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连忙应下，鹿爻再三道谢后进了电梯。
她没有去心电图室，而是去了四楼的手术室。
四楼电梯门打开正前方数十米的方向是手术室的大门，中间是空荡荡的大厅，大厅里面摆放着一些座椅，做手术的患者家属在大厅里等候着。
鹿爻扫视一眼，出来左拐沿着室内通道走到卫生间，她抱着桃桃走进隔间，关好门之后，散开精神力，一点点的撑开绝对空间，让绝对空间蔓延进手术室。
绝对空间是与现实世界可以交错重叠的空间，它不是隐藏在她身体里，而是像一个摸不到、与她之间有线连着的气球。
这个气球内部大小恒定不变，外在形象却可大可小，可变成实体，也可以透明隐形。
当空间是实体时，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能看到摸到的气球，鹿爻可以改变它的外在，让它在众人眼中变成一道门、一座房子，甚至是一个灰尘大小的圆球，可以被普通人触碰，甚至移动，不过移动到她三米之外后，空间又会自己跑回她身边。
当空间是透明隐形的时候，与现实空间就不在一个维度上，不受现实墙壁、建筑、水土等任何实体东西的阻挡，鹿爻可以让空间覆盖在现实空间之上，就像是铺在墙上的一道透明膜。
她也可以无视墙壁、建筑，把空间撑到最大的直径百米的范围，并从空间的任意角落走出，达到穿墙而过、移动位置的目的。
不过她一旦进入空间，绝对空间就像是被放置在某一地点的透明气球，她最大可以移动的范围也就是空间内部的范围，想要移动到更远的地方，她得出来挪一下空间位置，或者是把空间绑定在别人身上，让别人带着她跑。
此外，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从外面看到空间内部，在他们眼里，没有实体化的空间就是空气，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存在。
而她可以从外面感知空间内部、对内部进行任意操作，也可以从内部看到外部，就像随便打开一扇窗子，甚至让整个内部变成透明的单向玻璃房，全方位的看到外面。
鹿爻将绝对空间的壁撑到手术室之内，静待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发现她后，从透明的墙壁上看到了里面正在做手术的场景。
手术室里，徐毕归反复消毒、换上无菌服，走进手术室，麻醉师给病人局部麻醉，所有医务人员以徐毕归为中心，一丝不苟的配合着。
林羽已经完成了超过三百台手术，医务人员对他的技术很信服，再加上这次的心脏起搏器手术并不算困难，手术室里虽然安静，但众人心里还算轻松。
可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眼前的这个人是假冒的林羽，一个只看过视频教程，拿自己做实验的男人。
徐毕归检查了一下病人的胸壁大小、形状和锁骨的位置，将起搏器的电极从病人右侧锁骨下的一处静脉穿刺进去，慢慢的沿着静脉穿刺到右心房右心室。
实际操作起来虽然精细，但好在他之前彻底的了解过心脏的各种结构，在家里还没有透视，全凭感觉，这里却是能直白的看到穿刺针在人体内移动的过程。
而且为了保证自己第一次手术的顺利成功，他还让两个尘埃大小的东西贴附在穿刺针上，确保穿刺针的路线正确。
穿刺成功，下一步分离囊袋——
鹿爻站在空间里，打量着几米之外只露出眼睛的‘林羽’，动作熟练灵活得完全不像是生手，难道他假扮林羽之前也是个心外科的医生？
不可能！
难道他的异能是复制之类的？他不仅复制了林羽的外貌，还复制了林羽的技术？
技术能复制吗？
这样光看着，鹿爻也没办法得出更多的信息，趁着他做手术还有一段时间，鹿爻把绝对空间延伸到摆放医生个人物品的消毒室里，她给‘林羽’打了一个电话，根据震源快速找到了‘林羽’的手机。
担心这样直接拿起来会留下指纹或者气息，鹿爻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后，才把空间延伸到林羽的柜子里，把手机拿起来。
本以为她需要尝试解密码，可哪知道，这个手机完全没有设置密码，一滑动就解锁了。
鹿爻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但现在查找信息更重要，她快速的翻看通话记录以及聊天设备。
删除了她刚才打来的电话后，‘林羽’最近的通话是在四天前，医院的同事打来的，四天前真林羽还活着，不是这个‘林羽’打的。
各种聊天软件以及信息里都没查到可疑的消息。
“嘶——”
鹿爻感觉到自己指尖有种刺痛感。
她连忙把手机转移到左手，抬起右手才发现橡胶手套破了，她的食指和拇指被一团黑色的东西啃食得鲜血淋漓。
而且这些吃了她血肉的黑色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增殖着。
鹿爻心里惊骇，意念一动，一个空间泡出现在她指尖，快速的把所有黑色物质笼罩在空间泡里。
抓完这些，鹿爻担心身上其他地方还有这种东西，直接在自己身体上又覆盖了一层空间，一寸一寸的碾压检查过去，还真的在外套上又找到了几个肉眼看不见，正在啃她衣服的。
看着面前两个空间泡，鹿爻吸着冷气，赶紧把‘林羽’的手机放回去。
‘林羽’在他手机上放置这个东西，肯定是为了防止别人动他的手机，不知道‘林羽’是在手机有动静的时候就会察觉到，还是过后依靠手机上的这些东西来检查。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要立刻摆脱嫌疑。
幸好她手指上的伤口不算太深，已经愈合到只有些轻微的痕迹。
鹿爻用空间移动到卫生间，抱着桃桃去了二楼检查室。
圣雅的病人不算多，设备又齐全，根本不需要等待，鹿爻走到彩超室，就立刻可以做。
做完彩超，又去做心电图，再折回来拿检查单。
半个小时左右，两项检查就弄好了。
此时徐毕归的手术已经结束，确认病人状态良好以后，他走出手术室。
一起出来换衣服的工作人员看着徐毕归嘴角清淡的笑意，忍不住打趣道：“林医生心情不错？这两天都没见林医生笑过了。”
“不过也是，顺利完成了一台手术，救治了一个病人，值得开心。”
以前的林羽是个随时带着虚假笑意，让人觉得温文尔雅的男人，而徐毕归通常只有面无表情一种表情，以至于大家这两天都在猜测是不是林医生家里出事了。
徐毕归眉头微皱，他表现得很开心吗？
可能是吧，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不是因为救治了一个病人，病人的死活他才不在意，只是因为他顺利的完成了一次手术，达到了自己的预期而已。
徐毕归的心情平静下来，拉开抽屉，立刻察觉到自己的手机被人动过，还是异能者。
徐毕归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习惯性在自己的所有物品上放置一些东西，任何人拿着他的东西超过一分钟还不放下就会被攻击。
如果是个普通人碰到，这些东西会钻进普通人的脑子里，让普通人失去意识，如果是异能者碰到，他的东西不是把异能者吞噬干净，就是被异能者弄死。
现在看来是最后一种情况。
——那些蠢货找来了。
这是徐毕归唯一得出的结论。
除了烈阳基地剩下的那三个人，他徐毕归从不树敌。
徐毕归轻摸着手机，眼里露出一丝嗜血的杀意。
他喜欢平静得毫无起伏的生活，凡是打扰他生活的，都是他吞噬的对象。
徐毕归慢条斯理的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
鹿爻抱着桃桃再次回到心内科的办公室，把检验单拿给医生看，医生看着各项指标，说：“从检查结果上来看，你的心肺功能都很好，我建议你回家调整作息和饮食，观察一个星期，如果再发生心率过快等情况，再来就医。”
鹿爻‘嗯嗯’的应着，等医生说完后，朝他说了谢谢，抱着桃桃走出办公室。
才迈出办公室两步，她迎面撞上了做完手术回来的徐毕归。
“老公，你做完手术了？”
鹿爻确定自己的空间能阻隔徐毕归和空间里那些东西的联系，但她不太确定在她刚碰到手机的时候，那些东西有没有给徐毕归传递信息，现在只能先发制人，主动开口了。
她扬起笑脸，抱着桃桃朝徐毕归走去。
徐毕归的好心情在察觉到周围有异能者的时候就不见了，现在见到鹿爻，他眉头微皱，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一出口，徐毕归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为什么要问，问了这人肯定又要说好多话了。
虽然徐毕归下意识的觉得鹿爻身体没问题，来医院的举动很奇怪，但他刻意忽略这点，他不太想和‘张慧’说话。
——只是一个老公被他吞噬了的普通女人而已。
鹿爻拿出自己的检查单道：“我心脏有点不舒服，本来想找你看看的，你们办公室的医生说你去做手术了，我就挂了心内科的号。”
鹿爻颠倒了一下顺序，突出自己是一开始就来找他的。
徐毕归扫了一眼单子，鹿爻自觉道：“都检查过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让我回去继续观察。”
“老公，你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我出去给你买一份。”
徐毕归：“我吃过了。”
鹿爻嘴角笑意深了一点，看来徐毕归完全没有怀疑到她头上。
鹿爻露出遗憾的表情道：“好吧，你忙吧，我原本还想着和你一起回家呢。”
徐毕归想了一下他开车带鹿爻和桃桃回去的场景，冷着脸道：“我要工作，你快点离开。”
他只要想想他开车的时候鹿爻坐在他身边说个不停的模样，就浑身不舒服。
说完，徐毕归走进了办公室，一起默默吃瓜的医生们察觉到这对夫妻间不太寻常的氛围，互换了一个八卦的眼神。
鹿爻在徐毕归进了办公室后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对着八卦的众人点了点头，抱着桃桃走出医院。
回到家，鹿爻抱着桃桃站在门口，看着干净略为空旷的客厅心里隐隐发毛。
或许在这个家里还存在着无数像绝对空间里一样的黑色物质，只是太小太小，她看不见而已。
鹿爻很想用空间给这间房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可这也只是想想，她没有轻易乱动。
她在医院没被徐毕归发现，不代表在家里的举动也不会被发现。
说不定这个男人进入这个家门的第一天，就在她身上放置了这种东西，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鹿爻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她走进房间，小心的撑开绝对空间，这次她抱着搜查黑色物质的目的，小心的把她的房间每一寸和自己、桃桃身上都用空间扫了一遍，结果房间里和桃桃身上都很干净，只是她的手上又找出了三个，鞋底沾着很多。
新找出来的这些东西并没有攻击她，甚至不需要使用异能就自动的脱离她的手。
鹿爻稳了一下心神，把这些东西再次用空间泡关起来，在脑子里反复重演自己在医院见到徐毕归之后的细节，她和徐毕归说话的时候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不排除这东西会像病毒一样的飞到她身上。
但鹿爻更倾向于她是在家里黏到的，毕竟她回来走了一路，如果是在医院被放上的，应该是身上多，鞋底没有才对。
为了验证想法，她把桃桃放在空间虚构出来的围栏里，自己打开房间门，在客厅里走了几步，什么都没触碰到。
她转身按照正常的方式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关上，再次进入绝对空间检测。
——手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她再次出去走到了大门外再开门进来，中间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走进房间打开绝对空间。
这次手上有了。
鹿爻反反复复测试了数十次，在大门、隔壁房间门、卫生间门、除了她房间外的所有窗户上，家里地板上都找到了这种东西。
鹿爻把后面测试找到的东西都关在一个空间泡里，总算看到了一团米粒大小的黑点。
按照她的计数，这米粒大小的一团就是将近上千个东西。
她看着自己面前浮着的三个空间泡，开始思索——
在林羽手机上沾染到的有很强的攻击性，放在空间泡里也不安分，还在不停地蠕动撕咬撞击着，尤其是吃过她血的这一团，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由米粒大小长到了龙眼大小，这增殖速度格外恐怖。
没有吃过她血肉的另外三个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增殖成了九个，冲击撕咬空间泡的力度比不上吃过她血肉的。
最后这个在家里找到的这些黑色物质很安分，团成一团安静的呆在空间泡里，看不出任何攻击性。
鹿爻分析着家里这些黑色物质的用途。
监视、攻击、控制……
鹿爻看了一眼时间——11点半，离‘林羽’下班只有半个小时，她决定先实验一下这些东西是否有监视功能。
她从房间里取了一点桃桃的奶粉，用白纸包着放进兜里。
随后把桃桃放在小车里，推着桃桃走到客厅，边走还边把手机凑到耳边假装打电话道：“你确定这个药真的有效？嗯、嗯……好吧，我下在菜里让他吃。”
挂了假装的电话，鹿爻深吸一口气，松开小车，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在做心理建设，从兜里掏出纸包的奶粉走向厨房。
打电话的时候她并没有说这个‘药’的药效，如果‘林羽’真的监视她，甚至当面挑明的话，她就说这个药是治疗男性功能障碍的，也就是俗称的春药，这样‘林羽’可能会恼羞成怒，但不至于对她做出什么。
鹿爻系上围裙抓一把干香菇泡发，舀出米淘洗。
淘好米，反复比划水量合不合适，她以前在家习惯用小蒸笼蒸饭，从来不用电饭煲，不太能掌握水分。
确定水量后，点击煮饭，开始做菜。
第一道是个汤菜。
鹿爻从冰箱里拿出一颗娃娃菜洗干净，切成大片，起锅烧水，把泡发的香菇连带着水一起倒入锅内，加入枸杞、娃娃菜。
娃娃菜熟了以后，她从兜里掏出纸包的奶粉倒了一半在锅里，搅和一下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倒了半盒进去，撒上一点盐，出锅。
然后是蒸蛋。
打三颗蛋加点盐搅拌，把剩余的奶粉和半盒牛奶倒进去搅拌均匀后放在锅上蒸。
鹿爻像是做贼一样，特地跑到卫生间去扔包奶粉的纸，回来之后又认认真真的洗了手和锅，这才开始做小炒肉和炒西兰花。
四道菜做好端上餐桌，她特地把加了奶粉的汤菜和鸡蛋羹放在对面，摆放好两幅餐具后，她故作紧张的站在窗边张望。
没多久，徐毕归开车回来了，鹿爻故作神色慌张，拍着心口大口呼吸，在徐毕归进门前调整好状态。
第15章 希望你安静一点
徐毕归平静的打开家门，闻到饭菜香气的那一刻，他脚顿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鹿爻无事献殷勤，不怀好意。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充分认识到鹿爻的喧闹懒散，压根就没指望鹿爻给他做饭。
而且相比做饭，他更希望鹿爻安静的待在她的房间里，不要打扰他。
鹿爻一边添饭一边笑道：“老公，我今天给你做饭了哦，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蛋羹。”
徐毕归放下包，沉默的走到餐桌边坐下，鹿爻殷勤的把饭递给他，把蒸蛋朝他推了推道：“快尝尝我今天做的好不好吃。”
徐毕归看着桌上的菜，对上鹿爻殷切的眼神，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鹿爻心跳停了一拍，脸上却笑着道：“我能要什么，就是给你做顿饭而已。”
徐毕归懒得和鹿爻绕圈，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积极的给我做饭，昨晚转给你的钱又没了，想让我再给你一些吗？”
鹿爻：？？？
鹿爻意识到徐毕归想偏了，当即脑子一转，顺着他的话道：“才不是要钱，老公，你还记得你上个月说的话吗？”
徐毕归平静道：“忘记了。”
鹿爻眉眼弯弯抬起自己的手道：“你上个月说会送我一个漂亮的金手镯，你一定悄悄买好了吧？什么时候送给我？”
徐毕归看了一眼鹿爻的手腕，纤细白皙，轻易就可以折断。
徐毕归：“我决定不送了。”
鹿爻：“为什么？”
“为什么？”
徐毕归微凉的眼神中有丝看奇异生物的波动道：“我这两天给你转了四十万还不够你买一个金手镯吗？”
鹿爻：“可是——”
“没有可是。”徐毕归平静的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危险，“即便只剩下十万块，也够你们很久的日常开支，三个月之内，我不会再给你转一分钱，你这些行动的目的是要钱的话，可以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