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片…
直到那片肤色被视线渲染到浮起绯色…
直到身边紫蓝发色少年脸如冰霜…
清冷的声线犹豫一下,终于还是响起:“…及川?”
少女一僵,眯起眼抬头…
茶发翩然,神情微酣,眉心清俊依旧如山水之色,只隐约带了些微疲惫…
心脏瞬间被揪住,夕夏颤巍巍的敛眸赔罪:“手冢前辈…那个,那个我家洗衣机…和你真有缘。”她对衣服负有不可磨灭的责任…
茶发少年噎了一下,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只能无奈点头:“…恩…”
千秋死板着脸,盯着某处不放,语调寒如冰窖:“你还想拉到什么时候?!”亏他刚才扯了那么久,都把手冢前辈的衣服扯开了,居然固若金汤!
轮到夕夏噎了,她干笑两声,费力的动了僵硬的手指,松了皱巴巴的衣摆…
气氛依旧古怪…
夕夏眼不停靠打量四下,很镇定的转了话题:“那个…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在医院?”
“你的反射弧真长!”千秋鄙视之…
“……”因为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脑只能选择性的排先后,夕夏瞪着天花板目不斜视,尽量不去回想刚才的景色…
“干吗不说话!你发高烧烧傻了?!”
“发高烧?”少女干咳两声,忽然忆起昨夜房前那一幕,很悲凉的自我唾弃了…
“劳累熬夜受冻外加腿脚肿胀引发的炎症…”女士接过话头,善良的解说:“我个人认为,这是挑食间接导致身体营养不均的后果。”
“……”少女嘴角一抽,懒眸一瞟:“如此说来,老弱病残孕怎么说我也占了两三样…所以,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洋葱攻击…女士,你该有点职业操守…”
青筋一蹦,及川爱里强压下去,忽然眉眼一挑,斜眸补充:“你大半夜病症突发,要不是手冢及时发现送你来医院,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少女眉眼不抬,习惯性的顺口致意:“感谢手冢前辈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嘶…耳朵耳朵…小弟你轻点…”
千秋冷着脸,直拧到她耳根泛红,像是涂上烙印:“长点记性,别人才不稀罕!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这样让人很为难!”
“是是是…哎…耳提面命你不用亲身受教吧?!小弟,姐姐我好歹是病人啊病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看看场合,医院不许喧哗!”及川爱里揉着额头:“千秋,你先去柜台结账出院。”
俊美少年哼了一声,瞥了揉着耳朵的少女一眼,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茶发少年,皱着眉头转身走出门…
及川爱里摇摇头叹口气,转向茶发少年,笑道:“手冢,昨天晚上真的麻烦你了…”
“伯母客气了。”
“要不是这孩子扯着你的衣摆,你怎么也不会耽搁一晚没睡…”
少女屏息静气,假装没听到。
手冢看了眼阖眸小憩的少女,摇摇头道:“不,是我大意了。及川没事,我先走了。”
“啊,这就走么?改天我上门当面致谢。”
“伯母不用送了。”
少女半开眸,正巧瞥见少年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心中一落,她看了看手心,眼神古怪而苍茫,口中念念有词…
及川爱里回头,正瞅见某人嘀咕的口型:“在春梦中无意识的做了什么犯法么?不对…我明明把持得很好…好吧,为什么那样子像是我已经把人吃拆入腹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清心咒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及川爱里洒然失笑….
窗外晨阳之光,一片金黄…
☆、溪云初起日沉阁(上)
弱不禁风这种形容词的适用度,应该是因人而异。
至少,及川夕夏以为,她本身是绝对和此类用词挂不上钩的。
虽说她喜好以不动应万变看似纤弱散漫,可是她懒得有原则,赖得有气节,闲得有风骨啊!依附其他个体成日柔若无骨的寄生类,绝对不是她的真实写照!绝对不是!
少女从压在身上的厚重大衣下挣口气,揉揉刘海,很善解人意的开口:“那个…千秋小弟啊,你很辛苦吧?”
千秋直视前方,赏都不赏她一眼:“沉得和猪一样!”
“…唔…的确,这衣服我也觉得重如泰山。”少女假意没听出少年话中的讥讽,讨好道:“虽说我轻如鸿毛,可也是有一定重量的,要不?我下去减轻你的负担,衣服你扛着?”
紫蓝发色的俊美少年依旧目不斜视:“请你分清主次重点谢谢!”
某小娃咳了一声,叹道:“千秋小弟啊,姐姐知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承受能力自然还是有的…我是说,从物理学角度看,换一种姿势减弱压强你好我也好…好吧,你好歹体谅一下我的心情,虽说最近和临空移动缘分非浅,可现在蔽之唯恐不及…厄,小弟,你别忽然转过来瞪我…你的双臂虽然修长可是毕竟瘦弱,摆出那么大的转弯弧度很容易出事故啊!”
及川千秋脸色阴沉,美目死盯着她,开始分不清主次重点:“你最近和什么有缘?!”
“…厄,就是拦腰直抱,像这样…诶小弟你开始青筋暴起脸色发白呼吸不稳血气不畅了,果然啊,这种姿势持续久了副作用很大…厄…千秋小弟,你别用劲勒我啊据说死人更沉…”
“闭嘴!”及川千秋咬着牙下意识的将少女抱紧了点,恶狠狠的开口,语气不知是羞恼还是气愤更多点。
“…唔…”夕夏瞥了眼被自家小弟这么一句吼叫吸引过来的好奇视线,动了动唇瓣顶着低气压小心翼翼道:“小弟啊,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压迫别人的急切心情么?”
“我就要这样!”少年不耐的扭头:“你有意见?!”
“我…”的确有意见啊…她的裙子早就换下来了,为什么还是逃脱不了这种姿势啊?
“有意见驳回!”
“那个…”凡事好商量吧?改用背的不是很好么?
“没意见闭嘴!”
“……”难道要保持中立?如果这中立是指下地自己走,也好过公主抱这种让人窘迫顿生的手法啊…心跳相连,气息相近,这让她不想回忆那晚的心绪不宁心跳如鼓都难…
沉默片刻,俊美少年见某人悄然无声貌似神游,又发挥了别扭特质,神经搭错的怒了:“你干吗不说话?!”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反正都是她的不是…
夕夏摸摸额头,泪了:“少爷,请恕奴婢失职,无法揣测圣意…为什么奴婢我就出门这么一趟,您就变得如此阴晴不定难以伺候啊…难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么?您的彪悍和不讲理已经越发得到女士真传…俗话说得好啊,学好难学坏易,该说女士的功力无敌还是你的可塑性太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给我闭嘴!!!”某传人和前头被无辜牵连的彪悍始祖忍无可忍连音攻击!轰炸碎片波及了方圆十米的人群,注目礼刷刷而来…
某小娃识趣的将脑袋缩回大衣,默默哀伤了…唯一可供□□的弟弟从冷漠转型火爆歩上了女士的后尘,莫非她以后就要在此双面夹击毫无喘息唯有沉默权可使的环境中度过余生?这…真是太悲催了…
顿觉人生就此了无生趣的及川夕夏,闭目抽了抽鼻子,偃旗息鼓了…
“叫你闭嘴,居然这么听话?”帮着少年将少女拎到车后座,再顺道扯开她脸上的大衣免得某人窒息而死,及川爱里瞪了某小娃一眼,绕到车头,打开车门,冷哼道:“果然这几日在相原家被教育得很好啊!”
夕夏顿了顿,睁开眼,懒懒的扫视了一下所处环境,很是欣慰道:“我也深有感慨啊,几日不见,女士你秉承了相原家奢侈慷慨的风格,放弃平日崇尚的健康步行转而打车挥霍?难道近来经济太景气而工资大涨?那真是可喜可贺啊!”
“……”到底是体谅谁大病初愈腿脚不便不得不破费啊?!体谅谁啊?!及川爱里直视前方大道,深呼吸:“司机,开车!”
后头的懒音还在继续,依旧是那听了多年几日未闻调侃戏谑的腔调…
“女士,我早说过人生苦短要学会及时行乐,不要年纪轻轻就养生防老,你看近几年你越发养得一脸菜色,真真是有损你身上名为美貌的唯一闪光点啊…”
及川爱里怒极反笑,刷得转身,瞪住某张几日不见虽显苍白却欠扁如斯的脸,多日的心慌瞬间爆发:“这么嫌弃我你还回来干什么?!”
少女一怔,挑挑眉:“女士,恶人先告状是不对的,明明是你罔顾多年情谊毫不怜惜大手一挥把我扔出门生死自理的啊,人证——我!物证——千秋!俱在!你无从抵赖啊!厄…千秋小弟,我就是打个比方…等等,让我说完你再掐…嘶…再加上某个傻瓜还签订了传说中的‘五日不回自动易主’的不合理条约…”
“五日不回自动易主?”一直臭着脸的千秋少年闻言,松开拧着某人耳朵的手,看了看及川爱里…
少女捂住耳朵耸耸肩:“易被激怒向来是女士的弱项,当然你也是啊小弟…咳,乖,把手放下…咳咳,所以对症下药,激将法最为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