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完两位公主,也是该到你们欢喜了。”皇后扫了一眼,等她们安静之后,她就说道:“昨个本宫与太后还有太子商量,为了给陛下冲喜,预备着大封六宫。”
这下诸位妃嫔们的喜色真情实意不少,一个个微微睁眼,原本还觉得困,这下瞬间精神了,毕竟这可是关乎自个的大事。
“皇后娘娘,不知咱们哪些姐妹有此福分?您不若提前与咱们说说,这贺礼也好早日准备。”两年前选秀进宫的娴贵嫔迫不及待地开口,她也想晋升,再升就是妃了,待遇不可同日而语。
“这头一个,便是有生育之功的,舒妃晋升为舒贵妃。文妃是生了九皇子就晋封妃位的,此次便缓一缓。”皇后特意看向了文妃,怕她心里有疙瘩,文妃善解人意,说道:“臣妾知道的。”
本来进宫两年能平安生下皇子且成为文妃就已经是幸运,她不会强求那麽多。
“崔贵嫔,李贵嫔晋升为妃,封号着殿中省拟。禧贵嫔晋升妃位,封号不变。”皇后慢慢地说道,再之后就是一些低位妃嫔,首先就是七皇子的生母苗嫔,她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一直与住同一个宫的陈嫔吵嘴,三天两头惹事,故而陈嫔都晋升为贵嫔了,她依旧被压着,还是个嫔位。
“苗嫔,日后做了贵嫔为一宫主位,千万不要再在外头惹是生非,少些与姐妹们争吵,你不想想自个,也得为七皇子着想。他在勤学殿读书,日日疲累,总不能下了课还听闻你被罚。”皇后敲打苗嫔,哪儿知苗嫔似乎呆住了,连谢恩都是贴身宫女提醒。
“是,臣妾,臣妾定当听从皇后娘娘的教诲。”苗嫔头晕晕,感觉自己心肝跳得极快,她从来不敢想她也能作贵嫔。
“康嫔晋为贵嫔。”她到底养育二公主,这点荣耀还是要有的。皇后又陆陆续续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一些才人美人,哪怕越级晋升也不碍事,左右就是月例多一些,倒也养得起。
全部都是皇后派系的人,从前依附昭贵妃的那些,一个都没有封赏。其中还有一个贵嫔呢,虽然心中想要最后一个妃位,但也不敢问,生怕遭了皇后的眼,往后在宫中难过。
等妃嫔们散了,竹清这才与皇后说道:“二公主睡着了,奴婢看康嫔只顾着自己高兴,已经走了,忘了二公主还在后殿呢。”
“那就先别叫她,让她舒舒服服睡一觉罢,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本宫记得,康嫔对她爱搭不理的,她一个人在华安宫,指不定有委屈也不敢提。”皇后说,陛下拢共就三个公主,偏偏她生母身份低微。
“是,听闻二公主不常去给康嫔请安,是康嫔不让她过去,说是别打扰她上学上课。”竹清说,公主去勤学殿读书,下了课照样有功课。
“不过依奴婢之见,好像是康嫔不愿意见她。”
“康嫔……昔年在王府时就想着生一个哥儿,结果生了一个姐儿,后头新人进府,她也彻底失了宠爱,自此再也不能有孕。她这是在怪二公主呢,一直心里怨恨。”
皇后这样说,倒是让竹清也记起来了一桩事,“康嫔刚生下二公主的时候,二公主不是体弱多病?后头才发现,不是生来身子弱,而是伺候的人不周到。那时二公主还养在她身边,但凡她重视一点,二公主也不必受那些罪了。”
“是了。”皇后也恍然,“你不说本宫还忘记了,康嫔这些年恐怕还转不过弯,不然哪儿能这样对二公主。二公主到底是帝女,她岂能薄待?”
竹清在心里叹气,人的偏见一旦形成,不是轻易可以更改的,康嫔觉得是二公主害的自己没有依靠。
“对了,娘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竹清把二公主以及谢嬷嬷的事说了,她说道:“菊儿与我说,那谢嬷嬷言语间并不尊重二公主,还道华安宫都是她做主。”
“竟有这样以下犯上的宫女?”皇后诧异过后就觉得恼怒,“真是岂有此理,她如何敢这样说?二公主呢,也任由她这般嚣张狂妄?”
“奴婢看二公主,倒似乎被她压住了,二公主身边的宫女们都听从谢嬷嬷的,谢嬷嬷一吩咐,她们也不等二公主的命令与许可,就各自去做事。衬得二公主不像个主子,偏二公主像是习惯了,也不训斥。”竹清说,二公主性子如同面团,可不就是让奶妈妈称大了。
“哼!”皇后一拍桌子,抿了抿嘴唇,这才说道:“往常也是听说过此类的事情,家中姐儿不受重视,身边伺候的人便拿捏姐儿,反而在姐儿屋里头当主子。本宫看二公主也是一样的,谢嬷嬷这些年指不定凭身份昧下了多少好处。”
“这样,等下你让二公主过来一趟,本宫与她说说体己话,把这个奶妈妈给换了,还有她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若不听她话的,都打一顿分去别的地方伺候。”皇后掌权之后手段愈发凌厉,眼里是半点不容沙子。
“欸,奴婢记住了。”竹清说道,待宫女们都收拾茶盏全部退下去了,她替皇后捏肩,问询道:“娘娘,昨个奴婢与您汇报的事,您与太子殿下预备着怎麽做?”
“祁王耐不住了,见皇帝病重,太子年幼,他便也想掺和一脚。”皇后想起祁王就冷笑连连,“先帝在时他装模作样,甚麽风流多情,甚麽只爱诗词不爱权势,都是假话!他要是不想要那个位子,还会与那些男的经常合谋?”
威德大将军居然还把他带去军营,也不知聊了甚麽,想来也是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
“本宫与太子猜测,在太后生辰那日,他们就会动手了,那日文武百官俱都在,只要他们被赶着认了主子,祁王就算是名正言顺。”皇后说,“北大营的兵马有调度的痕迹,这事八九不离十。对了,你误打误撞,倒是恰好瞧见了,记你一功,待事情了结,你想要甚麽赏赐,只管开口。”
“奴婢不想要别的,有那贡橘娘娘多给两个,那都是赏赐了。”竹清笑吟吟地说道,皇后能开这个口,她却不能真的莽撞,狮子大开口总是惹人嫌的。
以退为进才是硬道理。
皇后心里满意竹清,“你瞧瞧你,回回帮了我都是不求回报的,让我不知道说你甚麽好。”可是她心里,到底熨帖,觉得有人是真心实意对她好,为她着想。
“那便先欠着,以后有好事我自当为你筹谋。那贡橘值几个钱?明儿殿中省送来了,你按照从前的规矩分了,给华安宫多送几个,其余的,你自己留着吃。”皇后说,待竹清应了,她又略微惆怅地说道:“你这样的功劳,封个郡主亦或是去外头当官也是极好的。”
“娘娘可是嫌弃奴婢笨手笨脚了?不然何故次次想要让奴婢离了你?”竹清佯装委屈,倒让皇后止住了话。
“也罢,我今后不说了。”皇后拍了拍她的手,吩咐道:“去把二公主叫来,我有话问她。”
“好。”竹清收敛神情。
“她若果真亏待你,在你宫里还作主,你只管与本宫说,要是不觉得委屈,出了这门,本宫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皇后端起茶,眼角暼了二公主一眼。
这就是要看看二公主自己能不能立起来,若是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二公主还是唯唯诺诺,那即便没有了谢嬷嬷,也有陈嬷嬷、许嬷嬷,照样能把她往死里欺负。
“母后……”二公主语带哭腔,她没有料到,生母康嫔都不曾注意到这事,皇后却注意到了,且还想着为她做主。
二公主想来之前就思虑过,这回一下子就全盘托出,“谢嬷嬷经常不许儿臣做这个做那个,儿臣想要去找姊妹们,她也只说别去讨人嫌……”这般细数下来,她日子凄苦得不行。
“可恶的贱婢!”皇后气得拂去桌上的碟子,糕点四散掉落,竹清赶忙上前捡起碟子,把它放在远处,又把两人的茶盏也推离了手边,劝解道:“娘娘可别气坏了,仔细瓷片伤到肌肤。”
“本宫气糊涂了。”皇后恼怒,二公主亲近姊妹却不被允许,她算个甚麽东西,也敢做主子的主了?
就该拉出去,狠狠地打板子!
“来人,传谢嬷嬷还有二公主的宫女。”皇后预备着拷问她们一番。
谢嬷嬷被带进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直到听见了皇后的盘问,脸上浮现出惊恐,还有一抹不知道对谁的怨愤。
“皇后娘娘明鉴,皇后娘娘明鉴。”谢嬷嬷大喊着冤枉,哭诉道:“皇后娘娘,老奴自从做了二公主的奶妈妈,那是从来都不敢怠慢,公主但凡有个甚麽不适,老奴会立马着人去请太医,恨不得替公主受罪……老奴怎麽会托大,反过来拿捏主子呢?”
如此说罢,她往二公主脚边爬了爬,又不停地磕头道:“二公主,二公主。老奴从您生下来就给您喂奶,从只有几斤重到如今长得亭亭玉立,老奴都是一直陪着您的,苛待您的事老奴是万万没有做过。”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了谢嬷嬷饱含情感的声音,就仿佛,她对二公主真的有千般真情。
此刻,竹清正领着菊儿以及红花往华安宫去,二公主方才与皇后说,她的一些首饰经常无缘无故找不到了,问宫人们,她们也说没看见,所以,她怀疑是谢嬷嬷偷了。
于是皇后让她去华安宫把谢嬷嬷的住处搜一搜,若果真有二公主丢失的物件,那谢嬷嬷可就不止被打一顿那麽简单了。
华安宫比较安静,周围几个宫殿都无甚喜好热闹的妃嫔,见了椒房殿的掌事姑姑气势汹汹地来,她们也只教宫人别去凑热闹,小心惹祸上身。
“你是?”华安宫门口正有十来岁的小宫女扫地,她不认识竹清,却也知道这是一位姑姑。
“这是椒房殿的竹清姑姑。”菊儿落后半步,在后边开口解释。
“竹清姑姑。”那小宫女瞬间紧张起来,一双手握着扫帚,不知道该做甚麽。
“你们宫人都在何处?把他们叫过来,候在院中,我有要事做。”竹清冷着脸吩咐,待华安宫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都出来后,她直接命令一个大宫女,“把华安宫的库房记档给我拿过来,我要看。”
“竹清姑姑,这等东西都是谢嬷嬷管着的,我、我……”大宫女为难,她可不了解发生了甚麽事,只知道如果这般给了竹清姑姑,将来谢嬷嬷回来,饶不了她。
“皇后娘娘的口谕,你也不听麽?”大宫女唬了一跳,正呆滞,竹清扫了她一眼,放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不用怕谢嬷嬷回来。”
这一句意味深长,大宫女心里砰砰跳,一咬牙,给竹清拿来了记档,“竹清姑姑,这几本就是。”
竹清就让红花看着华安宫的宫人,她带着曾妈妈与菊儿等人进了谢嬷嬷的房内。
“姑姑,咱们从哪儿开始找?”菊儿问道,特意被竹清带来的曾妈妈搁一边搭话,“瞧瞧这住处,说是主子都不差了。”
谢嬷嬷的住处有一张雕花大床,用来罩着大床的纱还是有名的织金纱,伴随着微风吹拂,织金纱就如同海浪,缓缓闪着金光,霎是夺目。
架铜盆的摆件是外头进给殿中省的——只有少少五十件,随意一放的花瓶价值几十两,用来沐浴的大桶镶嵌了玉石……放眼望去,谢嬷嬷的房间何止是奢靡,简直是超脱了一个奴婢该有的规格!
“乖乖,这等好物件,我从前在一些贵人美人那里都不曾见过,这个奶妈妈就用上了?”曾妈妈咋舌,她之前奉娘娘命令去给后妃送糕点,就见过那些宫妃过得有多艰难,大多数低位妃嫔都用不上攒金织银的好东西。
“先别管这些个,你们都好好找找,这记档上显示损毁的物件都要找到。这些明面上的东西谢嬷嬷还能狡辩,说是二公主赏的,咱们可不能让她申冤,要把罪名给她定死。”竹清手里拿着一本册子,预备着一件一件物什翻查。
二公主与皇后透露的意思是,把华安宫贴身伺候她的宫女都换了,她们都只听谢嬷嬷的,她不要这样的宫女。
要这般大张旗鼓动人,首先就是谢嬷嬷得以“偷盗”定罪,若是说她精神打压二公主,未免会让二公主受人耻笑。
曾妈妈与菊儿各带领几个人,把谢嬷嬷的住处好一顿翻找,连谢嬷嬷有一只遗漏了不曾浆洗的袜子也搜摸到了。
“咦惹。”曾妈妈把那袜子用物什挑开,嫌弃地说道:“真埋汰!”
只是除了明面上的物件之外,她们并没有搜寻到其他被谢嬷嬷偷走的首饰金银,曾妈妈皱眉道:“奇了怪了的,她难不成已经把那些东西送出宫了?”
“不会。”竹清解释,“二公主与皇后娘娘说,这个谢嬷嬷不常出宫,有时一年半载才出去一趟,按照记档上的情况来看,她不可能只几次就把物件拿出去。”
“可是这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看过几遍了,依旧没有,她把东西藏在哪里了?”菊儿也疑惑不解,“她是耗子精?能钻个洞藏东西。”
“别胡嘴。”竹清看她一眼,又转身在房中里里外外查看,她视线扫过每一寸箱子,十几个箱笼都大开,里头布匹、首饰、玉石等等晃人眼睛,但是这些却是二公主从前赏赐给谢嬷嬷的。
忽的,竹清看到了那张雕花大床,床体高度似乎高了一点,与屋内其余用件相比,这张大床可以称得上朴实无华。
竹清曲起手指敲了敲,清脆的“扣扣扣”在房中回荡,里头是中空的,“把被褥、纱帐拿走。”
“莫不是在里头?”菊儿猜测。
果不其然,大床正中间有条缝,一拉,下边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刺得眼睛都发花,最上边放着一柄玉如意,从光亮程度来看,应该是被人日日抚摸。
“哎呦喂,这等藏东西的手段,我曾妈妈活了恁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呢!”曾妈妈震惊,她哪儿能想到,会有人削空床底,在里边放置赃物呢?
“把东西都装走,我要在院子中核对。”竹清说。不消细看,她就已然知道,玉如意、镂空跑马金摆件、玉碗……都是记档上“损毁”的物件。
“天爷!”
“这麽多?我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宫人们时不时发出惊叹,在听说这些都是谢嬷嬷偷盗的之后,他们神态又变了,变得嫉恶如仇,“都说她贪心,这回可不成了罢?皇后娘娘宫里的姑姑亲自领了人来,这一下子就给她翻了个底朝天。”
椒房殿中,皇后很快得知了竹清传回来的消息,谢嬷嬷已然瘫软在地,猛然抬头,看向二公主,尖锐地哭喊道:“二公主,二公主,老奴伺候您多年呐……”她还妄想着用感情绑架二公主,哪儿知二公主早就被她伤透了心,如何可能帮她求情?
“二公主,你打算怎麽处理这事?”皇后问道,二公主看也不看谢嬷嬷,“但凭母后做主。”
“谢嬷嬷,偷盗公主之物,欺上瞒下,打死。”皇后说,“二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不能及时上报,也该罚,通通打二十大板,然后分出华安宫,教她们去别的地方当差。”
“公主……”谢嬷嬷被粗使宫女们堵住了嘴,死狗一般拖着走了。
皇后安抚二公主,“本宫会让竹清看着,让她给你挑几个好的宫女,不拘年纪,只求是个忠心的,你也不必再多思。”
“是,多谢母后。”二公主应了。
此事在宫里激起一阵水花,小主子们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被查了一番,就怕还有谢嬷嬷这样敢偷窃的宫人。
大封六宫的旨意下达,诸位妃嫔都凑在同一日礼成。过了半个月,待入了寒冬,很快便到了太后娘娘的寿辰。
在宴席开始之前,竹清还在与林忠海忙进忙出,只不过与林忠海的投入不同,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皇后可是说了,祁王会在今日动手,到时候刀光剑影,她又是站在皇后身后的,指不定哪儿就飞来一支暗箭,没射中皇后,倒射中她了。
竹清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以及袖箭,得亏现在冬日,她穿着宽袖且衣服厚重,不然还不能掩盖她带了武器。
“你这是怎的了?不舒服?宴席快开始了,你回去罢,这儿就有我就行,仔细皇后娘娘找你。”林忠海说,竹清也不与他闲聊了,绷住脸色踏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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