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做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头等座的乘务员立刻就拦下了他们，并且招呼其他几个人将他们围住。
“我们认识查理先生，有重要的事要对他说。”
这样的说辞昨天晚上睡前莫璟言和苏梨讨论过，这些乘务员就算不太清楚商务座的人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也知道他们的名字。
果然说出‘查理’两个字之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一番。
“你们找查理先生有什么事，他并没有交代……”
乘务员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就被莫璟言冰冷的声音给打断，“我们找查理先生有什么事难道还要告诉你吗？怎么？需要我们把整个研究计划的细节也告诉你吗？”
整个车厢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片寂静。
大多数乘客都在自己的床铺里没有吱声，昨天到今天的温度甚至可以用骤降两个字来形容。
到处都人心惶惶。
乘务员立刻不敢多说什么，直接给他们开门。
来到商务座之后，他们直捣黄龙，直接敲开了查理包厢的房门。
“哪位？”查理的声音慢悠悠的，没有丝毫的着急。
“餐食。”
包厢里许久都没有声音，大约过了十几秒钟，查理才不紧不慢的打开门。
“我不记得我有叫餐……”
话音未落，查理就直接被一推了进去。
另外两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老者想要大喊，直接被厉肆给控制住了。
沈婴还不忘朝着两个老头子瞪了一眼，“都老实点，我们这位厉大哥可是黑道上混的，别惹他生气。”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查理一边往后退，目光一直盯着右手边的位置。
苏梨立刻就按住了他头顶上方的小柜子，“查理先生，后面那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想做什么？”
查理瞪着双眼，满脸的惊讶。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计划会被发现，但是为什么他们的眼神那么奇怪。
就好像是洞察了一切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如果再不离开，就别怪……”
下一秒，莫璟言的太刀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
原本还拼命挣扎的两个老者瞬间一动不动。
他们不知道莫璟言是如何凭空拿出一把刀的，但他们知道现在的处境对于他们来说，只能乖乖闭上嘴。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莫璟言的声音如同命令一般，让人充满了畏惧。
查理的语气也立刻软了下来。
“好好好，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今天没有把问题问清楚，明天他们就会处于非常被动的状态。
苏梨并不想让他们处于这种状态，这些天不断轮回循环，她已经觉得很累了。
还好有同伴的存在，不然她觉得自己高低得崩溃。
“为什么要泄露病毒？”她的声音不大，却显得铿锵有力。
查理听见这句话，脸色更难看了。
“你们究竟是谁？你们还知道什么？”查理很惊慌，有关于Ax28病毒研究的事，只有他们研究人员知道。
这些年轻人是谁，他们怎么会知道？
“你所有的事我们都知道，包括……”苏梨伸手，故作打算去拿项链的模样让查理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脖子都不小心划到了莫璟言的太刀。
“看来这个东西，的确对你很重要。”苏梨嘴角勾勒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我想它应该和你的家人有关吧。”
查理瞳孔微张，脸上的表情他们之前从未见过。
惊讶，不解，愤怒，哀伤……
所有的情绪都夹杂在一起，最后那双褐色的瞳孔里带着泪光，一字一句道：“我有什么错？”
另外两位老者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认为苏梨他们说的是真的，他们只认为他们是觊觎病毒，存在着恶念。
可查理的这句话让他们慌了。
“查理你在说什么？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扩散开来？”
“你是不是疯了啊！你知不知道这辆列车代表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能上这辆车有多不容易啊？”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啊！你想扩散病毒，你是想灭绝人类吗？”
两位老者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让查理大笑了起来。
“灭绝人类？哈哈哈哈哈哈……”查理含着泪说道：“那些人有把人类的命当做是命吗？我们为什么上这辆列车，难道不是我们在研究Ax28吗？那其他人呢？你们没有家人吗？”
苏梨清眸一敛，“可是按照正常来说，研究人员都是可以带家属上车，他们没有让你带吗？”
“是啊，老理，我的亲人都上车了，他们没理由不让你带家人上车啊？除非……”
“嗯，老朱你猜的没有错啊。”查理按住了双眸，哽咽道：“他们病了，那些人就直接取消了他们上车的资格，凭什么啊？凭什么说取消就取消，凭什么把资格给别人，那是我的资格。”
“可是这……”老朱继续说道，“如果携带瘟疫的人上车，有可能葬送全车人的生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全车人的生命？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生命还分贵贱吗？”查理声嘶力竭的吼道：“明天我们不就带着病毒去后面的车厢吗？你想要的数据都能得到，那些人真在意人命？你真在意人命吗？”
整个包厢几度失控。
“所以你因为家人没有上这辆列车，就打算直接让病毒在车上扩散对吗？”
“对！”查理大喊一声，“我就是要这辆列车所有人都陪葬，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的目的无法达成，我就是要毁灭这一切！我的外孙才五岁，你们知道她多可爱吗？她甚至没有染上瘟疫，只是密接者就不让她上车，凭什么啊？”
第153章 无法抵达终点的列车（25）
“别说这种可笑的话了。”苏梨的眼眶里闪烁着浅浅的泪光，“你觉得命运不公，你觉得你本就有资格和你所有家人一起活下去，那你有没有想过，绝大多数人他们都没有上这辆列车的资格。而你，哪怕是上了这辆车，却想要拉无辜的人陪葬。”
“无辜？”查理红着眼问，“这车上的人哪一个是无辜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有这个下场是应该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苏梨的眼睛。
恍惚之间苏梨还会想起当时他撑到最后一刻的样子，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懊悔的眼神。
“你真的是这么以为的吗？”苏梨声音无比的平静，“如果你本身就打算赴死，并且让车上所有陪葬，那其实上车第一天你就可以这么做，为什么要第二天才决定。”
查理眼神飘忽闪烁了一下，但言语中依旧满是愤恨和冷漠，“你别想太多了，只是病毒研究还差一点，我在想更加晚完善一些。”
“你胡说！我们的研究明明非常的成功，根本不需要再等。”老朱满脸的痛心的神情，“老理，你真的糊涂啊！你知道Ax28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查理的内心似乎有了极大的煎熬，这种煎熬让他有些动摇。
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研究学者，而且为了这个梦想不断地钻研，不断研究，只希望有一天能为国家做出贡献。
可没有想到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国家，竟然放弃了他所有的亲人。
他并不想上这趟列车，他只想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可那些人不让，他是Ax28这项研究中最重要的人，他一定要上车。
既然如此，那所有人都不要活着离开。
“可你已经失败了。”苏梨将目光向上看去，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病毒就放在这个柜子里吧，你们用特殊的容器将它们装了起来。”
查理看着苏梨，良久以后笑了笑。
“成功与失败难道仅仅只是看病毒有没有泄露吗？”
苏梨愣了一下，瞳孔缓缓放大。
还没有等她开口说话，耳边就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砰——”
没有一点点防备，苏梨的眼前便黑了。
她好像落入了深水里，周围都是水，有鱼，有水草。
顺着光的方向看去，她看见了一列尘封在海底的列车。
上面写着2585次列车。
但是这辆车的车身和苏梨他们看见的那辆车并不同，她是深绿色的。
不是动车，是火车。
车上全部都是人，他们不停的敲打着玻璃，发出尖锐的呐喊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悲哀，愤怒。
苏梨愣了一下，正打算上前，整个车厢发出了巨大的吼叫声。
仿佛是什么恶灵的怒吼，可她看不见。
不一会儿，列车周身就变成了红色，车窗溢出了红色的血，而列车里面的人正一点点在被血给吞没了。
“啊——”
苏梨尖叫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她感觉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脏应该已经跳到了一百三以上了。
周围一阵喧嚣，到处都是声音，可苏梨却听不见。
耳朵就像是被灌满了水一样，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尖锐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耳朵。
下一秒，莫璟言拉开了她的帘子，并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梨，苏梨，苏梨——”他连续喊了三声她的名字，苏梨才放下双手有些晃神的看着他。
“没事了，都没事了。”
“现在几点了？”
莫璟言沉了沉眸，“距离我们上车已经有三个小时了。”
苏梨缓缓抬头，看向列车前方滚动的液晶显示屏。
12.15日，星期日，气温：8℃。
“所以车上有炸弹，查理可以遥控炸弹。”
“按照爆炸的声音以及我们所受到的波动，炸弹就在我们所在的车厢，当然也有可能是驾驶室。”莫璟言沉了沉眸，“太快了，我也没有看清楚就没意识了。”
“可是时间已经回到第一天了，我们没有机会了。”苏梨有些懊恼，自己还是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以为控制了查理就可以让病毒不再扩散，如此一来船上的人就不会死，改变了最初这艘船的结局。
但没有想到，查理留了后手。
“我们以前的平行世界之旅也是从第一天开始，只是这个世界更复杂一些而已。”莫璟言安慰道：“你并没有想错，而且今天只是第一天，现在我们知道他有炸弹，控制住他就好了，这对厉肆来说并不难。”
“啊对了，厉肆和沈婴呢？”
莫璟言转过身，将他们的帘子拉开，两个人睡的很沉，但是满额头都是冷汗。
看来他们也一样，陷入了非常可怕的梦境里。
莫璟言用力将厉肆摇醒，厉肆醒来的那一刻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伸出手就给莫璟言来了一套组合拳。
还好他躲闪的快，不然估计得挨两拳。
“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厉肆愣了好几秒，才晃过神来，全身无力的坐回了他的床铺上，“我这辈子估计没做过那么可怕的噩梦。”
“我也觉得那个梦很可怕。”苏梨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不是因为在深海里的关系，整个人是往下沉的，那种无力感占据了我的身体，闯不过气。”
莫璟言看向厉肆，“你把沈婴喊醒吧，然后我们商量一下。”
厉肆足足喊了沈婴一分钟的时间，她才从噩梦中惊醒。
四个人又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商量对策。
最后，莫璟言决定让厉肆直接透视找到炸弹的位置，炸弹和Ax28同时取走。
包括查理手里的遥控器。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决定下药。
在查理他们的饭菜里下安眠药，之后再行动。
事情很顺利，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商务座。
进入那个空的包厢之后，等待安眠药起效。
一个小时之后，莫璟言看向厉肆，“看你的了。”
“可以行动了。”
厉肆收回目光多看向莫璟言，两个人的速度很快，直接拿出了病毒以及炸弹还有放在查理身上的炸弹遥控器。
将炸弹拿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它的面积很小，就是一个四方形，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
“话说，你们会不会拆炸弹？”厉肆挠了挠头，“虽然遥控器已经拿回来了，但是我这心里还是特别不踏实。”
苏梨看着面前的炸弹，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很不踏实，璟言你会拆炸弹吗？”
她能问出口，证明她不会。
不过她也没有觉得莫璟言会，大家都是十八岁的高三学生，就算点了很多技能，但是炸弹这种东西也需要很多条件。
她可没有这种条件。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莫璟言。
“咳咳……”莫璟言清了清嗓子，“我以前有模拟过，但是没有拆过真的炸弹，最多只是知道简单的原理，但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厉肆转了转眼珠，“拆坏了会‘砰’吗？”
“大概率只要剪错一根线就会炸，但是每一种炸弹都不一样，所以也不能下定论。”事情似乎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莫璟言在解释的时候也耐心了许多。
这些天一向沉稳性格的他都有些着急了。
这就好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着自己一样，让他不得不去快速探索整个事的真相。
因为如果不知道真相，他们根本无法让这辆沉封在水底的列车，走入正常行驶的轨道。
哪怕到了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啊！那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我们将它保护好就可以吧。”厉肆感觉将它拆除的风险比它在他们手上会爆炸的风险要大的多。
下一秒，沈婴灵机一动。“话说，我们可以把这个东西放到我们自己的随身背包里吗？”
“咦！”厉肆眼神亮了一下，“说的有道理啊。”
话音一落，厉肆就将炸弹放进了自己的随身背包里，殊不知根本放上去的时候直接穿了过去。
耳边立刻传来了久违的提示音。
【警告，警告，极度危险的物品无法放入随身背包。】
“我去！放不进去。”
苏梨的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多少惊讶，在她看来放不进去的可能性也挺大。
如果所有平行世界的东西都能放进背包，那还真的有点bug。
“其实，我倒是可以一试，如果大家都愿意的话。”
“反对。”
“不。”
“坚决反对。”
没想到话刚说出口，就遭到了大家的反对。
莫璟言轻松一笑，靠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从随身背包里拿出几袋零食。
“你们也不想想看，这种会危险到大家生命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试？”莫璟言看了一眼窗外，天空还下着雨，电闪雷鸣，但是不远处的天明显泛着一抹红。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明天应该就不会下雨了。
“我要爬上床铺了。”苏梨拿了两包薯片放上了自己床铺，然后便爬了上去。
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坐火车上铺的感觉，只不过这几天都没有时间感受。
这种外面的天气很冷，但是自己可以窝在床铺上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阿梨，我们现在是不是没有太多危险了啊？”
“至少目前来说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苏梨转过身耐心解释道：“我一开始想着我们可以去对驾驶室和列车长说一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
“没有什么意义。”莫璟言也加入了讨论，“你告诉他，你知道未来所发生的事，让他小心应对，他大概率一个字都不会信。”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苏梨将薯片的放进了嘴里，顺便还开了一瓶绿茶。
听到这里沈婴有些不解，“为什么啊？如果我们早点告诉他，他不就可以早点做准备吗？他为什么不会相信啊。”
厉肆在一旁一边把各种各样的零食都在列车里摆好，一边还不忘对沈婴说了一句，“你好好听着，都是非常有益处的思路。”
这段时间他和苏梨还有莫璟言在一起，他不能说自己突然时间变成了什么多厉害的天才，但是他绝对长脑子了。
以前不太明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什么感觉，现在深刻体会到了。
有些人生的成长之路上，遇上一两盏明灯，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两个原因吧。”苏梨用纸巾擦了擦手，将被子一盖，“第一，我们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如果我们告诉列车长我们所乘坐的列车会突然变轨的话，他根本不会相信。对他而言，列车变轨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
“第二，容易引起混乱。这辆列车上有炸弹这件事其实对于我们来说非常好解决，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但是这辆列车在这个背景设定之下等于是一场人类的流浪。如果听见有关于列车会撞毁或者提出炸弹的事，一定会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