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分家,就证明了这家子里有一部分东西是她们这一房的,如何不能争?
“珉哥儿你不知道,先前宜州的产业卖的卖留的留,公中的银钱全部入了这儿,都是你二婶管,可是凭甚麽呢?”陆氏不甘心,明明也有她郎君的一份,明明她从前也是管家娘子,如今反倒成了寄人篱下的人。
不平衡,一颗心嫉妒得火烧火燎一般。
“可,太后娘娘压着呢。”珉哥儿看得真切,祖父也动摇了。
“那可如何是好。”陆氏一时间也没了法子,不过她可不会轻易放弃。
晚上沈大人还有公务要处理,姜氏便喊了陪房李妈妈来陪着,两人坐在罗汉床上吃酒,好不快活。
“夫人这回可就不用担心了,那陆氏翻不出风浪。”李妈妈说,“夫人今日可瞧见没,她那个脸色像墨汁一般,黑得透亮。”
“看见了。合该是这样才对,她这副模样总让我想起从前在宜州的时候。”姜氏说,那时她们姜家还没有发迹,大嫂陆氏身份比她要贵重不少,不是个好相与的,家里一应事情也不让她过问,活似她只借住在那儿。
“她如何对我的,我就如何对她,够给面子了。”姜氏冷嘲热讽,“奈何有人不知足,还以为自己矜贵呢,从前占足了便宜,去外头交际,夫人们恭维她。这便也罢了,她的郎君把父亲所有的人脉都给用了,我们郎君都是自己打拼,呵。”
不满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堆积的,两妯娌之间的争斗早就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可以说,陆氏与姜氏永远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天。
原本竹清来送太后娘娘赐下的东西便要走的,但她浑然似忘记了这件事,就这般在沈家住下了。于是她就听闻了陆氏又两番求了沈老爷,甚至搬出了尚未分家的话。
“尚未分家?”竹清喝着茶听姜氏说,姜氏便点点头,略微抱怨道:“不瞒姑姑您说,我们家的确是官司多,未分家,那她就是长媳,理应管家,可如今居住的是知州府,教她管成甚麽样子了?”
“那就分家咯。”竹清提议,“她不是要为珉哥儿找娘子?既这般,你帮着他寻,待他成了婚之后,顺理成章就分家。大房的哥儿成了亲便是大人了,也能奉养母亲,便接了陆氏出去,那麽她自然也就不能烦着你了。”
姜氏一想,是这个理儿,“是了,珉哥儿有了娘子,就不算小哥儿了,他们那一房有了顶天立地的男儿,如何能与我们住在一起?”
陆氏不是想要管家麽?分了家,她怎麽管都成!
“是我想糊涂了,从前只想着如果让她们单独出去住会惹人诟病,却没想起倘若珉哥儿成了亲,那一房男丁就算立起来了,出去住也只会被人教有志气,而不是说我们容不下人。”姜氏满意,但又思量,“不过父亲母亲不知道会不会同意。珉哥儿天赋不出众,如今都快要十八了,依旧没有考中秀才,这前途渺茫,如果不住在一起,恐怕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到底是长房唯一的男丁,沈老爷会不管麽?
更具体的话姜氏没有与竹清说,只回去喊了李妈妈来,两人商议对策,李妈妈一拍手掌,说道:“这有何不可,从前老太爷的容人脉都给大爷用了,如今这知州的位子都是我们老爷自己凭能力坐上去的,奴婢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一房本来就没有占到便宜,这会儿难不成还要给大房的珉哥儿占便宜去了?断然没有这个道理。”
珉哥儿住在这儿,沈知州总得看顾一二,外面的人也给面子给知州,于是带着珉哥儿一同顽。如果将来珉哥儿考不中秀才,岂不是要巴着他二叔给他谋一个出路?
是啊,纵然都是沈家的人,纵然要相互扶持,可……总不能都是她们这一房让步,从前便也算了,这会可不成!
老子用了沈老爷的人脉,半点没有给二房留,这当儿子的,还想继续用她们二房的?
姜氏眼神冷下来,断然不成!陆氏要闹,她也会!
第138章 回宫
因着太后赏赐乃是喜事,竹清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福州里头有时刻关注知州府的人家得知了太后娘娘宠信的姑姑到了自己的地界,一时间都置办了厚礼,想着拉关系。
对于这些人,竹清那是一概不见一概不理的,若是出门被他们缠的烦了,接下来几日便只呆在沈家,哪儿也不去。
竹清在沈家着实轻快了几日,闲暇时便与几位哥儿姐儿论一论民生政治,郁闷了便带着干娘去外头走一走,感受一下福州的天地。
既然是靠海,吃鱼虾就多,这儿是白灼的,明儿吃爆炒的,下一日就尝尝烤制的,可谓各不相同。
正谈论着今日要吃甚麽呢,忽的就见姜氏身边的陪房脚步匆匆地走来,脸上是按耐不住地喜色,“竹清姑姑,夫人让我来告诉你,事儿成了!”
她们二房,与大房分家了!
“这果真是喜事。”竹清说道,既如此,那她来这一趟也就完美解决了姜氏的苦恼,回去禀告太后,也能得一份赏赐。
“你且仔细与我说说,具体情况是如何。”竹清问道,那李妈妈应了,绘声绘色地开始讲述。
“原是我们夫人把所有人都请到了松柏院……”
“姜氏,你把我们请到一处是为何?”沈老太爷不解,“可是家中有要事发生?”不然怎麽把哥儿姐儿也喊来了呢?
“父亲母亲。”姜氏起身行了一个礼,“这些日子府里不平静,儿媳思来想去,皆觉得事情要有个决断才行。不然一直叨扰了父亲母亲的清净也不是个办法,大嫂,您觉得呢?”
这不就是说自己闹腾?陆氏嘴角扯了扯,更为恭敬地说道:“父亲母亲,此话有道理。只是不知二弟妹有何见解,要让我代管家里一段时间麽?”
“大嫂要管,我自然不可能阻止,只突然想到,公中的事归整个沈家,我们各自的私事归自己,故而要分清楚。所以,儿媳觉得,不若分家!”姜氏掷地有声,倒惊到了一片的人。
“甚麽!”陆氏失声,她脑子里一团麻乱,断没有想到从姜氏的嘴里听见这个词,分家,那是你一个媳妇该提出来的吗?
上头父亲母亲俱都在呢!
她正是知道不能分家,所以才敢屡次挑战姜氏,即便她不虞,为了名声,也还是要替她遮掩的,此为家族声誉。
“姜氏,我与你母亲尚且都在,如何能分家,传出去教别人怎麽看?再说了,此事是你一个人想的,还是二郎也同意?”沈老爷面露不悦,怎麽就要分家呢?
沈老夫人最疼二房,这会儿见老爷生气了,便开口帮着姜氏,“你父亲说的对,惠娘,一家子最重要的是和和美美,纵然有些摩擦,也不能当真的。快与你父亲说,你只是随意一嘴。”这便是和稀泥了。
“不,儿媳是真心的。”姜氏在沈老爷发怒之前说道:“大嫂想要管家,这儿又是知州家,何不分了家,如此两全其美。从前在宜州公中并进来的物件铺子也都记录在册,拿出来分了也就是了。我们两家一人一半,如此就谁也不拖欠谁,即便还住在一起,但也是各管各的,不耽搁,父亲母亲觉得呢?”
“儿媳也是为了珉哥儿考虑,父亲母亲,珉哥儿也大了,来日成婚之后就是成家,都说先成家后立业,说不定成亲后就得中秀才举人,以后踏入官场,他的娘子也总要交际的,难不成还与我们住在一起,没得叫人说他们离不得长辈,没有担当。是不是这个理?”
姜氏的一番先发制人倒让陆氏愣了半响,待听明白过后,她面皮子涨红,气得不行。甚麽担当,甚麽立业,说明白了,不就是想把她们娘几个赶出去,倘若真的分家,珉哥儿稚嫩,没个长辈看着,如何当得起科考与官场?
眼见陆氏想反驳,姜氏又趁热打铁,说道:“我知道父亲母亲疼爱珉哥儿,可玉不琢不成器,这一辈子都在长辈的羽翼下,如何能顶天立地?再说回原本的管家,那小娘子嫁进来甚麽都摸不到,来日不免手忙脚乱,所幸分开,由大嫂教她,慢慢地也就会了。”
如此层层递进,倒真的让沈老爷与沈老夫人犹豫,毕竟姜氏讲的十分有道理,长子没了,作为孙儿,珉哥儿必须立起来,重振长房这一脉的光荣。
“大嫂,您觉得如何?”姜氏见火候已差不多,故意问陆氏,“莫不是,您觉得珉哥儿不能中,他的媳妇也不值当跟您学管家?”
“自然不是。”儿子成不成器为娘的知道,可由不得旁人说,陆氏反驳完,又突然反应过来,她被架住了。
“珉哥儿,你起来,告诉祖父祖母,你将来成婚了,想不想要立一番事业,好好替祖父祖母争光?”姜氏问道,珉哥儿被陆氏养得像个娇姐儿,扭扭捏捏地应了,“想的。”
如果可以,他自然想要出去住,跟长辈们住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忒没有意思了。
“父亲母亲,珉哥儿自个也愿意,你们说,可好不好?”姜氏问道,从学业以及官场这个角度来说,那自然是好的。不过麽,二郎曾经同他说过,珉哥儿读书天赋一般,又静不下心来,哪怕要中秀才,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这辈子想要发达,难着呢!
原本她就想着,养着便养着呗,住在知州府上,哪怕珉哥儿再不成器也不会缺少了吃穿,可谁知陆氏愈发不知足,甚麽都想插手。既如此,她也不用给面子了!
“这……珉哥儿你上来,到祖父这里,跟祖父仔细说说,可真的愿意?”沈老爷满眼是珉哥儿,疼爱之色不得作假,“你单独开府,自然是有担当,可是外面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单论老师,可以让你二叔去找,你一个人,如何能顾得起那麽多呢?”
陆氏又不过一介女流,平日里管家倒还好,像外头的一应应酬,她也不懂。
奈何昨儿晚上,珉哥儿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向他吹枕边风,“哥儿,您在这儿忒不自在了,想要纳一个小娘都被拦着,要是能出去住,那该多好。”
今日再听二婶母一说,珉哥儿顿时觉得就该出去住!
“祖父,二叔母的话孙儿觉得有道理,孙儿的确是大了,平日里与同窗一起用饭甚麽的,需要支使公中的银钱,也是多有不方便……”珉哥儿一一列举,心中已然被挑起了火儿。从前在宜州,他是长房的哥儿,何等的受宠,可到了这儿福州,府里却更紧着两个堂弟,其中落差不是滋味。这般大好的时机,属实是不能放过!
“珉哥儿!住嘴!”陆氏一瞧这傻儿子便心肝儿疼,“父亲,您别听珉哥儿说,他还小,不经事呢。这家里没了您做主,没您带着珉哥儿,他就成了无头苍蝇,乱撞。分家虽然好,可也有不利之处,便是我一个女子,撑不住一个家的。”换了平常,她断断不会承认自己的短处。
“再一个,府里没有叔伯照拂,又无祖父提点,哥儿难免踌躇不前,一个不察被人算计了,只怕我要悔死了,到时候有何颜面去见大郎?”陆氏搬出了已故的夫君,如此,让人怜悯。
沈老爷与老夫人也点头,眉宇间也有几丝哀伤,“你说的也有道理,大郎的儿子,要是遭了暗算,我这把老骨头只怕也要跟着去了。”
姜氏见状,酝酿着话,她自然不可能咄咄逼人,那般岂不是反过来助力陆氏?只不过反对陆氏的话还是可以成的。
“大嫂的话言之有理,所以我想,倒不必立即搬出去,不若先分了家,珉哥儿由他二叔指导一段时间,珉哥儿聪慧,想必很快就能懂事了,明白外面的阴暗。等珉哥儿媳妇进了门,再让大嫂教导几个月,如此再搬出去,回宜州祖乡,重振我们沈家昔日的威风。让所有看低大房的人都知道,虎父无犬子,珉哥儿继承了大郎的风姿。”姜氏讲得完全是空话,可却正正好戳中了所有人的心。
哪怕陆氏也不得不承认,姜氏所言,一直也是她心头所想。但是太难了,离开了这儿,光她们几个,谈何重振?
但是珉哥儿一头热血,似乎已经猜到了那种场景,不顾母亲的眼色,立马就应了,“孙儿屡次梦见父亲,他也时常嘱咐孙儿要出人头地,倘若孙儿一直在祖父以及二叔的庇护下,又怎麽能让父亲在九泉之下安息呢?”
再说了,借助二叔的力量,便似矮人一头,教他惴惴不安。
姜氏添了最后一把火,“若珉哥儿果真有此魄力,能分家另谋出路,想必竹清姑姑回去后也会与太后说,保不齐陛下就知道了。焉知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好处呢?”
“陆氏,你怎麽看?”沈老爷问道,陆氏嘴巴张了又合,“儿媳……”她还能说甚麽?姜氏突然发难,实属于意料之外,更何况,她的话貌似很有道理。
分家不分府,待珉哥儿成亲,再另外开府,她能承认珉哥儿没有能力挑大梁吗?在她心里,珉哥儿是个好孩子,容不得诋毁。
姜氏把众人的神色尽收于眼底,尤其是陆氏的,见她不复高傲,便确定了她也只能听命。
“儿媳无异议。”陆氏泄了力气。
姜氏着实忙碌了几日,但精神头一日比一日好,在十日后,竹清再次看见了她,那时她正从外头回来,满身高兴。
“夫人,还未曾当面道喜,恭喜。”竹清说道,“既然事情已了,我等也就回了。”
“竹清姑姑,这事我不知道要怎麽谢太后与您,眼下我才得空,不若姑姑多住几日,也好让我招待您。”姜氏握住竹清的手,说道:“从前姑姑陪着我相亲,如今又帮了我这样的大忙,我还没有报答一二呢。”若不是竹清在这儿,让她借了势,只怕分家一事没有那麽容易。
“夫人,你我之间,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只是出来前太后早已定下了归去的日期,晚了便是耽误了差事,那便不美了。”竹清说道,她在沈家呆得够久了,不宜继续住。
“既如此,我便为姑姑准备厚礼,姑姑别嫌弃。还有通信,姑姑给个地址,我过后给你写信去,让您也得知福州的一年四季,可好?”姜氏问道,待得了一个“好”字,满脸欢喜,又教人置席面。
在到福州的二十五天,竹清与陆霜玉终于踏上返程的大船,一路上风景自是不必提。
到了盛京,也早就有得信的人候着,她们一下船便坐上了轿子,陆霜玉先回家,竹清还得回宫里给太后复命。在寿仁宫见了太后,她就完完整整的说了。
“她也算果决,要是拖到你走了,这事还有得掰扯。分家……也不错。”太后说,“倒是那寡嫂,着实贪心,在知州府住着便也想当家,怎麽,她把哀家的妹妹放在哪里?惠娘才是正正经经的知州夫人,她算甚麽。”
太后不喜,连带着也不喜陆氏生的那个珉哥儿,“这般的人,如今都不中秀才也就罢了,若来日有幸中了,也不是个精明的。”
“娘娘何必同他们置气,左右夫人就能解决了,也断然不到要太后计较的时候。”竹清安抚太后,又说了福州的风景,让太后脸色舒缓许多。
太后颔首,“你辛苦了,这一趟舟车劳顿,哀家给你两日假期,歇息罢了再来。”
“是。”竹清便高高兴兴地去了。
只是还没出寿仁宫的门,就见菊儿回来,“竹清姑姑!”菊儿眼睛一亮喊住了她,“姑姑可晚些再出宫,我有事与您说。”
竹清便等了等,菊儿吩咐完事宜,与竹清耳语道:“贞嫔被禁足啦!”
“怎的了这是。”竹清疑惑,待听见了“巫蛊之术”之后,她有些惊讶,“贞嫔在宫里行巫蛊之术?这……”巫蛊之术,绝对是最犯忌讳的,但凡跟这个扯上一点关系,不论多麽有身份有多麽受宠,几乎瞬间就落入地狱。
“是,贞嫔住的偏殿前面不是有一棵金桂吗?那日不知怎的,金桂倒了,尚宫局女官便去查看,在树下挖出了几个布偶娃娃,俱都写着生辰八字,还刺着针。一个是诅咒淑贵妃的,一个是三皇子的,还有贤妃……”而三皇子,已经高烧不治而亡。
在发现这巫蛊娃娃的时候,便查出来与贞嫔的宫女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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