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聪慧。”惢心又给青樱捶了捶背,低头夸赞道。
一旁的三宝听见了暗自叹气,主子什么都好,可偏偏不通人情,不说秀贵人与主子同为妃嫔,四阿哥和愉嫔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是皇上的骨肉,若是去探望一番,皇上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三宝正想着,却见乾清宫的进忠小公公赶来宣旨,请娴妃娘娘移驾养心殿。
娴妃惊讶之余,急忙问来的公公“皇上召我所为何事?”
进忠福了福身子“娘娘曾经的掌事宫女阿箬,谋害皇嗣和秀贵人,经傅恒大人审讯,供认不讳。”
青樱一时晃了晃身子,阿箬怎么这么糊涂,她本来想再等几天,就再求求皇上,把阿箬救出来的。
惢心扶着青樱进来时,养心殿静的可怕,皇后娘娘倚在皇上身旁的椅子上,神情凄惶,贵妃娘娘坐在皇后娘娘身边,见到青樱进来,直接就要起身,却被皇后拉住了,只能忿忿地看着二人。
晞月身边,是绿筠安抚着海兰。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安。”青樱跪下行礼。
“起身坐下吧,青樱,朕叫你来,是有些话想要问你。”弘历声音冷淡,琅华却能听出来,弘历已经在尽力克制情绪了。
青樱坐在了晞月对面,面有愧色“臣妾已经知道了,是阿箬伤了四阿哥,害死了秀贵人,阿箬是臣妾的陪嫁丫鬟,出了这事,臣妾也很难过”
惢心在后面急得团团转,怎么聪慧的主儿来了这像变傻了,这时候应该和阿箬撇清关系才对啊。
“你难过?本宫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晞月出言嘲讽,当她知道她偶然抓住的阿箬就是害死黄芙的罪人,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那你可知道,阿箬供认,是你指使她去害愉嫔的胎,才误害了秀贵人和四阿哥。”弘历并没有呵斥晞月的快言快语,反而也问起了青樱,他对那阿箬不满很久,但每次想处理,青樱都护着,如果阿箬所言是真的,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皇上,臣妾没有。”青樱惊地张开嘴巴,又重复了一遍“臣妾没有做过。”
弘历扶额,青樱一点也不辩解,只否认,他竟然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皇上,事关一条人命,两位皇嗣,还是把阿箬提上来和娴妃对质吧。”琅华从椅子上强撑起身子,提醒皇上道。
她知道前世青樱是被构陷的,虽然知道这一世和青樱脱不了关系,但是理智告诉她,还是多方验证。
“傅恒,把阿箬带上来。”弘历终于想起来要做什么,赶紧吩咐道。
傅恒手下的侍卫无情地阿箬扔到地上,阿箬爬起来跪好,身子却直挺挺地,自从她被贬到浣衣局,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呢。
“罪奴阿箬,拜见各位主子,娴妃娘娘,好久不见,您交代阿箬的事儿,阿箬办的不利落,没伤了愉嫔娘娘。”
海兰听着这话,颤抖地指着阿箬“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愉嫔娘娘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奴婢的主子。”阿箬冷笑。
“阿箬,你为何要污蔑我,我从未叫你干过这些。”青樱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阿箬,衣服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说话疯癫癫,哪里有曾经掌事宫女的体面。
“娘娘说没有就是没有吗,潜邸之时,您授意奴婢欺凌纯妃娘娘和愉嫔,拿走她们份例的冰块,除夕夜宴,您带奴婢夜闯景仁宫,看望禁足的乌拉那拉皇后,今年除夕,您看愉嫔和舒嫔得宠,让奴婢去给皇上送醒酒汤趁机勾引皇上,奴婢到了浣衣局,您又让人送来银子,让奴婢加害愉嫔。”阿箬口齿本就伶俐,又带着一定让青樱付出代价的决心,因此一股脑的说了一堆。
“本宫从未让人给你送过银子。”青樱急忙否认,自认为抓住了重点。
惢心,对不起了。阿箬想着,从怀中掷出了一个荷包“这就是娴妃娘娘让惢心给奴婢送去的,奴婢一直留着。”
惢心确实去过几次浣衣局看过阿箬,慌忙地跪在地上“皇上,奴婢真的只是去给阿箬送点钱,好让她好过些。”
“够了,青樱,阿箬说的这些,你认吗?”弘历看向青樱,眼里全是凉薄。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吗?”青樱眼里含泪“臣妾百口莫辩。”
琅华心内气愤,青樱句句否认,可人证物证都在眼前,还有她身边那个惢心,也是没有一句说到点子上的。
“皇上,奴婢知道自已必死无疑,但最恶毒的其实是奴婢这位主子,奴婢身份低微,但绝不任人宰割,主子,阿箬在地下等着你。”阿箬说完,面色凛冽地直接冲向了青樱身边的柱子,血溅到了青樱眉间。
青樱直愣愣地看着阿箬一点点滑下,死在了自已面前。
“阿箬!”青樱惊呼,李玉下去查看,阿箬早已没了气息。
这下死无对证了,只有阿箬指控青樱的话回响在众人耳畔。
弘历面色铁青“娴妃,你还在椅子上坐的住吗?”
青樱才慢慢起身,跪在惢心身边“皇上,举头三尺有神明,您相信公允之道吗?”
“朕相信公允之道,所以你必须受罚。”弘历面色凝重。
青樱摇头,这话是从她的弘历嘴里说出来的吗?
琅华不语,心内却煎熬,其实阿箬的话细想满是漏洞,比如说青樱既然要害海兰,为什么明晃晃地让自已的陪嫁宫女去呢?
但琅华此时心力疲惫,且青樱素来不敬她,她不想开口帮青樱。
而晞月对青樱更是厌恶,更不会开口帮她。
绿筠、海兰因冰块一事就和青樱疏远,这次事关生命,更不会为她说一句。
况且,阿箬的话半真半假,青樱并不是完全无辜。
“朕问你,当初阿箬犯错,不让皇后放阿箬出去的人是不是你。”
“是臣妾。”
“当年除夕夜宴,去景仁宫的是不是你。”
“是我,可姑母她……”
“朕再问你,让阿箬自已去养心殿送醒酒汤的是不是你。”
“是”青樱无助地跌倒在地,弘历问的她无法反驳。
“朕不治你谋害皇嗣,只治你约束宫人不严,藐视宫规一罪,就可以废你的妃位。”此时,这位因儿子永久伤残而愤怒的皇上,已经完全忘记了和青樱曾经的誓言。
“皇上,墙头马上遥相顾。”青樱呆呆地张口,皇上并没有相信自已谋害皇嗣,他是向着自已的。
“朕宁愿从没有见过你。”弘历别过头去。
青樱见弘历别过头,慢慢地低下头,皇上一定很为难吧。
“娴妃,纵容下人在宫中谋害妃嫔、皇嗣,现罪奴已经伏法,着人抄了索绰伦这一支的家,流放西南三千里,不惩娴妃,难以服众,撤去延禧宫所有伺候的人,娴妃降为答应,幽禁延禧宫三年,无诏不得出宫。”弘历说完这些,青樱彻底相信了自已的判断,弘历将自已幽禁,其实是在变相的保护自已。
只有琅华明白,娴妃,是弘历登基时和册封皇后、贵妃的旨令一同册封的,是曾经上过玉碟的侧福晋,若行废立,必定要在前朝下旨,弘历要面子,定不愿意丢这个人。
“皇上,她害了秀贵人一条活生生的命,四阿哥一条健康的腿,这样不是太便宜她了。”一直未说话的海兰开口。
绿筠拽了拽海兰的袖子,纵使她不懂弘历的心思,却也能看出来不能再步步紧逼了。
“朕累了,皇后,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吧。”弘历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弘历走后,李玉奉命去撤掉延禧宫伺候的人,临走时看了惢心好几眼。
绿筠扶着海兰回宫歇息,身怀六甲,经历这么大的事,海兰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过觉了,熬的绿筠心里发慌。
海兰临走时用目光狠狠剜了青樱一眼,青樱犹自发呆。
“晞月,我实在没有了力气,你先帮我去瑞华宫看看阿芙的身后事是否妥当了,陆常在一直在那儿守着,劝她回去歇歇吧。”琅华嘱咐晞月。
“娘娘,你要顾好自已的身子,阿芙的事就交给我吧,她家里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打理了。”晞月看着琅华深陷的眼眶,心疼的说道,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众人走后,屋里只剩下了琅华和青樱,还有一直跪着的惢心。
青樱这时才缓缓开口,“皇后娘娘,是您在算计臣妾吗?”青樱心里委屈,皇后肯定是记恨她曾经是弘历选中的福晋,所以加害于她。
琅华不语,只直直地看向她,良久,缓缓开口“青樱,很久以来,我一直都觉得你蠢,今日我明白了,你不仅蠢,你还是坏。”
“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臣妾的无辜吗,臣妾什么都没有做。”青樱面目狰狞,不复刚刚皇上面前的惊慌。
“当年你明知你违反宫规探视废后会连累王府众人,你去了,后来你知道你纵容的阿箬欺奴霸主,你护了,身为主子,既然护了她,却不好好教导她,你当贴身宫女是个逗弄的猫儿狗儿吗?若爱之必教之,若恨之先捧之,别告诉我,你这位乌拉那拉氏的贵女,不懂这个道理。”琅华说完,再也不管青樱说了什么,自已走了出去。
“惢心,真的是这样吗,是我的错?”青樱回头问惢心。
“主儿是心太善了。”惢心安慰道。
“事已至此,主儿,咱们还是回宫看看吧。”惢心扶起来青樱,主仆俩一同往被搬腾一空的延禧宫走去。
谁也没见过延禧宫的这般景象,别说什么珍宝玉器,就连原来檐下的一排姚黄牡丹都被搬空了。
青樱的寝殿里,只剩下了一张空床,床上的玉枕早不知道被哪位拿走,只留下床架上一根明黄色的带子轻轻垂着。
李玉从同样被搬空了的偏殿里走过来,他本该明哲保身,可他倾心的惢心,是娴答应的贴身宫女,他无法坐视不理。
李玉将惢心拉到一边“惢心,皇上有令,娴答应身边不能留任何人伺候,你若是愿意,我去求皇后娘娘,让你去长春宫谋个差事。”
青樱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惢心。
惢心无奈道“李玉,你不要为了我去求人了,我不值得,那盒茉莉膏我还没还给你呢,现在也不知道被谁拿去了。”
李玉听惢心这样说,明白惢心是在拒绝自已,心下难过,却也不忍心惢心受苦,从怀中掏出两个沉甸甸的荷包。
“娴答应,这两份钱,一份是三宝公公留给您的,一份是奴才的心意,您被禁延禧宫,以后少不了用钱的地方。”李玉将两个荷包捧到娴答应的面前。
惢心既感动又羞愧,别过头去。
“本宫不要,你拿走吧,既然要幽禁,哪里有用银子的地方。”青樱不满李玉刚刚说要去求皇后的话,连带着李玉的钱都厌恶。
李玉没有办法,院子里的人还等着呢,只能最后看了惢心一眼,回养心殿复命去了。
“主儿,咱们真的不留点钱吗?”惢心看着远去的李玉,开口问道。
“惢心,即使面对困境,也不能失了气节。”青樱昂首,看着自已曾经精心布置过,现在空无一物的宫殿。
惢心叹了口气,走向自已的庑房,想找找有没有留下的能用的东西。
刚走出来,就看到宫门口急急跑过来的江与彬,他奉命去给四阿哥换药,听说了延禧宫的事,担心惢心,赶紧过来看看。
“惢心,你不能陪着娴主儿在这延禧宫啊,皇上没有说要一起罚你。”江与彬拉住惢心冰凉的手,这是他心爱的姑娘,两人都已经二十好几了,再等两年惢心能出宫,就可以完婚了。
惢心把手从江与彬手里抽出来“江太医,你忘了我吧,我是主儿的宫女,不能她一时落魄,我就弃她而去了,你前途无量,再找个好姑娘吧。”
说着,主动关上了宫门,任凭江与彬怎么敲门,都再无回应。
门内的惢心早已泪流满面,她多想嫁给心爱的江与彬啊,可这次阿箬诬陷,是连她也一起牵连在内了,皇上一时没有惩处,不代表以后不会清算,倒不如在这延禧宫幽禁,至少不会连累他人。
江与彬见敲不开门,只能提着药箱走了,既然惢心一意孤行地留在延禧宫,他就等,哪怕孤身终老,他也不后悔。
江与彬的深情举动,此时却全都落在了远处的贞淑眼里。
金玉妍晕倒醒转后,悲愤交加,又担心阿箬供出自已,便让贞淑出来打听养心殿内发生的事,贞淑只听说皇上要封了延禧宫,便跟过来了。
却见娴答应的贴身宫女竟然和为四阿哥诊治的江太医拉拉扯扯,贞淑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念头,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娴答应谋划的,只为一石二鸟,害四阿哥再害愉嫔?
贞淑晃了晃脑袋,娴答应竟然有如此心机吗?
贞淑觉得应该赶紧回去和主子禀报,于是又赶回了启祥宫。
第39章 好运婉婉
贞淑回到启祥宫,把自已亲眼所见和亲耳所听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仍在悲痛中的金玉妍。
金玉妍捶了捶床“难道阿箬竟然是骗我,她其实一直在为她的主子做事,青樱不愧是曾经乌拉那拉氏的后人,手段竟然能和我斗一斗。”
丽心给嘉嫔端过来一碗银耳羹“娘娘,她再有心机,现在也是幽禁延禧宫,任您宰割啊”
贞淑禀报完一直未再说话,金玉妍见她欲言又止,开口问“贞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主子,寿康宫的人说,是和敬公主主动带着四阿哥出去的,和敬公主才八岁,奴婢在想,应该不是故意的。”贞淑斟酌着回答。
“小孩子无辜,大人可就不一定了,皇后定然是觉得永珹聪明,会威胁到二阿哥这位嫡子的地位,于是和青樱联手,不然她今日,早就该置青樱于死地了,哪里会轻易饶了她。”金玉妍连带着皇后也恨上了。
“贞淑,永珹的腿废了,本宫必须赶紧再有一个健康的皇子。”金玉妍伸手抓住贞淑的胳膊,“不然在这后宫里,本宫如何立足。”
贞淑抚着金玉妍的后背轻声安慰“咱们还会有健康的阿哥的。”
此刻寿康宫的敬太贵妃屋里,年迈的敬贵妃守着四阿哥垂泪,几位太妃轻声安慰着。
四阿哥出生以来就是她们精心养着,今儿制衣局来给太妃们量尺寸,预备做新夏衣服,她们便让和敬公主和四阿哥一起去御花园转转。
谁成想好好的阿哥竟然变成了残疾,可怜和敬公主,小小年纪遇到事情虽然慌乱,却也处理的很好,可回来以后还是吓得病了一场。
对面的康太贵人的殿中,康太贵人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殿门口看着对面人来人往。
一旁的小太监在这苦恼,刚把娴妃娘娘的宠妃之道寄给了巴林王,这一下子就成了幽禁的娴答应,要不要再写信告诉他一声呢。
小太监突然想起来康太贵人说的宠妃之道第十条“宠妃的一生就是起起落落”,顿时不再纠结了,不用告诉巴林王,娴答应这是符合宠妃规律的“落”。
康太贵人叹了一口气,想她年纪轻轻成为了太贵人,不能像之前随意出寿康宫,后宫出了这么大的热闹,她都不能去看一看,真是可惜啊,她不禁想起来已逝的好姐妹贞嫔。
“若是她在,一定能和我聊一聊。”康太贵人想。
从尚书房回来的色布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这场闹剧,他只是听说,教他规矩的那位公主病了。
色布回到自已屋里,将父汗留给自已的几箱子金银财宝打开,准备挑出最好的一个送给和敬公主,感谢她教自已规矩,现在,他已经可以给寿康宫所有太妃掀门帘,添茶水了,众人都夸他卑卑有礼,是这么读来着吧?
在璟瑟床前的琅华面色憔悴了不少,这几日,她在瑞华宫、永珹那儿、璟瑟这儿来回的跑,还要去慰问得知消息痛心的太后。
太后得知损了一位妃嫔,残一位阿哥,病了一位公主,心痛不已,命以嫔位之礼为秀贵人冶丧,为永珹找出来好多壮骨的药,给璟瑟在佛前供奉经书。
对于青樱,太后本就不喜,这次更加恨得咬牙切齿,知道青樱诉说自已委屈,她不禁冷笑“委屈?她有枉死的黄氏委屈?她有永珹委屈?她甚至还没有那个杀人的阿箬委屈。身为一宫主位,上不能使皇上欢心,下不能让奴才信服,真是无用。”
璟瑟其实并未昏迷太久,但是一直不太清醒,还发了高热,太医说她吓得不轻,必须要等这邪气消退才好,于是开了好些药,可璟瑟喝了就吐,竟是一点都咽不下去。琅华看着瘦了一圈的女儿,心疼不已。
却见门口一个小脑袋探进来,被她发现后又接着撤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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