流王爷,生生把自个儿活成了个摆设,空有荣华富贵,夫妻间的情分寡淡到像那白开水,随手一泼,扔了也不可惜。
还真不如自家这个,官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长相亦是,但夫妻间互相敬重,夫君一个月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宿在正房不说,几个妾室该由谁伺候也均由她做主安排,等于是直接灭了妾室争宠的心思,能做到如此的男子,整个安京城怕也是难找出几个,叫她在夫人圈儿里赚足了脸面。
端王府,早上起来,端王妃半跪在地上服侍端王穿靴,端王低头瞅了她一眼,道:“你不必事事亲为,这些事叫丫鬟来做即可。”
端王妃:“王爷难得宿在臣妾这里,臣妾想多服侍王爷一些。”
端王焉能听不出她话里的委屈抱怨,轻笑了声,靴尖儿轻佻地勾起王妃的下巴,又从她下巴一路滑行到她的心口,停住,“本王想剖开你这里瞧一瞧,你对本王有几分真心。”
当着下人的面儿,端王的举动实在是一点儿脸面都没给王妃留,端王妃的脸色红白交错,难堪至极。
端王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脚,站起身来,将端王妃扶起来道:“瞧你吓得,还当真了不成,本王在诏狱里见惯了血腥,可不想回到王府还不清净,起来陪本王用膳吧。”
端王妃强自镇定,“是,王爷。”
她知道王爷这是在敲打她呢,都说端王爷风流倜傥怜香惜玉,只有她这个枕边人清楚他有多自私、冷漠、薄情。
那些侧妃侍妾怀不上孩子是她给喂了避子汤不假,可没有端王的纵容,她敢吗?
她本以为自己是正妃,有资格生下他的孩子,谁知道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端王给她的哪是什么养生丸,根本就是避子丸。
王爷没有爬上那个位置之前,不可能允许任何子嗣生出来影响他的大计,正是因为喘症,体弱,没有子嗣,皇帝才可能对他用的放心。
王府里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女人,制作出的各种小玩意儿,看似荒淫无度,这一切不过是给皇帝看的幌子而已。
端王,既不风流亦不多情,有喘症不假,可他绝对不弱,王府一等侍卫不敌他十个回合。
端王不爱任何人,他只爱权势。
王府的早膳很精致,麻鸡菌汤热锅、螺蛳包、青水海兽碗菜、清蒸鹿尾、桂花白糕、八宝粥、还有小碟的酱菜。
食不言寝不语,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偶尔碗筷相碰的声音,一桌子菜,端王亦不过随便夹了几筷子,喝了小半碗儿粥便擦了下嘴,站起身来出了门儿。
端王换过衣服,出门儿正要抬腿上轿,贺景胜母子的轿子停在了王府大门口,母子俩下了轿忙上前见礼。
端王瞅见贺景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本王好些日子没见胜哥儿了。”
贺景胜上前,“端王殿下,许久不见,胜哥儿好想你。”
端王拧了他脸蛋儿一把,“小嘴儿倒是甜,我看是想本王的厨子了吧。”
贺景胜:“王爷,胜哥儿想向您借样东西。”
“胜哥儿,不得无礼。”卢氏慌忙拽过儿子,冲端王赔礼,“小娃子不懂事,王爷莫怪。”
“不妨事。”端王摆摆手,对胜哥儿道:“你想跟本王借什么,说来听听。”
贺景胜看了他娘一眼,不愿意当着他娘的面儿说,若是当着他娘的面儿说了,他娘不会责怪是他害钰哥儿犯了病,反而会迁怒钰哥儿麻烦。
端王好笑,侧身看了卢氏一眼,卢氏瞪了儿子一眼,只得退到一边。
贺景胜这才开口:“王爷,胜哥儿有个亲如兄弟的好朋友,他得的病与王爷一模一样,胜哥儿想借您的贴身医官一用。”
端王睨了他一眼,“你倒是真敢开口,那家的小子?本王怎么没听过谁家有这么个小倒霉蛋儿。”
贺景胜:“他是新科状元的独子,叫周锦钰,长得比他爹还要好看,还很可爱,王爷见了一定会和胜哥儿一样喜欢他。”
周凤青的儿子?
还是独子。
呦,六元及第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时候可是惊动了全安京城的女子,什么清艳雅致、芝兰玉树、杳霭流玉似谪仙,是个好词儿就往他身上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个病秧子独子岂不是正好。
皇帝陛下这是想让周凤青分去自己手中的权势呢,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皇帝把他当刀使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养刀久了,这刀便会生出煞气么。
男人尝到了执掌他人生死的滋味儿,谁能不上瘾呢。
端王抚眉轻笑,“嗯,本王答应你,回头儿派医官过去帮忙看看。”
贺景胜深深一礼,“景胜代钰哥儿谢过王爷。”
端王虚扶了他一把,“本王还有事,去吧,你喜欢吃什么,叫厨子给你做即可。”
贺景胜谢过,欢天喜地的跑了。
第64章
端王看过周二郎的几篇策论,想法确实很独到,关键是这人能看出问题的根源所在,并且给出颇具创新的解决办法,这点就比较难得了,又如此年轻,磨练磨练确实是一把好刀,他都有点儿忍不住欣赏了。
欣赏归欣赏,可这把刀倘若有一天是对着自己的,那就不太好了。
他还想着这么个人才毁了着实有点儿可惜。
不成想他的独子竟然身患喘症,又找人调查了一番,竟然还是成亲七年唯一的儿子,看样子这个周凤青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子嗣艰难的。
而这天底下能把喘症控制住的人除了他赵修远,怕是再无旁人。
这叫什么锦钰的小倒霉蛋儿可太招人疼了,一个人就把这局给破了,他得一员猛将,他爹也因为他逃过一劫,啧啧啧,怪不得贺景胜喜欢,他也喜欢得很,说不定见到了还真愿意纡尊降贵抱一抱可人疼的小崽子。
休沐这日,端王使人叫来了府上的随身医官,一番吩咐,医官躬身退出去时,又被他抬手叫住,“那药的毒性给孩子使用确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医官忙俯身行礼,答道:“启禀王爷,剂量开小一些问题不大,只是此药最大的弊端在于它的毒性会日益累积,王爷也知您当初——”
医官顿了顿,又道:“所以,他若从小就开始服用此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所承受的毒性会越来越大,到最后怕是……”
他低下头,意思点到没有继续往下说。
端王单手撑住额角,半晌没说话,过了会儿,摊开手掌心对着窗格透进来的光线眯起长眸,正反面都看了看。
很漂亮,很修长的一双手,可惜这双手早就沾满了血腥,只是还从未对着孩子下过手,不过等他撑不住的时候,大概也长大了,若没有自己的药,他能不能长大还两说呢,他这病可比自己的情况严重多了。
端王缓缓开口道:“剂量尽量开小一些吧,能让他发病时喘得上气儿就成,再给配些强身健体的名贵药材进去,出去的时候注意避开东厂那帮讨人嫌的。”
“是,王爷。”
半晌后,殿内传出一声压抑地低吼,“来人!去把本王的烈焰牵过来,本王要去骑马!”
周二郎比任何人都清楚端王久病成医,并且拥有大干朝最好的资源,是儿子能治好喘病最大的希望,甚至于可以说是唯一的希望。
只他一个小小的六品翰林修撰哪里能够和端王这种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搭得上话,他想与人家做交易,想被人家利用,都没有那资格。
端王竟然亲自派人上门儿前来为钰哥儿治病,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吃惊过后,他也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米饭,皇帝的饭碗不好端,端王的饭碗也好端不到哪儿去。
端王上杆子派人来为钰哥儿治病,要自己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会小,不过倘若真能治好儿子的病,被端王利用又何妨,为了钰哥儿,他有什么不能做的。
钰哥儿的病终于有治了,全家人都高兴得跟过年一样,连大郎这样的硬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躲到一边儿偷偷抹眼泪儿。
实在是小侄子犯病的时候太吓人了,谁也不知道孩子下一口气儿能不能喘得上来。
周锦钰自己也开心的不得了,虽说不能完全根治,可发病时能够缓解也行啊,喘不上气来时那种面对死亡的窒息感太难受了,这辈子有了这么好的家人,他不想死,他想好好活着。
就是这药可真够名贵奢侈的,比京城的房价还要贵,一颗花生米般大小的药丸就要五金,相当于五十两银子,爹所在的翰林院是有名的“清贵”衙门,月俸不过二十石,约合二两多银子,爹一年的收入都不够买这药丸子的一半儿。
这也就罢了,更变态的是这药的吃法,简直是极尽矫情讲究,不能用白开水送服,得用清晨采集的露珠化开以后喝,这要吃一次药,得采多少露水呀。
周锦钰相信那药肯定是有效果的,毕竟是给尊贵的端王爷服用,但是这必须得用鲜荷叶上的露水,就纯属医官故弄玄虚忽悠端王了。
还有,这装药的器皿也金贵,上等寒玉制成的雕花莲纹白色小圆盒,据医官的意思是这寒玉可以保持药效。
总之,不愧是端王爷吃的药,处处都体现出尊贵,吃不起。
这次除了周锦钰,全家人都觉得值!砸锅卖铁来换也值。
但医官上门儿可不是来赚钱的,无非是让周凤青承王爷的情,怎么可能要他们的钱,只说王爷慈悲,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说王爷自己吃过喘症之苦,听贺府的胜哥儿说了钰哥儿的病,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受罪,随手帮个小忙也算做了件善事。
周家人都是实在人,哪里会无缘无故白白占人家王爷的便宜,还是这么大的便宜,人家再有钱,那也是人家的,拉着医官非得要给人塞钱票,被周二郎给拦下了。
家里人不懂规矩,他不能不懂,端王哪里缺那点儿银钱,真给了就成“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道好歹了。”
周二郎亲自送医官出大门,到了门口拱手郑重一礼道,“劳烦章医官转告端王爷,就说王爷的大恩大德,周凤青定不敢忘。”
目送医官走远,周二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猛地转过身把大门一栓,反身倚靠在门板上,闭了眼,深呼吸,颤动的睫毛,起伏的胸口显示出他心中的激动。
天知道钰哥儿每次犯病的时候他有多害怕,紧张到手抖,又不敢在孩子面前表现出一分,娃喘不过来气,他亦喘不过气来。
他早已经习惯了有儿子的生活,怎么能没有呢。
早上去上衙,一天不见,再见到钰哥儿都觉得亲得不行,钰哥儿每天在门口等着他下衙,一迭声爹,爹的叫着,爹累不累,爹饿不饿,心里时时处处装着他,那样依赖他,信任他,喜欢他,崇拜他,他从来不知道有个儿子这么好。
钰哥儿若真走了,一辈子太长,他该如何度过没有孩子的的日子,再也没有快乐了。
周二郎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形象了,拽起长袍,一路小跑着进了屋,一把将儿子抱起,豪气道:“爹,今儿高兴,我们全家去吃太白楼!大哥,咱们爷儿仨儿好久没一块儿喝过酒了,今儿就喝个痛快!”
周凤英跟着起哄,“爹,今儿俺也要喝两杯,咱点好酒,点太白楼里最好的酒。”
周老爷子乐呵呵道:“今天高兴,都听你们的,管他多少钱,咱一家子吃顿好的,爹给你们结账!”
周二郎笑,“咱爹请客还不好说,啥贵咱点啥,赶紧都回屋换身衣裳,那太白楼里非绫罗绸缎者不准入内。”
“这是啥破规矩。”周老爷子嘟囔。
周二郎笑道:“大概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那里面的菜非绫罗绸缎者也点不起,不过楼里的菜做得确实真不错,招牌菜在别处吃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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